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不是他们了,但我还是我
2024年6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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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已经不是他们了,但我还是我**
**作者:**[[*user AnLinGyu]]
**这会是一件大事。但别忘了,撼动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不需要那么大费周章。**
[[include component:author-page-tool default=0|note=[[span style="background: linear-gradient(90deg, red, orange, yellow, green, blue, indigo, violet);color:transparent;text-shadow: 0px 0px 2px #FFFFFF;box-shadow: 0px 0px 3px #888888;"]]♡ **{{%%rating%%}}** ^^...^^ **{{%%comments%%}}** [[size 0.9em]]@ {{**%%commented_by%%**}}[[/size]] “[[size 0.5em]]%%preview%%[[/size]]”[[/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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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2211|这是一个关于我自己的、老掉牙的故事。
一个月黑风高......算了,你直接把这本日记拿走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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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ze 14px]]“朋友,能给我一瓶水吗?不,不要牛奶,谢谢。”
我走进一家看起来十分热闹的酒吧,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几乎就要昏厥。酒保给了我一杯水,我一饮而尽,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我自己的事。
我已经十来天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但当一个小时前玛丽安举着她从西莫镇上带回来的面包和黄油挤进来时,我还是觉得一阵反胃。
西莫镇连水都是脏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玛丽安能如此坦然地接受这一切。接受了这里的面包与黄油,就等于接受了希曼奇集团的一切作为。我看着玛丽安切下片片面包,将黄油与她上次带回的梅子果酱用干净的银制抹刀涂抹进吐司切面的每一个孔隙,脑海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恐惧感——
很久之前,这个小镇上原本没有黄油与梅子果酱。小镇就叫小镇,没有什么西莫镇。[[/size]]
[[=]]
——
[[/=]]
[[size 14px]]十五年前我在小镇上唯一一家报社工作。你问我那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希曼奇?报社的编辑消息怎么会不灵通?希曼奇的名字经常出现在小镇日报的版面上,但只在“快讯”一栏。我从来没想过将跟希曼奇有关的新闻做成头条。有时候回想起那段日子,我会有种敌人从自己眼皮下溜走的感觉,那时候我从未料到希曼奇集团能够发展到今天的现状。
我不止写新闻稿,有时候我会给需要的朋友们写一些宣传册,顺便画一些插图,然后就像写新闻稿落款一样在画和册子上署上我的大名[[span class="ruby"]]雪诺[[span class="rt"]]SNOW[[/span]][[/span]]。在核码元年,也就是米拉联合国向巴尔维亚的鲑鱼籽镇投放那枚原子弹之前,这些宣传册大多都是关于反战与和平的,直到那朵蘑菇云侵占了所有人的生活与社交平台,人们才终于意识到这行为多么没有意义。[[/size]]
[[size 14px]]希曼奇公司就在那时候慢慢萌芽了。他们带着与和平年代相比截然不同的企业理念和先进的设备出现在了这个落后的小镇上,“砰”地把“副本计划”放在了镇长的桌上。一开始,他们只是采集一些矿物和花草,这都是跟镇长那个老糊涂商量好的,只因为希曼奇答应帮我们建造一所深达几千米的防空洞。或许镇长觉得在一个所有东西随时会被炸毁蒸发的年代,没人会在意天台上长出两朵一模一样的牵牛花,或者草坪上有两棵一模一样的落羽杉。事实证明这都是服从性测试的开头,而我们顺利通过了皮试——防空洞的计划甚至还没出台,他们就开始采集皮景公园中央广场上的鸽子,采集密考考湿地保护区的麋鹿,甚至采集隔壁麦尔斯大叔家的那头汗血宝马。说到汗血宝马,我又要再后悔一遍那天没把它放在小镇日报的头条。她真的很漂亮,现在它还在麦尔斯大叔家的草坪上悠闲地嚼着燕麦,但它已经不是她了,它完美得让人震撼,光滑的皮毛上没有任何瑕疵。但她应该有的,应该有麦夫人为她剃毛时粗心刮破皮肤留下的血痂,有大叔带着她穿越野原时被苍耳钩住的腹部绒毛,有可爱的白化病孙女偷偷在她尾巴里藏着的小麻花辫......我不能再说了......请问还有水吗?牛奶......牛奶也不错。[[/size]]
