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款旅游:毛茛花
2024年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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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user JacKeTJioNG]]
发布日期:2024年8月28日
**//公款旅游:毛茛花//**
希望大家都要好好的,跨过生活的许多不尽人意!
[[include :scp-wiki-cn:credit:end]]
**Alyssa,一周去两次健身房的采购部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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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te-CN-447的人事部门主管Montory看着对方修长的手捏着一根圆珠笔,正在一份离职申请书的右下角写着一个好听的名字。他仍然记得对方刚入职的那天,Alyssa普普通通地走进他的办公室,和其他Site内的职员一样,她一直都是一个温和的人,身上的气场永远坚韧,平静,就好似一碗无人注视的水,只有Alyssa自己知道自己的波澜。
Alyssa的笔尖停留在自己姓名的最后一字的最后一笔的末端,只是轻微的停顿了片刻,笔油未能来得及在纸张上晕开——因为这是圆珠笔,里面的笔芯还是她采购的,特地买的防晕款。
她把笔轻轻的搁置在一旁,抬头看向Motory。
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入职,平平淡淡的工作至今,然后平平淡淡的再次走进他的办公室,签署离职手续。他肉眼能够看出来的区别,就是Alyssa原先的黑色长发变成了黑色短发,还有,就是年轻人的青春痘已经彻底没了踪迹。
“Aly。”
Alyssa温和地看着Motory,人事主管知道自己没有多嘴的必要,但他就是很好奇,很想问。
“为什么要离职。”
“不为什么。”Alyssa冲着Motory微笑,而人事主管只能对这个平淡的微笑回以一个不知所措的苦笑。Montory可能是Site-CN-477少数不多清楚Alyssa是个多么难得可贵的员工的人。
“我多嘴了,祝你前程一片顺利。”
“你也是。”
如此这般,Alyssa转身拿起放在沙发上的旅行包背在背上,走出了人事主管的办公室,走过了Site的食堂,走过她根本没怎么来过的地方,走过了她以前的办公区,她在这里驻足片刻,看了一眼自己原先的工位,又看了看已经出差一个星期了的Emperor的座位。
她走出了Site-CN-447的大门。
现在是下午三点,天气晴朗,晴朗到她有些睁不开眼,大街上没有什么人,离站点比较近的那几家酒吧也不可能在这个点开门,她有些茫然。
于是她给Emperor去了个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
“Emp。”
“嘿前辈。”
听到这个声音,Alyssa感到一阵心安,虽然她只在离职前和Emperor认认真真地聊过天,但她很认可这个善于倾听的朋友,“我签完离职手续了。”
“噢...”Emperor捂着火机,北方这个时候的风已然大而冷的导致他的鼻炎有些犯了,他吸了吸鼻子。“Motory?”
“对,在他那里签的。”
“他肯定要多愁善感好一段时间了——你现在有什么想做的?”Emperor把手机夹在耳朵边上说道,Alyssa可以清楚地听到他那便宜火机“咔哒咔哒”的动静。
“没有。”一个年轻的少年骑着自行车从Alyssa身边经过,她瞥了一眼,那个孩子剃了个很干净的寸头。
“你没有什么熟人去陪你散散心吗?”
Alyssa勾起了嘴角:“我为什么需要人陪我散心?”
“唔,你毕竟刚刚结束了你干了很久的一份工作,脱离了你熟悉的一个环境,按照我对我我周围的人的认识来看,你至少不会在此时此刻笑容满面吧。”Emperor决定现在就去便利店买个防风打火机。
Alyssa抬头看向路标,也打算找个商店买包烟。
“我被你说的好似一个被基金会抛弃了的,失恋的小女孩。”
“少来,”Emperor笑道,“离开基金会何尝不是一种脱离苦海,基本等于重生了吧?——生日快乐。”
“继续抖机灵吧,我真的准备开始笑了。”
“你是不是可以试着去找个恋爱谈谈。”Emperor在电话的另一头随口说道,“...欸,老板,拿个火机...”
