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河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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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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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5年1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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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clude :scp-wiki-cn:theme:the-flowing-night-s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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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ader h1 a:before {
    content: "夜风正好";
}
#header h2:after {
  content: "请与我共赏这如画夕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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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滨河夕阳
大家好这里是新人梅子[[*user Franz Ismal]]!这是我随笔写的站点日常小甜文,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就这样吧~
应用了kc[[*user Kcorena]]和暗点[[*user Scotoma]]两位前辈的人设!同时拉风风和天狼他们过来打了波酱油,好耶!

感谢天宝儿[[*user Skynight aic.]]来饰演大反派!

虽说用了暗点点的人设,但其人物设定被我进行了些许更改,在本世界线里头Scotoma是为一在奇术试验中产生的30岁150cm合法萝莉机娘(其实就是为了满足我个人xp诶嘿嘿)其他部分的人设都没什么改变,望圣暗点饶恕我暗门(((

就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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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那些是2021年写的作者信息,现在回过头看,当初还真是元气满满。当时的我不曾想到,一切会变化得如此之快,如此突然。仅仅两年的时间过去,曾经闻名中文站的双壁站点却已被大众遗忘。文章的主角和配角们好像也已经和曾经的形象判若两人了。

暗点退了站,删掉了自己的文章,64和82两座站点变成了游戏群——应该是游戏群吧。新的站点还在出现,但我却不再关注它们——又或者说我近些日子对基金会的关注比起以往,实在是出离的少了。

也不知道抚顺现在什么样子,不过东北的城市应该不会在两年内有什么变化吧。听说文里面那家叫蚝友汇的餐厅倒闭了,真可惜,明明他家的生蚝真的很美味啊。

怀念曾经那个夏天,世界是封闭的,但我在互联网上过得温暖而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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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clude :scp-wiki-cn:credit:end]]

我可算是到这里了,那天你跟我说的,这条滨河的木栈道——在新湖国际那儿向南穿过临江路,看到一个小小的入口,走进去[[footnote]] 我现在的状态用走这个词语来形容移动可能有点不恰当,算了,管他那么多。 [[/footnote]]便到了。那个入口挺隐蔽的,可让我一通好找。

那天咱两个吃饭,你应该有印象吧[[footnote]] 虽然你是猪脑子,我也没对你有过什么期望。 [[/footnote]]。蠔友汇,饭店的话没记错是叫这个名字来着。你说它家的生蚝很鲜美,然后我们就一起去吃,吃得虽然开心,不过回想起那牡蛎的腥味儿真是蒜蓉都压不住。我给你看那天我打王者的连胜纪录,你嗤之以鼻,然后就把头埋到那锅牡蛎小米粥里继续大块朵你的颐。你说你这人怎么比我这种高原上下来的土妞儿还迟钝啊,真挺让人生气的,你说是吧。

你说是吧,林安。

也就是那天你告诉我浑河边上的夕阳很美,你说落日会在河道的正中降下,在河面上铺上一层金光;你说落下的太阳在河面的映衬下显得又圆又大;你说到了日落尽以后,天空会被染成一片橙黄。你振振有词,带着略显的醉意在那里胡诌,然后喝酒,讲你在上海那个α站那些我都不愿意听的破事。你说一天到晚出来喝酒啥正事不干的都是傻逼,然后把一瓶又一瓶鲜啤干下肚。喝到兴头上你把我搂住,拿啤酒瓶子怼住我的嘴往里硬灌[[footnote]]不骗你真是硬灌,我从来没见过你对女生这么没礼貌过,真的。 [[/footnote]],然后大笑,耍酒疯,吹嘘你那些人上人经历,对我进行第十二次表白。一会儿又突然间正襟地危坐了,一锤桌子:“去他妈的欧阳苏。”你这么说。

去他妈的欧阳苏,哈哈。

然后我们一起笑了很长时间,笑得隔壁包房的人都惊动了。我们骂,当着帷幕外众人的面骂,从那帮子权势滔天除了内斗啥也不会的官僚主义腐败O5一直骂到那几个凭着给欧阳苏当舔狗的年轻小鬼。好在外人听不懂,我们又实在醉得厉害,因而没引起任何人的疑心——否则又免不了被约谈被处分被罚干所谓的低强度文书工作。我们是搀扶着走出饭店的,也搀扶着走进你那辆破车。你可是完全断片儿了,不记得风主管义气给你叫了代驾,也不记得我一女同志是咋把你硬生生拖到我宿舍里来的。接下来的事乏善可陈,你吐了一晚上,然后我就一晚上没睡觉。欧阳苏第二天因为我工作无精打采骂我一通,笑死,你说这人真是有点地位就能硬气起来,要是以前在64她不得是我孙女?笑死。

