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天来临之前

[[include :oxygennine:theme:magicity2 |redMode=*]] [[>]] [[module rate]] [[/>]] > **广大术加市市民朋友：** > > 为快速阻断[[[https://scp-wiki-cn.wikidot.com/scp-3020|非典型性病毒传染性抑郁症（AVID-3020）]]]传播风险，切实保障人民群众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传染病防治法》《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条例》等相关规定，并经市疫情防控工作指挥部研究决定，即日起全市范围实施临时静态管理。 > > [# >查看通知细则] 自乱梦中醒来的时候，通常是一些颇为尴尬的时间点，要么离天空亮起还有一两个小时，要么就是一般而言的饭点刚过几十分钟，没什么胃口，不吃了，咬住枕头。那些时刻，一阵抽痛会趁虚而入，那些疼痛会说话，说你从来没有完成过生命中规划的任何事情，说你将被遗忘、没有任何人会爱你……这些是帕卡德的报告里的话，我知道这些念头挥之不去是[[[https://scp-wiki-cn.wikidot.com/scp-3020|瘟疫]]]的缘故，是病理性的，但是谁能保证这不是真的？你爱我……吗？在以前，我可以说当明天来临的时候，我会从家里醒来，指尖划过那些浅浅的、尚有余温的褶皱，试图捕捉早起的你匆匆上班去之前留下的一丝气息。而我现在自床上坐起，第一个感觉是身边空无一物，然后是几种转瞬即逝的情绪：被遗弃的感觉，然后是烦闷，一种无处安放的、显然是正当的烦闷。又一个被消毒水浸泡过的普通一天，而不是那种可以在备忘录里设置提醒，给日历做上标记的一天。 于是我知道，在可预见的挺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将在毫无生气的阳光中醒来，感到砸在我脸上的、并非来自另一个身体的温度，竟有一点微微的幻痛。我会去把窗帘拉死，然后继续躺回去，搓捻着你脱落在枕套上的头发，一簇簇卷曲的灰色，带着药味与洗发水的味道，可是除了我手中捏着的一小束，你的枕头上连头皮屑都已经被我拣完了，你别说我变态——你回答我，微生物部研究员刘珮霞同志，你有几天没回来了？我当然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正是你们这些医生或者博士忙碌的时候，但我更知道，对你而言，工作几乎就等于了生活，自愿的无尽操劳，自我压榨，把自己焚烧成灰烬，你就是这样子的混蛋。 我走过你亲手设立的“污染区”和“洁净区”的分界线，虽然现在已经没什么用了，因为你根本就已经睡在办公室里了。专门用来放你从外面穿回来的鞋子的塑料盒子内壁还是酒精的味道；墙上的挂钩依旧挂着你那件防护服；还有各种各样的消毒液，你似乎说过哪些和哪些不能混着喷，我得承认我根本就没记，反正你会喷的，而你离开之后，也不必再喷了。这套流程是你从站点实验室带回来的，是你对抗那个看不见的敌人的堡垒，你抵御外部混乱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你在用一种近乎偏执的方式，试图掌控这走向失控的一切。 我记得“以前”。在那些被称为“以前”的日子里，这里充满了我们共同生活的痕迹。随手扔在沙发上的衣服，你的，我的，在被叠起来之前就那样缠在一起；你读到一半摊在桌上的书和我几乎永远不关电源的电脑；厨房里我们一起做饭时手笨的你留下的狼藉——我说，你实验室器材煮沸灭菌都要二十分钟，我问你，烧条鱼五分钟够吗？而你只是嘿嘿地傻笑，从背后抱住我，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说，“因为有你啊，寒，你会教我的。”那时我们的空间是流动的，混乱的，温暖的。而在你收到紧急通知的后一个凌晨，你就把我早早地骗睡着了，然后悄悄把一切都收拾地井然有序，干净得令人心悸。我们之间日渐滋生的无菌状态让我有点窒息。 我看着窗外，还是忍住没推开你反复叮嘱要紧闭的窗。救护车偶尔尖啸而过，像是城市的哀嚎。我无法不去想象你正在经历什么。新闻里那些模糊的、经过处理的画面在我脑中变得清晰而残忍：拥挤的走廊，呼吸机绝望的嘶鸣，监护仪上骤然拉直的线条，病人的多巴胺系统正在崩溃，他们没有表情，甚至很难挤出痛苦呻吟，只剩下维持呼吸的生理反应和控制不住的震颤，但他们看着你，就像看着你看着他们一样，眼神中满是复杂情绪。而你，我可以想象你的样子，你会戴上两层手套，内层塞进袖口，外层包裹住袖口，用胶带缠紧。你穿上正压防护服，那像宇航服一样臃肿的白色外壳，将你与世界彻底隔绝。