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身
2024年8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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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头再看,它还是在我身后。
它的脚步陷在泥里,穿着我那套已经褶皱,染上食堂最常见例汤颜色的校服运动裤。我知道那滋味并不好受,质量参差不齐的厂家订单,带来不如人意的接触体验,还年轻的皮肤被无情的布料打扰,造就了多年课堂上不止一个的多动症。
想逃,想跑,想一打下课铃就身处不算旷野的旷野,不算回答的回答中。这回答是无源之水,是心房悸动如洪钟大吕敲响后苦涩的回声。
全部落空。
在讲台上的口若悬河和用心良苦间,在尘灰漫漶的古早小调间,在每个周而复始的四十或四十五分钟间,我从未见到过永恒。暂时性的鲜明一直如恒星般悬挂和放射着,告诉我这世界不过一座古堡,探索或许没有极限,但大厅的挂钟或闹钟总会滴答滴答,或者敲响于午夜的恰好。
它深深陷在其中,却并不寸步难行。轻轻用力,脚还是活力四射地抬起,连带着其上的[https://scp-wiki-cn.wikidot.com/scp-cn-2617 蔷薇科植物]也光洁如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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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莲说》,对吗?
朗朗书声响,被描述为机械的整齐划一中其实充满了不知名的野生真菌,艳红深绿,或站或坐的课桌椅间一片雨林。它在那时仍然是静的,至少被从座位旁经过的目光注视或扫射时如此,实际上却从未安分,跳动的神经刺激每一条筋肉,在该沉寂的时候抖个不停。
——可都走远了。
我空缺下半的半截身已经越走越远,打上早就有所预见的西装领带,发出陌生却又早就熟悉的腔调术语。
每当新闻台上出现优秀的童话,美丽的绘本,我们都试图来一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折返跑,一下子逮住那个被举行过葬礼的SCP-CN-2617-A,将她抱住,在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的药盅里,用理性真实可复现的心理学碾子细细研磨揉碎,用来自我沐浴洗礼,妄图重生。
可它总是逃得那么快。虽然敏捷,但半截身从未惊惶,它熟悉我一如我熟悉它,它熟悉我已经胜过我熟悉它。那些铸就它习性的记忆已经停留在出发点,但铸就我如今的东西已经连篇累牍,出发点的书页已经被压倒胜过,残破而逃逸。
半截身的逃逸如是:溯洄的飞舟由喻像或者叙事驱动,在美好词句构成的建构性链条里浮游而上。可它并未被好好下葬的棺木和我的所在之间已经不知何时建立起了硬质的刚体,成长的老茧横亘在我和它之间,每当我们飞行,它也同样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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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只会变长不会变短的距离。
个人的历史同样厚重,倾泻而下,把我和路口的半截身同样压在黑暗里。我和它都站在过那些个人近代史的历史节点,在每个安静肃穆的考场落笔,在每个昏黄静谧的路口拥吻,在每个喧闹浮华的饭局欢笑,在每个毫无知觉的房间做出抉择。
因此,城市与城市分离,街道与街道死别。旧的记忆被长的通勤分割,命运就此分岔,盆骨以下的半截身就像陌生人一般承载着另一个世界线的可能,做自己的卡戎,在自己的现代性冥河里渐行渐远。
星点猝然而落,曾经熊熊燃烧的已然陌生。
砸向倒霉的行业,倒霉的伴侣,倒霉的未知之境和倒霉的荣华富贵,然后就和被砸中的诗句稀里糊涂开始过这么一段日子,或者过这么一生。而我和半截身对此都一无所知,只有它身上无处不在的玫瑰会偶尔望向已经看不清的“他人”的方向。
——那里雾气弥漫,再真切的回忆都不能当成路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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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截身子的你我都很轻了,一跳就能从日常里弹出十万里,但是最终却都只能乖乖落回原位。
舍弃半截身子换来了超能力,如今才发现是全然无用的。说到底,我和它曾经是一体的时候,我们能做到什么?我们到底能否像那些电影故事,用想象力覆盖现实?
绿型蓝型,或许吧。然而总有回不到的地方,一个故事就是一个天堑,另外版本的自我终究只在半截身的发散流溢中封存,毕竟是人不是神。
神的身体不可分割不可破缺,而人不同。毅然决然的扔下半截,懵懵懂懂的失去半截。这半截身到底是何时失落的,那些蔷薇的摇曳又是何时成为不远处却不可捉摸的风景。如今的我只用孤独作心灵按摩,洗澡时闭上眼感受到的温和流水;而棒球棒和可乐瓶,已经被打散在风里,不再刻意去寻。
钢琴声,呼喝声,语重心长声和撕心裂肺声一同响起。没有一个具体的三年级,没有一道深邃黑暗或姹紫嫣红的门廊。或许是个梦,梦醒时分你发现自己成了格里高尔,他轮回了坚硬甲壳的畜生道,我则在上下半身之间开出一朵分隔彼岸的花。
毕竟对于它,我也是它的半截身,它可望不可即的彼岸,事件流里的不可知不可得,永恒的孤寂和沉默。
超能力把稳定锚荡得粉碎,仍然换不回被花朵的密布标记的半截身,世界的穿梭者,时间的掌控者,如今安在?都被闭锁在空虚的可能性里,无处不可去得却仍然不得寸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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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截身,半截身,它的回忆清浅,它的双眼死灭。
夕阳之下莲花池漾起的陈痕,闭眼抚摩中感受到的余温,我在这样的时刻看见自己的半截身,透过时间慷慨地给予我鄙夷的白眼,沉重的歉意,轻佻的飞吻和无奈的转身。
在行驶里匿迹的不可得,冲淡清癯的暗哑回音,海浪打湿的又风干,梦里记起的又忘却。
怎么……
我回头再看,它还是在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