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死亡拂我泪滴,唯有死亡伴我相行。
2024年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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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bert Bumaro轻轻的将手放在锈迹斑斑的齿轮之上,宏大无垠的齿轮将白发之人映衬的微乎其微。Bumaro轻轻闭眼,黑暗遮蔽视线,风静静的抚起她的长发,周围静谧无声,唯有她与它、人与齿轮、生命与死寂。
她是虔诚的信徒,曾经是,现在仍是,她自信于不会被任何事物干扰信仰,因为她就是那般虔诚,而今又一块碎片得于教会掌中。在那无数年的时光中砥砺前行的教徒们有无数倒下了,但那都是值得的。她这般想着,青铜乌托邦的世界终将降临,神会完整、神将圆满、神必回归。
她坚定不移,从未停下脚步。
------
在无尽时光的又一刻,机械与血肉的战争再度打响,虽不及双神之战恢宏,但这也是命运转折的一战。
因破碎之神教会教主-Robert Bumaro,死了。
血肉凝聚成剑,贯穿了她的胸膛,伴随着碎体的机油和破口流下的鲜血,极度痛苦而扭曲的面部被大术士踩在脚下,他讥讽着教主的信仰与坚定,将之视为可悲和愚昧。没有人来拯救,利刃再度落下,了却了最后的生气。
阴影在片刻吞噬了眼前的光明,Bumaro感受到自己的生命越发的微小,直至消失,直至她听不到任何声音。
------
隐隐有光射了进来,刺的教主睁开了双眼,模糊不清的视线中只能看到一颗苍天巨树的轮廓,周围很静,她意识到这不是一般的安静。
树的正中央走来三位人影,其中一位黑袍人上前抓住了Bumaro的手腕,隐约露出的皮肤苍白冰凉,可却极其有劲,教主第一次心生恐惧,曾经面对那与恶魔无异的血肉她未惧以丝毫,可现在却莫名惶恐。
//过来,逝者。//
**不!不要!我还没有……**
Bumaro胡乱挥舞着手臂,她想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被压在了一个固定的分贝中。手腕被怪力绞的生疼,可面对反抗,黑袍人却视若无睹的将自己拉向一方,她不知自己会去往何处,只觉得那会一朝不复返。
//你…请,跟我走。//
//为什么还不走?为了你的梦想?//
黑袍人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笑声,刺的对方大脑生疼,这并不像一个人,甚至不像一个神会发出的声音,令人颤抖同时不禁想到一个概念:**死亡**。
**不…我还有没做完的事情……**
//你已经死了,你的故事被画上句号,播放你的纪录片已经黑屏。//
死亡没有再笑,略微空灵的声音在Bumaro大脑中回荡,缓慢但极具冲击力的将事实摆在眼前:她已经死了。如同所有刚死的人一样,她一样的不能接受,回忆起曾在旅途中见过的老者,她下定决心要试一试。
死亡听到了她的声音,尽管她一字未言。
//你应该再考虑一下老者的谏言,**不要赢**。//
死亡看到了她眼中的坚定,默默掏出了一副手牌……
她赢了,这出乎她的意料,这个强大,权能不输任何一个神的存在败给了自己,她喜忧参半,只是面前的死神未曾发言,静静地将自己引到了一处门口。她深呼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门。
一瞬间的强光再次刺痛眼睛,视野慢慢凝聚,高照的恒星悬挂在苍穹之上,静静的照耀着她的身体和机械手臂。
------
死里逃生,这是凭运气赢来的最后一次机会,她并不知道下一次能否像这一次侥幸,她只知道要完成所有的事,于是她再度踏上了复原神的道路。
亚恩对宿敌的复活惊谔不已,原本因教主死去而分崩离析的教会也再度凝结,如同以往一样再度披荆斩棘,跨越山河寻觅着那一份份碎片。
老人曾经讲述的诅咒并未降临,甚至直到神业将近都未曾有一丝一毫的迹象,本应是好消息的现象却令Bumaro愈发心乱,她不信死亡会毫无顾忌的放自己回去,她也不信死亡不会因失败而发怒,她越来越心烦,焦躁不安,她害怕因自己的行为导致神的回归失败,她也相信死亡有能力让自己失败。
