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
2025年7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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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成都东开往西安北的G2856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请乘坐本次列车的旅客,到B16号检票口排队上车……”
广播声在候车大厅里响起,椎名立希背着一个样式普通的黑色背包,随着人流汇入检票口。她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防风外套和牛仔裤,脚下是一双耐磨的战术靴——这是她能做出的、最接近平民装束的让步。
她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靠着窗。列车缓缓制动离开站台,窗外的城市景观逐渐被连绵的农田和丘陵取代。
一等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列车行驶时平稳的嗡鸣声,以及邻座乘客偶尔用平板电脑看剧传来的微弱声响。立希没有看风景,而是戴上耳机闭上双眼,里面什么都没播放,只是开着降噪功能,让她能更好地整理思绪。
这是她时隔多年后,第一次独自踏上这片土地。没有任务,没有掩护身份,只是作为居民身份证上的一员。这个被她尘封已久的名字,此刻像一件不合身的旧衣服,让她感到一丝陌生的束缚。
...
“G2856次列车进站 **绵阳站**,列车停靠——二站台,工作人员请做好接车准备。”
广播声落下,列车速度放缓,窗外的景物由模糊的色块逐渐变得清晰。她摘下耳机,将外界的声音重新放入耳朵。车厢里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邻座的男人识趣的收拾平板和充电线,准备给这位女士让路。立希也利落地起身,将背包甩到肩上,对他微一颔首算是致意,随即走向车厢门口。
门口已经有几个人在等候,形成一个短暂的队列。列车伴随着一声轻微的金属撞击声彻底停稳,车门应声滑开。
一股潮热的空气涌了进来,与车厢里的冷气交汇。她随着这寥寥几人走下车厢,脚下的战术靴踏在坚实的混凝土地面上,发出沉闷的一响。她抬头看了一眼站台上蓝色的指示牌,确认了出站口的方向,然后便沉默地向前走。
刚走不久,身旁的车门便已发出警告音,伴随着列车员的哨声随即迅速关闭。几秒种后,列车再次启动,悄无声息地滑出车站,将她和其余几位旅客,留在了这片只有行李箱轮子移动声音的空旷站台上。
穿过长长的出站通道,光线越来越亮,人声也越来越嘈杂。当她最终走出闸机,站到站前广场上时,一股混合着食物香料与汽车尾气的尘世气息猛地扑了上来。
她本能地讨厌这种氛围。在站点里,所有的信号与广播都是意义分明的,而在这里,孩童尖锐的哭闹、小贩高声的叫卖、汽车杂乱的鸣笛、以及各种她无法分辨的方言交谈。在这里,一切都是随机、突发、无序的,这让她受过的训练本能地感到警惕与无所适从。
“到北川!到北川!随时走!”几个司机立刻围了上来,声音响亮地招揽着生意。
她避开揽客的司机,径直走向长途汽车站。售票大厅里人声鼎沸,她排队买了一张前往北川新县城的车票,然后便在候车厅的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将背包抱在胸前,闭目,用听觉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一个多小时后,她坐上了一辆有些陈旧的面包车。司机是个健谈的中年男人,接过她的背包,热情地招呼着。
“回北川探亲哇?现在路好走得很,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立希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坐进了汽车后排。她的中文带着一种长时间不说后轻微的生疏感,所以她选择尽量沉默。
车子驶出市区,窗外的景象逐渐从高楼大厦变为连绵的青山。道路两旁是震后重建的、规划得整整齐齐的新式民居,白墙灰瓦,在绿色的田野间显得格外醒目。司机仍在和其他乘客兴致勃勃地讲述着这些年的变化,从新修的公路到新开的工厂,语气中充满了对新生活的自豪。