“必要性在哪?”Alyssa踱步,踱步,她看到了“彩霞烟酒商行”。
“我在不知道是哪个电影里看到的,你去爱一个人的话,就会情绪稳定,能够敞开心扉,更自信,更强大,更爱笑,并且能够有充足的好奇心去探索诶对对就是那个防风的打火机。”
“如果爱一个陌生人就能够给予我这么多动力的话,那这个世界上,愿意看见第二天的太阳的人不都只能靠别人而活?”Alyssa走上台阶,推开店门。“你说的这一切,事实上只能靠自己去做到。”
“我觉得这挺有道理的啊,前辈。”电话那头,Emperor语气迫真。
“再喊我一次前辈试试看,我保证我不会拉黑你。”
Alyssa和商店的老板对视着,后者看着这个身材姣好,相貌清爽飒气的短发女生,连忙地放下手机起身,张罗着询问她想要些什么。
Alyssa指着柜台里最便宜的香烟,对千里之外的Emperor开口:
“不过你说的对,也许在我去自由自在之前,我确实该去见一些在我看来很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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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yssa的内心世界就像是一片呼吸着的空间,遍布着五颜六色的碎片,尽管它们不完整,但每一块碎片都富含着不同的心绪和情感。对自己的探求,很像是一种寻宝探险,这里摸摸那里捡捡。
她很喜欢自己去思考生的道理,人们总说生命生活就是循环,从始至终,灵魂在躯壳里的游行也不过是将这条线段的中间搅的更加复杂。
尽管这确实是事实,但Alyssa仍然不喜欢自己的生命被这句话概括成一个沮丧的程序运行,这就是一种冷而淡的基调,她在Site-CN-447里感受的足够多了。
她告诉Emperor她为自己未来的可预判的孤独感到了恼火,但她没告诉Emperor的是,她更忍受不了孤独背后的那份冷漠——乍一看似乎没什么区别,但这就是她选择去改变的核心动机。Alyssa坚信她能够在这些碎片之间挑挑拣拣出对自己温柔的理由,因为她不害怕受伤,她真诚地期待着坚强。
Alyssa曾在梦中听到过一首钢琴曲,那首曲子的旋律和演奏风格就像是最熟悉的亲人在厨房用菜刀轻快地切着新鲜的春笋一样,熟练的技法和创作人随心所欲的心境以一种松弛而开放的方式被融合在一起,令人的心情不由得的宽松而愉悦起来。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的傍晚,外婆牵着她的小手走到厨房,将一个被瓷盘扣着的不锈钢碗端起来,像是要对她展示什么宝贝一样。
她的那一碗猪肉汆面被肉堆得满满当当。
她知道她的第一步该始于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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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港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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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yssa深深地把吸了一大口的烟过了个肺,看着空中遍布的星星点点。
“呼——”
外婆提溜着个小板凳走了过来,坐在她的旁边。
“地上那不凉?”柔软慈和而带着家乡方言口音的问候传来,Alyssa扭头看向她。
“嘎婆。”
外婆摇起扇子来。
“还是你做的豆腐乳最好吃。”Alyssa把香烟向下夹在手里,任凭烧出来的烟雾灼痛了她的手指。
“好吃哇?那你带一罐回去,你在那头可想不到这个的哦。”外婆笑呵呵地有学有样,和Alyssa一块抬头看星星。
“我辞职了。”Alyssa仍然看着天上。
“为么斯?”外婆询问道。
“不为什么,我想你了呗。”Alyssa草率的把烟抽完,撂在地上踩熄。
片刻的静谧,外婆继续摇着蒲扇。
“你这孩子打小就能自己拿主意,外婆啥也不懂,你自己有把握就好。”最终,她微笑着说道。
“你没有什么想法吗,外婆。”她终究把眼神从天空收了回来,鼓起勇气看向这个世界上最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人。
“你都这么大了,弄事情都是你自己的事了。话是这么说,你爸爸打你小就不知道去哪了,你姆妈也走的早,老头现在也入土巴了,家里还有谁来和你说这些了?”