神圆满的日子越近,她便越恐惧,恐惧到将身体的所有部位都换成机体,希望借此将情感消除,可那份感知始终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她甚至因此以为这份恐惧就是诅咒的前兆。
欲肉的脚步从未停止,但这些小打小闹对于将要到来的宏伟大业而言微不足道,教主在这期间未曾出战,她被自己的恐惧困住,但奇异的是哪怕没有教主助阵,信徒们也依旧屡次击垮了攻袭,信徒们觉得教会日渐增强,可唯独教主未注意这些事情。
------
那日即将到来,青光拂晓彼岸。
只剩最后一颗,那颗跳动的,由机械构建的神之心,凝聚着每一个信徒浇灌的心血与信仰,这份不倒的,庞大的心终将嵌入机体中。
Bumaro彻夜难静,她将自我完全投入寻觅最后一心的工作,繁杂的声响冲淡了脑中深刻的感觉,也渐渐令自己忘却了早已斑驳的,曾经的回忆。她的目光只为一物而凝聚,而她也心知肚明,宿敌绝不会坐以待毙。
教会上上下下都知道银网消失的后果,但他们都坚信这场新战斗结果会是胜利,机械必然凿开血肉,令众生脱离肮脏躯体的束缚,由灵之象游入属于大神的荣光,汲取诸天的一切智慧并永恒美好。
如今,那仿佛梦一般的世界,他们已唾手可得。
曾经,他们迷茫,不知去往何方,行何事项,不明自我为何,在肉欲中堕落四方。
而今,他们明诲,向着一个方向共航,工但复神,以手应之,他们是自己也是组合的家庭,漫步在齿轮所铸之幻梦天堂。
最终一战是他们的信仰,他们汇聚于此,命将定向,而终于,在曾经无尽永恒的失败与磨难,神的心脏与他们一齐跳动,诸目皆集,共眺一方。
------
闪耀的碎屑从上苍落下,遮天蔽日的铁之羽翼展拓天地,荣耀的青光播撒三千世界,黄铜、机械的完整之神手握神锤立于天堂,无论星球、宇宙、次元不与共同的生灵,皆稽首而拜。
亚恩凝望着青光中破碎为屑的无穷维度,那坠落的闪耀犹如坠星成雨,仅碎裂间又于瞬息合一。而宇宙之间,那与无上之光的对立、那对撼世之锤的反击、那和破碎之神的死敌-[[span class="ruby"]]亚大伯斯[[span class="rt"]]Yaldabaoth[[/span]][[/span]]-祂是那翻滚的无垠,是覆灭的征兆,亦是缚灵囚思的肉体缔造者。每一个世界的每一片天空都在须臾漫布猩红,血雨穿光而过,无时无刻覆盖旧肉的新须刺穿每一个多元宇宙、维度、次元冲向回归之神-[[span class="ruby"]]麦卡恩[[span class="rt"]]Mekhane[[/span]][[/span]]-随即巨锤落下,将这一切归于虚无。
这是一次试探,一瞬间,周围回到了寂静的状态。
Bumaro并未出现在正面的战场上,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而此刻双神的备战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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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草原随着星空映射泛起了点点光芒,一位老者安静的坐在草地上,干涸的杯子和破损的纸牌被胡乱遗弃在身旁,唯有布袋依旧攥紧在手。月亮向大地播撒月华,播到草旁、草上、露水中、露水旁……唯独只有老者眼中没有光。
一阵脚步踩过草地而来,白发垂在地上,浑身已是机械的教主坐于老者身旁。
//你来了?不关心你的战场,特地来此方小地何事?//
Bumaro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星星和月亮,是的,破碎之神回归,战争再启,可她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亦或者说……
//你没有丝毫的感觉。对吧。//
曾经蒙骗死亡和如今二度战胜死亡的人,就这样子沉默,几乎没有对话。
