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P-5000,为了什么
2025年1月28日
修订 8
核心指标
评分
53
↑ 68
↓ 15
支持率
82%
总票数 83
Wilson 95% 下界
72.3%
在相同票数下更稳健的支持率估计
争议指数
0.592
评分趋势
加载图表中...
最近修订
1 / 3
最近投票
1 / 9
2025-08-12
2025-07-22
2025-05-19
2025-03-30
2025-03-20
2025-02-24
2025-02-22
2025-02-21
2025-02-19
2025-02-19
页面源码
源码字符数 7441文字字数 6393
[[>]] [[module rate]] [[/>]] 〔O5议会的会议室。会议桌两旁分列十二把椅子,十二位议员坐在上面。一头的那把椅子空着,背靠白板。 〔一号上,站到白板前,整了整领带,按住会议桌。 **一号** 实在不好意思,因为这点小事把大家都叫来。其实要我自己去做也未尝不可。 **议员中的一个** 我们都听着呢。 〔一号从公文包里拿出文件分发下去。众人开始翻动,片刻后抬起头,相互看看,最后盯住一号。 **一号** //(抽打文件)//有什么意见吗? **议员中的一个** 这是认真的? **一号** 现在军队都已待命,只等我们的表决了。 **三号** 你瞒着我们搞了一个可行性报告? **一号** 一个人写的,你们还是这份计划的最初读者。开始表决吧? **六号** 这是犯罪。 **九号** 这是灭绝。 **六号** 野蛮。 **十二号** //(打断)//为什么?为什么这样? **一号** 那倒没有什么好说的。 **十二号** 我不可能为…… 〔一号从怀中拔出枪来射向十二号。十二号瘫倒在椅子上。沉默。 **一号** 没人要表决了吗? **七号** //(本坐在十二号身边,用三指指尖抹了抹左脸上的血,低声地)//当然同意。 〔其余所有人都立即投了弃权。 **一号** 那么我赞同。两赞同,一反对——十二号反对,十弃权。通过。 〔他把自己那份文件放回包里,带上帽子,再次正正领带,走到门口。其余所有人盯着他。一号回头看了一眼,从门口下。 〔灯光聚集到剩下不动的十一人上。片刻后幕落。 @@@@ @@@@ @@@@ @@@@ 于一诺戳了戳爱亚。“怎么样?”他问。 爱亚皱皱眉头。“我不喜欢。这太儿戏了。我们有更——更理性的行动。” “当然。但是有时候暴力也很能解决问题。不过没关系,下一幕不会那样演的。我去后台告诉他们一声。”于一诺看了看手表。“他们有五分钟的时间休息。不过也不完全费事,剧本改来改去,每个来看剧的人都有意见,所以干脆就只留下一个大纲,细节按你们说的改。这样,粗糙一些也不奇怪了。我让他们尽快改一改。” 他站起身来,发现偌大的剧院只有他们上方的那盏小灯亮着,像是在浓夜中的孤岛。于是他又半坐下,“您不怕吗,一个人留在这里?” 这时,幕布已经拉开了。于是他又坐下。“这一幕很短,”他安慰爱亚。 @@@@ @@@@ @@@@ @@@@ 〔标准的等候室,左右两个大而深黑的真皮沙发,两盆绿植。十一个议员或坐或站。九号加七号在吸烟,二号摇动着茶杯。 〔一号上。 **一号** 道德伦理委员会已经允许了,人类灭绝计划将在两天内实施。根据我们议会共同的心意。 〔沉默 **二号** 啊。那么,你怎么跟他们说的? **一号** 我请人论证了人类心中寄留着一个作恶的魔鬼,就在群体无意识里。甚至那就是为什么大蜥蜴讨厌我们。 **二号** 那是真的吗? **一号** 当然是假的。 〔他以魔术师的姿态退场。 @@@@ @@@@ @@@@ @@@@ “我现在知道你们要我看什么了。”爱亚说。 “是吗?我一直以为这是公开传统。管理员说每次新人上任都要看一遍的。” @@@@ @@@@ @@@@ @@@@ 〔十二号的灵柩摆在大厅中前部。三号写的挽联挂着。每个人放了花圈。议员们三五成群地站着,因为没有椅子。 **十一号** 你们看一号最近的疯病怎么样了? **三号** 可能越来越重了。 **八号** 我们很久没跟他私下见面了,以前总是一起吃饭的。 **九号** 平心而论,也因为咱们不乐意与他见面了。 **三号** 他那样杀了老十二。 **九号** 还要把全世界都陷于水火。 **十一号** 咱们也做不了什么啦。