笑死,你说这基金会啥时候变马孔多了,我读书少,就知道这一个魔幻现实的地方。

我走上那条木栈道了——或许不是走而是飘,谁管他。浑河不浑,河也不甚深,绿藻混着泡沫一丛丛地漂在水面上,浪花也打不沉它。太阳离地平线已经很近了,天空已经微黄,栈道上当然有行人在散步,不过可能是时间的缘故罢,有这份闲心的多是些家住附近的老人。皂角树静静地生长在河边,未成熟的淡绿果实照应着那已见衰微的日光。

倒也没有你说的那么浪漫,不是吗?没有那可以躺在上面吹吹风的河堤,太阳也因为这座不大不小,衰退中的东北城市太过远离北回归线,而永远不会在正西方落下。或许美感还是有的吧,只是我现在的心情实在低沉,夕阳的照耀下调幅波传递着你的名字,林安。恰如浑河浪花的波动,传向远方,不曾停歇。

//林安,我一直搞不明白,当铜芯的子弹打破太阳穴外包着的那些皮和骨;当鲜血染红阳台上默默绽放的茉莉;当那把李星辰博士赠予你的配枪掉落于地之时,你是否还会感到疼痛。//

——应该是不会的吧,子弹会在信号传导到中枢前将一切摧毁,痛苦将在那时同生命一起终结。真幸运,你说我咋得不到这待遇呢,羡慕死了。

你真傻,又傻又实惠,实在不知道让我说你什么好。早知道你真能付诸实践,我就在你高喊“要追随Scotoma大人到天涯海角永世不分开”的时候把你的嘴巴扣上了。啊,失算,没办法,谁能料到你真就这么憨憨,把自己的醉话当真理奉行,谁又能料想这天涯海角在你心里的范围这么广阔,把阴曹地府给囊进去了呢。

没办法。

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情况吧,林安,我站,或者坐在滨河的路边,你无数次在我哭泣时给我描述过的地方。路边的老人注意不到我的存在,我可以尽情把脚[[footnote]] 嘛,你也得理解,既然已经是概念上的替代品了,那你给它算做足部也未尝不可。 [[/footnote]]伸入抚河冰凉的水体中。鳉鱼微不足道的身子横穿过我的脚面,柳枝在我的发丝间轻刷,与我相隔一片树林的道上时可传来滴滴的喇叭声将鸟鸣替换。而我就在这样一片情景中等待云朵由棉白变作橙红,等待天空由浅蓝变作深紫,等待抚顺市的黄昏,等待日落的到来。

等待践行与你的契约,虽然你已不能归来。

啊,又说了一遍和上文相差无几的话,你也要理解嘛,既然身体已经崩裂不复完整,记忆多少也会变得不大灵光。将思维拉回旧日的牵引光线穿不透包裹着过去的那道愈发浓密的迷雾,回忆自其根部随着概念一并瓦解。久远的事情多已不记得,即使是那些承诺过永世不忘的瞬间也在概念的衰变中变作粉末。阿兹海默病的早期症状,在于忘掉新近发生的事而只保有童年的记忆,或许我的症状在与之中和一下以后就会得到改善,不过更大可能是一点儿记忆都没有了。啊,这笑话可能不太好笑,你知道的,我一向不擅长逗乐子。

逗乐子是你的活儿。

有时我会觉得这一切可笑,那个一向侃侃而谈,在最尴尬的氛围里还能硬生生地造出一大串儿语录来让大家前仰而后合的愉快的林,竟然会在缺席了一次极寻常的会议后被发现只剩下半个头颅端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场景除了荒诞恐怕没有什么语言能将其形容。你死了,死时的姿势保持你一贯的搞笑,只是你那副保持着表情一本正经去逗人乐的脸再也无法于同事们的面前晃荡。你拿自己的生命鼓捣出来一个最后的乐子,然后默默露出先前欢乐下的全部悲凉。

