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独裁者
2024年8月11日
修订 2
评分
8
↑ 11
↓ 2
支持率
85%
总票数 13
Wilson 95% 下界
57.8%
在相同票数下更稳健的支持率估计
争议指数
0.521
评分趋势
按周聚合 加载图表中...
最近修订
1 / 1
最近投票
1 / 2
2024-08-27
2024-08-13
2024-08-12
2024-08-12
2024-08-12
2024-08-11
2024-08-11
2024-08-10
2024-08-10
2024-08-10
相关页面
暂无推荐
页面源码
[[>]]
[[module rate]]
[[/>]]
O5-7站在天台上,倚着半身高的混凝土围栏,手肘横撑着按在混凝土围栏上,掌根拓印出粗粝的混凝土痕迹,肘关节的上踝传来鲜活的刺痛。围栏上带着层层点点绿色的苔藓,接近干枯的暗绿和略微缺水的深绿之间,又有几串黑点般的小虫进进退退。高楼之间纷乱的风猛地灌进他松开的领口,又反过来把微微汗湿的衬衫压在他的后背上。一只蚂蚁爬上他的指甲,很快又退下,扭头绕过了手指。时间还没到,但是他也没有了观察蚂蚁的心思,他抬起酸痛的脖颈,都市的霓虹灯在对面大厦的玻璃幕墙上映出令人眼花缭乱的色彩,暗淡的天空上,几朵低云也反射出橙色的霓虹灯光。一群黑点在风中飘动。他微微探出头,想看得清楚些,但鸟群迅速拐过拐角,消失在钢铁的森林中。
风吹的领口冰凉的纽扣反过来贴在皮肤上。他扭了扭肩膀,试图把被风吹折的领口扯回来,但是失败了。
他很累了。
反正马上就不用管了,他想。
他又瞥视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借着云层反射的光线,他看清了指针:00:17。
他闭上眼睛微微摇了摇头,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快到了,快到了。
他大概记得一切的开始。他早该知道的。那些琐碎而固化的工作麻痹了他。他早该知道的,时间很危险,异常很危险,当这两个词,或者说是三个词能同时描述一样东西的时候,任何和这样东西有关的工作都只会是抱着定时炸弹玩击鼓传花。
这个烫手山芋偏偏落在了他手里。
某一天的某一时,某个收容突破——好吧,这些都不重要,不重要的事情他总是不太记得。重要的是,他碰到了它。然后他变成了一只鸟。
对,一只鸟。
再然后?再然后,就是用一只小鸟的脑子生活了不知道多久,又变成了人。这次,是弗朗西斯科·皮萨罗。
用简略的说法,是因为他已经完全不记得那只小鸟的生活——脑容量和智商在一定程度下是成正比的
好消息,起码还能当人的时候,他开始理解,也开始适应。
他开始用他浅薄的知识考虑问题。他开始理解发生了什么。假设时间是一维的,那时间就变得像猫抓过的毛线团,没头没尾的紧紧缠绕。某种效应让他掉出了时间线——或者干脆掉出了四维空间——又在时间的某一段登陆,就像,就像串线的老式电话一样。所以他就是别人了,拥有别人的记忆,操控别人的身体,待上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刚巧是72小时。至多三天。他挺能适应的,适应这很容易,就像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从比喻的角度说,他就是在别人常住的屋子里度了个假而已,只不过不巧的是,主人可没走,两个人还只能绑在一起出门。这么说有些奇怪,毕竟经历并解释时间的不连续性可比写写毕业论文难多了。
他是征服大陆的大帝,也是耕地种田的农民。他是执法的警卫,又是犯法的狂徒。他杀人,也被人杀。他可以是动物,可以是人,可以在未来,可以在过去。他同时是很多人。好吧,至少他还不是亚历山大大帝。
也许他会穷尽所有可能。也许不会。
他不知道这样的旅行什么时候能结束,亲身体验可比看电影糟糕多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也参与过一些时间旅行类电影的拍摄。
有时他会住到哲学家的//家里//,往往这时,深刻的思维火花就要从那些精力充沛的大脑中跃出。有人说,**现在**只是深厚记忆的一片横截面,所以当他同时拥有两段记忆时,这片横截面到底算谁的?