车厢里并不安静。空气中混合着皮革座椅的味道、若有若无的烟草味,以及前排乘客打开的塑料袋里散发出的卤味香气。一个男人正举着手机大声通话,内容似乎是关于一笔货款;另一边,两个中年妇女正用方言热烈地交谈着,不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坐在她前一排的是一个本地的家庭。不算年轻的母亲怀里抱着一个用花布裹着的熟睡幼儿,孩子的脸颊红扑扑的,嘴巴微微张着。父亲则在一旁,用一把小小的折叠刀,笨拙地削着一个苹果。他削得很慢,也很专注,长长的果皮垂下来,在他布满老茧的手指间晃荡。他削完苹果,用刀切下一小块,递给了身旁的妻子。妻子摇了摇头,指了指怀里的孩子,示意他自己吃。男人便将苹果塞进自己嘴里,发出清脆的咀嚼声。
立希放在膝盖背包上的手,食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轻轻扣紧了帆布的背带。她收回目光,将头靠向车窗。玻璃上印出她的轮廓,与窗外后退的田野和远山叠在一起。
关于那场灾难,她一个三岁孩童的记忆是破碎的、感官的。她只记得世界在剧烈地、仿佛永无止境地摇晃,记得嘴里满是尘土的味道,记得姐姐紧紧抱着她,在漫长的黑暗中,用颤抖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的乳名。
之后,便是福利院。
在她的记忆里,福利院的味道是消毒水、廉价的洗衣粉和食堂的饭菜香。
午后的操场总是很吵闹。立希最喜欢的是那架铁质滑梯,尽管它在夏天会烫得灼人,冬天又冰得刺骨。她会从滑梯上用各种姿势滑下来,有时是抱着膝盖,有时是趴着,然后在一阵混合着铁锈味的尘土中稳稳落地,引来其他孩子的一阵哄笑。她跑得很快,在追逐中灵活地闪避。
姐姐真希从不参与其中。她总是坐在操场角落里的黄桷树下,抱着一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页脚已经卷边的旧书,专注地阅读,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有时,她会抬起头,目光越过那些嬉笑打闹的身影,捕捉到妹妹在尘土中打滚后、沾满灰尘却笑得开怀的脸。两人对视,那一刻,真希专注的嘴角也会露出一抹开心的微笑。
姐姐是所有孩子里最聪明也最努力的一个,总是拿着书本,在任何有光的地方学习。
操场角落里的黄桷树叶子绿了又黄,铁滑梯的温度从滚烫变得冰凉。立希的膝盖上添了又好了几处新的擦伤,而真希手里的书也换了更厚的好几本。
一个寻常的傍晚,志愿者发放衣物的卡车停在了操场上。
所有的孩子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兴奋又紧张地等待着。立希也排在队里,踮着脚往前看。她希望能领到一件厚实一点的过冬衣物。
轮到她们时,真希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两件灰色的、看不出新旧的棉衣。她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然后将其中一件针脚更密、棉花也更厚实一些的递给了立希。
**“你的。”**
立希高兴地接过棉衣,抱在怀里。她看到旁边一个比她矮小的男孩,因为动作慢了,只领到了一件单薄的夹克,正失落地站在一边,眼圈红红的。分发结束后,孩子们一哄而散。真希没有立刻离开,她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操场和远去的卡车,沉默了很久。
回到宿舍后,她走到正在试穿新衣的立希面前,蹲下身,帮她理了理新棉衣的领子。
真希告诉她,只有读书,她们才能离开这里,才能真正“活下去”。
随着年龄渐长,那些被尘封的、属于三岁时的破碎感官,开始在她脑中发酵成一个个无法解答的疑问。大地不该是那样“扭曲”着晃动的,天空也不该是那种病态的黄绿色。这些是她与教科书上所描绘的“地震”无法对应的、属于她自己的诡异记忆。真希也时常在夜深人静时,跟她提起记忆中的不寻常之处——比如某些建筑并非“倒塌”,而是像湿毛巾一样被“拧”了一下,又比如那种能让万物都安静下来的、撕裂空间的“无声”。这些零散的、被官方定性为“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共同记忆,在姐妹俩心中,逐渐巩固成一个秘密的共识:那一天发生的绝不仅仅是天灾。
