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面下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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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年7月14日 0224[[footnote]]军队中常用此格式表示时间 [[/footnote]]**

银灰色的舰首劈开南海汹涌的波涛，这艘挂着“八一”旗却不属于任何一种解放军现役舰艇的军舰正满载着货物，向着任何一张海图都未曾标记的钻井平台全速驶去。


   舰桥上，基金会矢凪号驱逐舰舰长曾龙一默默注视着海面上被探照灯照亮的水面，在舱室内来回踱步着。


    “声纳席报告！左舷12°约三十海里处探测到不明声纹，声纹与明级类似，但不完全吻合。”曾龙一停下脚步，聆听着报告，嘴角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左舷加强探测，有异常立刻报告。通知航海长，取消之字形航线，按照直线驶向44站”。


    “舰长，这恐怕不好。”一旁的副舰长马上提醒，却被曾龙一抬手打断。“你懂什么，对于解放军的新潜艇我们了解的太少，你忘了几内亚湾了？[[footnote]] 2018年，基金会海军温哥华号护卫舰在几内亚湾误击法国海军新型攻击核潜艇，造成潜艇严重受损，16人死亡。该事件引起法国政府强烈抗议，基金会法国分部被迫在星象宪兵队的监督下运行并支付巨额赔款。基金会海军在北大西洋和地中海活动受限。 [[/footnote]]再说之前因为规避GOC的舰艇，我们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部里的人对这批货催的很紧”。


    矢凪号无声地转变了航向，将自己的踪迹全然暴露在水下的猎人眼中。


    “报告艇长，矢凪号已于预定计划到达四号海域，请求下一步指示！” 矢凪号二十五海里外，一条黑色的鲸鲨正静静地潜伏着，等待猎物的上钩。工程师号，这艘凝聚着混沌分裂者所有舰艇专家心血的新型核潜艇，正张开它的血盆大口。“航速十节，跟在它后面。释放潜航器，让干预小组赶紧干。通知声纳长，放拖曳声纳看看有没有尾巴，基金会的老狐狸们都精明的很。”艇长赫尔利紧盯着在声纳上时隐时现的矢凪号，露出会心一笑。沙丁鱼号载人潜航器正从舰壳上脱离，载着“海盗旗”干预小组的五名队员向着矢凪号全速航行。


    在满是军人的矢凪号上，3级随舰研究员Mouse是个例外。自起航伊始，他就在舰上的各处晃荡，晚上就在仓库里抱着一堆装着异常的钛合金箱子睡觉。此刻，他正在后厨里和一个勤务兵高谈阔论。


    “我在上这艘船之前就从资料库里把她看的一清二楚了！这艘船是以现任海军部部长御守矢凪命名的，是基金会的第四代御守号……”他的到来给长期在海上漂泊的矢凪号带来了一丝不属于军队的空气，也不像之前那些随舰书呆子整天闷在自己的舱室里。他对海军渊博的知识和高谈阔论的性格使得他颇受在舰上下级军官和士兵们的拥戴。


   吃完最后一盘夜宵，鼠鼠径直走向下层的仓库，在一个个钛合金箱子围成的角落里坐下，不禁想起了还在一百海里外的Site-CN-44。这个仍在建设中的新生站点正从整个中国分部乃至全球网罗人才，并且听说它的站长就是一位“御守”。他曾多次向人事部门提出调动到44站参与建设，但秦站长却总以缺乏人手的理由将他留在06站。尽管如此，他还是捞到了这份从06站向44站转移一场项目的任务，体验下他梦寐以求的海军生活，顺便一睹44站和那位“御守”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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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舰长。左舷55°五海里处探测到不明声纹，确定为潜艇，但无法与数据库任何已知潜艇匹配。”曾龙一心底大吃一惊，矢凪号去年才换装了新型的“海涛”型舰首声纳，现在竟然在五海里外才监听到他们！就算电动推进的噪声极小，那也一定利用了地形的掩护，可是他们此前极少在南海活动。看来这次行动的内容远比他想象中的复杂……


   “舰长，要不要模拟攻击试探一下？这个距离应该是潜航器，不会有太大损失的。”一旁的副舰长问道。“不行！这里不能发动任何攻击！”曾龙一粗暴地推开身边的副舰长，穿过舱门向舰长室走去。将净水器里流出的淡水扑打在脸上，修补自己伪装的面具，按照这个速度，他们只要再过十分钟就可以登船了，现在他必须继续拖延时间，只要十分钟！