[[size 14px]]你问我为什么后悔没把它放在头条?当记者给我拿来这份素材时,我只用“希曼奇‘副本计划’仿真马上市”短短几个字就概括了一个生命的消逝。他们说她病死了,她的肚子被马厩的铁丝刮伤,然后感染了破伤风——我当时怎么就相信了呢?她那么强壮,居然会被一根铁丝夺走生命。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希曼奇能够变本加厉吧。就像温水煮青蛙,最终的结果你也看到了,所有人都被煮死了,而我仿佛一只刚从锅中蹦出来、又被抓回砧板上的活死蛙,这里烫得让我难以忍受。[[/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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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ze 14px]]当然有人反对。当伟大的事业功亏一篑时,人们总要找到一个新的目标,找到一个能够为之奉献的新事业。反对核战争的高潮已经落幕了,接下来不如着眼于一些(他们以为)更好实现的东西。我的那些朋友们将工作重心重新放到了反对“副本计划”上。示威游行只是基本操作,他们几乎用尽了一切软的手段——所有的艺术形式,如电影短片、街头涂鸦、说唱与摇滚、话剧与戏剧,以及一些硬的手段——到镇长甚至市长家门口去抗议,烧毁希曼奇集团的产品(动物也不例外),以及破坏位处于郊区的希曼奇第三工厂。玛丽安就是那时候与我结识的。某天她带着一大堆照片来到我的办公室,然后把它们全部铺在我的桌子上,照片上,被橘子炸弹炸成碎片的工厂中布满了黄油一般的人造脂肪和果酱一样四溅的血浆。玛丽安请我将这些照片画成海报,于是我照例在完成的海报上署名。当署有[[span class="ruby"]]雪诺[[span class="rt"]]SNOW[[/span]][[/span]]名字的海报传遍整个小镇时,玛丽安又为我带来了更多一手素材与前线照片。一来二去,共同的价值观和频繁的往来逐渐让我们对彼此产生了好感,于是仅仅认识了两个月零七天,我们就决定在已经荒废的“老”皮景公园举办婚礼。鸽子们不在了是有些可惜,但总好过“新”皮景公园里那些四处乱撞的机械丑鸟。[[/size]]
[[size 14px]]我们心照不宣地决定不要孩子,一个也不要,似乎这样才能让我们全情投入反抗希曼奇与“副本计划”的事业。
起初希曼奇的人看到那些宣传手册与插图上的署名,只是觉得[[span class="ruby"]]雪诺[[span class="rt"]]SNOW[[/span]][[/span]]这名字有些眼熟——毕竟小镇发售的独家报纸上也有我的名字——但后来他们开始好奇这个叫雪诺的人是谁,以及他为什么有胆量给这些反希曼奇的组织做事......我则完全没把希曼奇放在眼里,且不用说我在小镇多年的人脉关系有多牢固,光是玛丽安的那帮朋友们就够当时的希曼奇喝一壶。你不要笑,再恢宏的事业也都是从零做起,不是吗?希曼奇当时真的不算什么大角色。[[/size]]
[[size 14px]]我以为他们永远也撼动不了我在小镇的生活。当然,我也没完全说错——他们从没想过撼动我的地位,他们改变了整个小镇。[[/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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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ze 14px]]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希曼奇变得不可反对了呢?也许当外面一朵又一朵蘑菇云腾空而起的时候,人们对于伦理、背德、克隆什么的开始越来越麻木。每周按照组织惯例示威游行的队伍从浩浩荡荡的几百人变成一二百的大学生队伍,最后只剩下玛丽安和她的朋友们。没办法,他们决定再炸一次工厂。
在重建的希曼奇第三工厂,还是橘子炸弹,还是玛丽安带领的小队,但一切都不同了。参加了那次破坏活动的人一小部分至今还蹲在警局,还有大部分在被希曼奇“请”去喝茶后就完全销声匿迹了。伊桑·卓尔森,核码元年前他是个园艺造型师,同时也是纯素食主义者、环保运动小组的一把手;核码三年起他就辞去了园艺师的工作,疯狂地投入了反对希曼奇的运动,甚至为了吸人眼球当着记者的面将一只希曼奇的仿生山羊扯碎吃掉。那些日子伊桑为了不回到不支持他的妻子那里,经常在我的办公室里搭帐篷睡觉,我们就在新闻与宣传册中喝着玛丽安泡的柠檬伏特加彻夜话闲,高兴的话他会唱起巴尔维亚民歌,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可现在伊桑消失了。运气好的话他还是会接起我的电话,但无论我用什么理由都没办法请他出来,连柠檬伏特加也不能。反抗活动渐渐消失了,唯一高兴的只有伊桑的老婆。
我一直很纳闷希曼奇究竟有怎样的手段与魔力。有段时间我深重地怀疑起了这帮战友们的定力,直到轮到了玛丽安。玛丽安从那儿回来后,就一直劝我别再掺和这些事。有时候她的态度真的很让我生气。
“如果雪诺的细胞被完全复制,然后组成一个新的你,那么他与你有什么区别?”吃下午茶的时候,玛丽安又开始问让我头疼的问题。
“这个问题太唯物了。我们只是意识的容器......”