无数个周末,真希拉着立希踏出学校宿舍的大门,跑遍了县图书馆所有相关的分区。地质学、构造力学、灾害报告……她将一本本厚重的典籍搬来,又一本本地合上,脸色也一分分地沉下去。所有的科学解释都像一层油,浮在她们记忆那碗水的表面,无法融合。立希坐在一旁,没有看书。她只是看着姐姐,看着她眼中那团求知的火焰,如何被那些冰冷的、正确的、却又完全错误的文字一点点扑灭。
当真希最终将头埋进臂弯,肩膀第一次在立希面前因无力而轻微耸动时,立希明白了——有些“**墙”**,是无法用知识**“读”**穿的。
真希考入大学后,以近乎完美的成绩,拿到了公派留学的名额,去了日本。而立希,她的成绩也足以进入一所不错的大学,但她选择了另一条路。她考入了警察学院,她对那些理论知识不感什么兴趣,但她的格斗和射击成绩永远是第一。
她们的人生轨迹在那时分开。姐姐在日本的大学里,因其在理论物理学上惊人的天赋,被名为“基金会”的神秘研究机构招募——这是姐姐回国探望她偷偷告诉的,还让她谁都不许说。而三年后,她自己则在毕业前夕,被另一群人找上门——他们自称“全球超自然联盟”,他们欣赏她的身手和意志,给了她一个去日本,去一个能“真正维护世界秩序”的地方的机会。
为了心中的悸动,也是为了能离姐姐更近一些,她接受了。
接受,意味着一场彻底的剥离。在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GOC的接头人将一份档案放在她面前——那是她前半生的全部,现在将被彻底封存。
“你需要一个新身份,为了任务,也为了你自己。”那人说得平淡。
“姓什么?”
“椎名。”立希回答得没有犹豫。
她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姓氏,真希在断断续续的来信中从未解释过,只是签名从某一天起,就变成了“椎名真希”。
对立希而言,无论姐姐为何成为椎名,她也要成为椎名。
接头人似乎对这个日本姓氏很满意,点了点头,在表格上记下。“名字?”
“立希。”她选了自己的名。这是她唯一能从过去带来的东西。
从那时起,旧的姓名留在了中国的档案里,她有了新的身份——**椎名 立希**
**椎名 立希**。一个崭新的名字,一张干净的身份证明,以及一个通往档案库的权限。
成为GOC评估与响应小队预备成员的第一天,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调阅那份被标记为“受限”的档案,编号CN-110508。
没有煽情的描述,没有逝者的姓名。只有冷静的术语和冰冷的数据。她的家乡,是一个地理坐标,那场灾难是个KTI引发的应对等级 4事件,她的父母,是报告末尾“附带损害预估”统计表格里的一个冰冷数字。
立希盯着屏幕,瞳孔中映出那些毫无温度的文字。她没有感到震惊或悲伤,反而是一种沉重的、预料之中的平静——那是真相终于浮出水面时,尘埃落定的平静。
她和姐姐不是PTSD。那些“拧麻花”的建筑,那片黄绿色的天空,那足以撕裂空间的“无声”,都是真实的。
混乱,是真实存在的。
而GOC给了这份真实一个可以被瞄准的名字,和一个可以被执行的程序——[[[https://goc-wiki-cn.wikidot.com/about |第四任务:毁灭]]]
从那一刻起,她选择将自己献给这冰冷的秩序。她为自己存在的意义,找到了一个崭新的、坚硬的定义:不再是姐姐口中的“活下去”,而是确保没有任何东西,能再制造出需要“幸存者”的悲剧。这套逻辑坚不可摧,足以支撑她扣动每一次扳机。
时间在火药、消毒水和跨国航班的循环中流逝。立希的双手长出厚茧,她的射击报告永远是“卓越”,评估报告则永远是“冷静”。那套为自己打造的逻辑铠甲坚固而有效,让她成了一台完美的异常清除机器。她和真希的联系只剩下频率不高的视频通话。她们从不谈论工作,只聊些无关痛痒的家常,提醒对方吃饭,或者抱怨东京的雨。每一个字都安全、普通,可以被任何监听系统判定为无害。但在那些像素拼凑的模糊影像里,语言的伪装不堪一击。立希能读懂姐姐眼底深处因“收容失效”而掠过的疲惫,真希也能看穿妹妹肩膀上因“出勤”而积攒的僵硬。
姐妹俩分属两个理念不同甚至时有摩擦的组织,这是她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两人惊人的瞒过了世界最大的两个异常组织,立希有时会想,这秘密究竟是她们瞒得太好,还是两大组织对各自忠诚的棋子,心照不宣地默许了这一点家庭背景的瑕疵。
直到[[[新建文件夹中 |CRYCHIC小组那次灾难性的变故]]],立希所在的评估小组分崩离析,她被GOC内部追杀。在最绝望的时刻,是她动用了一切手段,才联系上早已成为基金会正式研究员的姐姐。