他也不总是享受每一段旅程。住进一些糟糕的身体总让他晕头转向。他希望他并不总是受原本的记忆塑造,他也会做出一些**他自己**想做的事情。他有时会饮弹自杀,大概只是在抱怨。抱怨自己的时间都被浪费了:“怎么还没到海明威?”
他就是这样容易适应,所以他才能爬到站点主管这个位置。他很自豪。
他**曾经**很自豪。
但他现在可是O5了。大名鼎鼎的O5!他隐隐有些想笑,但是又懒得发笑,所以吸进一口气又吐出,经过鼻腔发出带着笑意的哼声。于是他站在天台等着下一次改变。又扭了扭脖子,他有些发晕。看了看手表,00:58。他闭上了眼。
他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正对着水面。水中有一只大象。哦,挺不错的!虽然他更喜欢“飞鸟模拟器”。他扭动了一下自己硕大的身体,开心地冲进了泥水坑,溅起一大簇水花。
1:00。O5-7站在天台上。高楼之间纷乱的凉风鼓动他薄薄的衬衫,吹得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卷了卷左手衬衣的袖口,发现袖口上有一粒白色物质。米粒?妈的,他愤怒地掸开这颗干透了的米粒。又花了几秒钟,他才意识到他是谁。狗屎,又是O5。O5根本没有生活。工作就是堆屎。总是有一群人工包皮跟在他的后面,等着舔他的屁眼。妈的。
于是他很愤怒。
于是他略显狼狈的跨上半身高的混凝土墙。
于是他一跃而出。把自己抛入高楼间的狂风中,开始坠落。他知道怎么像鸟儿一样飞翔,虽然他不能。他身轻如燕。他曾是一只鸟。
“我身坠落,我心飞翔”
##white|Jeo躺在白色的床上。他花了整整三秒才意识到,自己是谁,自己又在哪。痛啊,他想,麻醉肯定失效了。从一侧挂着的片子上看,肋骨断了七根。啊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至少三天,他都不可能自由活动了。 狗屎。 他把自己用力压在软软的靠垫上,又伸手抓过放在一边的手机,试了两次就打开了锁屏。打开基金会终端,登陆。##
##white|“O5-7自杀”。私信最新一条就是它。他好像记得这件事?不,他可不能相信自己的记忆。一个明艳的女子走了进来,递给他一杯水。他伸手接过,目光扫过她的胸牌。她今天没穿着工作装,而换上了浅黄色的休闲套装。他笑着让她坐下。他一直很喜欢Anna。他的眼睛滑过她身体美妙的曲线,又对她勾了勾嘴角。他见过许多比她还美丽的女孩,但还是最喜欢Anna。他们一起出游时,他总喜欢盯着她翠绿的眼睛看,就像盯着一颗美丽的宝石。##
##white|那两颗美丽的鲜绿色宝石仿佛在柔光灯下微微闪烁。他每次牵着她的手,就喜欢盯着她的眼睛,那样美丽的宝石总会让他想到家乡的牧场,想到那草场的鲜绿色彩。于是他抬眼看向她的眼睛。她也看着他。目光相交。##
##white|他盯着她。##
##white|他认得她##
##white|她是他。##
----
##white| 1:01 O5-7在坠落。一只落单的鸟儿正好在他身侧滑翔,与他一同坠落。气流溜过他的风衣,让他风衣的下摆像鸟儿的尾羽一样抽动。还有三秒。他估算。于是他花了一秒钟偏过头,眯起眼睛看向鸟儿,鸟儿的翅膀合拢着,全身的羽毛都在气流的吹拂下紧贴着身体,只有尾羽在抖动,看着就像一具僵硬的死尸。鸟儿微微偏头,鸟儿也盯着他。他知道了。他盯着鸟儿的眼睛,认出了他自己。##
##white|又一秒,鸟儿撑开了翅膀,立刻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他才是死尸。//##
##white|最后一秒,他闭上了眼睛。他**早就**穷尽了所有可能。##
##white|时间只是幻觉。时间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