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幡氏昏厥综合征
2025年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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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clude :scp-wiki-cn:theme:minimal
|title=SCP基金会
|subtitle=控制,收容,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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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幡海铃静静地坐在屋内,对着窗户,让纯白而耀眼的月光打入室内,照在自己身上。她吸气又吐出,是为了缓解自己的症疾。
自从长崎素世回归基金会之后,她便开始对深红之王和狄瓦的性质开始做出一系列挑战先前结论的分析与设问。虽然对她没事找事和滥用职权的投诉多少有一些,但她毕竟为基金会的数据库重建实在地做出了贡献,所以也没哪个上级在这种基金会正常运转都难得的情况下有心思特别追究一个RAISA职员的行径。
虽然如此,深红之王和狄瓦本身便是非常重要的研究方向,这个方面还是受重视的。即使它们大概率不是让基金会沦落到如此地步的存在,但在兰彼得的世界内穿梭,总得跟这些存在打交道。而为了验证或者推翻她的猜想,就必须要八幡海铃这样的外勤特工兼现实复现者来在各个宇宙之间收集数据。
于是她便这样来到了她所在的屋子内,这是多元宇宙铁路的一个重要节点,许多宇宙的人都会来到这里,住下歇息,然后交换信息。这里是一个新建的卫星城地区的公寓,月光打入室内,外面的树林随着大风互相刮擦着,带来了仅有的一点声响。//现在不是列车经过的时间,还有至少两小时。//海铃想到。
这铁路虽然大众都能看见,但多元宇宙的存在却保持在大多数民众的认知之外,为什么呢?答案很简单,却出人意料地奇妙:兰彼得的列车经过这么久的发展有了一种特别的特征——它会随着宇宙的具体环境而变换自己的形态,以此适应1890的亚利桑那,2030的科尔多瓦,1955的海参崴,让其总是能与周边融为一体。
至于铁路线的问题就比较微妙了——它总是在某个意想不到的暗处出现,拉起一道看似理所当然,但政府文件上没有记载或是埋藏在最机密内容的铁路,再从某个暗处消失,以此糊弄掉绝大多数好奇心不够旺盛的普通民众,甚至在那些铁路还没有发明的宇宙里,作为某种神话里的彩虹之路/铁与火之路,被付加上各种各样的传说。
[[div class="inline-colmod"]]
与椎名立希不同,八幡海铃总是一个人出任务,总是如此。为什么呢?因为她的CRV,对认知危害的阻抗高的过分,所以她总是需要自己去处理一些
[[include :scp-wiki:component:inline-colmod show=别人看一眼可能都要直接疯掉的东西。|content=别人看一眼都要直接疯掉的东西,{{还有那些大人永不会懂的,我们的秘密。}}]]
[[/div]]
她还记得第一次被告知此事时的想法,那时候的她对此感到理所当然,不过也暗藏着一点点如释重负。//……必须得是这样啊……还有谁能跟我一样,看到那样的东西,还能这么绝情地离开,假装无事发生地活下去?//
月亮总是预示着疯狂,而八幡海铃正陷于其中。她总是伴着月光不自觉地,被强行地拉入睡眠,堕入她既怀念又想逃离的梦境,然后挣扎着从水底探出,喘着大气醒来。她不像是做梦,像是昏厥了过去。
> **[[span class="ruby"]]昏厥[[span class="rt"]]Syncope[[/span]][[/span]]** —— 器官的短暂失血。通常用于指脑部失血,在此语境下具体表现为头晕目眩,并用作对失去意识状态的代指。
若说长崎素世要找回自己的过去,那么八幡海铃便是在绝望地,//对逃离本身绝望着地//逃离自己的过去。她隐藏的太好了,那过去潜藏的太好了,连基金会都没能发现她的异常。
Syncope。这个词像是一颗含在嘴里的弹珠一样,八幡海铃用舌头将其挑起,用反复的发声玩味着它。该从何处说起呢?该从何处讲述起她那从不跟人提起的故事,却又不过于冗长而喧宾夺主,从而耽误自己现如今的任务呢?
