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沙啮啮灵台明,重门悬漏报三更

源页面
2025年6月19日
修订 2
评分
12
↑ 12
↓ 0
支持率
100%
总票数 12
Wilson 95% 下界
75.7%
在相同票数下更稳健的支持率估计
争议指数
0.000

评分趋势

按周聚合
加载图表中...

最近修订

1 / 1
SOURCE_CHANGED
3 个月前
修改标签
3 个月前
已新增标签:wanderers, 原创, 范式转移。
创建页面
3 个月前

最近投票

1 / 2
2025-06-24
2025-06-21
2025-06-20
2025-06-20
2025-06-19
2025-06-19
2025-06-19
2025-06-19
2025-06-19
2025-06-19

相关页面

暂无推荐

页面源码

[[>]] [[module rate]] [[/>]]   “社君,你又看你那逼书了。”招子把我手上的书给拿开,垫到他的屁股底下,肥厚的屁股肉接着就像是水一样覆盖了我的那本四百多页的《群魔》,软塌塌地耷拉在地上。      我懒得和他一般见识,恐怕我的大腿还没有他的屁眼粗,真和他动手占不到任何好处。      他的手里把玩着从老师的花盆里薅下来的仙人掌,最后把沾了汁液的手指头在操场看台的石头地面上抹了两抹,灰尘把汁水都盖住了才停止搓捻。      “社君,你说什么时候才是白天?”招子扭头看向我,问出了一个似乎是很哲学的问题。      但是他到底看向我了吗?      脸上的赘肉已经把眼睛挤成了缝隙,根本分不清脸上的哪一条肉褶下面藏着他的眼睛。      “现在就是白天,逼养的东西,眼被猪油蒙了就回去把脸上的肉割下来一两。”我不打算给出一个很哲学的回答。      招子反而嘿嘿了两声,胡子被他揪得太多以至于颤动的下巴有些斑秃:“你看现在满天都是黄沙,哪里看得见太阳?看不见太阳我就不认它是白天。”      那你要睡觉了吗?晚上了。我顺着他的话走。      招子半点不领我的情:“脑瘫,一会儿还得回去上数学自习来着。”      他继续说:“但是社君你别急,一会从操场回去了我让顺风子给你看点好东西。”      从操场回去的时候我已经不想要我的那本书了,精装的书皮上面泛着油光,把头锤进胸膛里都知道这是招子没洗的裤子上面蹭上的。我有点生气,他妈的你的屁股比地面都脏你还要垫个本子?我跟他说要是顺风子的玩意儿没意思我把你砍死。      他打哈哈,说你看看你光看些苏联斯基的书,动不动就是砍人。他把手指头往脸上的肉褶子里面扣了扣,不知道是在揉眼还是摸鼻子,总之带出来一指甲盖的沙子。      回到教室顺风子已经在他靠窗户的座位上了,我坐他前面,招子离着远,在教室的另一侧。我回头看顺风子:“招子说你整了点好东西?”      顺风子指定有点特异功能在身上。他的近视度数高得吓人,但是从来不带眼镜,数学老师上课叫他起来回答问题他总是得在他同桌爬山郎脸上摘下眼镜来,举到自己眼前,才能扭头看见黑板。      然而特异功能不是近视,而是他没有耳朵。他的耳朵那个地方只有两个窟窿,窟窿眼周边一遭像是长了痤疮又消下去留下的皱纹。所以他戴不了眼镜,只能举着。几个月前顺风子和招子吹牛逼的时候说这是他把耳朵塞进头里的结果。      顺风子看见我问,也不含糊,抬手示意让我看好了,把头一歪,从他那个耳朵眼里面忽然开始咕噜咕噜往外冒沙子。      真他妈恶心,这什么玩意儿。      顺风子拿手指头捻了一撮,递到我跟前,让我尝尝,黑眼圈重重包围的眼睛亮出光来。他不等我把他踹出去,伸手拽住我的舌头抹在了上面。      我用舌头在嘴里转了一圈屯了些唾沫,吐在了他数学课本封面上,想要把沙子的涩味和一股难以言明的酸咸给吐出去。      顺风子也不恼,他只是把桌子上多的沙子拢了拢,把头低到桌子板下面,又把沙子从嘴里递了进去,接着掐住脖子不住地往后仰头。我不知道这又是什么幺蛾子,扭头看向招子的位置。