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片叶子,但这次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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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odule rate]] [[/>]]   “还有五成的希望。”苏艾在过道里踱步,嘴里不停嘟囔着,医生的告诫在她嘴里变成了治病救人的咒语,从早到晚,念叨个不停。   那一夜后,琼珊的身体虽然有所好转,但尚未脱离危险,在那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任何种类的感染都能在稍纵即逝间夺去一个人的生命,更不用说这位大名鼎鼎的肺炎先生了,他臭名昭著却又以公平著称,无论是衣衫褴褛的穷人还是锦衣玉食的富人,只要你不幸结识了他,这位先生的恩惠都将平等的降予他的每一位朋友,想要活命,只能看个人的造化了。   琼珊靠在窗边,裹着厚厚的被褥,眼中凝视着窗外最后一片黄里透绿的常青藤叶,无论外面的风雨再怎么呼啸,当第二天苏艾拉开窗帘后,它依旧矗立在墙上,那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每日琼珊都在那织着一条深蓝色户巾,但不知怎的,她织布的速度也越来越慢,线条也愈发麻乱。   炉子上煨着鸡汤,汤汁微微翻滚,鸡肉间的脂肪与蔬菜在高温的炖煮下发出极美的香味,这道美味的烹饪者却无福享用,病人需要补充营养,这一简单的常识人尽皆知。   一人干活,两张嘴吃饭,这让收入本就微薄的二人更加拮据,苏艾只得把她认为所有富含营养的食物都让给琼珊,而自己则靠黑面包度日,偶尔贝尔曼会给她半根不知道从哪搞到手的香肠,苏艾却也舍不得吃,然后把香肠切片偷偷加进琼珊每天必喝的热汤里。   苏艾只能祈祷在自己身体彻底垮掉前,琼珊能够好起来。   今天又是普通的一天。   “看看我今天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苏艾端着一盘炸猪排和一杯掺杂了红葡萄酒的热牛奶走进卧室。   琼珊平静的躺着,编织用的毛线球顺着床帮滚落到地板,她轻轻闭着双眼,黄昏时金色的阳光洒在她苍白的脸上。苏艾先是疑惑而后又是一惊,她急忙把食物放在平常工作的木桌上,冲到琼珊身边,颤抖的伸出食指,放在琼珊的鼻下。   苏艾全身瞬间僵直,她说不出话来,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你真是一个坏女孩,琼珊。” ------   “什么?”贝尔曼腮边的肌肉在发抖,他摇着头,端起还剩着些许杜松子酒的玻璃杯一饮而尽,“我之前就说过了,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妄想把自己的生命和区区几片烂叶子联系在一起!”   苏艾没有反驳,只是在那里抽泣。   “唉,可怜的琼珊小姐。”他发出一声长叹,“节哀,苏艾小姐,生活还得继续,不是吗?你等着,我一定会把大作画出来!”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呢?让这姑娘搭上了性命.....”贝尔曼随后剧烈的咳嗽了一阵,蹒跚着走进自己的画室。   生活依旧继续。   苏艾经常活在恍惚之中,时不时捅出什么篓子出来,打翻墨水或是打碎几个盘子,都已是家常便饭。   她在犯错误,周围的世界也在犯错误。   装进黑色墨水的钢笔写出红色笔迹,冬季本应凋零的花木仍旧繁茂,街坊们在茶余饭后讨论这周又有几个倒霉蛋被番茄酱溺死,偶尔还能在马路中间发现几个停滞的影子。   可没有人觉得奇怪。   夜里,苏艾坐在狭窄阴暗的小屋里继续创作着,生活总得继续下去,她现在不仅要为杂志上的小说创作插画,还要在报刊上定期投稿小说,至少她的文笔还不错。为了赚更多亮闪闪的金银,她的笔杆不能停下来,一刻也不能,无论是画笔还是钢笔,即使眼睛因为长期熬夜创作已经变得通红,浓浓的黑眼圈下挂着厚重的眼袋,笔杆也未曾停歇。   终究,她还是没能逃脱肺炎先生的眷顾。   这是在1907年,距离磺胺药物被发现还有25年,距离可正式应用于临床治疗的青霉素被发明还有35年,距离第一种头孢菌素类药物上市还有57年。毫无疑问,如果幸运女神这次依旧不肯伸出援手,那她必死无疑。   高烧,咳嗽,寒冷轮番上阵,每一口呼吸都像是有刀在切割着喉咙与气管,胸口伴随着呼吸道沙哑的鼓风声起伏。   已经三天时间没有看见过贝尔曼先生了,她知道发生了什么,贝尔曼也感染了肺炎,他年纪太大了,根本撑不住疾病的打击。   