老人说道着这些旧事,岁月早就冲淡了分分离离的悲痛,这些事情在两人之间已经完全变成了一段不值得任何情绪的旧事。
Alyssa不吱声,往事的难过绝不带到未来的明天,这是外公躺在病床上笑嘻嘻地要求她勾手指去许下的承诺。
“往后有什么打算么?”一阵带着土腥和庄稼作物的植物味道的风拂过,把老人银而略显干枯的发丝和Alyssa留到脖颈处的发丝吹得抖动起来,此时此刻,风吹走了对离别的怅然,只剩下了一个温柔的心,和一个想要用温柔充斥自己的心。
“我也许会出去旅游,散散心吧。”Alyssa终究开口。
“钱不够了跟嘎婆讲。”老人释怀一笑,眼神里闪烁着没有理由的溺爱。
“太丢脸了,绝对不要。”
“孬子,你爷爷剩下这么多积蓄,我怎么用?你只管拿去花。”这么说着,老人从身上穿的颜色已被洗到暗淡的花衬衫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皱巴巴的红包。
Alyssa的露出了一个不满的表情。
“别做这个怪样,你从小接过我几次红包?”外婆轻声呵斥她,把红包往她的大腿上“啪!”地一拍。
她感到了一丝丝的沮丧:“你这件衣服都穿几年了到现在还不换,我接你红包去游山玩水,你倒是无所谓,我挺觉得自己不是人了。”
“懒得买新的了,穿习惯了,而且这个哪不好洗好些。”外婆站起身,提溜着板凳往老屋里走,嘴里念叨着:“没有理由外婆不疼外孙女的,出远门了,走之前去给你外公烧点纸,叫他保佑你路途平安顺利,身体健康,心想事成。要记住,他们都爱你,外婆也是——记得少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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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xwell,永远在遐想着的应急部门职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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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务主管Darren向Maxwell递去一个质询的眼神,后者把一份申请放在了台球桌上,脱下沾满墨水和污物的白大褂,然后歪着脑袋问道:“看着我干什么?”
Darren把放在桌上的那份申请表拿了过来,扫了几眼,另一边,觉得站着累得慌的Maxwell自顾自地把台球杆往地上一杵,然后往一屁股坐在了桌上。
“今天是愚人节吗?”
“当然不是,所以这份申请是认真的,而关乎针对我最近工作量过大的那个部分,字里行间也都是我发自肺腑之言。”
把文件翻到《有关近期针对我的工作安排之我的看法》那一页,看着占满一页的“再让我去负责收容能够喷射核废料的马桶我就操死你们所有人”的加粗一号字,Darren的嘴角抖了抖:“你把我拉出来打台球,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当然不止于此,如果你拒绝我的话,我就不得不向你展示我的另一份申请表了。”Maxwell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被叠的整整齐齐的纸质文件,将它展开放在桌上,上面赫然五个大字:“离职申请书”。
Darren把沾着巧克灰的手在自己的灰衬衫上面擦了又擦:“你给我看这个有什么用?我又不是人事部门主管。”
“没错,”Maxwell露出一种烂人笑容,“所以实际的操作流程其实是这样的,如果你同意了,我就带点土特产给你。如果你没同意,那我就不得不用中年社畜的神秘妙妙小魔术把你变到急诊室里,然后你的土特产就会变成碘伏和云南白药。最后,这份离职申请书才会出现在人事主管的办公桌上。”
“你威胁我?”Darren盯着Maxwell。
“是的。”Maxwell盯了回去。
长久,长久,Darren把经费申请表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Maxwell叹了口气:“那至少帮我把这几张A4纸报销一下呗。”
Darren伸手,把离职申请表也丢进了垃圾桶:“没必要。”
Maxwell比了个中指,作为一个开始谢顶了的老男人,这个中指实在没什么攻击性,只能让人感受到他无奈的不满。
Darren右手重新拿起球杆,左手伸进了口袋:“Maxwell,我知道在部门之间有过所谓的公款旅游的说法,但是你要明白,基金会是个结构完善的组织,我们从来不会因为疏忽或者是别的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就会让一个员工拿到公款用来出去潇洒——这一点我尤其的可以拿我这累死个人的工作来保证。”
Maxwell没说话,他大概知道Darren是什么意思了,所以他等待着下文。两个人认识很久了,彼此之间都很清楚对方的小习惯。