我很羡慕你先前保持镇定的能力,虽然在你死后我才发现保持改为故作要更加好些。算了不影响——我羡慕你一以贯之的大大咧咧,面对无端训斥时的从容,以及把一切对我们一方的诬告都和入稀泥之中的所谓妖法。我以为你无所畏惧,对基金会荒诞不经的政治斗争永远只是付诸一笑——你确实笑了,笑在朋友和敌人的面前,拿自己并不强壮的身躯化解着上面下来的暴政,然后在四下无人的静夜里,轻抚自己一身的伤痛。

//我知道你承受的痛苦。//

基金会的政治斗争在外人看来可能如同中学生的互相排挤般幼稚可笑,搞研究的书呆子和与超人们打架的武夫永远不可能考虑得如政治家般周详。可当异常介入棋局,其中一方大权在握,再幼稚的招数也可造成致命的创伤。只要是明眼人都很难看不出Sirius主管远赴新疆和本于64站的Scotoma被唐突调来抚顺两件事的关系,可新任O5-12的附庸们依然可以利用自己强大的后台将曾经于选举中投下反对票的同事们尽可能地打散。熟悉的朋友一个个离去,身边尚存的几人虽与自己志向相同,却因性格不合而分崩离析。

我知道,通通都知道。你千方百计向我隐瞒那片潜藏在82乃至整个中分里侧的邪恶,可是谁能看不出来吃人的哪止一个欧阳苏?自上而下连成一片的他们,自大而疯狂。他们构陷,他们屠杀,他们想方设法排挤政敌,确保自己的一家独大——你面对如此的敌人,用欢笑作为盾牌,用口舌作为搏斗的刀枪。你知道自己力如蜉蝣难撼巨木,便发起号令凝聚千万微光。

林安,乱局之中你一介远调而来的外人,究竟是如何在抚顺小城里那些你根本不曾熟悉的动植物异常间,组织起一支心思各异但目的同一的研究员队伍,向着黑暗举起反旗的呢?你是如何躲过内务部和欧阳苏的审查,将弹劾12号监管者的信件寄给伦理委的呢?纵使事件的经过已被我推出,我仍不知你是如何同那些同志们一起写下联名的信件,血书下二十七位同谋的六十八条罪行。我被你保护得太好了,林安。我只知战斗在进行,却不知一切的战况。当我在视频通话里展示新买的水手服之时,哪里知道你在完成堪比救国的大业?

只可惜,只可惜,他们的行动永远比我们更快。一纸未寄出的状书,一个未谋面的叛徒,断送了我们憧憬中属于未来的年华。

河水在流淌,太阳在坠落,天边的红霞由一抹初现的朦胧而始向八方扩散开去。赤色自一朵云彩上跃起,烧向它飘来的同伴。金光已经在河面上浮现了,由一个闪亮的点繁殖成一串,又在微波的撼动下碎成金闪闪一片。柳树的叶子被光芒打穿了,青绿因而变作黄绿,夏末因而变成早春。人行于路,鱼游于河,假如世间果有天堂和地府,你是否会拿着窥探人间的宝镜,与我共赏这日落。

我未承认过你的表白,可能这是我逐渐消解中的生命里唯一的遗憾。在那些追求着女生专属虚荣的日子里,我讨厌听别人嘟囔所谓以前alpha站的顶梁柱研究员和64来的恋尸癖副主管有一腿的流言。我拒绝接受已经恋爱的事实,时常怀疑自己可能有了心理疾病,甘愿和你一直朋友之上恋人未满。而你就一直傻傻的,傻傻的用自己没多少温度的羸弱身躯,温暖我这个自西南群峰中走出的机械妹子,为我织就着隔绝外界的信息茧房。

你应该记得那天晚上,我与你视频通话,推荐各自喜欢的歌。我说我喜欢赵雷,民谣的歌声实在是动听而悠扬。你说好,我也找点儿悠扬的歌曲,啪的一下把你喜欢的那玩意儿传过来,呜哩哇啦的俄语给我干得直接一愣。我啥也没想就说什么玩意儿听不懂,而那一刻你的神情我至今难忘。

演唱那首歌的乐队叫Lube,柳拜,翻译过来还挺好听。歌名唤做《轻声呼唤我的名字》,想不到横躺着两个俄国兵外放着战争气息的专辑封面底下,竟然会藏着一曲如此深沉的歌儿。

你说你最喜欢这首不过,尽管它在俄文歌曲中只能算作入门。我就直接把你打断说还是推点儿中国的吧,咱这中国耳朵中国脑子,又因为自己是一次试验事故里炸出来的孙悟空连学都没上过,别说俄语英语都只会yesno。你听我讲这些直笑,眼里伴有泪花。