   静寂之中，关闭了推进器的沙丁鱼号正缓缓滑向眼前的矢凪号。


   “距离矢凪号50米，按照原计划开始作战。”干预小组队长蒙达尔一声令下，矢凪号的后方，四名蛙人从水中浮出。直升机停机坪上，曾龙一正静静等待着他们的到来。“这个时间只有作战室有人值班了，我们可以直达仓库。”作为舰长，曾龙一拥有全舰最高权限，矢凪号上的每一扇门都将向这四名全副武装的分裂者敞开。


   蒙达尔看了一眼通讯器说道：“刚才接到命令，本次行动最高优先级目标改为3级研究员Mouse。他在哪里？”


  “他不在舰上的数据库里，我也不确定他在哪里。他有这么重要？他只不过是一个……” 蒙达尔挥了挥手。“这件事你无需过问，我只能告诉你这一命令由一名Alpha直接下达”。曾龙一无奈地摇了摇头，刷卡打开了进入舰内的密封门，三两名队员正在破坏直升机的发动机。“他现在应该在仓库里打呼噜呢”。


  仓库的门在曾龙一的认证下打开。蒙达尔打开作战服上的照明灯，命令另外三名队员搬运目标项目，自己则在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正昏睡着的最高优先级目标。


  “额，请问你是？”鼠鼠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地听到队员们搬运发出的声音，朦胧地看见一个身穿黑色作战服的大汉站在跟前，还有几个人正在搬运收容箱。船还没有到港啊，那这群人是……


   鼠鼠瞬间反应过来，从地上跳起来用尽全力冲向蒙达尔，蒙达尔一时没反应过来，摔了个踉跄，当转身想制止他时，鼠鼠已经按下了墙壁上的警报按钮。


   蒙达尔掏出收纳袋里的镇静剂，对着目标的脖子就是一针，鼠鼠两眼一翻昏了过去。“‘寻宝图’和‘骷髅’先带A级目标走，我和‘加勒比’在这里搬运项目。”两名队员扛起鼠鼠离开了仓库，蒙达尔和另一名队员则在曾龙一的帮助下将收容箱固定在外骨骼上，外面已经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舰上的值班士兵正在向仓库集结。


   蒙达尔刚刚跨出仓库门，几枚子弹就从他身边飞过，他只能从门后向外面开枪反击。“队长，我们在出口处遭到阻击，敌人虽然火力弱但是人数很多，我们现在无法前进。还有就是……”蒙达尔现在已经无法保持克制，他冲着耳机大喊“还有什么！”另一名队员支支吾吾地回答道：“目标苏醒了，趁我们不注意从一个通道跑出去了，我们没有打开那个通道的权限。”


   蒙达尔大吼一声，向门外扫射空了一整个弹夹。“没办法了，放弃A级目标，任务失败。直接破坏舰体撤离，沙丁鱼到右弦来接我们，带着两个次要目标迅速撤离”。蒙达尔身旁的士兵从装备箱里拿出破墙器安装在舰艇内壁上，几束大功率激光切割开了舰壳，打开了一个直径两米的洞，蒙达尔塞给曾龙一一个呼吸面罩，带着一个收容箱跳进了洞外的大海里。下方，沙丁鱼号已经打开舱门等待他们了。 


   “真该死！不仅任务失败了，他们下一步肯定会发动反击，到时候我们都得死在海底！”


   曾龙一无言地看着怒吼中的蒙达尔，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个黑色长柄，按下了中间的红色按钮。“不必担心，两分钟后，那条船上就没有可以指挥它的人了。”他向疑惑的蒙达尔笑了笑“我在舰桥上装了神经毒气，发作时间不到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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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生天后，鼠鼠被几名军官发现，跌跌撞撞的地走向舰桥，刚打开密封门，里面就传出一股刺鼻的气味，他连忙后退了几步。顺势打开的门中，一具躯体从中滑出，那是御守号的副舰长。鼠鼠顾不上震惊，用实验服捂着鼻子跨过尸体就冲进了舰桥。只见大副，雷达长和几名通讯兵的尸体瘫倒在地板上，舰上的高级军官无一幸免。通讯兵掉落下的耳机中，正传出模糊的话语。


  “‘海神’，这里是‘明月’支援舰队已经出发，请报告当前舰上情况。”