他果然没有好好学习,眼巴巴的看着我和顺风子闹腾,他给我比了个OK,意思就是顺风子这样没什么事儿。      此后顺风子就像是死了一样把头一歪没了动静,一直到数学自习下了到了饭点,他也一个字都不写一句话都不说,两眼里面的血丝都快变成白色,把眼球衬得像是龟裂的土地。      我只管做题。      招子下了课就迫不及待过来找我,连饭都不去抢着吃了。他把爬山郎挤开:“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我进你妈逼。”爬山郎把桌子一推,给自己腾出空来爬开了——爬山郎腿脚不利索,身上常年缠着一股闷热的药味儿,平时得靠手撑着点其他东西才能走动。纵然如此招子坐下的时候还是把前后的桌子都给挤得移动了点,我直接感受到后面的桌子已经抵住我的背了。      “怎么样?”招子问我,是不是好东西?      这算哪门子的好东西?      招子只是摇头,告诉我我现在还不是体会它妙处的时候儿。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指甲缝里面的灰在我的校服上留下了鸡爪似的泥印子。      晚自习他俩没再来找事儿,我乐得清闲,写完作业就回家睡觉。刚躺在床上觉得自己睡着了,结果突然惊醒,吓出一身冷汗。伸手一抹床单子和尿了床一样湿透了一大片。      赶紧起来去上学,路上碰见招子,骑着车一块来到校门口,坐在自己座位上和后面顺风子聊了两句国际格局。      下午有节化学,窗户外面的阳光照在我身上暖洋洋的难受,我憋不住困劲儿最后还是睡过去了。起来之后顺风子还得嘲笑我两句。      我们仨很默契,都没有再提那玩意儿的事儿。      晚自习照例偷懒睡个小觉,作业是能糊弄则糊弄。这样拿着没写几个题的练习册回到家里,接着就又躺下,我睡觉,又是这样,刚觉得模模糊糊要睡着了,突然又惊醒,还是一身的大汗,再也睡不着了。从床上爬起来,顺着卧室的门口看了眼黑黢黢的客厅,光着脚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突然嗓子一阵痒痒劲儿上来,狠命的咳嗽出来了,水杯子没拿稳水有几滴撒在了脚上。      躺在床上等天亮,结果一直没有等到天亮,闹钟响了往窗户外面看才知道沙尘暴又来了,遮天蔽日白天也没什么光,外面还是昏暗,所以我才没等到天亮,虽然确实到了上学的点了。      今天招子差点迟了到,赶到班门口的时候脸上的肉都快掉下来了,皱缩着翻卷成涡轮的形状。涎水挂在他嘴角边,还有一部分连在他的薄外套上。他哭丧着脸,不住地干呕。      顺风子跟我嘲笑了他一番,这时候青子进来上化学课,怒视了一眼不好好预备的我和顺风子。按照平时我偷奸摸滑的技术,本来应该不会被他发现的,这次真是失策,有些懊悔,回头用手肘顶了一下顺风子的桌子。      化学课没太阳了我果然照样睡着。结果眼皮子一合死的瞬间,全身上下猛地一抽搐,四条肢体狠狠地甩了一下,桌子被我推得太靠前撞到了前面花鹞子的脊梁骨,疼得花鹞子大喊一声,凳子则是被狠狠地一撤,铁皮的凳子腿在瓷砖地板上面划出“呃呃呃啊啊啊啊啊”的声响,整个班的人都往我这看。化学课还没有下课,青子怒视着我,外面太阳光乱飞,照在所有人的一半脸上。      青子叫我起来站一会儿。背上全都是湿的,短袖紧紧的贴在我的身上,脑门子上面几根头发打绺挂出水珠。顺风子抻着脚蹬我裤腿,我踩到他脚尖他才为他的新鞋哀嚎一声,不再揶揄我。我到现在还是有些精神恍惚,肩膀的衣服上面已经出了一层盐。      就算是站了半节化学课,我还是困,但是尿意优先,刚要起身去厕所撒一壶,顺风子把我按住了。      他的手指头长的吓人,虽然他经常洗他的手指头,但是指甲盖上面总有一股子强烈的臭味,导致我很不愿意被他的手碰到。他的手指头经常被拿来扣头上的头皮屑,或者是把粘在他头发上的头皮屑给捋下来——我猜这是臭味的来源——然后像是拭剑一样用指肚把积成泥巴的头皮屑给擦掉,再用另一只手的手指甲把指纹缝里的污秽一推——这样才能在自己的指甲盖上富集头皮屑,抽一张纸巾一擦,在上面留下一个漂亮的弯月形的灰迹。      