八幡海铃似乎听见了那首永不停歇的乐曲,那些团员正在演奏那曲美妙而不完整的乐曲——因为她的缺席。那么既然如此,就从那个乐团开始之时说起吧。//两个小时绰绰有余。//她这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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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当时是她的初二,她受到邀请,去参加一个乐团,古典摇滚的乐团。其实那个乐团最初的创立很是一拍脑门:一群同学觉得玩古典乐的和玩摇滚的同学之间不该互相敌视,于是用这样一个两者可以在同一舞台上演出的音乐体裁作为自身乐团的风格。八幡海铃当时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小女孩,所谓的叛逆也不过就是时刻提着一把相对于她自己的体型大而重地吓人的贝斯到处乱走而已,她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这个邀请,因为他**信任**这些人。
可以想象得出对于一群初中学生来说,想要将风格与音色相差如此之大的乐器互相配合好,进行完备的演出有多么难。可以想象得出对于一群只是突发奇想的初中学生来说,把这个约定进行超过三次排练是有多么的难。但他们(她们?也许如此,性别这样用来分割人类的特征在那个乐团里已然不再重要了)坚持下来了,似乎有一种魔力一般,驱使着乐团内的每个人不落下一次排练,即使是中途加入的人也是如此。
八幡海铃隐约地看到楼下有人影经过,那是住在附近的小孩,在铁道两侧的荒地中奔跑着,似乎是因为大风而要进屋躲避。她略有些不甘地观看着这种年少的美好,就着这样的一点情绪继续自己的追忆。
所有加入乐团的学生都或多或少地有独特的焦虑,八幡海铃感受得到,她也肯定其它同僚能与自己一起感受到:一种焦虑和孤独,对未来的不安。现在的她明白,能对未来有担忧其实是难得的奢侈:这证明你的“现在”是幸福的,至少没有大苦难,所以才有思考未来的力气。但对于当时这群平均年龄不到十五的小孩来说,算是压在他们(她们,这次海铃可以确信了,都是女生。)头上的一座巨山。
对未来的不安让她们聚在一起,要让其在不同的成员中扩散混为一体,要最后一同淡化掉,消散掉。但单纯的抱团无法将事情解决,她们需要真正的行动。
于是,苦恼的女孩们为了纪念永将逝去的青春,为了**停止**永将逝去的青春,她们决定作一首曲子,她们决定不只是模仿和重新演绎别人的演奏,而是利用这个留下自己不可磨灭的记忆。
但对一群初中学生来说这谈何容易呢?于是她们为这曲子旋律如何、情感如何、演奏地点与时间如何、如此等等的“如何”“如何”苦恼了许久许久,让八幡海铃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就是她们的乐团还是将会烂尾,将会不欢而散。
[[div class="inline-colmod"]]
[[include :scp-wiki:component:inline-colmod show=但从那一天开始,一切都变了。|content={{海铃,还记得吗?我们得到了那个启示的时候,得知了那首乐曲的时候。}}]]
[[/div]]
她记得。于是她的意识迷离起来,像是要再次陷入昏厥。//没关系的,我设定好了计时器……//海铃带着提前做好准备造成的安心感,让思维随波逐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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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幡海铃还记得那一天,那是她们的乐团从日常狂飙突进到无人可预测的奇幻境地的开始。
