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真事爷爷讲的一个童年故事
2024年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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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reen|**hala114514**## 3/16/2024 (Sat) 21:17:14 #1615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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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中午、晚上好,观谬维基的各位。
>
> 不知道大家小时候有没有听家里老人讲过鬼故事?就是那些大人编出来好叫小孩子听话的什么水猴子、麻胡子之类的东西,总是埋伏在暗处,等着抽冷子夺走那些粗心大意的家庭里最幼小的成员。我记得传说故事板块甚至曾经开过一个子版块用来给用户们交流自己小时候所听所闻的传奇故事——老实说,每次浏览这个板块我都生出一股古怪的疑惑来,因为我从没有听说过这种故事。那些可能隐含着隐生动物或者超自然电子异象的故事在我的童年中几乎是缺席的,老人不让我钻林子,因为我这个县城有人目击过黑熊,不让我夜里乱跑,因为我这种地方真可能有拐卖人口的拐子,不让我钻阴沟,因为很显然南方的小县城下雨天的阴沟子里真会有蛇。
>
> 我的祖父和祖母都是共产党员,他们给我讲的睡前故事里从没有这种魔幻色彩,河里淹死人就只是没活动开抽了筋,绝不是什么抓交替;生病就是生病,最多不过是他倒了霉;那些装神弄鬼的神棍都是迷信分子,如果不是,那就是敌特作乱。事实上我听的最多的故事——一言以蔽之不过两句话: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那些故事讲的是旧社会的地主老财怎么巧取豪夺,摧毁自耕农们最后一点赖以谋生的土地;讲的是国民党的轰炸机如何在我祖父高中时在沿海一带耀武扬威,以至于高考考场上需要歼击机来守护安全;讲的是在国民党在大陆最后蹦跶的那么几天里,无力抚养祖父的曾祖是如何忍痛卖儿鬻女,把最小的几个孩子卖给那些尚有余力的家庭,然后和我的大伯公二伯公几个人靠着一点点红薯粉条撑过了黎明前的黑暗,把那些孩子一个个赎回来;稍微有点希望的故事,大概就是我那住在老城城墙根下的祖母年少时和自己的弟弟睡前同享一把来之不易的糖——据说祖母的牙就是这么吃坏的。
>
> 除了我炮击金门的四伯公退役以后在家乡村落里突然有一天见到鬼火和蛇,然后几年内生病去世以外,我的童年时光里几乎从没有听闻过任何带有奇幻色彩的故事,考虑到国民党反动派对我祖父母和曾祖父母的血海深仇,也绝没有人相信这是什么因果报应,我的祖父告诫我,这一切不过只是奇妙的巧合,有没有可能就是蛇是有毒的?
>
> 说来也是,我的祖父是卫生学院毕业的财会系学生,毕业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县医院里管账,在世的时候医院里中老年一辈的医生们还得尊称他一声老院长。要这样一个人从心底里相信一位在岸防炮兵部队里服役的棒小伙子只是因为看见什么就暴病身亡,怎么说呢,这有可能吗?