诶你说我这人,口口声声说着你铁憨憨情商低,自己的情商又是什么呢?在我把你热爱的音乐当成笑话来讲,把你钟爱的二次元角色吐槽丑爆的时候,你我间就已经可以不相为谋了。但你是那个林安,你将我的过错在转瞬间原谅。当我还自喜于自己寒冷的笑话时你只是抱歉的笑笑:听听这个。你说,于是你我听了一晚上鱼丁糸,或者什么其他乐队,反正是流行的吧。

抱歉,抱歉又有什么用呢?斯人已逝,连这逝去都和我有关。概念的瓦解摧残着我的记忆,那段本就不甚清晰的上一段生命的终结更是混乱如麻。密信出师未捷便被揭发,内务部粗暴地介入,将一切人员打上结党营私的标记流放他乡。风主管与我泪别时脸色凝重,而我对他诉说的一切只感惊慌。混乱的记忆里夹杂着纷飞的恐慌,惊惧吞噬事情的真相唯留一丝情绪于其上。你将我保护,竭尽全力让我同你们的行动隔绝,却无法阻止我成为你的那道软肋,信念铠甲最薄弱的地方。

我试着回忆,可即便忆起了往事,这回忆又讲给谁听呢?你已是亲历者了,了解到的肯定比我还多。权当是保证自己不忘却那些过往吧,又觉在这种对着你长篇大论的时候讲这些不妥。算了,想到就说。你看我骂两句那群小人,也是会开心的吧——可真是群小人:知道你支持者众多,单纯的暗杀难以阻止民怨的爆发,就另行他法,变着花样讲你的名声抹黑。既行卑劣之事又不希望为大众所知,又当又立,实在笑话。

我骂了,骂了那群小人,然而这又能怎么样呢?只有我一人坐在滨河的木栈道上,呆呆望向水面——我又能改变什么呢?当初上级的指派自己只能谆行;只能在已经猜测到那个safe级空间异常别有洞天的情况下硬生生闯进去;只能承认欧阳苏给我分配了一个最糟糕的远程指挥分析团队——只能——只能让你看着我的躯体在概念场的波动中瓦解,甚至来不及回头和你告别。

> **事件报告:**前Site-CN-64站点副主管,尸体管理部门主任Scotoma在因挪用基金会公共资源降职至Site-CN-82-β分站后,于探索SCP-CN-8760过程中因远程指挥团队指挥失当而与其率领的机动特遣队走散。后因并未佩备测量仪器而无法感知概念场波动,以至在概念场发生波动后无法逃离,不幸牺牲[[footnote]] **批:**句子冗长,表意不明,牺牲了连个沉痛哀悼都没有,什么臭屁报告。 [[/footnote]]。

只能让你看着我死去,然后傻乎乎地举起手枪。

欧阳苏不可能想到我会在概念崩解的时空中存活,你当然也不会。我通晓你的痛苦,尽管我已变成悬于空中的概念,但我依然可以感受——感受吞噬灵魂的落寞源自经年以来的努力成果付诸东流,感受拷打精神的落寞源于所爱之人的离去,感受摧残肉体的绝望源自内务部的层层监管。你身处为活人打造的石棺之中,于冥想中煎熬着自己。你不傻,但你已确确实实无法忍受如此的生活。我理解你,理解枪膛里火药炸响瞬间时你的思绪,但概念无法介入世间,可提供的帮助只是空想中的泡影,我所可行的,只有用无穷的悔意祭奠你的灵柩。

柳枝轻拂过我的视野,铺满河面的金光早已沉淀作橙红。橙红,一切都成了橙红色,水,天,以及游云的底座,都被明明暗暗的橙红烧着,烧成一幅印象派的画作。日头在这画布的正中,与隔岸的高楼相傍。楼宇在红光的衬托下变成黑紫的剪影,继而连成一片。浮云依旧在流动,太阳依旧在下沉,另一边的天空中,淡蓝色勉强守住自天顶垂下的界线,防止橙红的蔓延。但淡蓝的努力很快即被深蓝窃取,两边天空的颜色都在缓缓沉降,趋于黑暗,趋于温馨后的悲伤。