最后，你会连接上那根提供洁净空气的管路，防护服鼓胀起来，面罩里变得清晰，姐姐的形象随着雾气散去，只剩下强作镇定的SCP-3020实验组长。 我大概成了这场战争的间接参与者吧，无法入睡，在家里为你守夜。先前你每晚还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而现在你连电话都不太主动打给我，听到了吗，下一回我要听到被你唤起的铃声与振动，我会在接起之前，先把手机贴在脖子上，贴在锁骨上，就像你在蹭着我一样。 ----- 嗯，好的，本人知道了，后面会打给你的啦。我说。怎么像一只没被摸够的小猫在低声呜哝呢，今天其实没什么事，就是持续观察药物的人体临床的效果——欸欸那个谁你是要去主管那里吗？顺便告诉我爸那个D-51962昨天已经打过左旋多巴了再打没用了已经——哦对不起对不起亲爱的，我真的，唉，我爱——嘟，嘟，嘟。 你挂断了，我的错，我不该和你打着电话还分心的。 “今天其实没什么事。” 我扔掉手机，向后仰倒在椅子上，发出一声疲惫的呻吟。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荒谬。所谓的“没什么事”，只是指今天没有新的大规模感染报告，没有观察对象突然用什么奇怪的方式当着一众安保的面了结了自己的生命，没有设备发生故障，没有样本被不合规的操作给糟蹋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种没有坏消息的日子，已经算得上是一种恩赐了。 “我爱你。” 但是你挂断了。我只能把这句话咽回去，连同所有的疲惫和委屈一起硬生生地咽回去，在胃里翻搅成一团苦涩的酸水。我靠在硬椅背上，盯着天花板。脑海里浮现出你的脸，我想象你现在在做什么。是在对着电脑处理异常信息？在打游戏？还是在小阳台上给我瞎捣鼓的那些植物浇水？你有没有健康饮食？应该不至于没人看着就每天熬到早上才睡觉吧？ 我不敢去想。每一次想你，都像在剜自己一刀，当思念化作潮水将我淹没的时候，我的体感就宛若凌迟。所以我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眼前这场纳米尺度的战争中。我会告诉自己，我也算是在拯救世界，这玩意扩散开去后果不堪设想；但其实也只有我自己知道，即使我口号喊得最响，这其实也是一种逃避，本人的疚，本人的憾。 我不知道在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之前又看了多久的报告，站起的一瞬间，体位性低血压使我的眼前糊了一下，我扶着桌子站稳，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口，以为是哪个同事来讨论实验数据。想象开门的一瞬间，你站在门口，穿着技术人员的制服，你左右看了一眼，便一把把我推回了室内。你戴着口罩，但是我能看见你的眼睛，它燃着我很少见过的火焰。你挂着临时通行证，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和“通信技术支持”的字样。我下意识地踉跄往后退，后腰重重地抵在桌角，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而你则一步步走近，你比我矮一点，却宛如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个不可饶恕者。“刘珮霞。”你叫我的全名，我已经很久没有听人这样子叫我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吐出最愚蠢的、条件反射般的话语：“进来先、先用酒精湿巾擦一下手，在门边的木柜……” 我是不是脑子有病。 于是你未经消毒的手直接抬起，一下子扯住我的脸颊。手指纤细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 “用你的脸来擦如何呢？嗯？”你凑地很近，“我问你有没有想过抽个空回来一趟呢？你为什么不直接求我过来陪你呢？我和你谈了就不算你的同事了还是怎么了……你要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还当自己是个人吗？” 你把我按进椅子里，拉出桌子底下的小垃圾箱，里面黑黑白白粉粉绿绿的全是功能饮料罐子。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咬死你！而你见到我你甚至没笑一下。” 那就咬我吧，咬我。我错了。见到你高兴吗？废话，我高兴得快要疯了。见到你我高兴吗——这还要问吗？我再也不想每天垫着胳膊趴几十分钟就当睡过了，我想家了——家里的床上有柔软的枕头，枕头上缠绕着你我的长发。