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莱博维茨

[[>]] [[module rate]] [[/>]] 在我七岁的时候，我的叔叔给我喝了人生中第一杯咖啡 速溶的，没加糖，也没加奶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苦的就像我姨妈保温杯里装的那些汤药一样（她最后还是死于肝病，去世的那天我在法院忙的不可开交，回家后发现电话被打爆了，每个亲戚都至少打了15个） 我想都没想就喝了，但也就这一次，后来他给我递来杯子的时候我都会闻一闻 如何？他越过我的脸问眼睛 苦，我说，太苦了，到底是谁在喝这种东西 他开心的笑了起来，那种笑容让人完全无法将其与整蛊联系在一起。然后他说，你可以加点时间 他说的是时间吗？我记不太清了，但我又能够确定他当时说的就是：加点时间。他总是这么说，就像一句梦魇 然后他开始加糖，还有伴侣之类的，然后又让我尝 @@@@ @@@@ @@@@ 那时我住在木屋里，从厨房向外望去可以看到海，海岸是一片碎石滩，没有贝壳。偶尔会有几只海鸟（那是军舰鸟，他总是那样说）站那那里，或者来回走动 我一直以为他是个调酒师。或许是他说的，又或者只是是我学到个新词，但他确实会调制很多饮料，大部分我都没有听说过，后来也没能再尝到过那些奇特的味道 他从来都不调酒精饮料，但我觉得他会 每当我给出评价后，他都会站着思考一小会，歪着头，然后清清嗓，“你可以加点时间，”他总是这么说，哪怕那只是一小杯热可可，然后开始笑 有一次我问他，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依旧是那样，歪着头思考了一小会，然后耸耸肩。就像陈酿那样，你懂吧？时间能解决一切，劣质小麦啊，还有回忆，都不是问题，他说。我完全没懂。 @@@@ @@@@ @@@@ 在我十七岁那年，他给我调了一杯酒，海色的，上面浮着一层红色的糖浆。成人礼，他说 我才十七岁，我告诉他，压根没成年，但我确实挺想喝的 在莱博维茨算了，他说，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我尝了一口，很甜，很凉，略带着一丝柠檬的清新，像是秋日的尽头。莱博维茨在哪？我问道 他望着窗外出神，我不明白那些石头和灰的水有什么好看的，“莱博维茨，是一片海洋，”他像一块木头一样摆在那 @@@@ @@@@ @@@@ 日子还是这么过 有时我会梦到一些早已逝去的人和事，醒来时浑身冷汗，我看到他站在海边，不知在想什么，胃里一阵痉挛 于是我继续看着我祖父的怀表算时间 直到某天在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拎着行李箱离开，就像那些海鸟，最后什么也没留下 偶尔，我会想起木屋，不过大概是有人死了，然后和生者煲个电话粥，聊聊物价，感慨人生苦短，随后再次将其抛在脑后（身后事就是身后事），差不多就这样 关于军舰鸟？他最后被一辆喝醉的卡车撞进了河里，在经过五十英里的短途旅行后回归于海，这是前年的事 如今我依然在城市的风裹挟的报纸中摸爬滚打，四处奔波，居无定所 活脱脱像个上世纪的私家侦探 但我不会回到木屋，哪怕走投无路也不会 我会盯着天花板上的云分神，然后在浴缸里睡着，醒来时却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然后再次盯着什么开始发呆，直到想起自己到底什么人，来自何方又将归于何处，又或是等水完全冷却，在我有房子的时候是这样 @@@@ @@@@ @@@@ 我坐在浴缸里，双手抱着膝盖，水很温暖，我想，我也没喝醉 我低下头，尝试从水里往外望，在水里呼吸很困难 我把头埋得更低了些，闭上眼，万物的潮在我的心脏，胸腔，脑海之中喧嚣 没事的，我安慰自己。你只需要加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