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超速,但是有警察在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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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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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挂车缓缓滑入服务区,在停车场徘徊一圈,随后选择了离公厕最近的一个空位置,嘎吱嘎吱地叫着驶向它,像之前的千百次一样发出一声长叹,摇晃两下,终于停了下来。

白屯旺从二十岁起来到美国开大车,已经在州际公路上度过了两年的时光。卡车是国产二手的,发动机工作时的振动给他的感觉很好,就像他仍然坐在老家的炕上,跟爹娘在一起,从未离去。就是在那张炕上,他听他那跑长途的爹说了大城市是如何如何的好,国外又是如何如何的发达。那时候他也没多想,只是含着爹从上海带回来的水果糖笑。

爹在外头拉货用的时间多,三四个月才回家一趟。每次听见卡车的声音,他就知道爹又从外面带好东西回来了。爹带回来最多的是糖果,他最喜欢北京的糖,不知道为什么,首都的糖吃起来就是更香甜一点。这时候爹看他的馋样,就跟他说:娃呀,好好念书,长大之后去首都上班,那里可不止有糖,什么东西都好,哎呀……

然后爹就开始抽旱烟,烟锅吧嗒吧嗒地响,火星子一闪一闪。抽完了,在窗台上磕一下,上炕睡觉,一睡就是一整天。再过两三天,大车嗡嗡叫起来,爹就又走了。

那时候他就想:开大车真好,我也要开大车。

八岁那年春节,他有个舅舅来吃饭。这人可了不得,是去过美国的留学生,白屯旺总是听爹娘提起他,这次才真的见到面。他不像白屯旺想象的那样满身洋装,这颇让白屯旺有些失望。等吃完饭,舅舅从包里摸出两条香烟递给爹,爹推让了一番,最后还是收了。爹当场打开一包,递给舅舅一根,两个人就走出门,在大院里抽了起来。

白屯旺也跟出去,趁爹不注意,走过去缠着舅舅要他讲国外的事情。舅舅笑了,拿出一个小本本来,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他在外国经历的事,一件件地讲给白屯旺听。那天晚上他知道了很多,幼小的心灵一下子被那些他从未听说过的事物给牢牢抓住了。他就觉得,国外真是好,我也要出国。

一直到二十岁那年,他对爹娘说,我攒够了钱,我要去国外见世面了。

爹瞒着白屯旺卖了大车,把钱悄悄打进他的账户。老人家送儿子走的时候没哭,说爹还有的是力气,一定会好好地等他赚了大钱回来,笑着看他走上飞机。但是白屯旺从窗子里向外看的时候,觉得航站楼里那个佝偻着背的爹,已经很老了。

他到美国之后,没有绿卡,在餐馆洗盘子过活,和其他人倒也相安无事。直到银行卡被扒手偷了,他找出备用卡,这才发现了爹给他打的钱。

年轻人都有梦想,当他们有了能力,他们就会不顾一切。他打听了美国的车市行情,辞去了工作,然后买了车,就像小时候幻想的一样,跟爹一样拉货。

这次拉的货可不得了,是一个矿老板的单子,成吨用黑色胶布包着的硬条条。白屯旺看了直犯迷糊,问客户这是啥。客户的回答把他吓了一跳:炸药!眼看白屯旺准备拒绝,客户把他叫到外面生了一堆火,然后拿了一条炸药直接扔了进去。白屯旺缩着头捂住耳朵等了半天没听见响,睁开眼,旁边的人都哈哈大笑。等火灭了,客户把炸药捡出来,告诉他这塑胶炸药除非用上雷管引爆,其他时候都安全得很。

虽然人家已经证明过了安全性,但是白屯旺心里还是直发毛。他问了一下,运这玩意不用报备吗?回答是不用。他觉得奇怪,但是看人家这么信任他,也不好多问。反正自己跑这么多年都没出事,警察没事也不会来查他的货,这批货拉就拉吧。

白屯旺一边往车轮上浇水一边盘算着,继续沿这条路走还得花两天,但是如果开二十公里后拐到91号公路的话,就能省不少路程,算算油费,能省挺多钱呢。

业内有传闻说,91号公路闹鬼,单独从那里经过的车有好几辆出了大事故,人都死得很惨,就连许多老手宁愿少赚钱也要选择绕路。白屯旺这是第一次接到能经过91号路的单子,他想了想,自己正值壮年,阳气逼人,鬼大概不敢近身,也就起不了什么勾魂索命的恶念;而且自己运的货对任何鬼来说都可谓是毛用没有,鬼还能看上自己这个超大型炸弹不成?

于是他就毫不犹豫地决定动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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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ain坐在路边的警车里,面对着空无一物的路面,不禁发出了一声叹息。

监视这条要命的公路着实是件无聊差事。这个异常被发现之后,甚至还没等到基金会的大手发力来颁布什么法规,司机们口耳相传的恐怖故事就让所有人吓破了胆,以至于这条路不仅白天没有人走,晚上更是鬼都不来。上级的决策者们固然喜闻乐见,但是被安排在监视岗位上的Brain可就倒了大霉。手机上班之前就被收走了,车载电台也只有几个官方频道,他除了数路基下面滚过去的风滚草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办法来消磨时间。

当你置身于一件无聊透顶的工作,不出三十分钟睡神肯定就会找上你。起初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然后上下眼皮也开始打架,脑袋像打点计时器一样起伏,最后,两眼一黑,仅存的一点意识也去面见了周公。

睡眠是如此惬意的一件事,带薪睡觉尤其如此。不管从生理上还是情感上,Brain都找不出任何离开梦境的理由。

于是,一辆卡车在沉睡的监视员面前呼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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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越来越阴沉,白屯旺的心也越来越慌。