  “‘海神’收到，我部遭到混沌分裂者攻击，目前攻击者已离开御守号，两个SCP项目被抢夺。舰长曾龙一疑似叛逃。舰上设施基本完好，但人员伤亡惨重，具体情况我没有权限查看”。


   “请确认你的身份。”对方显然质疑这是分裂者的圈套“身份确认后，我们会给予你相应的权限”。


   “三级研究员Mouse，在矢凪号上执行项目转移任务。身份识别代码CN225625”。


  "研究员？军官都……"另一边的指挥室里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身份已确认，已授权访问矢凪号操作系统，请汇报具体情况”。


  “轮机部门伤亡率20%，轮机长重伤；后勤部门伤亡率10%；武器部门伤亡率50%；通讯部门伤亡率95%；舰桥伤亡率100%。舰上设备除直升机外一切良好，报告完毕”。


  “目前舰上军衔最高者是谁？”


  “武器操作军官李敬东，军衔上尉，他就在这里。”


  耳机另一头死一般的寂静，只传出沙沙声响。一旁的通讯器里传来急促的报告声“报告博士，左舷65°探测到四枚鱼雷，确定为‘乌斯塔沙’型，预计两分钟后抵达！”


  “他们必死无疑。”赫尔利看了看声纳上正在极速航向矢凪号的四枚鱼雷，露出满意的表情“各部注意，定深200，航向75，下潜！”工程师号的蓄水仓里翻涌入成吨的海水，舰上的核反应堆正在全速运行，工程师号正以最快的速度驶离南海。


  “报告‘明月’，我部正遭到敌潜艇攻击，现缺少指挥！”鼠鼠声嘶力竭地向麦克风吼着。他清楚地知道，一枚“乌斯塔沙”就能把一艘护卫舰炸成两段。即使是矢凪号这种8000吨级的驱逐舰，四枚“乌斯塔沙”也足以把它炸成碎片。


  正当焦灼之时，耳机里传出一个坚毅而有力的声音“研究员Mouse，我现在任命你为御守号代理舰长，舰上最高权限已向你开放。任务:保护矢凪号。”鼠鼠这才反应过来，那是现任海军部部长，御守矢凪。


  没有半点震惊和愕惧，鼠鼠明白，这艘船现在属于他了。他一直坚信着这命中注定的一天的到来，坚信着自己属于大海和海军。


  “是，保证完成任务！”他朝着大海无边的黑暗，行了一个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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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速，航向35。抛弃航空燃料，舰炮准备射击，舰首声纳最大功率运行。损管小组舰尾就位。”警报声响彻着在矢凪号的每一个角落里，船员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行动着。鼠鼠希望能让鱼雷命中舰体尾部而不是舰肿，这样虽然会使轮机彻底瘫痪，但能减少进水量和对舰体结构的破坏。尽管敌人已经下潜，但在这个距离上失掉动力，如果敌人再度发动攻击，结果无疑是被击沉。


   只有背水一战！再次确定敌人的方位后，必须令其立刻丧失作战能力，才能保住自身。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舰首的“美尔”型130mm速射炮正以每分钟80发的速度全力发射着炮弹，按照这样的速度，这样一根炮管只能用这一次，不过鼠鼠现在管不上这么多了。还剩15秒。


   “报告舰长！敌鱼雷成功拦截两枚，其余两枚已进入射击盲区，声纳探测到……”李敬东上尉话音未落，一阵巨大的响动把二人掀翻在地，比预计还要快两秒。鼠鼠感受到整艘船正明显地向尾部倾斜。


   还没来得及站起鼠鼠就将上尉手里的控制台一把夺了过来。一枚鱼雷命中舰尾，虽然把整个尾部水线以上的部位都炸飞了，但好歹减少了进水量和结构损坏。意料之外的是有一枚鱼雷击中了稍靠前的左舷侧，使那里正在待命的一个损管小组全部阵亡。在尾部奋战的另两个损管组，正受到前后进水的夹击！


  “他妈的！”鼠鼠一圈锤在控制台上，要不是海军部在八十年代搞什么“世界潮流”，取消了所有传统意义上的反潜深弹。这枚鱼雷完全可以被拦截住。但此刻的情势已经不容许他再发无用的牢骚，矢凪号的舰况已是迫在眉睫。


   “后勤部门全顶上！没有损管了拿锅也得把洞补上，前面死完了我补上！”鼠鼠把控制台塞回给上尉。“声纳报告什么？”