他让咱签了不更改手令的协议。他现在在我们高层了。僭主掌握了军队。咱们的体系不比城邦牢靠多少,没有一个//(面向观众)//本就居于我们之上的合法统治者,与我们相互制衡。 **八号** 更别说他还给下面发了让人混淆是非的模因。 **二号** //(忧虑地)//这可不像是个疯子能干出来的呀。 〔一号加入了他们的小圈子。众人停止讨论。 **一号** 我准备为老十二发表一下悼词。 **八号** 我们已经见识过你的手段了。不必再侮辱逝者了。 〔一号沉重而克制地摇头,并走到灵柩前,面向议员们。其余十一人背对着观众,把一号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然而观众们如果角度合适的话,仍然能看到一号的头顶,从而推测他的动作。 **一号** //(沉思了片刻,或许突然想好了说辞)//十二号的死是一个悲剧,尽管我本人也要为此负一点责任。如果十二泉下有知,他所痛心的,不会是他的死亡,不是他生命的终结,而是这种终极的、人人难逃的结局应予人的情感他没有享受到。我们是老不死了,我们是一群老不死的,对于我们这些老不死的来说,死亡这个命题离得很远,我们想到的不是人皆有死的焦虑。死亡,哈,去他妈的,只要有不老泉。然后是我们的身世。我出生于基金会世家。你们我不清楚,你们很多人都没跟我,但是可能多少都有些出乎寻常的出身,嗯?//(八号适当地抗议)//那很好,至少有出生那头可以看,你为什么出生?嗯?我生来就是在基金会的,你呢?是为了基金会而生,还是偶然的生到基金会?//(沉默)//抱歉。回归刚刚的话题。我说到死亡了。那就像在隧道里行进,漆黑一团,然后列车迎面而来,将要把我们碾作死灰了,但是那列车的车灯——//(他挥舞了一下手臂)//也照清了身边的东西。十二的悲惨在于,他没有感到列车逼近的焦虑,也没有看到被车灯照亮的东西。那颗子弹一下子就击中他了。死了,没有先兆。没有先兆的死亡,不能带给他什么,只能带给我们本应带给他的东西。十二的死是一个悲剧。 〔他看了看议员们。他们无言地看着他。 朋友们哪,我们将会看到的,那种逼近的死亡,将在不远的将来来到面前,这次是慢慢的,没有人朝我们突然开枪了,永生的我们也能感受到死神的鼻息了!看到他的兜帽了吗?黑暗的兜帽下的骷髅头?从他枯萎的鼻孔里喷出来的黑烟?啊,然后我们才知道,O5不是生来为O5,我们毫不为了人类的生存而过话,我们毫无价值!既然我们从今天开始分批处决人类,那我们也该投入进去,如果我们能脱离行刑官的岗位的话。 〔沉默。一号像等待十二的回应。在伫立几秒的静场后,一号悄无声息地从众人眼前走开,从旁门离场。议员们散开,重新显露出刚才被遮住的棺材。 **十三号** 你怎么看? **二号** 他把自己择得一干二净。 //(十三号走远一点之后)//不过,我倒觉得这不是疯病,而是某种激情的结果。他最严密的行为、最值得推敲的语言也来自这种——倒不一定是负面的——激情。他未免太过头了。 〔幕落。 @@@@ @@@@ @@@@ @@@@ 于一诺从后台回来。“他们对这次即兴演讲很满意。”他说,“这个剧团的资金不足,已经很久没有培训过员工了。从很久之前开始演讲就是即兴的。你觉得呢?” 爱亚摘下帽子,然后感觉不妥,这个行为可能包含了某些被误解为亲昵或者赞赏的信息,于是又把它戴上。然而于一诺抓住她的帽檐把它摘下来。于是她说:“不错。” 于一诺有些嗔怪。“你没有认真看啊。你可能被另一个演员分了心了。我早就说过那样会损害剧本的核心,但那是管理员的安排。” @@@@ @@@@ @@@@ @@@@ 〔直升机上。一号和驾驶员在这里。座位后面有两个纸箱。 **一号** 这个纸箱里是什么? **驾驶员** SCP-3199的蛋。 **一号** 好。 〔他把箱子打开,直接扔下去到台下。舞台四周响起鸟猿喋喋尖叫的背景音。 〔一号看了一会,转身去拿另一个纸箱,把它打开,倒在地上,蛋们滚落到台下。 //(转向驾驶员)//你怨我吗? 〔沉默 **驾驶员** 不。 〔沉默 我想知道自己会不会死。 **一号** 说不准。 **驾驶员** 这些蛋让我不舒服。谢谢您把它们扔下去了。 **一号** 但它们会孵化出很多很多怪物。这个小镇就毁了。 **驾驶员** 他们总会死的。但是,或许,用这种恶心的怪物不是最好选择。 **一号** //(突然)//你工作几年了?四年了吧? **驾驶员** //(意外地)//是。 **一号** 有基金会分配的套房,嗯?