虽然他双手的行为能流畅的如同艺术,我还是后撤步避开他的手。      顺风子把手指甲往掌心里面藏了藏,最终才好意思开口:“你感受到妙处了吗?那个沙子——”      我稍微转转身子,问顺风子:“那沙子是什么玩意儿?你和招子从哪里搞来的?”      顺风子摇了摇头,说现在没有了,我要是还想要得等一会儿。      “我他妈不想要这个!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说那么多有个屁用?”我太阳穴的血管跳的难受,脑子里像是被塞了泥巴。我拿他那本厚的过分的《细胞生物学》拍他脑袋,他另一只手悄默声地从底下把我的凳子腿拽住了,往下一拉差点把我拽地下。      “我操死你的妈,你急什么?能不能好好说话?”他把我的凳子驱回来。      招子过来当和事佬,他过来坐在花鹞子那里,把手搭在我的桌子上,手指头指着我让我先安静安静。我桌子上的几根黑笔都被招子的肘子给包了进去。      “社君,你可听好了,这可是真真的好东西,有了这玩意儿,你晚上做梦的时候能梦到明天要干什么。”      “我昨天给了你一点儿了,你咂摸咂摸那个劲儿。”      “你就没觉得今天的课和你昨天晚上的梦一模一样?”      梦?      我脑子开始转起来了,嘴上先把固定的回答给出去:“我梦你——”招子捂住我的嘴,让我讲点礼貌。      我挣脱开,想了想怎么想也不对劲儿:“你是说我昨天其实活在梦里?我确实没怎么在乎日期,但是事儿也不对啊。”      “而且照理说顺风子得和我聊聊国际形势,骂一骂国外的几个脑瘫政客,但是今天来了也没聊啊?”      顺风子主动开口:“昨天做梦咱俩都聊了今天再聊一遍干什么。”      “咱俩做梦还能做到一块去?”我把眉头挑的厉害,有些恶寒。顺风子也挑眉头,额头上的肉挤出几条很深的抬头纹,像是几条肉虫:“不是咱俩,只要是吃了沙子都能做梦做一块去。招子昨天也在这里。而且你想想什么时候连着两天化学在下午了?”      “而且你吃了沙子做梦根本感觉不出来,就像是你多活了一天一样,所以招子才说这东西真有点意思在里面。”      “哥们你讲科幻片呢?”我笑。      招子也笑,回头给我一巴掌,拍在我背上。疼死了,他替我叫唤。“今晚你做梦,我还拍你,你试试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结果我晚上睡觉,一觉睡到天亮,最后被闹钟慌慌张张叫起来。我琢磨了琢磨昨晚做的梦,发现没什么印象,招子有没有打我我也说不上来。      然后去学校,走到门口看见招子,他把车稍微停下,冲我走过来。我怀疑他不怀好意,作势要走。      他嘿嘿走到我跟前,扬起手一巴掌拍在我的背上。手汗夹着灰全都糊在我的衬衫上。背上的这一疼给我疼明白了,我一拳打在他脸上,他的嘴唇和鼻子直接凹了进去,油水渗出来浸润了我的手。      “哥们,要死人的这样,幸好我脸上肉多。”招子抱怨。      “这就是你说的梦?既然是做梦打你一拳怎么了?”      “你拍你一巴掌你说疼,你给我一拳我就不疼了?做梦就不分吃不吃亏了?”招子反倒有些得意洋洋,意外的没有还手,看来我确实没有把他打得很疼。      他偷偷摸摸地讲了讲他的计划,说第二天会有周测,今天在梦里做完了明天高低能有一个先手的优势,有了这等好物,谁来了都能在考试上突飞猛进。      我觉得这个事情招子应该是没骗我,所以将就着就信了他的话。梦里随意做了做卷子,显然是做的一塌糊涂了,但是刻意地记了记考试的题目,第二天果然全都对上号了,我本来想要控控分,可是一看见卷子上面的题,知道了答案的我觉得哪个都不该错,把正常的分拿了就算,剩下的考试时间睡了觉。      结果考的却是非常的好,本来我的成绩在班里属于老鼠那一类型的,潮湿阴暗,结果这次一跃到了中上游。发完卷子去上厕所都能听见同学阴阳怪气我。      招子和顺风子不知道是不是控分有了经验,虽然成绩提升了,可是没招人忌恨——提升并不显眼。      