那一天,她们正在进行乐团的日常排练,然后有[[[scp-4833|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提着一把小提琴,戴着白色的嘉年华面具,衣着如同那些顶尖乐团的指挥。他的声音与步伐都透露着一股梦境般的气息,来去皆如同悄无声息,像是他本人就是虚幻的一般。
[[div class="inline-colmod"]]
但最为令人惊异的其实是他面具下的事物……那张脸像是
[[include :scp-wiki:component:inline-colmod show=被什么毁坏了,连完整的五官也没有,皮肉的凸起与沟壑在他的脸上胡乱摆着,|content={{揭露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往事,用随机性反衬它的奇异,一张完美的脸庞。}}]]
令整个气氛染上了一层微妙却又明显的恐怖感。
[[/div]]
这男人拿起小提琴,抵在肩上拉了两个音,便引得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停下手中的活,向他看了过去。他继续演奏,那是一段简单的旋律,却意外地令人印象深刻,让众人不由得伴随着其的韵律反复哼唱,他顿了一顿,让在众人间传递的兴奋感逐渐平息。
而后他开口说话,他的话语中有很大的失真。海铃无法听清他说了什么,但其他的学生都着迷其中,表露出了某种安然的喜悦,她们正在兴奋地交流着些什么,让八幡海铃有了一种恐惧,被来之不易的同伴们抛下的恐惧,来之不易的**信任**将要被抛下的的恐惧。
> **[[span class="ruby"]]同步[[span class="rt"]]Synchronization[[/span]][[/span]]** ——将单一系统内的数个参数和变量进行协调,令其在时间上出现一致性与统一化现象的操作。
她的疑惑和惊慌表露在了自己的面庞上,引得那男人向她转过头来,直直地面对着她,引得其他同学也都这么向她看过来,让海铃一阵发毛。而后他又开口了,这次失真仍然极其严重,但八幡海铃听得见他在说什么:{{“记住我们。”}}
这句话好似一把利剑,狠狠穿透了海铃的大脑。她在剧痛中出现了幻觉,幻觉里是因天灾而亡的死尸们,死尸的身体似乎有点畸形,面孔模糊不清。她站在尸体堆的中间,看着远方的巨大机械把他们一堆堆地推入海底。##8B0000|死尸上是深红色的光芒,血的颜色覆盖了一切,反倒让场景有一种悲壮而诡异的美感。海铃知道他们都有着自己的故事,但她已经找不到了,但这些故事将被掩盖,被埋藏,永不为人所知。##当时的海铃也陷入了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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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海铃从昏厥中逐渐撕离,如若意识的皮被扒下,鲜血淋漓而后再度醒来时,那个男人已消失无踪,她的乐团队友们都有些着迷而疯癫地讨论着她们从男人那里得到的灵感,以此想出了即将演出的曲目,
[[include :scp-wiki:component:inline-colmod show=海铃虽然经历了刚才的恐怖,却因此有一种莫名的愉悦感。|content={{无需害怕,海铃,那决不是什么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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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见她醒来,周边的人都围了过来。她们或高兴或嫉妒地朝着海铃道贺,说她是什么被选中的人,那个要目睹一切秘密与真相的,幸运的家伙。