“那好,如果他不是雪诺,不是你,那么他在这个世界上做什么事,与你有什么关系呢?”玛丽安步步紧逼。
“照你这么说,他是我,我应该接纳;他不是我,我也不应该在意,是这样吗?”我放下刀叉,准备认真起来。
“亲爱的,我只想让你,让‘雪诺’安全地活下去。雪诺的灵魂有两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不好?”玛丽安挖下一大勺奶油奶酪拌进贝果馅中,她的反应让我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玛丽安太聪明了,她知道我对于自己认定的事永远不会改变主意,所以总是在恰到好处的时候终结争辩。[[/size]]
[[size 14px]]我有些失语。是的,我**本能**地反抗被克隆,但为什么?因为我讨厌自己吗?还是因为我讨厌与自己高度相似的另一个人?我的确说不出来哪里值得被在意,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年代。于是当小镇改名叫西莫镇,我努力在旁人面前改口;当马德里夫人牵着两条一模一样的斑点狗朝我们走过来,我尽量不让自己的视线太过关注它们大腿上的希曼奇LOGO;当多瑞面包坊亮出了用新品种农产品烘焙的点心,我假模假样地鼓励玛丽安买一些回家尝尝;当去年被卡车碾碎了的老皮特来到我家做客,我故作镇定地与他闲谈......
当我和玛丽安借着微醺的烛光在音符中舞蹈,我庆幸玛丽安和音乐一样,具有不可复制的魅力。但当玛丽安掀开她的碎花裙,露出的不是蕾丝内裤而是希曼奇的烙印——
我终于崩溃了。
“玛丽安”还在随着律动轻轻摇曳着,而我如同看到了美杜莎的真容般石化在原地。[[/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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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ze 14px]]我冲到希曼奇的办公大楼翻找“玛丽安”的生产记录。天哪,你说我冲动?我的爱人,我挚爱的玛丽安,她最好是个间谍!我宁愿是这样!可你知道生产记录上的日期与她被“请”去喝茶的那天有多相近么?!鬼知道我的玛丽安现在被埋在哪个废墟里?!还有会唱巴尔维亚民歌的伊桑·卓尔森、麦尔斯大叔不完美的马、皮景公园缺席的白鸽......
我把希曼奇办公大楼烧毁了,差点。
为此我蹲了五个月看守所。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的是,他们取走了我的样本。如果他们愿意,我可以蹲更久,一直蹲穿牢底。警局局长和医生也许早就不是他们了,所以我的样本才会到希曼奇手里。我怎么知道的?哈哈,有天我回到家,沙发上坐了另一个雪诺,他毫不客气地拿起茶壶给我沏了一杯茶,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玛丽安就坐在他旁边,对于我的回归没有丝毫诧异或惊喜,她说这样也好,我们各取所需,我会获得自由,她会获得一个健康快乐的孩子。该死的,他竟然还拿出两份亲子鉴定给我看!不,不是鉴定孩子的父亲,我们都是孩子的父亲——是为了证明他不只是有我的皮囊。
“我说了,肉体只是意识的容器。”当我眩晕着向沙发上的玛丽安说出这句表意不明的话时,她点点头认可我,然后戏谑地说:“当然了,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span class="ruby"]]雪花[[span class="rt"]]SNOW[[/span]][[/span]]。”这对她来说不再重要,哪怕一丝一毫。[[/size]]
[[size 14px]]没办法,我只好答应希曼奇,我会扮演好“雪诺”的角色,为了“玛丽安”。我不会反抗,也不会谈起以上种种,为了不让“雪诺二号”再次出现在家里,这是我的承诺。你说的对、你说的对,我没有做到,我正在违反承诺,因为......等一下,把那只橘子给我,谢谢。[[/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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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2211|一群全副武装的人冲进了酒吧,他们的大腿上印有希曼奇的LOGO。大多数人对于这副架势已经司空见惯,不过领头的武装者还是对着酒吧里少部分抬头的客人亮出了镇长的许可证,并附上一句酒保已经听腻的台词:
“我们需要抓捕一名无许可证的‘副本计划’产物,打扰了。”
“雪诺几乎没有反抗地被他们带走了。一个饿了十来天的人,再穷凶极恶,又能怎么反抗一堆武装克隆人呢?对吧?当时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后来?看看西莫日报的头条吧,核码十五年六月一号的那篇。他最终还是把那栋楼炸了,就用那只橘子。太老套了。”
“然后?然后[[span class="ruby"]]雪诺[[span class="rt"]]SNOW[[/span]][[/span]]死了,上了头版。毕竟作为西莫日报的主编,谁不愿意给‘自己’一个风光的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