林安,直至今夕我才发觉多日以来我一直被你诓骗。你从未去过滨河的路边,永远投身于喧哗与纷忙。你营造滨河夕阳的虚景,只为给所爱之人营造一种希望仍存的幻象。你声称相比于alpha站的繁华,64站的清净,beta站其实亦有其可爱之处——可爱之处固然有,可你一直进行着不可爱的官场斗争。你把一切隐于大大咧咧而坚实可靠的谐星形象后,而他人不知欢笑尽头唯余凄凉,自信背后潜藏绝望。

我的林,你是否在听,彼岸的你是否也会聆听那个世界的蝉鸣与莺啼?那边的夕阳又是如何景象?白日坠落之地可有楼宇重重,又可曾有一条长河穿城而过?当然,可能彼岸也是我幼稚的臆想,当生物体这台精密无比的分子机器停摆,意识恐怕也会永久的停滞。如我一般虚空中漂浮的概念体终究还是少数,常人与异常可能生下来就不曾平等——毕竟我生自偶然,本就是奇术实验的产物,名曰人类实则与人类差别何止万千。

河面上的红光已经黯淡,再难覆盖整片水域,黑色的楼房遮蔽投射过来的寥寥无几的光亮。橙红沉作深红,蓝色沉作青黑,自天穹上垂下的界线向东南缓慢推进。太阳变得很大,大而无光,新抚区金融基地的楼影挡住大日的一半,形成横跨浑河的黑影,这黑影猛地扩大,将河水波涛上最后的红丝金线一并截断。深红也在这一刻散去,已趋于黑的蓝色自此作回天穹的主导,唯有一抹变换于酒红与深紫间的色颜,依旧顽强地跃动在西南的地平线上。

夕阳凋落在水泥群峰的巨幕之后。

我时常感到诧异,林。你既从未到达沈河之畔,又是如何将滨河的夕阳擘画得如此引人入胜?为何你要在那天穷尽你并不灵敏的文思,为一个终无法认清时局的可悲女子营造一个充满希望的幻梦?能解释这一切的,恐只有爱的名号。你将爱意含蓄于匣,暂用温暖的言行充盈初至东北的女研究员遗落在川渝故土上的内心,待时机成熟后才不经意地将你为我付出的一切展现,赢来十字人形瞳孔中流出的泪花。林安研究员,你的甜蜜爱情计划简直无懈可击,林安研究员,你可真是狡猾。

可你终究还是失算,失算于半身钢铁所铸的我,自带的铁锈色的愚昧和奇术火花般的庸俗;失算于你没能等到我发现真相,就已与我分散在三途河的两岸。纵河水流向逆转,死生于此转换,你我依然只能遥遥相望,遥望对方的背影消失在暗处,随即转身踏回各自方向迥异的命途。

此刻,西南天边最后的一抹赤色也已消逝,黑夜已至却不见月光。对岸的楼群静穆无言,自恃清高不肯表述一丝情感于这世间。栈道上的灯光亮起,将灯光触及到的树叶染回午间的颜色,同时不忘照亮浑河上细小的水波。我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西南一侧,猜测着如今我远在嘉陵江畔的64站同僚是否也会与我望向相同的方向。中国太大,时间的脚步也不能一下子跨越全境。那边的太阳应依旧挂在天上。

栈道上的人已多了起来,中年夫妻不改甜蜜地手挽着手向市府广场走去;小学生一颠一颠地对着他父亲讲着其对游戏分级和儿童性教育浅陋的见解;年轻少妇一面柔声叫着卡通角色的名字,一面轻振怀中半梦半醒的婴孩。你我的遭遇,基金会中国分部的遭遇,政变的枪声,永不可能为这群平民所知晓。他们快乐与忧愁着,感受凡人之世的衰败与繁华。

林安, 如果一切可以重新选择, 你是否还会退回那张飞往新西兰的机票,投身于在暗处守护人类的事业?你是否会意识到那天对你侃而谈的基金会公关员一张嘴巴匹敌日本新干线的本质,进而接受记忆删除继续没入于此地穿梭往返的常态平民之中?当恐惧与悲伤尚未充满你我的全部生活时, 我曾在得之不易的午后闲暇时分向你询问过如此问题,那时你尚可保持镇定、神色从容,先以你无悔于旧日选择作为我问题的答案,紧接着大谈基金会人的责任与担当,末了不忘将一切严肃气息终结于你捏着鼻子模仿出的日本轻小说式俏皮情话——“嘛, 为了我所热爱的Scotoma大人,我也得留在这里啊。”你滑稽的样子成为记忆中的一抹彩色剪影,逗得我将腹部捧起,前仰因而撞倒水杯,以致无法后合。