“但是,”Darren无奈的看着对方那副知根知底的嘴脸,拿出一张信用卡,“没有规定说基金会员工不能使用来路不明的信用卡出门远行。顺带一提,你确实该换个办公室了,反正我要是你组长的话,是肯定不会让一个研究生拿着马桶搋子去和一个马桶自由搏击的。”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Maxwell说道:“你真善解人意——人事主管不是一直都很不喜欢王秉正吗,他实在是太婆妈了。”
“早就告诉他很多遍了,换一个马桶而已,根本用不了那么多钱。”Darren把信用卡放在桌上,“近水楼台先得月,便宜他不如便宜你,你准备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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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xwell想找回自己人格当中关乎共感的那部分缺欠。
他小时候偷过钱,在夜深人静的时分,Maxwell蹑手蹑脚地走进父母的房间,从床头柜里拿走了二十块钱。
事后他当然被发现了,因为他的家庭并非什么大富大贵的豪门,二十块钱可以被这种较为清贫的家庭具象成相当具体的事物,因此Maxwell收获了价值二十元的责备和痛打。尽管没有愤怒,没有不满,但他仍然无法体会到拳脚和咒骂所想传递给他的情绪。当时的他没有为这个行为负责的打算,他一直都没有觉察到这二十块钱所能够代表的,除了数字以外的其他意义。
后来在基金会,他去面对一些非常恐怖的纸面数据时——例如收容失效对基金会财产的破坏,然后又死了死了多少人——Maxwell心中无法兴起一点波澜,因为这些数字和童年的那二十元没有什么区别。
除非切身地去经历那些事件,去认识那些曾经活着的人,否则灾难在旁观者的眼里,还比不过咖啡机滤网的报废更令人恐慌。而不得不承认的是:基金会里的大部分职员一生都很难有机会体验这样的,机遇。一个研究员更经常需要处理的矛盾,应该是永远的自我仇恨和一直在为丧心病狂的作息敲丧钟的身体。
Maxwell站在飞机场外的时候,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中想起Emperor说的那句话。
[https://scp-wiki-cn.wikidot.com/nothing-else “对于你我这样的平凡到幽默的人来说,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这样一个地方的。”]
在工作压力大了起来之后,他感觉到了自己心态上的问题,Maxwell并不清楚这种面对世界的角度究竟对还是不对,但他想要摆脱这种滑腻粘稠的态度,可一个平凡人的身心究竟要强大到什么地步,才能在不需要外力介入的情况下,去做到感受除他以外的悲欢离合?这可是一份相当大的责任,以前的他绝对不会动这样的念头。
但现在他想要尝试去做到,因此他必须先短暂脱离他熟悉的这个环境,因为他呆的时间越长,他就越难以记住周围的人长什么样,也就越来越不在乎他人的来去。
“万一呢,Emp。”
Maxwell把烟头在垃圾桶的烟灰缸上熄掉,在心中自言自语:“虽然我与世界终究一地鸡毛,但一个争取不再昏沉的机会,实在是很让一个老废物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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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拿大,努勒维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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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
Maxwell不小心把吧台上的一个啤酒杯推倒在了桌上。
“抱歉!抱歉!”他伸手扶起杯子,对着面前这个大胡子男人表示歉意。
“没事的。”男人笑呵呵地拿起杯子把杯子里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擦了擦胡子上沾着的啤酒沫。
“Brockhouse?一杯这个朋友喝的啤酒,算我的头上。”Maxwell打打响指,呼唤着酒保。
男人打量着Maxwell,然后向他伸出手:“Olson。”
“噢。”Maxwell立刻伸手回握,“Maxwell,叫我陈也可以。”
“来加拿大旅游?”
“可以这么说。”
“你去的地方应该还没很多吧?”
“努勒维特是第一站——”Maxwell说道,“因为我在Google上面搜到这个地方的人很少...”
“这里一直都没什么人,”啤酒上桌,Olson也没跟Maxwell客气,端起杯子继续喝了起来,“所以这里一直都很美。”
Maxwell点点头没说话,他承认这个地方真的很美,而且Olson的口音让他觉得很舒服。
“不过,努勒维特其实也不是一个很好的旅游选项,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冷了。”
“你这么说反而让我感觉自己很有眼光——”Maxwell看到男人胸前的十字架,起了更进一步攀谈的念头,“你是一位牧师?”