海铃没能搞懂,她们也没有,只是说她们的乐队在那个男人的点拨下茅塞顿开,得到了一个“让我们不用再担心时间的流逝,青春的离去”的魔法——因为那男人见这乐团如此团结,认定它是有资质引导它的成员施展这样的魔法的。
海铃没有答话,只是看她们对那男人的异常都视若无睹,有一股微妙的不安,但那也被她们得到灵感的喜悦淹没下去了。既然曲子有了,那么也得有一个相称的名字,她们一同决定好了这乐曲的名字:昏厥交响曲。Syncope。
她们决定好,谁也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这是她们独有的秘密,是记忆的锚点。于是她们开始为那首她们梦想中的,宏大的乐曲努力着。那是八幡海铃度过的最快乐,最忘情的一段日子。
她们不会退出乐团,她们不会。她们会一直演奏下去,如果是工作日那就是从放学开始一直到晚上十点,如果是假期那就是或公开或隐秘的进入学校,把一整天都花到乐团上。
没有怀疑,没有调查,没有阻拦,她们的乐团就这么以一种奇怪的与世界脱离的感觉这么不断运转下去。
//基金会到底为什么不知道呢?//现在的八幡海铃如此心想。不过她马上打消了这种怀疑,她所在的基金会虽然遍布多元宇宙各处,在那场灾难之前的所属人员可达千万——但平摊到每个基金会试图开展工作过的宇宙也就几百几千。
更别说海铃和其他人原先所在的那个宇宙虽然跟基金会的“基准宇宙”基本一致(……基本一致吗,好像别的宇宙没有这么厉害的少女乐队产业来着?),但因为位置实在偏远,其也没有本地的,在规模上可以和基金会对标的异常收容组织来收编,基金会根本没有资源追踪每一个可能的异常了。
他们只能专注于一些重要的据点和工具,比如说……海铃试图在梦里摇了摇头,要把一些不好的联想和回忆赶走,但她赶不走,那些记忆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丢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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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铃的昏厥并不深沉,她与其说是睡着不如说是半梦半醒。她隐约地听见楼道里有跑步声,还有小孩嬉戏的声音——那大概是刚才在风里狂奔的小孩吧。
她还听见了由远到近的轮子在地上滚动的声音,以及机械结构松开又锁定的声音——那大概是有人要赶上多元宇宙货车的下一班车,拉着自己的行李箱下楼,或者是接收从那个车站卸下来的货物,推着公用的平板车出门?
虽然说绝大部分人对于多元宇宙相关的事情一无所知,但在车站附近的人总是能或多或少知道一点风声——不肯说明从何处来又到何处去的旅人,携带那些看起来来自异乡乃至异世界的货物向当地人兜售,这种堪比走私的行为一直心照不宣地进行着。
[[div class="inline-colmod"]]
梦里梦外的场景在海铃的脑内交叠在一起,她的思维随着轮子沿着地砖的缝隙弹跳的声音落入了另一个场景,那是她自己也另外拉着一个箱子,带着她的那把贝斯走进排练室的一天。那一天大家都非常兴奋,好像是说她们已经预定好演出的时间了——
[[include :scp-wiki:component:inline-colmod show=她们要给学校的所有人都分享那个男人启发她们作出的奇妙乐曲。|content=她们要给学校的所有人都分享那个男人启发她们作出的奇妙乐曲。{{但单有这曲子还不够,海铃,记得你得到的启示吗?记起来那些独给你展示的景象了吗?**记起来我们了吗?**}}]]
[[/div]]
> **[[span class="ruby"]]切分音[[span class="rt"]]Syncopation[[/span]][[/span]]** ——让相同音高的音符同时出现并结合在强拍或次强拍和弱拍上,以此进行强弱拍的易位,进而改变演奏效果的音乐技法。
海铃对此其实早有预感,她自从那一天开始便开始做梦,梦里的场景比以往所做的都要生动(对现在的她而言是个梦中梦):那是世界末日的末日,终结的终结。