可是无所谓,只要是最后我高考还靠这个办法考试,照样能拿到好成绩,这是那群买卷子传答案的瘪三做不到的。我权且当骂我的人是井底之蛙了,回家的路上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结果被一阵风喂了一嘴沙子。      晚上舒舒服服选了个姿势,躺下打算看看明天有什么好事儿,和今儿的好成绩凑个好事成双,慢慢合上眼睛。      惊醒,心脏跳的恍如下一刻我就要去世。      我知道这又是入梦了,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这时候天还没亮,整个卧室里都是蓝色的,我扣了扣眼角,把眼屎用手指头肚扫掉,环视四周。      结果到了吃早饭的时候被我妈骂了,她说老师给她反馈卷子不好好做,让我别懈怠,把练习当高考。我心里一紧,诶怎么回事,我不是考的挺高的吗?如果这是未来的话,我妈怎么会收到老师的反馈?      到了学校我跟招子聊天,我说这事儿不对劲儿,现在你和我都知道咱俩现在在梦里,但是为什么梦不是和上一天连着的?我跟他说了我妈的表现,招子有些沉默,但是最后还是没解释什么,只是嘿嘿的笑了,说:“哥们,社君,老鼠,这就是沙子的妙处。”      做着梦回到家,躺床上,腰疼的要死,照例是半夜惊醒,看看外面空气不怎么样,我知道这是现实了。      餐桌上我打算细细问问我妈怎么回事,是不是老师给她报错成绩了。结果我还没打算问,我妈反而主动提起这个事儿来了,她问我有没有作弊,怎么这次考的这么高。      我觉得这事儿开始吊诡起来了,我跟我妈说我没作弊,我只是开始好好学习了,说这两句话的时候我感觉我整个人都从世界里抽离了,一点点惊惧填满了我的口腔,让我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反刍一样的酸味。      顺风子今天还想要找我聊点新鲜事,看见我犯怵的神情笑了:“软蛋一个,碰见什么事了吓成这种废物样子。”招子拉开椅子,把我的疑惑讲了,顺风子听了也是哈哈一笑:“社君要开始感悟沙子的好处了这是!”      “社君,我问你,你觉的是梦里过得好更好,还是现实过得好更好?”顺风子的耳朵孔随着他脸上肌肉的移动一收一缩,像是呼吸一样,倾吐出夹杂着灰尘的气息。      “你这话谁都知道怎么答,当然是现实好了才好。”      “那就得了,沙子就是让你过得更好的。相应的,社君,梦里有些磕磕绊绊,就让它过去吧。”顺风子的脸上倒是很诚恳,虽然他那张臭脸诚恳起来像是谄媚,让我感觉恶心。      我觉得最后一点疑问也算是得到回答了,后来便再也没问过沙子的事情,只是第二天有考试的话会找顺风子借点。他后来给了我一个小瓶子,以前是用来装微型盆栽的,他涮了涮送我装沙子了——每次都在耳朵眼里倒,“伤脑筋”,顺风子愁眉苦脸地抱怨。      到了期末考试,是一个全市的统考,我头一次在这么大的考试里试试沙子。考试的头一天信心百倍,化学课照例要睡觉的,下了课嘴角点点沙子晚上就能提前看看试卷,备考也就不那么紧张了。眼睛微眯就要开始见周公,仔细用舌头一舔嘴唇觉得嗓子有些发干。我咳嗽了几声不见好,手扶住脖子,想要稍微顺顺气,使劲儿再干咳几声,结果嗓子猛地用力,腮帮子上的肉把喉咙给夹起来一样,有东西在嗓子眼里突然涌动起来,不顾一切地顶着自己的牙齿和口腔的上膛。      我稍微张嘴,结果一团血肉混着烂泥一样的污秽就一股脑从嘴里喷出来,吐在课桌上,那一滩肉泥还和嗓子里的东西藕断丝连,我想要用牙齿把这点丝儿给咬断,却发现牙齿蹭到那丝肉之后有股钻心的疼。      我着了魔一样用手指头在那堆黑肉里面搅,疼得想要放声哀嚎,发现不能出声的时候我发觉那堆肉或许有一部分是我的舌头,长长的一条裹着白花花的舌苔,下面那个是什么?支气管吗?我贫瘠的生物知识只能给我胡思乱想的空间,但是我确实慌了,昨天做梦怎么没有这一段?我抓起那团黑色的臭肉,狠命地往嘴里塞。      顺风子大惊失色,赶紧把招子喊过来。