“前,牧师。”Olson似乎是注意到了Maxwell的眼神,顽皮地眨了眨眼睛,将挂坠摘下来递给Maxwell。“凯旋圣母教堂。你现在去魁北克那打听,Maverick·Olson神父一直以最热情敬业而闻名于街坊之间。”
“可你仍然选择离开?”Maxwell好奇地问道。
“是的,”Olson搓了搓自己的脸庞,“也许是随着年岁增长,也许是我遇到了太多的事情,我觉得自己对主的信仰不像更年轻那会那么坚定了。一个不坚定的牧师算什么牧师?所以我选择了离开。”
“可你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失意的人,不像我,人不人鬼不鬼的。”Maxwell有些羡慕,对方也许看着有些邋遢,但他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炯炯有神。
“为什么会呢?”Olson温和地笑着反问,“因为我不再是个合格的教徒?因为我不再去做礼拜?因为主绝对抛弃了我?”
“我不知道。”Maxwell叹了口气,“我出来旅游原本是为了找到某个关乎我自己的问题的答案,但目前似乎进展并不可观,所以看到你这个豁达的模样,像我这种茫然的失意人士会忍不住特别好奇。”
“陈,”Olson挪动了一下他壮硕的身躯,酒吧的木椅子吱呀作响,“我来告诉你这是为什么,因为我未曾放弃去相信,只不过我不再把信仰寄托在主身上,你知道那场火灾吗?”
“略有耳闻。”Maxwell当然清楚,加拿大的那场举世闻名的森林火灾,他看过那份报告,在他的印象里,那场火灾与一个异常项目的收容失效有关。但他当时把这份文件随手甩到了垃圾桶里。
Maxwell有点心虚地抿了口酒,他不想让Olson知道他是那种对他人之事漠不在乎的人。
“你们当然知道当时火灾的规模有多么恐怖,政府自然也要开展应对措施,我被指派过去,为那些要上前线的消防员们做祷告。”Olson目光沉在啤酒杯里,语气认真,“当我说‘愿主站在你们的身前,因而邪恶与秽的必被祂所驱逐’的时候,一位小伙子笑着告诉我:‘Olson神父,你可不能让主计较这件事。’”
“哈哈,他为什么这么说?”
Olson看着Maxwell,眼里含笑,语气带着十分的敬意:“我就是这么问他的,而他回复我道:‘因为去挖防火线的人是我们。’”
“陈,他想告诉我的是,你的信仰不会给你力量,而是你的力量创造了你的信仰——我们仰望的不只是主,还有除了主以外的,那些选择了不再旁观,为人们做了些什么的人。”
Maxwell若有所思,Olson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告辞:“别介意打翻我的杯子,在你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前,有空常来坐坐。”
当他回过神来时,他看到自己的杯子下面压着一张纸币,不单能够买下那杯赔礼的啤酒,还足以买下他那还剩半瓶的威士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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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peror,在一个北边的Site出差中的普通职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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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peror回到寝室,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脱下外套搭在椅子上。
看着桌上那朵蔫掉了的毛茛花,他无奈地坐在床边,用手揉起了自己的鼻梁。
“它快死了。”在房间的另一角,一个看不清面貌的影子开口说道,“毛茛花不是一种很好养活的植物。”
Emperor转头看向这个声音和他一模一样的影子,皱着眉头开口:“你想说什么?”
“Alyssa现在在红场,Maxwell在努勒维特,你呢?你准备去哪?”
“我怎么知道我要去哪,我没工夫。这边也很忙,在协助处理完这两个skip的收容措施之后,我还得回447那边继续忙。”
“你怎么把自己变得像个陀螺一样,这里转,那里转,你什么时候才打算停下来。”
影子似乎有些不耐烦,语气带上了一丝责备:“干脆我去死好了,留你一个在这,继续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满地跑,今天担心这里,明天操劳那里,你到底是机器人,还是Emperor?我出现在这到底是要干什么的?”
“陷入现在这个情况,难道是我想与不想就说了算吗?”
