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城
2024年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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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user Truman22]]
**标题:**我之城
**主意象:**分身
**次要意象:**出芽生殖,时空穿越(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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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设计学院毕业之后我就没再怎么出过门。我有着极其严重的社交恐惧症——也不排除高功能自闭症的可能,这使我极度讨厌与别人交流,抑或是出门放风。不过还好,我有着一份薪水优渥的工作和一个善解人意的老板,这令我活得也可以算是比较滋润,至少不用朝九晚五的出门,和同事搞什么该死的社交。
没考过驾照,没系统练过体育,只有快十几年的每日步行一万步指标以及别人都称赞不已的设计。一个人这么活着,倒也还不错。
归功于现代强大的软件系统,我没必要出门,只需在网上下单就可以有东西送到,新鲜的蔬菜,动漫的周边,我所想要的一切东西,都不必跟他人接触,只需要让送货员把外卖送到门的旁边就可以了。我碰见的送货员一般服务也会很周到,毕竟住在一楼,很多东西甚至不需要放楼下,直接就可以取到。我一般也会避免和他们的视线接触,因为这一直会使我感到很不自在。
今天却有点气人,这次我遇到的外卖员很轴。我说想要订夜宵,他却不同意我要放在楼下的要求,非要我到小区门口取。我裹了裹已经有点小的风衣,抱怨着外卖员的服务步骤,心里想着回去一定要给他个差评。到小区门口的保安亭,亭子里的灯没亮,我往里张望了一下,没人,咒骂了一句鬼天气,我赶忙抓着外卖袋子往家里跑。
小区的灯为了省电并没有设计成常亮的灯,而是声控的,听到脚步才会亮起来,并且一个亮起之后,另一个并不会直接连着亮起,而是会在中间留一个让人发狂的黑暗地方。问题就出在这,第一个灯刚亮起来,刚往前走,第二个灯亮起来,把黑暗的地方给照亮之后我突然看见对面站着一个人。北方的秋天寒风已经开始吹了,风衣的御寒能力还不错,我却被冻的发抖。
对面的那个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只有衣服完全不同,我穿着件米黄色的风衣,他穿的却是一件淡蓝色的毛衣,还带着可笑的白色锯齿花纹。
听说每个人在地球上都有七个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我这是碰上那几十亿分之七的概率了?这是我的第一想法——或者说,直到他开口之前,这都是我的想法。
“快……快离开……快……离开这座城……”他的声音很干,像是声带喊得太久喊劈了一样,但我可以听出,这是我的声音经过磨损之后的产物。
“卧槽!”外卖已经套在了我的手腕上,我的脚整个被钉在原地不能动弹。直到背后传来高亢的声响和一束比路灯还亮的光芒。
“干嘛呢?”
我方才得以脱身,跌跌撞撞跑回家,锁死大门,加了两重锁头,抵着门,方才开始喘气。依稀间听见些重物落地的声响与惨叫声,我横竖睡不着,把点的肠粉里附赠的汤喝完了之后方才压下惊吓,勉强洗漱睡去。
然后想起来自己喝的是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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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由于还没供暖,房子里已经有点冷了,九点多起床之后我随便从衣柜里找了件毛衣穿上,却突然有点好奇昨天晚上到底出了些什么事情,于是我偷偷出了门,在重新披上风衣之后我打开了门,准备迎接我多年来的第二次出门。由于第一次出门令我极度不安,所以第二次出门我在衣服兜里揣上了手机之类的生活必需品,然后出了小区。