人们都死了,文明完全消亡了,连造成这种景象的怪物也一同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片的遗迹,一片片的尸体。海铃每次梦中都会花上数个小时在其中慢慢走过,最开始只有遗迹与尸体,尸体的身躯是畸形的,脸是模糊不清的,或者与那个男人一样,面容上五官杂乱地摆着。
昏厥交响曲旋律的基底从远方传来,引诱着她缓步前去。这旋律反复进行着,每次反复都有一点点的不同,也许是巧思,也许只是跑调,但每次都有——好似在反复讲述一个人的死亡,每个人都几乎一样,但总是能发现不同,这么讲述着每一个人的死亡,就此扩展至整个世界的,亿万人的死亡。
但梦境中的不只有昏厥交响曲,##8B0000|还有异样的光芒,深红色的,铁锈色的,霓虹般七彩的。她看见尸体以奇异的姿势摆在一起,似乎是对某个神明作祭祀的仪式;她看见废墟以奇异的角度交杂在一起,似乎是要复演什么历史的场景;她看见七彩的藤蔓铺展开来,似乎是要让地面长出一棵大树,把一切死亡的腐败的都埋葬起来,成为新世界的养分。##
尸体,废墟,世界树。一切本该就此消失不见的让她观看,要她记在脑中。//记住他们,记住他们,记住我们,记住我。//梦中的海铃听着看着,脑子里这么思考,嘴上也这么反复说着。记忆。关键是记忆。
> **[[span class="ruby"]]西比尔[[span class="rt"]]Sybil[[/span]][[/span]]** ——古希腊的女预言家与神谕者。
>
> {{“西比尔,狂乱地口述出不容蔑视的话语,不加掩饰或是美化,但这话语却能借助神之协助传唱千年。”}}
那么,理所当然的,想要让人记住一个乐团,一首乐曲……那便是要公开演出,以此留下最宏大,最美好的印象。
这一天之前,她已经发现乐团队友的面容都开始扭曲变形,逐渐变成那一天她们一起看到的那个男人的模样,也像是她在幻觉和梦境中看到的那些躯体的模样。八幡海铃对她们这样的变化很是担忧,但她们只是笑嘻嘻地说不用担心,说这正是与演出那首曲子相性最好的面容,青春的面容。海铃仍然担忧她们,但她**信任**她的队友,所以遵守了乐团的秘密,也没有为她们的变化而感到恐惧。
老师也是无自觉的,校董们也是无自觉的,他们给昏厥交响曲的演出提供了最好的时机,最好的场地——那是毕业前三周,周五下午的学校礼堂。他们似乎不知道这些学生要干什么,又或者是故意的?又或者知道,但只是知道而已,对学生们放任自流着?谁也不明白。
海铃也同样期待着这次演出,但她们要求海铃这次不能上场。海铃的惊讶,不解与委屈可想而知,她对乐团其他成员的质问也可想而知。//为什么呢?到底为什么让我不能和你们一同行动?是你们不信任我吗?//海铃这么问着她们,她们只是咧着脸上的裂口笑着,让海铃不要觉得自己受排挤。
“因为你是唯一重要的那个。”她们这么说到,“我们都是可代替的,少一个,多一个都一样,Syncope可以适应人数的变化,演奏起来是一样的,而海铃,你不是。”
“要恨我们便恨,要怪罪我们便怪罪。海铃,不管是什么样的情感都可以,只要你能**记住**这情感,记住这青春,记住我们便可以。”
“……我们其实已经知道了,已经看到了,在我们之前也有许多的学生加入了Syncope,最后反复地演奏着,无穷尽地演奏着,但他们,还有我们终究要陷入这个不停歇的循环,这很好,我们很快乐。”
“但海铃,你感受不到,不是你不愿去感受,而是你好像见到的不仅仅是启示,还有启示之外的东西,看起来它让你知晓了昏厥交响曲背后所代表的,所要揭发的,你不能装作与我们一样的无知者了……触及本质的你,我们不能同行。我们羡慕你,我们害怕你,海铃。”
“为什么,为什么啊!我想要和大家一起,想要让大家**信任**我啊!”海铃哭了起来,朝着所有人大喊道。
她们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海铃,用残缺的面庞死死盯着海铃。
{{八幡海铃,我们恳求你,记住我们。}}