“不然呢?”影子反问。
Emperor沉默着,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要说谁是最不知所谓的人,他确信那一定是他自己。忙忙碌碌到现在,他已经再没考虑过今天是几月几号,再没考虑过今天是星期几,再没考虑过,面前的这个影子究竟是那个更有活力的他,还是另一个陌生人。和Maxwell在一块打台球的时候,他毫无保留地发散自己的想法,但那似乎只是为了迎合那个更加肆无忌惮的家伙。而和Alyssa在一块共事的时候,他温和地调侃对方,充当了一个很好的听众,但那也只是为了让Alyssa有一个倾诉的机会。
现在这个几乎就是他本人的影子在这里对他发出质询,而Emperor不敢说自己有能力去让他满意。
“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想上前把你的脸扯下来丢进下水道吗?反正你也用不上,真他妈无耻。”影子冷哼一声,“舒服吧?做了这么个好人,努力地去让周围的每个人都觉得和你相处很舒服,你真是个傻逼。我打包票,如果Maxwell知道你是这么个人,他一定会狠狠地取笑你,而Alyssa更不必提,人家把你当做一个坚强的值得倾诉的朋友,而你只是一个毫无主见的树洞——去你妈的,我都为她感到不值。”
“你凭什么这么说?”Emperor瞪着对方,“这个现状不是我的选择,我没有那么强的能力,我只能把自己的下限放低再放低。因为我永远做不到他们那样的纯粹,我不得不为周围的人做考虑,不得不为我所处的环境做考虑,我他妈的是在基金会里工作,我是他妈的基金会的职员,我从接受这份工作的那天起,就绝对不会再有自己为自己做选择的权力。”
被拆穿的恼羞成怒让他的脸部发麻,于是Emperor更加口不择言地说道:“我已经甘愿接受了这份平庸,因为我不是一个小说里的角色,我只能承担起自己的抉择。你要是不满意,你就滚吧,去效仿部门里的那些,我的同事口口相传的传奇人物,去对着自己像一大坨屎一样的未来一顿臭骂,然后发现自己没有这个能力,沮丧的去死,去自杀,吞枪管,或者吃十瓶安眠药,我他妈懒得管你。”
“小丑。”
“如果这就能解决你的不满的话,那你就取笑我吧。”Emperor举起手做了个“无所屌谓”的手势。
“摆烂?抱怨?你一定要我这么看不起你的话,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但你知道你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吗?你选择加入基金会,然后顺从地变成一个傻逼。虽然说你意识到这点了,可你没有去试着改变自己,却在这里像个被欺负了的孩子一样跟我哭鼻子,向我表明加入基金会就是个错误,而且就是这个错误把你影响的太深,导致你现在对此没辙了。”
影子从角落里走出,走到Emperor的面前,这下他看清了影子的面貌,他们两人一模一样,区别只在于影子的脸上不是Emperor的怨天尤人,而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慨。
影子说:“你是不是有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长得真他妈丑。”Emperor回应道。
影子气势汹汹,毫不退让地还击:“总比现在我面前这个怨妇要更像个人。”
“操你妈。”
“Emperor,我出现过很多次了,但这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如果你还这个吊样,那这就是最后一次。”
“那就再见。”Emperor闭着眼睛,像是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
“你最好考虑一下,现在机会摆在这里,放弃自己的最后一部分,还是选择听我一句劝?”
沉默,几乎是接近无限长的沉默。Emperor慢慢地冷静下来,他犯了一个几乎所人都会犯的错误,为尖锐而直白的批评感到愤怒——他和别的人一样,都很讨厌被指出错误,这总会让人羞恼到无法忍受。
最后,Emperor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该去倾听另一个自己,因此,没有一丝的不情愿,他重新拾起自己的耐心——不是忍耐——Emperor真心地想要听到一个能让他做出勇气改变现状的看法。
“你想说什么?”