但我更多的是吃惊啊，我没想到你会来，外面很不安全的，一不小心就可能染上了，那这样在生理层面上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啊…… 闭嘴，你说，这不还是过来了吗，你这个自私的混蛋。你带上了一丝哭腔，那双一直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里，闪着一点点泪水。。别以为我就是专门过来看你的，我是来给你派工作的，满意了吧，刘组长？ 你把手伸向我。我也把手伸向你，却在碰到外套的前一刻如同触电般弹开了，是那该死的、已经深入骨髓的防疫意识战胜了所有的念想吗？我的手僵直在半空，颤抖不已。 “你果然是个混蛋。” 你摇着头解着外衣，而我已经把你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你，仿佛要把你揉进我的骨血里。你的身体在我的怀里剧烈地颤抖着。我能感觉到你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我的后背，那份疼痛却让我感到无比的安心。我抱着你，一遍又一遍地亲吻你的头发，你的额头，你的眼睛，我低声地、语无伦次地道歉；你看着我，眼神里有心疼，有怜惜，还有一丝不容置疑的欲望。你扯下自己的口罩，吻上了我的嘴唇。那是一个咸涩的、带着泪水味道的吻。两只濒死的兽，用最原始的方式互相舔舐伤口，互相确认彼此的存在。 许久之后，当一切归于平静，我才敢微微喘息着问你，是什么工作通知。你懒洋洋地趴在我胸口，用手指在我身上画着圈，声音带着一丝满足的沙哑。 “到术加去吧，”你说，“那边的疫情也爆发了，需要有经验的人过去指导工作。你的调令已经下来了，顺便，我也把技术支持申请一起交了。你中学不是在那里读的么，带我去逛魔都。” ----- ----- 有多长时间没再去过了啊，术加，或者叫另一个名字，从高中毕业之后就再没有回去过。我确实在那里生活了六年，也曾有过“这是我的城市”的错觉，有随意东走西逛的自由。其实平时买张高铁票过去并不费事儿，可是我就是一再找借口不愿前行。十年的岁月就这么过去了。 从耳后摘下口罩的那一刻，皮肤上勒出的红痕疼了起来。我对着更衣室里那面因消毒液雾气而模糊的镜子，看着镜中那个陌生的自己，脸色苍白，眼下是两团浓得化不开的青黑。这身沉重憋闷的防护服，我已经连续穿了十几个小时，里面的空气稀薄而浑浊。拉链嘶的一声滑到底，我终于能从那层白色的壳里挣脱出来，像一只蜕皮的蝉，虚弱与久违的释放。 我们默默地换上干净的衣服，戴上新的口罩。走出隔离站的大门，一股夹杂着初冬寒意的空气迎面扑来。术加，我度过了整个青春时代的城市，希望之城，迷梦之城，但曾经彻夜不息的霓虹，如今只剩下几星惨白的路灯，在空旷的街道上投下长长的、寂寥的影子。那些街道上弥漫的曾是黄浦江水汽的潮湿，是梧桐叶的清香，是街角小吃摊飘来的烟火气，是拥挤人潮中混杂的香水与汗味，而现在它只剩下一股味儿——消毒水的气味。街道空得可以听见风声，风里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凛冽。 “我们……走走吧？”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是从沙地里挤出来的一样。我不想回临时的住所，不想回到那个小小的、被四面墙壁包围的空间里，那也算是我们的隔离房。你没有问我想去哪里，只是自然地牵起我的手，我们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沿着一半明一半暗的人行道，向前走去。 隔离带像一道道突兀的伤疤，将一个个小区、一条条街道粗暴地分割、圈禁起来。偶尔有一辆外送电瓶车像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过，车灯的光柱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随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没。这座曾经充满生命力的城市，此刻仿佛陷入了一场沉沉的酣睡，或者说，是一场高烧中的昏迷。它的呼吸微弱而艰难，脉搏时断时续。 “术加实验中学。”我看到了路牌，轻声说，“唉，还是去看看吧。”像是在对自己耳语。我整个青春都封在里面。铁门冰冷，的校徽在路灯下泛着暗淡的光，铁锈像它们的皮肤病，一片片地翘起、脱落，露出底下暗沉的、失去血色的金属骨骼。我记得这校门，记得它在当年阳光下曾是怎样一种骄傲的、闪着光泽的样子。 “有什么事？”昏昏欲睡的保安问。 你没有说话，只是用戴着手套的手覆上我的，基金会技术岗位的卡可以直接刷进术加实验的。门轴泄出一声漫长的呻吟，像缝针的时候倒抽凉气在唇齿之间发出的摩擦音。我们沿着主路走着。