她似乎听到这么一句话,然后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已是天黑,排练室内空无一人。
昏厥交响曲的成员们似乎就此消失了,她去询问其他同学,老师乃至家长,得到的回答都是“她们出了远门,要去做伟大的事业”,而言辞含糊不清,逻辑也被糊住,成了一团混沌。
她不知该怎么办了,只是把自己关在屋内,关在排练室里,躲在树林底下,反复地弹着她的贝斯,拿出所有空余时间来弹,拿出所有空余的精力来弹,好似她必须演奏乐器直到自己累至濒死,才能和其她人会合,才能稍稍缓解她内心的悲伤。
到了原先预定是Syncope演出的日子,她一个人孤独地带着自己的贝斯,站在礼堂的讲台上,失魂落魄地站着,连弹起旋律的力气都没有,无视周围世界的一切互动,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站着,站着而已。
> **[[span class="ruby"]]さよなら[[span class="rt"]]Sayonara[[/span]][[/span]]** ——日语中的“长久不再见”或是“永别”。
>
> {{记住我们。}}
------
无论回忆到这里多少次,八幡海铃的内心总是一阵刺痛。她千百次地告诉自己,那乐曲还不完整,她们在等着她回去演奏完成;她千百次地告诉自己,那个乐团还没有结束,但她深知这只是对自己的欺骗。
她想要从昏厥和闪回中醒来,但她的身体压在原地,无法起来,她进入了睡眠瘫痪状态。她拼尽全身力气,微微睁了睁眼,看到月光从窗外渗入进来。//不要着急,呼气,吸气,呼气,吸气……//她这么告诉自己,//最可怕的已经过去了,再往后的再回忆也没关系,只要最终不耽误就可以……//
她不知道她那个毕业的假期究竟是怎么过的,也忘了她是怎么择校进入高中的了。总之,日复一日的贝斯练习终将被学生生活打断,日复一日的梦境也不再是显示同样的场景,梦境也出现了变化:那是一座建筑,埋在群山之间,仅因为冲击暴露出地表的部分就巨大无比。
黄石公园裹满藤蔓的标牌下躺倒着不计其数的人,有的是游客,有的是军人,还有的是不知来历的存在,身上有共同的标识,三个箭头向里,他们是研究与维护这建筑的人。
霓虹灯无序地镶嵌在建筑的内部和外部,指引着海铃向深处走去,向地底下超级火山的岩浆层走去。她每次做梦都会走的更深一些,直到开学的前一天晚上。
她看见了地下的城池,时间停止在1976年的一天,原本用于极端情况的居住区被扭曲,成了埃舍尔画作式的无限回廊,霓虹灯沿着回廊盘旋而上,映照出光怪陆离的七彩光芒。
她看见了一个数据库,不知见证多少岁月的显示屏。数据库里面有全人类的记忆与基因数据,缸中之脑自我增值,模拟缸外除了这个缸自己以外的的整个世界。
她看见了一台机器,一个畸形的人打开了它的开关,输送出千千万畸形或不畸形的人类。人脸铺满了所有的墙壁,在海铃的幻觉中叠加在一起,平均下来便是新的“人类”的基准。
她看见了自己的脸,埋在人脸的墙壁之中,正好让她能够看见。##8B0000|你是已死之人,你是复活之人。##霓虹灯这么告诉她。{{你不记得了吗?}}她的乐团队友们这么告诉她。//记住我们。//千千万万的人脸告诉她。
海铃本该惊骇的,她本该为此恐惧至极点,然后近乎猝死地惊醒过来的,而她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坐了下来,看着自己的脸,仿佛要将每一处毛孔,每一道纹路都细细看清似的。
海铃已经明白了,她只是不想说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如此。//我会记住你们的。//她这么做了承诺。
于是她醒来,瞪着天花板,静默地看着它从黑转白,阳光逐渐透入窗户。//该去上学了。//她喃喃自语到,她需要去做些什么,才能完成她的承诺。