一切都无比祥和宁静,街上的嘈杂声一如我曾在家里听见的一样,好像小时候我第一次出门的时候。只是小时候好像没有几个人拿手机,而现在来来往往的人大多数都低着头。我盯着一个建筑工地,内心在想着这栋楼的结构与能否简化它,视线突然在一个建筑工人的脸上停下。
他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那一刻,世界突然静止,手机里的声音也不再响起,唯一能听见的是马路旁边红绿灯提醒盲人过马路信号的声音,那声音不疾不徐,时不时穿插一声“请不要过马路”的无感情的电子音。所有人的动作都猝然停了下来,看手机者的视线突然失焦,建筑工的动作也倏忽间停止。
那一刻,所有人的头都逐渐转向了我,我后撤半步,紧张地环顾四周,他们都在朝着我看,我甚至听到了脊椎骨与头骨错位的声音,好像他们已经无法控制他们的头骨一样,我看见刚刚从我背后经过的人头颅转过了一百八十度,我甚至看到了他背后裸露出来苍白色的骨茬,在九点的城市里泛着寒光,西服被染红,老人,小孩,他们都转身,注视着我。
“你好!”这句话的语气平淡,好像上司在你刚刚到达公司时候的简单问候,也像是那种点头之交在路上见到时挥手说出的话语。
“你好!”但全城用我的声音呐喊,他们长着的,都是我的脸,是那张我只在镜子里看见的脸,是那张我这么多年来唯一看见的脸。
他们都是我。在一场“你好”的音浪之后,世界骤然归于平静,只剩下红灯的提示音转瞬间变为绿灯,声音在一瞬间变得急促起来,像是逃亡的鼓点终于在此刻敲响。
“你看见我们的脸了,现在,我们来找你。”他们的嘴扯成一个恐怖的角度,几乎要裂到眼睛边上;建筑工人从脚手架上豁然倒下,用一种胳膊反弯,四肢着地的怪异姿势向我爬来;白领遵循着他们的生活方式,坐着电梯下来找我;那些开着车的人在逐渐开着车缓慢逼近,有的人头颅掉下,却在顷刻之间,头颅膨大成一个气球大小,然后逐渐长出小小的身体,迎风便长,生下来便有着不同样式与款式的衣服,他们的脸却千篇一律。
这座城市是我的城市,这座城市是“我”的城市。
我的瞳孔瞬间缩到最小,声音被冰寒刺骨的气息塞住,变得说不出来话,他们似乎不再是和我一样有着灵智的人类,也只是一群长着我脸庞的野兽,就像昨夜那个穿着条纹毛衣的我。
我无法说话,在离我最近的一个穿着正装的人衣服内衬里拽下来一把车钥匙,我随便的按了一下解锁键,一辆不远处的车运气极好的亮起了双闪灯,我赶紧向那个地方狂奔,在人潮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挤满我自己的路之前,我登上车,离合,挂挡,油门,打方向盘,一个漂亮的甩尾扫开不少人,我直接开着车疾驰在大路上,向着城市的某一方奔驰。那些长着我脸的怪物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在那里怒吼。某些开着交通工具的——我从后视镜里和车窗里看见,他们长的也是我该死的那张脸——开始与我一边大喊,一边上演着追逐战,幸亏这车的性能还不错,否则我早被他们追上了。
我开着空调,在城市的南方,城的边界处停下,对面开来了另一辆车。我一度怀疑我是撞到了一面镜子上——因为我总是觉得,对面那辆车的牌照与我这辆车极度相似。我下了车,对面也是——当然,镜子总是这样,我安慰自己说,走上前去,试图触摸镜子的表面。
我摸到了温热的手,或者说,我摸到对面的自己伸过来,温热的手掌。
对面也是我。
我这才看清楚我们自己穿的是一件什么样的衣服,风衣被放在副驾驶上,我身上的是一件蓝色的毛衣,白色的锯齿花纹。我抱着头,与对面的我一起思考着,嗓子——对,嗓子用那种声音说出你好,发出各种惨叫,一定会变哑的。城市——逃离,是啊,我怎么会考虑我到底在哪,在何时呢?我只会提醒着我,快跑啊,跑出去就结束了。
原来是这样。我抱着头,表情从哭泣,难以置信变成一种惨笑——我不能真正的看见我自己,但对面也是这么做的。我们于是走进对面那一系列的怪物,不,走进那一系列的我之中,开始上演新一轮的追逐战。
入夜了,城市里,一个小区保安拿起放在桌上的手电筒,准备进行晚上的例行巡逻。我捡到的手机的送餐软件响起有订单来的声音,我于是接了单,编辑了一条信息。
“你一定要下楼来取啊。”
你一定,要,逃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