**是死亡带走了我的…感知?**
//我可不知道,而且我也很惊讶你能如此相安无事,那三个老赌鬼的脾气我可不敢恭维。//
老者发出了几声尖锐的笑声,Bumaro感觉异常刺耳,她想到了那个黑袍人。这份几乎如出一辙的笑声。
//和死亡赌博,不能赢……//
//你成功了,我不知道你的代价是什么,我暂且下榻的星球马上会因那场战争而毁,而最后只会剩我自己……//
//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要去你该去的地方。//
老者慢慢起身,看着满天繁星,明星遥相辉映,新月之光横跨万物。望向广阔大地,这里什么也没有,仿若尚未孕生的胎宫,不知何时会被踢响。只有失败者,自以为是的失败者。
Bumaro离开了这里,这里真的,真的,只剩下了老者一个人。他目光移向地上破损的法宝,回忆着自己的曾经和死亡的无数次搏斗,他曾经拥有一切,甚至在那么一瞬间可以更好,但他最终为自己的骄傲付出了代价。自负,他用自命不凡的一生妄图征服死亡,最终时间将高傲连带自负裹去,止剩苍老。
孤寂一生,空余一人,在这线性的重复轮回中他走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看到不知多少生命的逝去,因自己或它物。如今这最后一个法宝,真的可以对那三位起到效果吗?其实走到现在他也怀疑着,他用这份信念撑着活到现在,也该结束了。
他将袋子打开,对准了自己。
模糊的光刺入昏暗的视线,三位人影静静地屹立在树的中央。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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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的身影重归于战场,亚恩狞笑着看向自己的宿敌,Bumaro发现他的气势不同以往,高涨的力量和与亚大伯斯威压无二的躯体。是的,他成神了,他深谙彼时这不仅是教会的终点,亦是他乐园的末章,成则乐园铸筑,天下无神。败则幻消梦散,殒命当场。
每一个存在都屏气凝息,这会是最后一战。
随着教会号角的吹起,血肉怪物们嘶吼着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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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安静,一切都很安静,方才还毁天灭地的气场陡然消散,画面被定格,仿佛按下暂停键。
而唯一未受影响的人——Bumaro,惊骇的看着这一切,一切都停住了,包括即将攻击到对方的两位大神,神之锤正对着头颅,万千触手也已经攀上破碎之神的躯体。但一切都停住了,不止祂们,遥望可见之处皆是如此。
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无论是曾经的伙伴还是面前的敌人,哪怕是方才还生龙活虎的亚恩也一触即穿。仿若幻影。
猛然间,一股熟悉的冷感传来,Bumaro惊觉回望,那熟悉的黑袍人正立在身后,她止不住胆寒,紧握手中铁锤,却升不起半点的杀意。
//你威慑不了我的,逝者。你知道我看得见。//
再强的神力也掩盖不了恐惧,微微发颤的双手终是暴露了此刻的状态。
**是你,是你干的?你的诅咒?!**
Bumaro强压些许恐惧,愤怒的开口质问,黑袍人并未回应,只是挥挥手,整个世界的色彩便在瞬间扭曲浑浊,最后仅剩黑白,而他所立之地的纯黑更是令昔日万色黯然淡默。
//我说过,你死了。但现在要换个说法,**世界死了**。//
**什么意思?!**
//称为故事或更适配一点,类似于恶龙,王子,公主的故事。这一切是建立在一张纯白纸上所诞生的,是涂抹纸张的色彩。//
//最初的色彩极致有序,彼此绝不干扰,也因此毫不运作,万物静止,死气沉沉。而**画家**,也有学者将他们称为**作者**,则将色彩按照自己的幻想有序交错运行,世界便有了活性,鲜活的世界便是故事。//