俩人最终都没有什么好办法,顺风子最后只能摇了摇头。我把混着臭味的手指头点在了顺风子给我的瓶子上,意思是问他这个有用吗。顺风子还是摇头。      最后,顺风子好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抄起自己的板凳,让我合上眼。我没敢,所以眼睁睁地看着他拿着凳子对着我的前额头抡了过来。      我是在我家里的床上醒来的,醒来第一件事是拽了拽自己的舌头,发现完全没有问题。松了一口气,我来到学校问了问顺风子,为什么要用那种法子,顺风子说:“以前有这样的经验,放心就行了,那是偶然,对你身体没什么影响。”我环顾一圈,没看见招子。      顺风子知道我在找什么:“招子跳楼死了。呃,对,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明天在班里你还能看见他,放轻松伙计。”      我摸着后脑勺一点点疼痛的包,没话说了。第二天果然看见招子了,招子向我点头,遗憾没和我一块再做一回梦。“你看看昨天不小心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儿,差点给你吓死,幸好顺风子经验还是够的。”      我问他跳楼是什么感觉。他咂了咂嘴,说:“我选了咱们市的那个塔楼,诶我操我这个体型啊,翻越了那个栅栏就是一点一点砸着每层的屋檐下去的,每一层都被那个翘脚刮下一层肉,中途脑子就磕了一下死了,没感受到掉到底的快感。”      外面沙子飞的满天都是,我抬手示意招子慢点说,我关个窗户。窗户在被沙子侵入的沟槽里生涩的滑,我吃力地拉,最后还是不得不留下一条缝隙,底下被沙子挡住,不能寸进。      “社君,还有句话我想说,我不想吃沙子了,昨天你出事,你吓得不轻,我也是。我也怕有一天再给自己肺咳嗽出来,所以我以后不吃了。”      他居然能够抗拒考试高分的诱惑,我觉得这是比面对死亡的恐惧更加厉害的。我有些遗憾,但是还是表示了支持。      果真当晚做梦,梦里没看见嘿嘿笑和我筹备第二天卷子的招子。后来几天做梦也没有看见他。要不是上学我还能看见他那张肥脸,我都以为他真的死了。      梦里没有了招子多少确实少了点趣味,但是好歹还有顺风子和我知根知底。我有点失落,因为每次我和顺风子在现实里谈论一些梦里没有聊的值得哄堂大笑的东西的时候,总是想到我们的乐子招子有一半没有听过。      又是一天,我走进教室,照例没有看见招子,“他不来了”的意识不由得又加深了一分。落座后,顺风子拍了拍我的肩膀:“社君,我对不住你。”      顺风子的眼神很复杂,他的脸像是怀念招子一样,渗出几滴像是油的眼泪来。      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道歉,是没有预估好沙子的副作用,导致我差点给自己咳死,还是和招子玩了一个不好玩的测试,还是对招子没办法陪我们俩一块每天多过上二十四个小时……我说你个逼养的干的坏事儿太多了,你得说说你为什么道歉。      顺风子反倒提了一件我不怎么记得的事情,他问我还记不记得他问的一个问题,是梦里过得好更好还是现实过得好更好。我说记得,我觉得谁来了都是合着眼都要选后者。      顺风子起身把窗帘拉上,有个用多媒体的同学觉得反光有点太严重了,要把光给挡挡,支使着顺风子干了这个小活。窗帘一闭,陈年老灰在剩下那点阳光下面飞的满屋都是。      他说他也觉得这个答案无可厚非,但是他说他要道歉的是他没有想到招子会不一样。我说是因为招子觉得梦也得过得好一点吗?多新鲜呐,第二天我得去嘲笑他一番。      顺风子又摇了摇头,说,他真正想要道歉的,是他没有想到招子不愿意认为,过得好的是现实。      “社君,”他说,“社君。”      “招子给你说沙子是好东西,他自己就没把它当个好东西。”      “社君,社君,老鼠。你做个美梦不愿意醒,做了噩梦还能赶紧爬起来出个大汗,对着黑不溜秋的屋子哀嚎两声,把床给震得摇晃。