他担心的不是警察,刚刚他就光明正大地路过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警车。他看了看表,太阳应该还没落山,但是周围的光线却越来越暗,直至大雾完全笼罩了他的视野。

就像恐怖故事里的恶鬼出场的前奏。

他开始害怕了,不过他还能牢牢地把控住他的方向盘。半挂车依旧忠实地听从他的指令,这让他感到些许心安。他瞥了一眼后视镜,但除了浓厚的雾气什么也没看到。

突然间,警铃大作,把他吓得几乎从驾驶座上跳起来。他再次确认了没有对向来车,随后探出头去,在他后方不到半公里的地方,红蓝色的警灯正交替闪烁着。

他缩回座位上看了一眼导航,确定自己没有超速;然后他再次探出头,警车正在以夸张的速度逼近。那辆警车不管怎么说都不像是正规执法单位,起码和白屯旺之前见过的所有警车都不一样,显得落后而破旧,好像从老爹带他去过的汽修厂里拉出来的废车一样,锈迹斑斑,挡风玻璃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中过,几乎碎了个彻底;还有那条保险杠,右边那一半好像耷拉在地上,用胶带缠了几圈,让他想起老家那根年久失修的铁皮烟筒,快断的时候拿块铁皮盖在缺口上,用布条缠好了继续用。

总之,它诡异得不能再诡异了。毫无疑问,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恶鬼。

白屯旺暗暗给油门加了几分力。

这时候,驾驶舱里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刚刚平复心情的白屯旺又陷入了紧张与恐惧中:

“跑吧……快逃跑……”

对讲机里刚刚传出这两句话,白屯旺就一把抓住数据线把它从电台上扯了下来。妈的,老子逃跑还用你教?

尽管卡车已经尽了全力,那警车还是追了上来,和驾驶舱持平。白屯旺摇上窗户,不敢听,也不敢看。

然后发生的事情是出乎意料的:警车猛然提速,超过货车半个身位后立马向右打方向横在白屯旺的车头前。标准的美式截停足以应付日常执法的各种情况,但是这一次,它面对的是自重二十吨的半挂车,还有数十吨刚刚出厂的炸药。

得益于巨大的质量带来的惯性以及发动机赋予的动能,货车直接碾过了那辆警车低矮的后半截车身,整个车头骑在了警车上方,将A柱以后的部分压得严严实实。

等白屯旺回过神来,他才发现并没有什么恶鬼来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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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ain从噩梦中惊醒,电台里接线员正在怒吼:

“你他丫犯贱啊!那么大个货车从你眼前过去你没发现?!人家报警电话都打来了!机动特遣队过去还要时间,你赶紧他妈的赶紧给我过去!”

嗯,这就是Brain讨厌这份工作的另一个原因。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腰间的格洛克17,把后备箱的AR-15解锁拿出来扔到后座,犹豫了一会,又拿出两根雷管和步枪放在一块,发动车子,朝空无一物的公路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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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又出现了警灯的闪光,但令白屯旺安心的是,这次赶来的是一辆道奇挑战者,他见过这里的州警开这种车。警官下车后向他出示了证件,他这才相信面前这个人不是什么恶鬼的同伙。

警官看见车头下的那辆警车显然吃了一惊,打手势叫白屯旺不要出声,两人仔细听后发现车里还有动静,于是警官立马拔出枪朝那辆警车开始倾泻子弹,手枪的八发弹匣打完之后又清空了步枪弹匣,枪声震得白屯旺耳朵疼。

看见白屯旺一脸吃惊,警官支支吾吾的说:“啊,这是,呃,是一个亡命徒,一个惯犯,以警车作掩护,专门逮着落单的车杀人抢劫,州里有记录在案的,已经确认身份了。对了,你这车上……拉的什么?”

这对以后的工作来说是很有用的信息。也许能干掉这家伙的不是巨大的质量而是什么特定物品呢?

“炸……炸炸炸炸炸炸药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类型?工业用的塑胶炸药吗?”

白屯旺还沉浸在差点丢掉命和即将丢掉饭碗的恐惧中,颤抖着点点头。

Brain瞥了一眼自己的车后座,两根墨绿的管子正躺在那里。

“……稍等一下,我去拿个文件夹。”

登车检查后,警官让白屯旺填了一个很简洁的表格,随后建议白屯旺搭他的车离开并接受调查。白屯旺同意了,有个活人做伴对他来说比什么都珍贵。

等车开出几十公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车窗被震得嗡嗡作响,大地仿佛在颤抖。白屯旺捂住耳朵回头看去,刚刚还是卡车的地方,此刻正有一团蘑菇云徐徐升起。

“靠,我就知道这老板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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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您协助击毙罪犯的立功表现,我们不会追究您在此次事故中的任何责任。政府会替您报销道路的维修费用,并赔偿您的车辆及货物损失。估价工作已经结束,上述款项会在两个工作日内打进你的账户。如果没有意见,请在这里签个字。好了,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白屯旺思索良久,最后开口道:

“呃,那个,我少要点钱,你们另外找人把货送去,行吗?”

“当然。如果您不介意的话,问一下,那您准备做些什么呢?”

白屯旺的目光转向窗外,一缕阳光照在他的眉间,树上的麻雀叫个不停。而在这个方向更远些的地方,他知道,有一间大杂院,东边第二间房里,坐着一对等待儿子的父母。

“拿到钱之后,回家孝敬爹娘。我走得太远了,他们看不见我,会担心的。”

他起身拉开玻璃窗,呼吸着异乡冰凉而新鲜的空气,回想起了在大杂院里,带着干草味的温暖,有些闷,但很踏实。那是他一辈子也忘不掉的感觉。

“爹,娘……”

“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