真希冒着巨大的风险,通过基金会的渠道,为她和高松灯提供了庇护,并安排了后续的叛逃与审查流程,最终让她加入了基金会。姐妹俩,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殊途同归。
客车在北川新县城的客运站停下。立希下了车,独自一人,凭着记忆,朝着老县城遗址的方向走去,哪里也是福利院修建的地方。
新县城的道路宽阔而整洁,两旁的建筑规划得像是用尺子量过,透着一种灾后重建特有的、崭新而安静的秩序。她走在这样的街道上,像一个异物。她对这种整齐并不反感,却也感受不到任何归属。她的身体记得这里的坡度,记得某个转角后应该能看到一片竹林,但如今,那些记忆中的参照物都被一栋栋白墙灰瓦的民居所取代。
福利院,这个曾作为灾后安置点的临时建筑,也终究在时光流转中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那片土地已经被夷为平地,如今是一片开阔的公共绿地,记忆中的福利院——那栋三层的苏式小楼,掉漆的铁质滑梯,以及满是裂纹的水泥操场——都找不到任何痕迹了。只有几棵幸存下来的老黄桷树,证明着这里曾经的过往。她和姐姐曾在这里度过了整个童年和青少年时期。
立希站在草坪的边缘,山间的风吹过,带来青草和湿润泥土的气息,彻底覆盖了她记忆中属于福利院的、消毒水与廉价洗衣粉的味道。她闭上眼,试图在风声中捕捉一丝遥远的回响——孩子们的笑闹声,午休的铃声,姐姐在操场角落里教她认字的低语——但什么都没有。这里只剩下风声。她的记忆,像一段没有载体的录音,在这片空旷中,连一丝回音都找不到。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物理坐标,被抹去了。
她轻轻抱住了黄桷树,脸颊顺着粗糙的树皮上那些沟壑般的纹理缓缓划过。这是这里唯一能回应她触觉的东西,坚实、温暖,带着生命粗粝的质感替那些消失的一切向她做出最后的证明。
最终,她松开手,后退一步。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地震纪念馆和纪念墙。
那是一面巨大的黑色花岗岩墙,如同一道凝固的伤疤,横亘在青山绿水之间。墙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在那场灾难中遇难者的姓名。风吹过,墙前的花束发出簌簌的声响。
她来到那面刻满了遇难者姓名的纪念墙前。整齐,肃穆,毫无差别。指尖在空中缓缓移动,她花了一点时间,才从那片由笔画构成的迷宫中找到了两个名字。
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和旁边的任何一个名字都没有区别。它们本应是投入她心中的一块石头,激起记忆的涟漪,带来悲伤的回响。而此刻,当它们以实体的方式呈现在眼前时,却突然失去了所有附着的意义,变回了最原始的、冰冷的偏旁部首。
她试图感受些什么,最终只感受到了一阵茫然。
对她而言,这只是一个确认,一个连接着她血脉的、遥远的事实。
墙上没有姐姐的名字,也没有她的。她们是**幸-存-者**。
她站在这里,站在自己人生的起点,也是终点。她是被一场“天灾”造就的孤儿,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是训练出的士兵,是慌不择路的叛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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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归乡,却早已无家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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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希伸出手,指尖轻轻地、带着一丝颤抖,抚过冰冷的墙面上,那个属于她母亲的名字。
**她没有哭,只是静静地站着,任凭山间的风吹动她的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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