>
> 可正是因为我的祖父祖母都是这样的人,我印象中童年唯一的一个鬼故事,听起来反而更真实……也更让我记忆深刻,小学时听爷爷讲睡前故事的场景随着年岁增长逐渐模糊,但故事却依然如此清晰。
> ##green|**hala114514**## 3/16/2024 (Sat) 22:37:14 #16153563
> ------
> 这个故事发生在上个世纪初的福建,也许是共产党离开中央苏区北上长征之后,那时候我的大伯公应该已经出世,但尚不满十岁,日本帝国主义的兵锋已经进犯中国,全面入侵态势山雨欲来——但这都还算遥远,此前肆虐福建的军阀势力、地主老财,正借着蒋畜反革命集团的兵锋在那些已经被它们屠戮剥夺过的土地上施以疯狂的反动倒算。
>
> 我的曾祖父基本是个家徒四壁的贫下中农,名下有点薄田,但共产党来之前光靠着这点薄田他压根就喂不饱一家三五口人。
>
> 所幸他有一项绝活儿能贴补家用——杀牛。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牛血放干了,财主也意思意思赏点下水,日子好赖也能凑活着过一过,至少不至于活活饿死。
>
> 那是一个晴朗的早晨,白军的威胁已经从传言和猜想成为血淋淋的现实,逃难的乡亲和留守的苏维埃干部都说披着人皮的白狗子带着地主老财开始了烧杀劫掠。晨光和薄雾中,曾祖父端着一锅熬好的萝卜和牛杂,目送红军游击队扛着步枪和梭镖,排成一队经过老家小村的田间小道,开拔之前他们到底有没有吃那一锅东西,我不清楚,兴许祖父也不知道。自愿留下的一个干部张罗着村里人,别在乎细软,先跑上山,找个地方好好藏起来。
>
> 曾祖父和村里的二十来个乡亲们躲在一起,侧着耳朵听山林中的枪声从下午响到入夜,起先密集的像过年放的鞭炮,渐渐渐渐的就低沉零星下来,只有时不时还响起一声枪响,让人想起快要烧尽的柴火灶。
>
> 枪声停了,红军打败了,踩着惨白月光,迎着乡亲们最后一点希望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群穿着黄色狗皮的人形动物,打头的玩意儿拎着一个血肉模糊的滚圆东西——也许是县乡苏维埃书记的项上人头,但也可能不是,至少曾祖父希望那不是。
>
> 那条白狗子就那样站着,耀武扬威的展示着手中血肉模糊的人头。
>
> “各位父老乡亲们,呵呵,没想到吧,我胡扒皮回来了,正如今,还是我胡扒皮的天下。若是谁拿了我的什么,给我送回来,谁吃了我的什么给我吐出来。有人欠我的账那得一笔一笔慢慢算。”
>
> 我不清楚那条狗东西是不是真的叫这个名字,也许我祖父把那个借着国民党反动派,借着蒋介石反动集团军队撑腰,反攻倒算,鱼肉家乡的混账地主和后来电影里的周扒皮,胡汉三混了起来。我日后查过家乡一带的历史,那时似乎并没有后来二次土地革命中的还乡团——但蒋匪帮没有设立还乡团的命令不等于地主们没有反动派撑腰,毕竟没人说地主的崽子不能当白狗子的军官。
>
> 它要逼着乡亲们交出“通共分子”,要乡亲们“还给”它“本来属于它”的土地,尽管那些土地来自它玩弄手段发放的高利贷,来自于它的巧取豪夺,来自于它和当地军阀土匪之间的勾结钻营,尽管那些土地还沾染着不属于它的鲜血和汗水。
>
> 我还记得祖父和我讲故事时的神情,老人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些咬牙切齿:“你们这些贱骨头,泥腿子,把赤匪和其他泥腿子在哪统统交代,还有你一条生路,要不然……”
>
> “就像这样”
>
> 两条白狗子扑进人群里,捉出一个乡亲,把他架在一旁的一棵不到碗口粗的树上,再用麻绳捆好。在他的祈求声和惊慌的目光中,举起一柄大刀。
>
> 白色月光下寒铁一闪,笃一下,庄稼人赖以为生的一只手臂就滚落到了地上,暗红色的鲜血和惨痛的呼号一起喷发出来。
>
> “带下去!”白军头子发号施令,“押他们回他们的狗窝!”
> ##green|**hala114514**## 3/16/2024 (Sat) 23:17:14 #16153763
> ------
> 我的曾祖父是当地的积极分子,曾经积极参选乡苏维埃的代表,时常也在帮衬乡苏维埃的工作。
>
> 一路上,曾祖父心里都在打鼓,也许他也就要交代在村里了?他想着自己还不通人事的孩子,也不知道我的大伯公到底应该如何活下去——甚至可能他全家乃至整个村子都要被这些不通人性的白畜生一块杀害了?就这么惴惴不安的想着,村里人也就被押回了村子——押回那个几年前才被他们真正叫做家的地方,押回那个有了真正属于他们赖以谋生的田地的地方。
>
> 他们把能抓到的,约莫只有村里人数四分之一的乡亲们关进了地主家的祠堂。也许是因为夜色已深,也许是因为和红军游击队的交战几乎完全耗尽了这些白狗子的活力,它们既没有继续审问村里的乡亲,也没有上山继续搜山抓捕,而是就地劈开乡亲们的门板烧火造饭。
>
> 领着白狗子们回家烧杀的地主头子也摆下筵席,和其他几个白军军官一同大吃大喝起来,而那些士兵也在趁机从乡亲们留下的存粮里劫掠出可食之物,顺带大快朵颐。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国军军官大摇大摆的挑着房子住了进去,呼呼大睡;其他士兵也有样学样,四处寻找完好的房屋进去宿营,只在外面留下零星几个倒霉的哨兵。一时之间,整个村庄都安静了。
>
> 就在我的太爷爷双手反绑,为明天天一亮可能出现的人间地狱丧魂落魄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声轻唤。
>
> “嘿!嘿!老X!”