于是她缓慢地起身而去,昏厥交响曲的旋律萦绕在她的耳旁,空气粘稠地宛如她在带着整个世界的怨念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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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幡海铃与椎名立希的交往从入学的第一天便开始了,虽然那与其说是交往不如说是单方面的骚扰。最开始是海铃看到立希好像与她共享同一种粘稠的空气,不自觉地要去和她搭话——八幡海铃不自觉地模仿起了电视剧中的那些撩妹大叔,虽然形象很不讨喜,这种轻浮感与她本身被误当作是冷漠的神游感不太搭,但好歹看起来算是个活人的样子。她在众人眼中的“人设”也就这么定了型。
放学后,不知如何开口的海铃尾随着立希走到了她打工的地方,那是一个livehouse,许多初高中生组成的乐队都在那里练习和演出。她曾试着去寻找Syncope的痕迹,但所有人都一无所知——但她们都对海铃拼了死劲练出来的贝斯技术很感兴趣,她便也有了一份“打工”——就是在各个缺贝斯手的乐队之间辗转支援。
很多人都问过海铃为何能把这个冷门乐器练出这样的水平,但八幡海铃唯有这件事沉默不语,//唯有这样演奏,我才能从那无穷无尽的粘滞感中脱身。//这样的理由八幡海铃可说不出口,即使出口了别人也不敢信……
然后她看到了立希也近乎拼命地在练习打鼓,打完了回家还要熬夜给自己编谱子。看着那些磨断的鼓棒,坐烂的椅子,还有那困倦的眼神,八幡海铃意识到立希的那股粘稠的空气其实是她在别人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她也不敢把这样喜欢上一个人的理由说出口。
虽然如此,她还是逐渐陷入了立希的人生。她也去她的乐队支援过,发现其中也有复杂纠缠的故事。她知道了立希的两次炸队经历,丰川祥子的歇斯底里,长崎素世的自我作践。她知道了立希的自卑,感觉自己没有资格去与任何一个人相比。八幡海铃听着别人这样那样的故事,难得有了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丰川祥子也找上了她,傲慢自信的眼神中藏着绝望,坚定的姿态中潜藏着歇斯底里,要她加入她的商业乐队,只要她跟得上排练的强度。她同意了,多少的练习她都没问题的。
她本觉得她是那乐队中的局外人,只需演奏便好,想象着她身边的是Syncope的成员,台下是她的同学,父母与师长便好。
但诸事无常,乐队还是崩散了,丰川的家族也出了某种大丑闻,祥子投身金阁寺的火海,消失不见。
她还记得那个乐曲演奏前会上演的舞台剧的剧本:月光的照耀下,人偶们短暂地恢复了生命。每个人偶都对应着月亮一部分的名字,她是Timoris,恐怖湖,月亮正面的月海,藏在肉眼可见的大黑斑下面一点的位置。
剧本里面有奇怪的迹象,让它不像是女孩们想出的舞台剧,而是某种真正能引人入疯狂的邪典,某种认知危害般的存在。
> **[[span class="ruby"]]突触[[span class="rt"]]Synapse[[/span]][[/span]]** ——神经元之间,或神经元与肌细胞、腺体之间通信的特异性接头。
>
> {{一个舞步,一个手势,一个象征,它们都会激活你脑内的某处,操控你的思维和行动。}}
那是某种心灰意冷之后的颓废,还有一些对社会道德的厌弃,回归本能的愿望。它们随着繁杂而绚烂的灯光出现,从舞蹈的人偶口耳眼中蒸发出来,随着话语播散到整个会场之中。这就像是……她在梦中见到的那个存在,那个不属于昏厥交响曲,但一直挥之不去的存在。
//难道她们虽然与Syncope无关,也深受那样的幻觉之苦吗?难道那东西代表着某种更加无处不在的存在吗?//
现在的海铃知道这是什么,它叫做**霓虹之神**,是深红之王的一种显现,她在梦中所见的也分别是深红之王的几种显现,其中自然也有霓虹之神。海铃觉得这说来也是缘分,Syncope,立希和祥子,她所真正参与其中的乐团与乐队都与深红之王有过很强的关联。
于是带着这样的疑问,海铃开始翻阅和寻找各种文献,试图找出这种迹象可能牵扯的东西。而此时立希向她伸出了援手:她加入基金会之后也或多或少地向她暗示祥子的情况可能与某些**难以孤身对抗之物**有关,而她向着这方面的搜寻颇有成效,以至于惊动了基金会的人员。
