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孤舟：变形者

[[include :scp-wiki-cn:theme:penumbra]] [[div_ style="display:none"]] [[embed]] <iframe src="http://scp-wiki-cn.wdfiles.com/local--files/nav%3Aside/styleFrame.html?%3Aroot%7B--accentColor%3A%23ff5512%3B%7D" name="customStyleFrame"></iframe> [[/embed]] [[/div]] [[module css]] :root {   --accentColor: #FF5512;   --header-title: "破晓";   --header-subtitle: "太阳系的残酷之星";   --lgurl: url("http://scp-wiki.wikidot.com/local--files/daybreak/daybreaklogo.png"); } [[/module]] [[>]] [[module Rate]] [[/>]] “长夜？” “阻隔层将真正的阳光拒之门外，我们活在长夜里。” “孤舟？” “一座石棺群，一艘陆行舰，一位‘诡意行商’，我们都在这片漆黑里泛舟而行。” “那么，变形者？” ...... ------ 窗外阳光正好。 哥伦比亚周边的荒野上不乏这样明媚的阳光，当然，也从不缺少滚滚的尘烟，燥热的空气，令人不安的走兽和源石晶簇，更不用说那些危险的劫匪和暴徒。 而现在，一个简陋而拥挤的聚居地正突兀地俯卧在地平线的尽头，仿佛是这片荒野上所有不安与危险的源头。它那些肮脏破旧的篷布和砖瓦下庇护着无数心向荒野的狂人，收容着无数对城市与文明失望的徘徊者，也孕育着一个令哥伦比亚荒地车队闻风丧胆的组织——“锈锤”。我们深知此地的凶险，但时间不等人，一项诱人的交易让我们决心铤而走险。 所以，看，锈锤的战士们为我们让开了一条宽阔大道，道路尽处的那个披风铁桶头，也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荒地行商坎诺特·古德英纳夫先生正在朝我们的车队挥手致意。 “早上好，中午好，以及晚上好，朋友们。”坎诺特的语气轻快，“希望锈锤的朋友没有和你们产生误会。” 我们纷纷下车，透过那顶粗糙的桶状头盔，没人看得到他的表情。 “有您的印记，我们这一路上畅行无阻。”我们的领队笑着上前和他握手，“事不宜迟，大家已经准备好了祭品，请您快些引导我们进入遗迹吧。” “不急，不急，我的朋友！” 坎诺特的视线游走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身上，他略微迈步，绕开领队，打量着队伍后方的一群老弱妇孺，似乎很是纠结。再回头，他又发现除了领队背着个大包以外，我们这帮同行者基本都是轻装上阵，毫无防备。饶是这个阿谀谄媚惯了的商人，现在也叉起腰来，心中的疑惑与不满溢于言表。 “朋友们，这可不是一次郊游啊，”他退到锈锤战士中间，对着左右连声道，“我们先前可是已经谈好了，诸位要将尽可能多而珍贵的文献资料作为祭品，换取进入遗迹获取古老智慧的资格。还有，哪怕我有进入遗迹的后门，也不敢保证这一趟旅行就能顺风顺水，请大家低头看看自己的补给和装备......” 话音未落，领队就打断了他：“大家的祭品都在包里，安全问题也不需要您操心，我们带足了精炼源石锭，也带足了决心，只差一位兢兢业业的向导了。您说对吗，坎诺特先生？” 闻此，坎诺特一怔，却也没再多说些劝阻的话。 “好吧，既然如此，我的朋友们......” 他指使几人搬开偌大的巨石和木板，招手引领我们走入一条深不见底的地洞。 “我们出发吧。” ------ 洞底不见天日。 黑暗之中，没有一丝光亮得以留存，在坎诺特的带领下，我们排成长队走进了洞底的一道门扉。这道门扉，用他的话说，是“好不容易从萨卡兹巫妖王庭那里淘来的硬货”，而为了保养这件硬货，他不得不掐灭洞窟底部的每一个光源。 实际上，坎诺特所说的后门只是个幌子，从洞穴潜入遗迹也只是利用惯性思维所做的进一步伪装，他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明——用幽深的地下空间遮掩法阵开启时的波动，一边讲解遗迹知识一边叫众人当心脚下，不懈地转移着我们的注意力，只为让这道依托于源石技艺存在的门径不声不响地开启，将我们这批偷渡客顺利送往目的地。 “既然各位朋友清楚遗迹的存在，还了解它的价值，”坎诺特滔滔不绝地讲解着，“那么在我的带领下，你们一定能从中很快找到自己所需要的知识，绝对不虚此行。” 他略作停顿，我们杂乱的脚步声回响在洞窟深处，此时竟显得有些冷清。 坎诺特的口才也不是盖的，他很快就自己接过自己的话茬，开始讲起考古学界的最新发现。他讲起泰拉文明之前的先史文明，散落在海底的巨兽与其子嗣，突兀地横在云端之上的“星荚”，还有大陆背面的种种奇观。若是换了一般人，可能会对他这真假参半的奇闻轶事嗤之以鼻，大多数则会对这些故事津津乐道，充当茶闲饭后的谈资，少有人将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信以为真。 但对我们而言，他花里胡哨的讲解却让人感到有些怀念。听到要紧处，大家的眉头在同一时刻皱起，听到有趣处，大家又不约而同地露出笑容。这种异常情况无疑让坎诺特也愣了神，他时不时因此暂停讲解，纷飞的手势也停在原地。不过在几秒钟的沉默后，他只当这一切没发生过，仍然饱含热情地向我们倾诉他的所见所知。 很快，一个少年呼唤着他，从队伍末尾跑到了最前端。 “坎诺特先生！” 见终于有人肯搭理自己，坎诺特急忙转身，也不顾自己的讲解被又一次打断。 “怎么了，我的朋友？” “您可能不知道，我们已经对这里做好充足的功课啦，”少年笑嘻嘻道，“说实话，大家没准更想听听您对这个遗迹的看法呢，能告诉我们您对‘先史文明’的兴盛和衰落是怎么看的吗？您希望这些古老的智慧深埋在地下，还是揭露在所有人眼前？” 一时间，坎诺特感觉至少有五六道兴致盎然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关于这个......我想，大家会有机会知道的。”坎诺特自然地回应道，“现在，请先把目光聚焦到我们的上方，看到那个标记了吗，各位？” 我们一同抬头，只见一个微弱的绿色指示灯正摇曳在天顶，它那一丝微弱的灯光正照耀着石墙之上铭刻的巨大徽记——三枝箭头指向中心点。 我们清楚那是什么。 此后坎诺特不再说话，他只是领着我们前往一个拐角，声称要做一次“安全检查”。 ------ 一道火光闪过。 指示灯变红的一瞬间，领队没能来得及抽身而出。情急之下，他用尽全力将身后的背包飞速掷出，而他自己则被一条赤色的火舌彻底吞没。 坎诺特先生惊叫一声，随即也顾不上招呼我们这一大帮子游客，自己立刻飞也似的向外逃窜。与此同时，少年已经快步跟在了他的身后，仿佛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只有坎诺特一人。 “是陷阱！”坎诺特高声咆哮着，“安全检查没通过，有人触发了陷阱！” 警铃大作，大地震颤，来势汹汹的落石与沙土堵住了来路。还未待其他人接过领队扔来的背包，四周的墙壁又突然开始变形，我们清晰地望见几道寒光从变形的墙壁里探出，犹如等待猎物上钩的毒蛇。下一秒，铳声大作，鲜血、骨骼与肢体残渣裹挟着尘土爆裂开来，金属破片雨点般捶打在我们身上，一时间死伤无数。 但我们之中，却没有哪怕一人惊叫，没有哪怕一人哀嚎。 “当心！” 少年飞身上前，伸手为坎诺特挡住了一发流弹。他的肌肉与皮肤转瞬间被撕裂扯断，一整条右臂几乎都支离破碎，血肉横飞。坎诺特心底骇然，他忍不住回头望去，见到了更惊人的一幕：少年所流淌出的鲜血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蓝色，其形态不似液体，更似胶质。而那断臂少年也只被铳弹打得一个踉跄，丝毫不像一个垂死的重伤者。 他扯掉黏连的断臂，飞身将愣在原地的坎诺特扑倒，让他免于遭受又一阵扫射。 而不远处，我们中的其他人也终于拼死接过了领队的背包。 男人、女人、孩童、老者，我们的分身一个接一个被炸成碎片，但我们手中的背包却始终完好无损。这是一场接力赛跑，而它则是我们的接力棒，没能跟上队伍的分身要么死于铳火之下，要么行差踏错坠入地层的夹缝。但总会有人跑在前面，他们将把背包送往前面的前面，我们的努力就这样得以延续。 就这样延续，就这样延续，直到分身尽皆身陨，直到背包最终落到了少年的手中。 直到......沿着坎诺特逃跑的方向，少年看到了一条蜿蜒的小路。 ------ 我们彼此相视。 没命地奔跑之后，坎诺特和少年都显得有点狼狈——商人的铁桶头盔已经不知遗落到何处去了，面具下的他不过就是个普通男人的相貌。他喘着粗气，神情严峻地打量着正在给自己止血的少年，只见少年右臂那狰狞的创口上已经长出了新的肉芽。 他面露苦笑。 “萨卡兹王庭的......变形者集群？”坎诺特试探着询问，“最古老的提卡兹？日之子？” 少年摇了摇头，似乎在期盼一个更准确的答案。 “[[[https://scp-wiki-cn.wikidot.com/shaggydredlocks-proposal|SCP-001-A]]]?” 少年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类格式塔生命群落，我早该想起你们的真实身份，”坎诺特有些懊恼，“若不是源石异化了你们的形态，阻隔层切断了你们的源头，恐怕这片大地早已被你们变成一片地狱了吧？呵，事到如今，你们装摸做样来我这里参观被你们亲手葬在地下的遗迹，又是有什么打算？” “我们说过了，我们要来此献上祭品，换取古老的智慧。” “等等！” 眼见少年的目光投向遗迹深处，坎诺特慌忙起身，挡住了他的去路。 “听好了，异常，”坎诺特冷声道，“这里的一切知识都早已被你们吞吃殆尽，基金会的大半传承也遗落在历史之中，你既然已经亲身走过了这之后一万多年的时光，就该明白——单凭你们自己，休想找到[[[https://scp-wiki-cn.wikidot.com/scp-2000|黄石遗迹]]]的确切位置。你们的这具分身已经濒死，而我，我也有我的觉悟！” 坎诺特从斗篷中抽出一把其貌不扬的铳械。 “我算是明白了，你们还是对冬眠仓里的老伙计们念念不忘......”说着说着，坎诺特的神情竟显得有些落寞，“话说回来，谁又不是呢？我还不是在他们的坟墓前炸了这么多烟花，只是没想到，今天真的能迎来这么多天杀的‘观光客’。” “安保设施被源石技术重新武装过，”少年淡淡道，“您有心了。” “重点不在这里，小子，我的铳弹有两颗。” 一阵上膛声后，气氛重新冷冽起来。眼见坎诺特已经机械地举起了武器，少年却置若罔闻。他借着指示灯微弱的光亮左顾右盼，遥望四周，将周围数不清的陈设全部映入眼帘。良久，他面露喜色，左手朝着一个方向指去： “坎诺特先生，那里是我们的目的地吗？” 不必回头，坎诺特已然知道了少年所指的目的地。他高举的铳械被压低了几分，脸上又一次露出疑惑的表情。 “那边是文化仓库，确实是我原先的目的地，”他沉声道，“但你们，异常，你们为什么去那里？”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回答您两次了。”少年叹气。 少年背着背包，自顾自走上前去，来到近处，呈现在他眼前的是整齐叠放在诸多书架上的无数存储设备。不知是受到哪种时空异常的影响，这些跨越万年光阴的书本、存储器乃至记忆体全都保持着最初的模样，只有一层厚厚的灰尘显示着时光的流淌。 “几千年前，我每天都会来打扫一次，”坎诺特喃喃道，他仍然握着铳械，双手却已经自然下垂，“不知什么时候，我开始忘记打扫，忘记一次，两次，忘得多了，也就凑合着过了。” “您一直守在这里？” “不，”坎诺特摇头，“利用异常手段延长寿命，在那个时代仍然是禁忌。我无颜面对守在静滞所的弗里斯顿博士，也被剥夺了权限，所以只能走后门来看护我们曾经珍视的文化......哈，真是讽刺，当年，很多人都料定这些资料甚至熬不过冬眠仓里活生生的人。” 少年转过头来，认真地打量其坎诺特。正如他所料，坎诺特不具备任何已知的种族特征，没有头角，没有兽耳，没有鳞片，更没有尾巴，也理所应当地没有患上矿石病。只是，他的神色明显疲惫无比，那是一种被时光铭刻在骨子里的特征，宛如一道不可磨灭的枷锁。 “但您让它们熬过来了，坎诺特先生。” 少年漫步到文化仓库的尽头，那里的书架上摆放的并不是眼花缭乱的设备，只有最原始的草纸、书本乃至石雕。而最值得注意的是，他们所描绘的源头，并不是万年前那个曾经辉煌灿烂的地球，而是当下的这片大地，“泰拉”。 “第一次打听到您的情报的时候，我们也很疑惑，”少年笑道，“祭品？古老的智慧？不，您只是暗地里接纳了新生的文明与文化，让它们‘污染’了辉煌的过往，顺带着把前人的宝贵遗产卖给他们的孩子罢了。” “那你们呢？过往的毁灭者？你们想得到什么样的智慧？你们要献上什么样的祭品？” “智慧......我们已经得到了。”少年说，“至于祭品——” 他卸下背包，从中翻出一本薄薄的小书。 “这本书曾有几千上万页，不过我们活得越久，却把它精简得越少了。我想，作为吞没了一个文明的刽子手，我们也有资格为他们的文化历史添上一笔吧？” “那标题是......”坎诺特望向书的封面，“长夜？” “阻隔层将真正的阳光拒之门外，我们活在长夜里。” “孤舟？” “一座石棺群，一艘陆行舰，一位‘诡意行商’，我们都在这片漆黑里泛舟而行。” “那么，变形者？” ...... 少年轻轻地、郑重地，把这本小书放在了书架的角落上。 恍惚间，坎诺特似乎看到书页夹缝里闪烁着些许阳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