>
> 声音的来源是李半仙——一个神神叨叨的神汉,自称是女娲娘娘授予他天书,教他治病救人,又能掐诀算卦,会一点草药医术,还会用草木灰什么的配一碗符水,又能断几个简单的字,治病行医有时候也不收钱,于是在本乡本土也小有名气。等共产党来了,建立了苏维埃政府的时候,随便他拜什么神,念什么经。只要不对乡亲们传教,乡苏维埃也乐见得他行医问诊,乡亲们更是颇信服甚至爱戴他,只比爱戴那个领着他们分田地的干部少一点。上个世纪初的中国乡村,能有愿意熬药给你看病的医生已经是幸运了,一个当时的农民又能要求什么呢?
>
> 待在祠堂另一角,身边围着好几个乡亲的神汉正在叫着我太爷爷的名字:“嘿!老X!能听见吗?”
>
> 太爷爷从神游天外中回过神来,转头向祠堂另一边看去,那神汉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嘴唇颤抖,“老X,我刚起了一卦,乡亲们……都要遭殃了。”
>
> 军阀匪兵和地主老财都是些什么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孽种,那年月的人没有不知道的。现在这个玩意带着匪兵卷土重来,会对那些翻身的老百姓做些什么,那更是不用做什么占卜,猜都能猜出来。
>
> “卦象说这是……血光之灾,十不存一……”神棍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又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又睁开眼睛:“反正横竖都是死,我们不如先自杀!也省得受这帮畜生的苦!”
> ##green|**hala114514**## 3/16/2024 (Sat) 23:37:14 #16154273
> ------
> “啊?这……”
>
> 太爷爷当时愣住了,那个神棍见太爷爷还在迟疑,又对他说:“我和这几个乡亲们都商量好了,反正这世道就是这样,倒不如一死来的痛快,我随身有一把燧石做的小刀。老X,你是会杀猪宰牛的,下手比我狠,你来动手!”
>
> “可是……”
>
> “没什么可是的,明天一早,那胡扒皮非得真扒了我们的皮不可!”李半仙急得声音都在打颤,“倒不如你来把我们都杀了,好歹痛快!”
>
> “老X……我实话跟你讲,我有一手真正的绝活,我们这二三十来号人,哪怕都挣开了绳子也肯定打不过那么多拿着枪的白狗子。我这个法术,真能通神,能唤女娲娘娘下凡,为我们报仇!”
>
> 但太爷爷还是没有做表示,他不相信这个神叨叨的汉子真有什么通鬼神的绝活——要是他真是有什么通鬼神的绝活,还用得着在福建山区里一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一辈子也就看看乡里乡亲头疼脑热的小毛病?
>
> “求你了,老X”见太爷爷还是不信,李半仙的声音又带上了哀求:“就给我们一个痛快吧,我上山采药的时候,真无意间看见过苏维埃干部藏过的地方……我怕我吃不住拷打……明天……明天就把他们出卖了……教我本事的师傅告诫过我,修习这门法术是要行善一方,有恩必报的……要是我出卖了给我分田地的恩人,女娲娘娘是要罚我做八百八十八年猪牛羊,永世不得转生为人的……就当行善积德,老X,你就杀了我吧……”
>
> “这门法术,非要好几个人心上的精血才能奏效,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老X你是屠户,有过经验……一旦法术起效,外面必然起大雾刮大风,那时候你直接带着不愿意死的乡亲们走就是!”