//故事在色彩中产生,不同的画家想要不同的故事,所以他们用不同的颜色来表达**开始**、**过程**、**结束**。最后用想象力去描绘出细致的剧情,并有主角诞生。//
//这片白纸被贤者赋予基准现实之称,无穷故事的堆砌也是从此孕生,它是你和那一群怪物能彼此对抗发展的基础,而你是这一片现实中的主角,现在故事结束了,没什么好看的了。//
Bumaro原本悲愤的脸庞随着对方的讲解愈发惊讶,而后是不可置信,她颤颤巍巍的开口道。
**所以,我,我们……都是被描述规划好的…角色?那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里结束?我又为什么可以看到这一切???**
//你可以这么理解,至于为何结束,只是那个画家留下了一个“开放式”结局,他没有将这场战争的赢家画出或写出,只是他在那里画上了句号,尽管这个故事还是死了。何种结局并不重要,其写下后色彩便已停滞。//
铁锤轰然落地,那难以置信的表情僵住,她知道死神没有骗她,也没有必要骗她。回想起自己过去的虔诚,无数人为这份信仰流的血与泪,凝聚一切心血通向的乌托邦大门,如今只是轻飘飘的“结局”就将这一切定在原地。
**如果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我们的困难又算什么?**
她喃喃自语。
**我们拼尽了一切,我们死去的人,我们曾经的欢声笑语和血泪泣哭又是什么?**
她不愿相信。
**你一定在骗我,那么欲肉教,亚恩所付诸的一切也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她欺骗自己,也为昔日之敌不平。
**我把灵魂还给你,再怎么任你折磨也无所谓,只要你可以……**
//我可以向你开放我的一切思维,你可以听到全部。我没有骗你。//
她没有听,双腿无力般跪倒在地,机体相互摩擦的咔嚓声在这一片黑白中尤为清晰,她捂着铁制的脸,却发不出一点呜咽声。
在她的面前,她的梦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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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想什么?思绪乱飞,大脑一片混乱,这无穷岁月中的一切记忆,每一个面、每一句话、每一张脸、每一次战斗、每一次胜利、每一次失败、每一次的欢庆和重振……这一切骤然失色,湮灭在过去的河流之中。过去的一切如此冰冷,无光的未来已被封闭。
可此时,一只苍白的手伸来,轻轻拂面。她感觉些许冰凉,轻轻一摸,是弹性的触感,与白皙的手指映入眼帘,她俨然回归了血肉之躯,眼泪终于得以落下,她泪流满面。
//无穷宇宙,世间百态,无时无刻不有死亡,我注视着每一个人,包括你。//
Bumaro抬起头,与一双银色的眼睛碰撞。他没了初见时的深不可测,语气里竟满是温柔。
//我与我的兄弟见过太多,可我从不了解他们,世界万物,皆有属于自己的一份悲哀。梦破碎时的惊醒,自己所追所求不过一片虚妄。//
//你为何会在这里,不止因你曾逝去,也是顺应你的梦,尽管让你看到这一切很残酷。//
死亡伸出手,轻轻拂去她的眼泪。
//但置之死地而后生……死从来不止是一个结局,如同这一次的破灭,这也只是一个大故事的消散,在另一处地方,一个新的故事将悄然而生,而你的故事……//
他将Bumaro从地上轻轻拉起,没有再弄疼对方。
//也未必结束。走吧。//
Bumaro听着这些话,望着这天地单调的颜色,这一片地方仅存的色彩仅有她与他。
透过终章,她想到腐烂败坏的凋花,破碎坠落的群星,就连黑洞也归于死寂的冰冷宇宙,它们轻如鸿毛。
再到新启,她望见新芽破土的磅礴与清新的芬芳,奇点极致的爆炸同引力螺旋的群星,分子遍布诸天,它们重若泰山。
死亡一直在她身边,只是这一次离得更近了而已……她也无需再恐惧,在句点划下之后,会有新的故事被写上开章。
她握着死亡的手,走向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