贝尔曼先生在几个小时前被发现死在了他的画室里,他自知无可救药,索性将剩余的几天生命全部用来创作。人们在他的遗体旁发现了堆积如山的废纸团,折断的画笔和成块的颜料满地都是,展开来看,每张画布上都绘有一片黄里透绿的常青藤叶。   而在他最后一幅遗作上,只用钢笔写下了“对不起。”   他至死都认为是自己拙劣的画工害死了琼珊。   回忆逐渐变得模糊   她想要去够水银体温计,然而当触碰到冰冷的玻璃外壳时,手指又不受控制的缩了回去,体温计被打碎,银白色的液体反射着室内昏暗的烛光。   苏艾没有体力也没有意愿去收拾残局。   那就继续工作吧,她想。   苏艾拿起一份稿件,那是篇短篇小说,她的任务就是为其创作钢笔画。   但她看到小说题目的那一刻,她僵住了。   那是一篇名为《最后一片常青藤叶》的短篇小说,讲述了名为琼珊的少女在苏艾与贝尔曼先生的帮助下重获健康,贝尔曼先生却不幸患肺炎去世的故事。   苏艾发了疯似的把这篇小说扔到一边,她将桌上堆积如山的稿件推倒,疯狂在其中刨着。终于,她又发现了一篇同名小说,唯一不同的是,这篇小说的结局更加符合苏艾所在的现实——琼珊和贝尔曼都因肺炎病死。   她狂笑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画室内回荡,带着几分不羁,一页页纸张在她手中颤抖,被她狠狠撕碎,化作无数细长的碎片,她又将这些碎片一把抓起,将它们揉成一团团扭曲的纸球,紧接着,这些纸团被苏一股脑儿塞进嘴里,如饥似渴的咀嚼着,吞咽着。   那是种奇妙的怪觉,涂满劣质油墨的干涩纸张并没有如她预料般划破口腔和食道,相反,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满足在她咽下那口文字的刹那腾升而起,犹如温泉水那般温暖舒适的热气裹住了饱受肺炎折磨的病体。   那些纸张与文字在她的体内翻腾,只觉得胃中翻浆倒海,苏趴在书桌前,剧烈的痉挛让本就筋疲力竭的女孩根本没办法像往常一样抬起头来,右手顺着桌上的木头纹路摸索着,寻找那杯掺杂了少许葡萄酒的变质牛奶——她一直放在那里,未曾动过。   终于,她摸索到了盛放在花纹圆底玻璃杯中,处于液体与固体之间形态的那杯葡萄酒牛奶,上面结了一层层褐黄色的奶皮,早就长满了花花绿绿的真菌,她不在乎,看也不看,就将那不知发酵多长时间的固液混合物倒入口中,那块恶心的发霉奶块顺着酸溜溜的奶液滑入食道,流入胃中,与那万千文字一起,彻底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   腹中疼痛并未缓解,反而愈演愈烈,她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在地板上蜷成一团,双膝紧紧地贴向胸口,手臂环绕着双腿,肺部拼命的泵着,头部深深埋在膝间,发丝散乱地遮住了面容,隐约可见发丝间渗出的汗水。   “上......面......”苏呢喃道: “我看到......你们了,我会......找到你们。”   苏艾感觉有一口浓密的液体在喉头附近徘徊,她本能以为那是口黄痰,她稍加用力将其排出体外,却是一坨黑色黏液,散发着墨水特有的异味。   呕吐物先是顺着唇边慢慢溢出,最后大口大口倾泻而出,污黑而粘稠的墨汁顺着苏的食道,鼻孔甚至是双眼涌了出来,墨汁很快覆盖了面容和身体,苏的呼吸被紧紧扼住,她没有丝毫慌张,紧绷许久的肌肉难得放松了下来,就像躺在家乡森林下的柔软草地。那种舒适感再度袭来,这一次她没有抵抗,选择了接受,肉体逐渐溶解,她在笑。   墨汁越来越多,顺着地板流淌,底楼还没被来得及被收尸的老贝尔曼遗体也被墨汁淹没,最后灌满了整座三层砖屋,墨汁也逐渐从浓稠的液体变成了汹涌的黑色洪水,从蜿蜒曲折的“艺术专区”里冲出,以近乎疯狂的速度蔓延,席卷一切,无辜的路人被这浪潮卷入,瞬间没了声音。   格林威治村,华盛顿广场,纽约,美国,北美洲。   墨汁吞没了城市,淹没了农村,没有人能够逃脱,没有人能够幸免。   洪峰自北美洲向全世界扩散,广袤的大洋丝毫不能阻挠它的脚步,人们在粘稠的墨汁中翻滚,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绝望的呼喊,祈祷神明的降临,黑色渗透进了血肉和骨骼。   七天过后,所有的生命都如失却了魂魄,连最后那点微不足道的叙事也被剥夺,通通沉入冰冷的墨汁,白色骸骨在其中化为文字,短短几行,便刻下了他们一生的故事,成为这黑色世界中唯一留下的痕迹。   无边无际的黑色汪洋,万物重归寂静,一只沾满墨汁的右手突然于其中而出,荆棘环绕而上。   她于叙事底层中诞生。   祂于血泊中崛起。  “向上。”   黑荆棘女士最后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