>
> 太爷爷不相信这个李半仙真有通天的多大本事,但他会预言卜卦,会测天气,能用符水治病,太爷爷却也是亲眼所见。见这个李半仙如此哀求又如此保证,听得我太爷也是不由应允——听他所说,似乎也只有他李半仙一人知道红军干部可能藏在什么地方,哪怕法术真不奏效,至少也供不出红军的藏身地,算是报上了红军给他们分田分地的恩德。
>
> 李半仙割开了反绑他双手的麻绳,又锯断了捆在腿上的绳索,蹑手蹑脚的走到我太爷身边,用那把燧石匕首切裂我太爷爷身上的绳子,之后把一柄燧石刀交到了我太爷手上。
>
> 太爷用大拇指试了试锋,那柄燧石刀确实磨得极快,难怪之前切麻绳切得干净利落——杀人的时候恐怕也如此利落。
>
> “来吧……先切开我的手腕。”那神棍把手伸了过来:“下手轻点,我要画阵的。”
>
> 粗糙又锐利的石刀轻轻划开手腕,温热的血一点点从皮肤下渗出来。
>
> 四下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男人嘴里叽叽咕咕念经的声音。
>
> 也许是眼睛作怪,借着夜里月光,地上画的血符似乎也在发出惨白的光。
>
> 请神,念咒,画符,太爷爷就看着这个人念着不知道哪来的经,一只手蘸着自己手腕上流出的血蹲在地上又写又画。
>
> 接着的事情,祖父跟我讲的就很含糊了。只记得当时的我抱着空调被,在大夏天里怕得瑟瑟发抖。可现在想来,倒是觉得悲壮和愤怒更多。
>
> 太爷爷划开了几个愿意牺牲的乡亲的身体,把那些血喷在地上画着的符咒上。
>
> 最后死的是李半仙,刀子刺穿了他的心口,他的心脏用力地把热血泵出身体,就在这时,他嘴里念诵的咒文还是没有停下。
>
> 那是我太爷爷第一次对人而不是牲畜下手,他盯着自己身上沾满的鲜血,久久没有回神。
>
> 一直到一阵凉意穿过了他的脊背,他抬头向着祠堂外看去——原本晴朗的月夜,起了浓浓的雾,看不见天上的月亮,也见不到点点繁星。
> ##green|**hala114514**## 3/16/2024 (Sat) 23:47:14 #16154273
> ------
> 太爷爷突然觉得应该离开这里,应该跑起来逃掉,他用那柄居然还没有因此而钝掉的匕首划开其他人身上的绳子,借着月色和迷雾,大概朝着山里的方向奔去。
>
> 他没头苍蝇似的和几个乡亲在迷雾四起的林间一路狂奔,只觉得又渴又困又累,竟然找了一棵大树,靠着树就睡着了。
>
> 迷迷糊糊之间,他们似乎听见了一阵枪声,听见了好像是野兽的嚎叫声和人的哭叫,但是就在他们还要认真去辨别的时候,声音又沉默了。一直到了第三天,他终于悄悄地摸回了村子,只看见……
>
> 再后来的故事,爷爷就卖个关子,也不再说了。之后我又缠着他说了好几回,但每次讲到这里,爷爷也就不再讲了。
>
> 这个古怪的故事从太爷爷嘴里传给了我爷爷,然后我爷爷又把这个故事传给了我。我不知道我的爸爸有没有听过,因为他是我奶奶带大的,和奶奶比较亲。
>
> 太爷爷一定是活下来了,不然我不会在这里,但最后其他乡亲们又怎么样了呢?李半仙的绝活真的请到了神仙吗?太爷爷听到的咆哮到底是真是幻?甚至于这个故事是不是我爷爷编出来哄想听睡前鬼故事的我的呢?
>
> 直到今天我还在困惑,可我没有答案。我爷爷留下了半本回忆,却因为我的出世而搁笔不写——我的爷爷已经在四年前与世长辞,我的大伯公也在去年放开时病逝,这个故事的结局我再不可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