   “声纳报告一分钟前探测到有物体深度快速变化，声纹与之前探测的物体吻合，确定是敌潜艇。现在上浮应该是在确认战果，但现在动力系统瘫痪，声纳已经没办法全功率运作了”。


   “那就把其他的都关上。除了声纳，垂发，基本通讯和照明，统统关掉。发现目标，立刻发射火箭助推鱼雷！”鼠鼠在通讯台上不断拍打着。


   “可是舰长……”上尉脸上露出难堪的神色。 “我知道。但在这里使用异常武器就是送死！解放军早就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了，你敢动一下异常武器，他们就能以违反各种条约的名义把你打成筛子！再说那东西太费电了，分裂者们应该也懂得这个道理”。鼠鼠在椅子上瘫倒下来，喃喃自语道:“唉，估计运9和095上的人正看着咱们偷着乐呢”。


   工程师号上，艇长赫尔利正透过声纳，监听着远处的爆炸声。听着猎物在死前的哀嚎是他在艇上最享受的时刻，但今天的声音并没有像他预期的一般美妙:进水很多，轮机的声音也听不见了，但进水越来越少，舰体倾覆的声音也迟迟不来。


   “把那个舰长带来。”赫尔利转头向身旁的蒙达尔挥了挥手。


   “ 矢凪号的防雷带还有我们不清楚的地方？”赫尔利向眼前的曾龙一发问。“没有，矢凪号建造时海军部经费紧张，防雷带设计很将就。”


    “那无所谓了。上浮，进入发射阵位，再打四枚。这次，我要把这个断腿的家伙彻底沉到海床上”。

+ **0358**

矢凪号的声纳，已经牢牢锁定了正在上浮调整姿态的工程师号。


   轮机部门伤亡95%，后勤部门伤亡75%。这是用血换来的攻击机会。毫不留情地，矢凪号舰长Mouse说出了那两个他梦寐以求的字。


   “发射！”


   舰体前部的垂直发射箱中，六个发射井盖正缓缓打开，五秒钟后，六枚“旗鱼”火箭助推鱼雷依次从六个发射井里腾空而出，拖着六道火光在漆黑的海夜里划出60°的轨迹。这是对一艘潜艇的过饱和打击，一次百分之百的死亡宣判。


   “艇长，矢凪号方位监听到有异常声音，初步判断为导弹发射，数量正在确定。”


   赫尔利怎么也想不到，这只苟延残喘的猎物竟然还有能力发动反击！但他必须先躲过这一轮攻击，才能彻底将其杀死。


   工程师后的蓄水仓再次注水，向着南海深处下潜，但由于之前的紧急转弯，工程师号无法以全速下潜，只能挣扎着调整自己的姿态。“旗鱼”们已经嗅到这只笨拙的大黑鱼，准备露出他它们的獠牙来了。


   导弹像跃出水面的海豚向下俯冲，在潜艇上方开出了六朵伞花，扑通一声落入水中并启动推进器。工程师号不断释放着鱼雷诱饵并在岩石中不断穿梭着，企图骗过旗鱼们狡猾的眼睛。两枚鱼雷被诱饵弹引爆，只有一枚撞击在海底石柱上。工程师号在做最后的挣扎，三枚鱼雷紧紧地跟在它的后面加速上浮，亮出尖牙狠狠地咬在了工程师号的耐压壳上牌。


   核反应堆损坏，舰体大量进水，潜艇加速下沉着，猎人终究成了猎物。


   蒙达尔看着曾龙一，问道:“你不是说没人能指挥了吗。”曾龙一竟冲他一笑“我想是他干的吧，那只老鼠，他干的不错。”


   赫尔利一言不发，只是静坐在艇长的位置上，双眼直视着前方。工程师号，在矢凪号的声纳上留下了最后的哀嚎。

+ **0512**

矢凪号上，所有设备都因缺乏能源而停止了工作，只有舰体被海浪拍打的涛声。这只钢铁巨兽只是随着洋流一起漂流在中国的南海上。


“应该能找到我们吧，这么大一条船，总不能看着我们被解放军带走吧。”鼠鼠遥望着东方的地平线上，一抹微光正从中渗出。


还有一声汽笛从那里传来。


迎着日出，基金会号“比斯开湾”号巡洋舰来了。舰首之上，一名白发少女正迎着海风伫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