内容的末日

“你为啥要搞这些，Stan？” SCP-106与SCP-999进行交互测试已经过去三个月。死者的家属们眼含期待地在玻璃另一边观望。 “最后的机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位前研究员在房间里左右张望，有如被逼到角落的动物。 “我不知道我什么着了什么魔，”他说。“有天我突然就好奇谁更强。那之后我脑袋里就挥之不去了。我想知道谁会赢。” “没有什么谁会赢，Stan。从来就没有。” 液体从管道旋转着留下，注入前研究员的手臂中。在他面前的房间、世界、现实之架构慢慢消褪为一团如梦的汤水。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这种事，”他说。“我甚至不知道我怎么在这里。这简直没有道理。” “没有，就是没有，Stan。完全没有。” 而后一切远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焦虑的科学家切到下一张幻灯片。 “告诉我你们看到了什么，”她说。 在紧接而来的几秒静默中，一辈子的时间过去了。 “这是个机器熊。”O5-11说道。 “弗莱迪的五夜后宫，”O5-06做出有益补充。 O5-03用手捂住嘴。他不是要笑就是要吐出来。 “我的上帝，”他说道。“我家孩子也玩这些游戏。它应该有这种硕大胸脯吗？” 焦虑科学家扶了扶她的眼镜。她艰难吞咽—她的嘴已经干枯了整个早上，这不简单。 “你们将看到的内容绝非编造，”她说道，“其实，它是在今天早上拍摄的。” 一张新图片出现，同样的机器熊松开了下颌，把整张床囫囵吞下，连带躺在上面的女性使用者。 “天呐了个耶稣基督，”O5-03。“那是九号吗？” “我们已确认那就是O5-9，是的没错，”焦虑科学家回答道。“但这不是最需要警惕的。这个我们拍摄到攻击她的异常...” 她顿了一秒，眼神向上看去，好似在向哪位足够仁慈的神明献上无声祈祷，希望能给她站立的地方降下神罚。 但并没有。 “...是SCP-096。” 议会的抗议声整整一分钟才慢慢消停，焦虑科学家总算有机会插句话。 “她没事，各位。九号没事。就是有点擦伤。她今天晚些时候就过来。” “怎么会？”O5-06问道。“她应该死定了。我们都应该死定了—那是零九六的画面，不是吗？” “规则已经变了，”焦虑科学家解释道。“或者至少不再是一贯适用了。唯一优先的是交战，你们看到了。” 于是她开始讲述一切是如何开始的，也就是在几年前，讲的非常慢。这里那里出现了微妙的情况。伤亡增多。有意义岗位对女性、有色人种、LGBTQIA+人士的录用人数下降。在最佳时机问题没有得到注意。 “但情况已开始变化，”她继续说。“我是说字面意义的、微妙地变成了其他东西。我们的现实正在以一种费解且整体上恶心的方式重写。” “是妖精吗？”O5-02问道。“它们有此等力量。也是如此混乱，大概。” “从目前的现实劣化激烈度和复杂度来看，所有部门一致判断此次腐化的源头并不在我们的虚构层。” “他妈的作者们！”O5-10宣言，同时拳头狠砸桌子。“我们的超形上学人员怎么会让这种事出现？他们一直说的差评和他妈的品控是在搞什么？所有的设定胡搞和无脑放屁都应该被定义为完蛋时间线和搞笑宇宙才对。” 焦虑科学家拧开了他的Gymshark 74oz水瓶，一口气喝干净才放下。 “不是作者的事，”他纠正。“我们的叙事泡过去还只维持在一个小型的孤立社群，但现在评价和成长扩散已经开始超出稳定共认现实的极限。没有人能料到我们的宇宙是可以营利的，但现在就是如此了，而且由于它是知识共享，并没有办法阻止创作者把我们的宇宙重塑成随便什么能给他们最大广告收益的玩意。” “不，”O5-04低声说，残酷否认之泪从他沧桑的脸上滴下。“这会过去的。必定会。2012年的连环收容突破都过去了，不是吗？我们不可能永远流行下去，天杀的！” 焦虑科学家摇了摇他的头。 “我们的预测说并非如此。现在已经是完全不一样的比赛了。这些新的创作者...” 他庄严地指向会议室墙上朝他们逼近的大胸丸吞弗莱迪熊。 “...他们根本没有他妈的一丁点羞耻。在我们的世界，这是家庭安保录像的静止截图。在他们那，这是YouTube变现视频的手绘封面图。对很多人来说，这是他们对我们宇宙的唯一了解。我们会面对几百万还不懂阅读的儿童，还有差不多一样多懒得阅读的成年人。跟风与否，伤害已经造成。” 悲惨的帷幕在房间里降下。监督者议会已有半数人现已泣不成声。焦虑科学家庄严地收起了投屏。 “所以现在会怎样？”他们中一人问。是谁无所谓。 “在一切好转前会一直恶化下去，”焦虑科学家低头说。“一小时前我来这里的时候我连真正的名字都没有，现在我觉得我是个男人了。房间里大部分的女性都会遭遇同样的命运，那些没有这样的可能会被不舒服地性感化。这还只是开始。伦理委员会本来应该讨论使用记忆删除来帮助适应这些变化，但他们大部分倾向于直接安乐死了事。” O5-14，一直沉默到现在，站起了身。他仔细打量了红木会议桌好几秒，头歪了歪，而后揪住边沿，将它回旋丢出直到这一刻才占据整面东墙的落地窗。他算了算桌子落地用了几秒。 “我们在四十楼，”他冷酷地说。 “这房间应该是在地下才对。” O5-14拧了拧关节。做为监督者议会的领袖，他的职责就是让一切保持有序。给他们希望。其他人惊异地齐齐看向他，期待着他又一场的传奇演讲。 “我不会对你们说谎，”他开口了。“情况很严重。也许是前所未有的最严重情况。但我们之前也面对过艰难时刻，我们从来就没有在挑战面前退缩。该死，我可能都不知道我们这是在哪，或者我们到底要怎么克服难关，或者我到底是哪位，但我要告诉你们我明白知道的一点：不打一场别想让我们倒下。” 房间里有人问怎么回事，立马就被嘘声压过了。 “我们的整个宇宙都是围绕基金会为基础。我们有整个世界乃至更多可以调遣，我们对运用手中资源夺取优势不会迟疑。过去六个月里已经有将近一千万雇员加入了我们的影子组织，它是同类型中最知名团体之一，模型环境精美！基金会里的所有勇士都可以自定义独特装备，改变你的战术加成及能力！目前有超过300000条评论，突袭暗影传奇现已得到几乎完美评分，就在游戏商店—” 一声枪响。一具尸体倒地。它没有流血。 焦虑科学家整理了下自己，问有没有谁想来下一个。 很多手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