但是你现实里活得比做梦还舒服的时候,你想要醒还醒不来呢。哪个好啊,老鼠,哪个?”      “老鼠,你要醒过来吗?你要是不想睡觉了我帮你,老鼠?老鼠?”      我隐约感觉到顺风子两只黑眼圈底下有点对于学习和生活的忧虑,这个事情或许比招子问的“什么时候才是白天”要更加哲学,然而我很难品出来他话里面的意思。      接下来的几次考试我每次都能进步很多个名次,以至于最后能够保持在级部里前几十,然而因为我其实是没有学什么东西的,得分全都来自于对题目的熟悉,该不会的还是不会,以至于更进一步也是空谈。但是我对此已经是非常满意了,倘若以这个成绩考完高考,那么再也不会有人质疑我的实力。      高考。      考语文的前一天,我们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离校,我向顺风子要了最后一小瓶沙子。他嘬了两下牙,舌头把腮帮子高高的顶起来,最后眼睛一闭,从耳朵孔里倒出来一点黄沙,里面细碎的沙粒在夕阳下通红。      看着他仰着头,喉咙里发出呵喝的响声,我就知道他又进了可疑的后遗症了。等了他五分钟缓过来,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加油,咱们在梦里考完了对个答案,第二天考试能直接起飞。我手上干净,没在他有些发白的黑色T恤上留下什么印记。      往后的事情都很顺利,我在梦里百无聊赖地把卷子扯落完事儿,第二天考场上凭借着和顺风子通过气,还有旁敲侧击得和老师请教的几个问题,最后考得稳稳当当顺顺利利。      高考在下午彻底结束,我约顺风子出来玩。我们俩骑着车在绕着城区一圈一圈的跑,大声说着脏话,聊着刚才在家里找到的上好的片子,高考前就下载到手机里的勾人的本子,闯进小卖铺里买五块钱一瓶的营养快线,另一个人买大瓶的冰红茶兑着喝。      最后我们俩从百货大楼走出来,手里拿着在里面转了一圈买的一瓶日本生可乐。最难喝的那一款。      我说顺风子,我也不想吃沙子了。我觉得在这个地方招子做的有点太早,但是最后总不能靠这个过一辈子。每天都重复两遍,我整个高中下来就没其他朋友了,除了你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对面一过来我就知道他想要说啥,甚至招子都和我越走越远了。      我说顺风子,要不这样吧,我不吃了。      顺风子也不嫌我脏,把剩的可乐的底儿给喝了。可乐在我手里攥了太长时间,已经变成温的。他说社君,没事儿,我之前答应过你,我帮你。      我点点头,觉得高中的传奇就要在这里落幕了。      我说今晚我家里有个场,明天吧,明天咱们几个老兄弟一块吃个饭,我请。      顺风子没点头,他把瓶子随手扔进了绿化带里。      我晚上没有再惊醒,一觉睡到了天亮,我抬头看外面的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      我的家离招子家近点,我先去叫招子,然后坐着他电动车再去找顺风子。这样碰头之后,一块转悠着找个苍蝇馆子,吃个饭庆贺庆贺。      我走进招子家的单元门。他家属于那种老式的家属院,连个电梯都没有,最高层我也不知道是五楼还是六楼,招子家住到二楼。      上了高中我就没有再来过他的家,就算是几千米的距离骑着车用不了十五分钟,对我来说很繁重的学业也不允许我来找他耍耍。况且我也实在是不知道来到他家里之后除了一块打个双人的怀旧经典小游戏,或者是拿着手机开个热门的游戏的联机还能干什么。      楼道的顶上还有蜘蛛网,墙壁上的裂缝周围还有润湿的痕迹,水痕发黄,像是油一样。估计是楼体质量太次有点渗水。      楼道里有一股水泥和沙土的气息,混杂着生了锈的铁门的金属味儿。      我走到了招子家住的二楼,把鞋在他家门垫上蹭了蹭。拿出手来敲门,另一只手攥着新买的手机,生怕它掉在地上。      没人应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