在熟人推荐,个人实力和那突破天际的CRV(她后来马后炮地想到,大概这就是为什么她当时被说成是特殊存在的原因了)的加持下,她成功加入了基金会,成为了一名外勤特工兼现实复现者。
她的权限并不高,不过她从同事的八卦和各个世界的传言中得知了一点信息,让她确信她在梦里所见的是一台机器,一个在人类灭亡后通过制造人类重建文明,假装无事发生的[[[scp-2000|机器]]]。
如果是如此,那她便是那台机器造出来的新人了。1976。原先的人类于1976年灭亡,而基金会中对Syncope的相关记载也称其为“76班”,Syncope相关现象的高潮也在1976年。联系如此明显。
> **[[span class="ruby"]]中略[[span class="rt"]]Syncope[[/span]][[/span]]** ——将句子和词语(尤其是在读音上)的中间部分进行省略。
>
> {{所以你明白了,海铃。那个男人到底要想你传达的是什么。他们不该被略去,我们不该被略去,所以我们会让人们记起来的。}}
那么深红之王呢?它为什么而来呢?在她目前已知的现象里,它似乎是一个渴求鲜血和暴力的邪神,是蔓延到世界尽头的无意义的城市,或者是一种自毁欲望在现实中的体现,是一种运转不息的历史的象征。它是某种“理念”。
……而这些东西都与人类的思想,人类的记忆有关,与这些东西相连的便是“情绪”,对什么进行反应而出现的情绪,与这种假装无事发生的行为兼容性并不高。
海铃脑子里对此有一个疯狂的猜想,//该不会是深红之王为了诱发更多的情绪,进一步导致对它的认知和信仰再加几分,也要找个机会把这事情捅出去吧?//虽然她明知深红之王作为一个理念应该是没有“意识”的,但这个念头一直在脑内萦绕不去,引诱她来到了对深红之王进行调查的这条路上。
------
海铃终于醒了过来,距离她定下的时间还有十分钟。//现在就开始收拾吧。//她开始在行动开始前最后一次阅读简报:监视一位将从多元宇宙铁路上下车的深红王之子学者,此人对模因触媒和异常艺术颇为了解。这人所在的教派似乎是新近分离出来的,教义和行事作风都不明,只知道崇拜一位“铁锈色的圣母”。她所要做的是监视和跟踪——在必要情况下可以发展为审讯——这个人,以此了解这个教派的一些信息,以及这个教派为何要来到这个宇宙。
她**信任**她的旧友,也**信任**她现如今的同事,一如既往。也许乐团终不能再相见,那首昏厥交响曲将永不能圆满,但乐团的成员和八幡海铃都知道最重要的可不在此。
她也是这么在立希与众人分散,不知所措之时安慰她的:即使情况与她所预想的最糟情况一样,她的乐队可能不能全员再相见,她们的乐曲可能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圆满地演出了,那又何妨呢。
关键永远是记忆。记住她们,不要白费之前的团聚,不要否定之前的美好,逃避过去解决不了问题——还要记住自己,任何过去的美好都是因为有自己的见证,乃至自己的参与。只是追忆而忽略了,忘记了自己本身做过的,正在做的,要做的事情,那也只是自我毁灭,逃避未来更解决不了问题。
话虽这么说,但她仍然义无反顾地要帮助立希寻回她的队友,正如她想要寻回自己的乐团队友一般。所以她才对素世的那种执着感受到了一种狂热的欣喜。//自助者,天助之。//
她于是收拾好东西出门,跟着其他几个卡点赶车的人一起走入楼下的大风之中。闪耀的月光让星辰不见踪影,照耀着无路灯的路面,海铃漫步其上。
昏厥交响曲仍然在她耳边萦绕着,这种症疾还是会在夜深人静之时,无人监视之时突然袭来。纵使海铃对此有万般的不舍与悲伤,但她决不会恐惧。
> **Syncope**——那首乐曲的名字。
>
> {{我们与你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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