生活还过得去?一天两次通勤,搭载的是谁呢,他们……//(沉默)//你在想什么? **驾驶员** 抱歉,我以为您在自言自语。 **一号** //(摆手)//无所谓。 **驾驶员** 我—— 〔远方传来爆炸的震动。 **一号** 那是在交战? **驾驶员** 可能是引爆了什么。 〔幕落。 @@@@ @@@@ @@@@ @@@@ “他是一号的体己,所以才敢这么说的。”爱亚评价道。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从幕后走来,一个一个地捡起刚才撒到台下的鸟蛋。有的鸟蛋滚到了座位之间。他特意绕了个路走到二人面前,“向你们致敬,”他说,“很多人第一次看都被叫声吓到。希望没吓到你们。”他笑了笑,夹着箱子离开了。 于一诺努力睁大眼睛,目送着工作人员回到黑暗里。“汪曾祺写过一篇文章,里面说船夫像天神一样跳进船舱里收拾散落的水果。我觉得他就有点像。” 爱亚不明白他在指什么,打理了一下自己呢绒外套上的毛。“管理员让我看这个?” “你是一定要看的。”于一诺很肯定地说。“其他人无所谓,但你一定要看。你有提纲挈领的作用,是精神领袖,虽然没有那样的实际权利。”然后他好像突然想到了合适的比喻:“就像邓布利多的画像的地位。” @@@@ @@@@ @@@@ @@@@ 〔一号的办公室外。这是一条走廊。 **四级研究员甲** 他就在里面。 **四级研究员乙** 我们能做到。 **四级研究员甲** 他也不过是肉体凡胎。 〔主管从左侧上。两个研究员吓了一跳,但马上表示欢迎。 **主管** 他在里面吗? **四级研究员甲** 他在。 **主管** 他也不过是肉体凡胎。 〔博士从右侧上。 **博士** 他不能再忽视人们的意见了。 **四级研究员甲** 只要一颗子弹。 **博士** 他打破人们美好生活的日子结束了。人们想干什么,他就偏不让人们干什么。他从不听听我们的意见。他从不听听平民们的意见,而平民才是基金会存在的目的。 〔博士与其余人一一对了对眼神,从腰间抽出一把手枪,另一只手搭在一号办公室的门把手上。 〔门忽然开了。一号从门里上。他看着博士没来得及撤回的手枪。 **主管** //(过分热情地)//我看到GOC的通报了。您也一定看到了。他们说如果基金会不停止“悖谬的行动”那就会与我们正面交战。 **一号** 好啊。让他们打。 〔沉默 明白? **主管** 是的。 〔一号仍然保持着开门的动作,其余四人站好,慢慢散开。 **一号** 安保——//(声音减弱下来)//没什么。 〔幕落。 @@@@ @@@@ @@@@ @@@@ “你觉得这是一种恐吓吗?”于一诺说。“曾经有人这样想。” “我想应该没有恶意。” “我们都没有恶意。管理员或许有恶意,但那也在限度之内。恶意无非是对人某种不利的想法,在害到别人之前,那只是幻想。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做某些事或者不做某些事,如果这对你不好,那就只能说我们对你有恶意。但我们的建议通常会让你活得更久,或者活的更舒坦,至少表面上让你配得上你的地位,那就不是恶意,说我们对你不利是不合逻辑的。唯一可能有恶意的是管理员,我说过,充其量就和某些腐败的官员一样——原谅我的腹诽——他们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自己充满皱纹的,像是疲劳的办事员一样的面庞,稀疏的胡子或没刮好的胡渣,把控告自己的文件截留在这里,放在最下面一个柜子上上锁。充其量只是为了保全自己。那对别人不利,他发出威胁的话,但威胁也可以是一种建议,至少让人活得更久一些,那也算一种好意。” “但这不合逻辑。”爱亚说。 “啊呀,”于一诺拍拍爱亚的肩。“没关系,这不是核心内容。继续看 。” @@@@ @@@@ @@@@ @@@@ 〔天台。一号在这里吹风。 〔二号上。他端着两瓶饮料。一号转过头看到端着两瓶饮料的二号,惊喜地点点头。 **二号** 你这样大的人了,还是喝果汁。 **一号** //(接过饮料)//大凡成年人总爱吃喝一些有层次感的东西。与其说层次感不如说刺激性。比方说我从上高中时开始喜欢喝茶。茶的苦味就比果汁更有吸引力。但是想大口喝下去还是要果汁为好。 〔此刻,舞台后、前、左右,都有轻烟升起。爆响声和枪炮声。 **二号** 有时我想,只有我能搞清楚你在做什么。 **一号** 唔。 **二号** 然而你亲口说出来更好。你做过演讲。 **一号** 不会有了。我不太有兴趣公开解释。但你或许能听懂。//(把易拉罐反转过来,有葡萄汁滴落)//就像这葡萄汁,我以为已经没有了,结果还有。现在我以为它的没有了,//(又把瓶子一控,无事发生)//哦,这次真的没有了。你的瓶子里还有吗?//(二号手里的罐子被一号猛夺过去)//别吃惊。//(端详片刻罐腰的崂山啤酒标志,随即把它抛到舞台一边,淡黄的酒液洒出来)//你想不到我会扔你的酒。我呢,也是一时兴起,自己也没料到。 **二号** 那你是被背叛了。被人无意间毁掉了什么。现在来报复。 **一号** //(猛地站远一点)//你走吧。你听不懂。 〔沉默。 不。没事,你留下来吧。//(思索片刻)//其实就是香蕉皮。就是真真正正的、货真价实的香蕉皮。那天我从大厅里走过,踩到了一个香蕉皮,狠狠地摔了一跤。 **二号** 我从来没想有这种事。 **一号** 我小时候看电视,看到某人踩到香蕉皮啊瓜皮啊什么的,狠跌一跤。我从始至终都以为那是喜剧里才有的场景。然而连我小时候都不信的玩意,在离我家乡十万四千公里的基金会总部中心大楼的楼厅,把我拽到了地上。想想吧。实在不可思议。//(沉默)//我知道你还没懂。你看看身边那些职员,他们正计划着如何利用半个世纪的光景,从送文件做起,打点关系、混熟圈子、撰写论文、面对项目,一步步升到博士的职位,然后,不知所云。他们是在一个会被香蕉皮绊倒的世界做这些的。就会感觉不可思议。 **二号** //(附和)//不可思议。不过那也不至于置之死地。 **一号** 置之死地而后生,二号,置之死地而后生。 **二号** 你一定有什么别的理由。去年——我不擅长避讳——你的妹妹遭遇了车祸跟这个有关系。或者站点受袭击。或者大上个月齿轮正教的外交交涉。总之在//(他避免使用“香蕉皮”)//——在摔倒之上。 **一号** 或许吧。这两件事是同一个本质。 **二号** 你怎么—— **一号** 我很伤心。那件事让我很伤心,但车祸带给我的启示不是立即的。是在我摔倒之后。然后我就明白了,每个人都需要一场车祸。 **二号** 你是疯子。 **一号** 是教师的特权。我可以教会一个人,教会你,或许挨个教会我的所有同僚,但我没法教会全人类。但他们会学会的。我其实可以只扔给他们香蕉皮,只给他们制造车祸,但那样不足以让他们学会。他们踩到香蕉皮摔倒,哪怕是摔掉了门牙,摔断了腿,哪怕是遭遇了车祸让自己的亲人去世,他们也不会怨恨,因为那是命运,怨恨命运无用。 **二号** 报复命运也无用。 **一号** 我不是在报复命运。我只想让人们反抗它。启示人类——我看起来像个救世主吗——用从天而降的杀人怪物启示他们。他们不会埋怨抽象的命运,但他们拿起武器拼死抵抗怪物,会咒骂三箭头。 **二号** //(沉默)//即使那是无谓的。 **一号** 你听懂了。 〔静场。二号离开,其他十个议员从舞台左边上,停在极左方,二号来到他们之间。 **二号** 他有自己的逻辑。我们无法驳倒他。甚至他是对的。只是我们的道路不同。 **八号** 绝对斥外护服在哪里? 〔幕落。 @@@@ @@@@ @@@@ @@@@ 〔SCP-579的收容室外。一个穿戴着全套斥外护服的人躺在地上。一个手提箱置于平地,无事发生。 〔一号上。 〔他拾起颓然摊开的箱子,向内看了一眼。 **一号** 你果然不是圆的。 〔他将其随手抛到身后。 〔全剧终。不久,全体演员来到台上,向于一诺与爱亚致意,随后谢幕。 @@@@ @@@@ @@@@ @@@@ 于一诺说:“怎么样?” “可能看懂了。我可能没很好地理解一号的逻辑。” “不过你一定知道为什么让你看吧?每个新任的一号都要看一遍。这也是员工们要求的。拉上高层一起对你做谏言,这种事情以后可能不会有了,所以才要用这种戏剧,让你慢慢消化。” 爱亚站起身来。她已经准备走了,但帽子还在于一诺手上,而且他的腿挡住了去路。她不得不欠过身去够于一诺放在左手边的帽子,这的确有些有辱斯文,可能她有些慌张。戴好帽子之后,她重新说:“要让我采用谁的建议呢?听你们的?听管理员的?同事的,或者学习这个剧,剧的谏言?” 于一诺突然啐了一口:“我是个平民。”那样子好像是说,爱亚必须要出去,自己有百万个不愿意,也必须给她让路。他就那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