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味酿酒师的颂歌

葡萄酒是生命之源 （是的，正是如此） 我们在自身的木桶中 制成、塑形、出生， 孕育、滋长，喝着羊水 红润的皮肤，雪白的果肉 或是二者兼有 这样我们富于酚的肌肤 速萃出单宁， 半透明地包裹着我们的内里 照着不足以风干它们的光 如此美丽，如此可爱地闪烁。 在柜台上我们 用华丽的如钱币般的字 赞美道——气味和颜色、口感和余味 （你会学着喜欢这产品） 每一样都仿佛精心准备 使我们沉迷在美酒中。 看着他们饮毕，变得 忧郁， 在他们眼睛下方 阴影被浸渍 或许有时显得愉快：这愉快 流下至颔，顺着染色的牙齿。 有时我们自己也饮酒 小口啜饮，带着讽刺： //是为了好喝// 他人苦笑着说 不过，我倒是有秘密要讲 我无法品尝 ——虽然创作被酒污的抑扬格体 和四行诗时，我 常常为着落下时四散的苍白、纤细 的月光，或黑暗—— 永续的潮汐，生生不息的盐气，而 猜想它的口味 我实在想问：蜜酒是否 会想起不可胜数的蜜蜂酿蜜 时的蜂鸣，香槟又是否会将星辰回忆？ 但——我一无所获。 我会折磨我无味的舌 （我真的试过） 成日品尝尖锐的 口味，由上千种水果的果汁混成 但一无所获。 夜晚，我任由同业者在有味的梦中 安眠休息 我则走出门，扬起脸对着好似 一缸浆果的 广阔而空虚的黑暗， 然后深呼吸。在那片无物中—— 我会 想象无法品尝 也无法嗅闻的爱，因为所有人都必得爱。 我想象我能够 盲目地爱。毕竟我 想象自己是个酿酒师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