两旁的花坛里也许可以说更富有生机了一些，那些蒲公英、酢浆草或者其他什么不知名的野草，一段时间不去搭理，它们便乘虚而入，疯狂增殖，用一种野蛮的、无序的生命力，宣告着某种占有权。我的目光越过它们，投向那栋红墙的教学楼。透过一尘不染——大概是被某次统一消杀擦拭得过分洁净——的玻璃门，我能看到里面那条熟悉的、此刻却空无一人的长廊。恍惚间我仿佛听见这条走廊上曾经响彻的脚步和此刻已在记忆中汇成喧哗的细语。光线从走廊尽头投射进来，在地板上拉出一条长长的、明亮的一带，无数尘埃在光柱中翻滚沉浮，像一群无处可去的魂灵。 ----- 我不会忍不住低声问你回到母校是什么感觉，而是会转头看向你，指着一些装饰和布景故意揶揄地说这就是大城市的学校吗——因为我能感到你的步履有点不稳，当口罩遮住口鼻之后，你的眼睛中流出的东西更明显了，你那双总是锐利又疲惫的眼睛，此刻正失焦地扫视着阴影里的一切，我知道我正陪着你，比起受邀的来客，我也许更像一名考古学家，走进一片对你而言既神圣又略带恐怖的旧日遗址。你记忆宫殿的废墟。 “这里就是你的教室吗？你是不是总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除了开你那惯常的小差，还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外面经过的男生，或者……女生？”我侧头看你，想从你的眼神里捕捉一丝波澜。 你回过神来，似笑非笑地摇摇头。 你偶尔会提及你的过往，我也记着几个你提到过的名字。也许那时候的你在整体形象上与现在并无二致，穿着规定的服装，扎着马尾，总是一个人抱着书与资料穿过吵闹的人群，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漠不关心但实际上并非如此，也许你会趴在课桌上出神、揣摩着实验室里哪瓶液体会好喝，又或者，你会和你的同桌传纸条，然后被老师一次次抓住……我其实挺想亲眼看看那些属于你的青春片段的。 “欸这不是你么。”我指着墙上的一张照片，它有点轻微褪色，上面是十七岁的你，穿着宽大的校服，拿着证书，没有笑，甚至有些惊惶和无措，而另一个女孩，从侧面紧紧地拥抱着你，她的双臂死死地环在你的胸前，脸深深地埋在你的颈窝里。那不是一个寻常朋友间的拥抱。 “怎么还挂着。” “你打算讲讲她吗？” “我……我应该以前讲过一点的。”你略显局促的样子很可爱。 “好。回去之后咬一口你。”我用N95口罩的棱角刮了你的口罩一下。 ----- 我们走出校门，几辆警车静静停在不远处的路口，顶灯闪烁，将寂静的街道映照出红蓝交错的诡异色彩。江水静静地流淌着，泛着幽暗的波光。对岸林立的高楼此刻大多陷在一片漆黑中，只有零星几处窗户透出微弱的灯火。往日绚烂的霓虹灯带已经熄灭，江堤上空荡荡的，看不见一个行人。天边悬着如一点水粉星子的月亮，不时被流动的乌云吞没，冷冷的月光洒在江面上，更衬得一片死寂。只有高高悬挂的防疫标语在微光下依稀可辨。 “哦零点更新……又新增了64例……”手机振动，我看了一眼，开口打破沉默，声音有些沙哑。“床位快满了，本地的医护也要人手不足了，93站里面能去帮一把的也都已经去了。” ” “嗯。”你应了一声。“我可以联系调配设备什么的。” “谢谢你。”我侧过头看着你苍白的侧脸轮廓，心中涌起一阵愧疚。“其实……我真不该让你跟我来冒这个险。” “又来了。你打算一个人撑到什么时候？上一次在站点，若不是我赶去，你是不是还想着就在那里安家了？你之前一直让我好好吃东西好好睡觉，你自己做到了吗？”你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凶，但手上却温柔而颤抖。 “你呀……总是让我这么担心。” 可有时候我在想……这场噩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死去，不是肌体直接受损，而是自戕，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去而无能为力……我们做的这些，真的有用吗？它是怎么爆发的？我们这边管控得还行，你看看新闻，美国那边都只能让基金会入主疾控中心和德特里克堡上手直接代管了，这都什么事啊…… “别这样说。”你收紧了搂着我的手臂。“我们已经在尽最大的努力了不是吗？” 我无法完全说服自己相信这就是一场看得见尽头的普通瘟疫。远处，高楼矗立成黑黢黢的轮廓。惨白的永恒塔直指天穹。宽阔的江水呈现出一种近乎黑色的粘稠质感，无声地淌着。 “唉，”还是你轻声说，“一想到明天开始，你又是……” “是‘今天’了其实。” “没有睡觉就还算是前一天。” “这样。唉对不起。我可能……又会……” “没关系的，”你用拇指摩挲着我的脸颊，“这次，我陪着你，你也不许把我晾在一边。” 我点头。 “那我们回吧，明天来临之前，我们还有几个小时可以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