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消融

[[>]] [[module rate]] [[/>]] [[=]] //风告诉我，你错了——我也错了。// //我早已陷入莫须有的迷恋。// [[/=]] ---- [[=]] ++ **壹、初识** 初识那天 你坐在草地上 靠着一棵梧桐。 料峭的风掠过我肩头， 你的头发拂过面颊。 光在你脸上有了形状 我看着你 默默地 站在不远处的花丛间。 我一向讷于言 于是只好静静地看着你。 风不知吹过了多少轮—— 暮春的火烧云已然映红了天。 在玄色的帐子 即将笼罩这片天空之际 我终于向你走去。 起初，我们之间似乎一直维持着 那样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的距离， 无论我怎样前进、后退 都无法接近你分毫； 我没有停下，继续向你走去。 那段路 我走了一夜。 我从火烧云的弥留之际 走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在太阳即将再次露面时 我走到了你面前。 我没能看清你的脸。 当你伸出右手时 我的掌心出了汗。 我也缓缓伸出了手， 却忽然发觉我无法触碰你—— 我的手指与你的手指 在黑暗中重合了。 ++ **贰、碰触** 我呆呆地站在你面前， 手足无措。 你笑盈盈地看着我。 你的眼睛里有微弱的光， 像泪。 我不知道那泪将为谁而流， 只是默默地看着你， 看着你的眼睛。 在那里面 我看到了很多： 有露水和尘埃， 有繁星和月亮， 还有…… 还有你，和我。 你开口了。 你说，谢谢你用影子荫蔽着我； 我茫然地问你，那是什么意思。 你告诉我这不重要，这不重要…… 这一切都太过飘渺 以至于我一度认为这是一个梦。 你还记得么—— 那一夜没有星星，没有云彩， 没有车流和灯火， 只有两个人在黑暗中对视。 我说你很美…… 你又笑了，像一株墙角的野蔷薇。 后来啊，后来 在另一个没有星辰和云彩的夜晚， 我告诉你：我爱你。 说出那句话 简直穷尽了我毕生的勇气： 我多么害怕失去， 又多么害怕近在咫尺而遥不可及—— 就像初识那天的傍晚。 我独自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仰望旷野般的天。 它是藏蓝色的， 我模糊地感知到 有银河在它背后川流不息， 有无数闪耀的星子在它背后 散发着耀眼的光…… 可我看不到，我什么也看不到—— 我被我脑海中属于你的回忆 蒙住了双眼。 ++ **叁、坦白** 我没有等来你的回信， 却等来了你的手。 那双手轻轻地搭在我的肩上， 我恍惚间竟以为是星辰落在了我的肩头。 我回过头 你笑着，看着我。 那一抹笑容我至今难忘： 像早春时节平静的海面， 又像仲春时节山冈上的野芳。 你笑着说，听说你爱我。 我有些慌乱——我有些怯懦了。 我怕…… 你见我这样慌乱 于是俏皮地说，别瞎想啦…… 我以为我要败落了—— 你又说：我也是！ 我的心脏险些停跳。 什么？什么我也是？ 我不清楚我为什么要这样问。 我分明知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我不敢接受，又不敢不接受。 我在内心徘徊了良久，终于站了起来。 我走到你面前，张开双臂。 贴在我胸口的是空虚，但我能看见你的脸。 我们仍旧无法触碰对方， 仿佛不在同一个世界。 可我还是抱着你，你还是抱着我。 我们怀里空空如也，却生出了温热。 我不知那温热从何而来， 只是默默地体会着它，感知着你。 那一刻啊…… 我仿佛把一切隐匿的星辰揽入怀中。 仿佛拥抱着世界，拥抱着一切、一切…… 我们拥抱了许久， 我隐隐觉得天要亮了。 可这时， 月亮才刚刚在天空中现身—— 在缓缓飘来的稀云之中浮动。 ++ **肆、清醒** 我仍然改变不了那空虚的事实。 朝朝暮暮 我可以如愿见到你。 我可以拥抱你、亲吻你， 但我拥抱、亲吻的 却只是一个投影， 是触不可及的爱人。 可我并不在乎， 就像鱼缸里的鱼儿 并不在乎它们是否被人囚禁， 而只专注于享受那片安稳的水域。 我甚至无需在意 你是否与我处在同一个世界—— 爱就足够了，它抹平了幻想与现实的边界。 我不知这直白的爱将在何时磨灭， 只知道它已经延绵七个春秋。 去年初雪过后 你站在雪地里说： 什么时候雪变成了火 我们的爱才会消融。 雪将白光反射到你的眼睛里， 我看到了微弱的闪光。 那是泪——我十分确信，那是泪； 宛若晶莹的冰晶； 你仍然很美，像我告白那晚一样。 可直到雪地里冒出浓浓的烟 我方才察觉到那诡异的氛围。 太阳疾速地运动起来， 月亮在天际线徘徊； 枯草尖叫着， 雾凇嘶吼着。 周遭的一切都动荡起来， 仿佛要活活吞掉静默其中的你。 你就站在原地， 笑盈盈地望着我， 轻轻说： 看，积雪燃烧起来了。 我慌忙低头—— 原先冰冷的雪 已然成为了燃着的棉花； 火焰经过之处一片焦黑。 我踉跄着向你跑去， 伸出手高喊“把手给我”。 可我们之间的距离却没有缩短， 就像…… 就像初识那一天傍晚。 你没有动弹，依旧站在原地笑着。 忽然，一阵刺骨的风吹过。 风告诉我，你错了——我也错了。 我们以为雪不会燃烧。 你带着笑意被卷入动荡之中。 我不知你是否被压在那棵松树下， 或者是否被埋在了雪里。 我无暇寻找你了， 因为我已然睁开了眼。 一切依然是白色的，不过此时万籁俱寂。 我环顾周遭： 这是一间屋子，我躺在一张床上。 我摸了摸身体，发现手腕上戴着一个手环， 上面赫然写着： C区12床，妄想障碍。 我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只察觉到 我的条纹睡衣已经被汗浸透。 我瘫坐在床上，追忆着过往，追忆着你。 我不想放你死去，我不想让你被我遗忘， 于是我不停地回忆，不停地回忆…… 我不知你是谁，我不知我所爱的是谁。 噢——原来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我们被骗了，被消失的星星骗了。 可我不能放你走——不能放我走。 于是我继续回忆，不停地回忆…… 直到太阳落了一次又一次， 星辰再也不会消失在苍穹， 我才醒悟： 我早已陷入莫须有的迷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