时至今日真相的半边已经明朗,如天空中初升的月亮。 我依然无法辨别你被时所言为实为虚, 那些洋洋酒洒足以将人感动得涕泪横流的保护人类之誓言究竟发自真心还是不过为避免恶党们趁势罗织罪名的烟雾弹,我可能直至概念体完全溃散灭亡也不得而知。可能那时你已杠起反抗的大旗,反抗那些自我们来到这座北境站点时便一直压抑于你我额头之上的基金会式腐败,异常特色官僚,或许你已习惯将柔情与微笑当作面纱与盾牌,面对我的提问不过是用种模式化的方法答复——你身上的谜题太多,即使你已身死,我肤浅的目光依旧难以将你看透。因而如今我要再度询问你——如果你仍在彼岸聆听:拥有重新选择权的你是否还会被那空有光辉外壳的宣言感召,步入人类与异常,人类与人类的角斗场? 

不会有什么回答,我也从未期盼过什么回答,夜色下独自对着天空发问并不浪漫徒显痴傻。生死界限可以倒转,黄泉之水却不能传音,戈比尼克的裸猿纵有异常辅助,又能收到几声彼岸的来电?滨河的夕阳已然消逝,孤星点缀的漆黑夜穹下唯有静静流淌在入造光源下的沈河,灯影化作干万纤弱的银白手臂浮上水面,徒劳地将波纹搅着,揽到一半自己先已断成两截,散作一滩银屑形态无存。我们每个人都在做着同这灯影一样虚无的努力,搭上自己的性命去阻拦那些必将滚滚前行之物,网后连名字都隐没在历史的浪涛之中。千千万万条游走的光丝,千千万万个微不足道的凡人,被波纹撞碎吞没,消失在夜河里有浮到水面上,终于将整片水面撒上一层坑坑洼洼的碎银,然后有人走过来,说:“今夜灯影下的河流真美。“

今夜灯影下的河流真美,确实挺美的,哈哈。

林安,请倾耳细听,今夜的浑河也在为我们悲哀,波涛流速趋缓,岸树哀默肃然。我移至河水中央,概念体感受不到水流的冲击,我因而得以静立。孤星两点,明月初现,我想去在水一方的曲子又想到伊人不在,悲哀笼上心头——与其说方才笼罩上去, 不如说是这悲哀一直在那。毕竟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通病:有时为了便宜行文竟抛去事实不顾。原谅我,林,还请你忽略这细节,倾听细察这浑河的流水——你是否有看到涟漪正由一点扩散向四方?那是我的所在,概念体此刻已同水面交融,而水波也将在我的舞蹈中如声般扩散。听啊,我的爱人,三年的过往在波涛中化作歌曲,《轻声呼唤我的名字》是这首吧,你我间的联系是不断的藕线是波纹点点,也是今夜流淌的抚河。滨河夕阳不在了,未来也随之逝去,但我会做些什么,我会。

星光打破东北老工业区的尘霭,亦或许尘霭只是心头阴云,挡不住真实的星光。河流的乐曲还在演奏述说,而城市于行人尚未察觉这一切的变动,乐曲尚需更加激昂才能振奋人心,而我这概念体又恰是波纹的女儿,唯我此时的身份将演奏夜晚,把你的故事述说——将你的仇敌击破,将为我们共同缺失的未来以及不可能到来的明天作序——请原谅我的浅薄。

我知道你在等我。

> //**异常事件记录2021/07/26**//:位于抚顺市的Site-CN-82-β站点的所有播音设备同时在该日19:20后同时开机并以低音量播放俄罗斯lube乐队的成名作品《Позови меня тихо по имени》,站点成员普遍报告乐声带有某种精神影响性质,可令人员感到普遍性的沮丧和怠惰感。在该现象持续了三十分钟后,乐声逐渐减弱并失真,最终于21:20时分完全结束。站点成员在异常效应结束后四下探查时,发现该站点新任主管欧阳苏已死于颅内电路板过载,其面容惊慌扭曲,已基本确认是受该异常效应影响所致。
>  
> 有关该异常现象的成因正在持续调查中,不排除其为敌对异常组织或中国分部内部反对势力借未发现/收容异常进行仇杀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