“你微不足道,Emperor。”影子看着他,说道,“对于你以外的任何人任何事来说,你实在太微不足道,你其实想要很多,可是这怎么可能如你所愿?不要再顺从别人了,你该去顺从生理和心理上的自己。”
“你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参与者,Emperor,什么事情和物质都与你无关,你没有资格去承受介入他们的演变过程的代价。但你至少还有资格去决定你的前路,不为了别人,不为了工作,不为了基金会,就当是为了你和我,平庸着去寻找一场属于自己的精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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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PLE}}酒吧。**
Maxwell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婉言谢绝了Olson的劝酒。
他非常享受加入Olson的派对,他完全不知道原来去和每一个人互动起来会这么让人身心愉悦,正如他今天才知道原来他先前打翻的是MAPLE酒吧的老板的啤酒杯。
他已经阻止了三次醉汉之间的寻衅滋事,帮那个负责保洁的老太太做了些杂务——他被邀请去老人的木屋做客,Maxwell坚信自己绝对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薄煎饼,他向对方取经,非常好奇她是如何做出如此爽口的枫糖浆的。
“我亲力亲为,孩子。”老人高兴地为他叠成山的盘子里又加了两块煎饼,“有些事情,你得加入进去。”
......
手机提示音响起,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先是瞪大眼睛,进而大声喝彩着打过去一个电话。
//“嘟...”//
“老马?!”电话很快被接起,Emperor声嘶力竭的声音与轰鸣的引擎声一同传来。
“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看过的数学海沟图?”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狂风几乎快把Emperor的头发连根拔起,烈日穿过掺杂着沙粒的风,炙烤着他的脸,但他神色愉悦到几近狂喜。
“飞吧!POLY!”此时此刻,酒吧的气氛到达了一个新的高潮,推杯换盏间,人们快乐而衷心的笑容,将冰冷的风雪和不安的黑夜结结实实地拒绝于门外。Maxwell发自真心地跟着酒吧内的呼喊声把自己的嗓门拔的更高。
“啥?”
陷入中年危机的男人发自肺腑的,快活高兴的尖叫声从世界的一端传来。
**“我他妈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飞吧!PO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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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另一边,{{Timeless Mayakovskaya}}酒吧。**
Alyssa用手掌跟着Hardbass打着节拍,笑容满面地沉浸在欢庆愉悦的氛围中。
前几天的凌晨,在红场遇到了一位名叫Fydor的摄影师,对方几近夸张地赞美着她的相貌是如何如何的令人赏心悦目,然后向她真诚询问能否以红场为背景为她拍一张照片。
“你是什么正在做Youtube路边挑战的摄影师吗?”Alyssa打趣地询问对方。
“绝不,”Fydor似乎是感到被冒犯了一样地举手大呼,然后向她展示手中的那款老的掉渣的拍立得,“那样的话,我岂不是在把您当作噱头?美景从来都是不需要被呈给人们看的,拍出来的照片归您!”
“没关系,我愿意为此付钱。”Alyssa很有兴致,“你把照片给了我,那你呢?”
“我?我不需要,我只希望每一张照片都能归属于它所记录的那个人。生活孤零零的,大家总需要留下点什么作为对自己的纪念,这是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够认识的事情,自信勇敢的人配得上这份温柔。”
......
手机提示音响起,她把自己盘在卡座沙发上的腿放到了地上,咬着半截红肠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扫了几眼。
Alyssa露出了一个讶异的表情。接着,她欣喜地打通了Emperor的电话。
//“嘟...”//
“喂?Alyssa?”
“热不热?”Alyssa拿着杯子嘬了一口无酒精饮料。
“我快被晒成傻逼了。”电话对面传来抱怨的话语,但没有抱怨的情绪。
“考不考虑从沙漠这边玩完之后来莫斯科玩?我们可以去拜访一下Central Station,攻略上说这是家赫赫有名的同性恋酒吧。”
Emperor手一抖,把煮好的培根豆子汤撒掉了一点:“别,我错了前辈,我真错了,我再说劝你找对象的话就出门被车撞飞。”
假小子动听爽朗的笑声响起,衷心的祝福话语从世界的另一端传来。
[https://music.163.com/#/song?id=482386197 “无论如何,恭喜你啊后辈,这可是一场没有尽头的公款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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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nsparent|苦痛,挣扎,沮丧,茫然。##
##transparent|然后,坐落在地下设施,在无数个收容间和办公室的背后的背后。##
##transparent|几朵瓶中的毛茛花欣然接受了阴影与压抑之间的平庸,为了欣赏自己的精彩,它无声地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