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时已晚,有基体
2025年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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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稍稍支撑起身子,感觉因长久的睡眠而蓬松起来的头发重新落下。蚊帐之外,厚厚的深蓝色窗帘透出方形的暗淡的光。在枕头底下摸索摸索,拿出手机,看到现在是凌晨五点。
我把枕巾压在脑袋上,试图让头发不那么高高凌乱,我看不到它,但确信它们一定这样,也能感受到只在早晨才有的略微竖起的毛发在坚硬地扎在头皮上。如是几次,我猜想它们已经服帖下来,便丢下枕巾,试着滑开手机屏保。可我发现那已经因为几次输错密码而锁住,解锁时间是惊人的八位数,上千万分钟,或许是上亿分钟,手机以默认的微微亮度沉甸甸地坠着我的手,于是我把手搁在膝盖上,等待它熄屏。
在天光亮到我能看清自己的房间之前,响起了两声敲门声,紧接着门就开了。一个穿着某种制服的男人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见到我已经倚坐在床头,就直起身来,并且用手电筒晃着我的脸。“您醒了。”他说。
我并不真心想回答,但还是说:“是。”
他走过来掀开我的蚊帐,接着掀开我的被子,尽管这动作相当无理,却其实是拘谨的,让我感受到他似乎还是害怕的,他的手臂向内收着,紧紧贴着自己的身体,似乎在防止碰到我,当我的手,本来握着手机、放在盖着被子的膝盖上,此刻因为他一拉被子而滑落时,他几乎是屏住呼吸的,像是在处理尸体。这倒让我感到好奇了。这是一个并不瘦削的男子,有一个不小的鼻子,我只能看出这点,况且他的手电在我的面前不停地晃啊晃,让我无法专心思考。完全暴露出我的睡衣之后,他就后退两步,示意我起来。看到我不想动弹,他只好架着我的胳膊,让我偏转身子,好让脚脱离床铺落到凉凉的地板上。或许是我穿着的袜子让他吃了一惊,因为我也不记得何时穿着袜子入睡的,他一等到我双手撑住床铺,稍微有点要站起来的架势,便松开我,险些让我重新跌回床上。这叫我隐隐地有些愧疚了,尽管他是个完全的陌生人,我也不希望留下某种无力的印象,于是略带些炫耀气地站起来,用脚尖勾画几下,找到了一双鞋子。
“您起来呀。”他敦促道,用手电照着我的身体。直到我揉揉眼睛,看起来的确清醒了,他才把手电的光晃到床铺上,照亮我刚刚落下的手机,手机还没贴膜的屏幕看起来平滑柔和,像是床单上一个深不见底的湖。我猜测这是提醒我,拿起手机,果然,这次他放开了我,转身向外走去,一边问我:“您有衣服吗?”我几乎是被他领着出了卧室,餐厅的灯开着,椅子上搭着整整一套长裤和衬衫,让我没有别的回答了。于是我换上衣服,他便扭过头去,屏退我脱衣穿衣的窸窸窣窣的样子。我穿着衣服问:“那么,你是谁?为什么要来找我?我发现你缺乏专注。你一下子就开了我的门,一点也不看看我在干什么,可能还不知道我在不在里面。你的敲门是在做什么?你肯定一边敲门一边走神了,才没有想到这一节,因为敲门只是你工作的一部分,不代表你要听到什么回音了,就像拧门把手前的一个附带动作。”他从声音判断我穿好了衣服,这才转过身来,看不出对我的批评有什么怒气。“您会明白的,我们这就出发。”他说。
走之前我匆匆扫了一眼客厅,只有餐厅漏过来的灯光能把它照得更清晰一些,只能看出黑暗中沙发、电视柜仿佛长着绒毛的边际模糊的轮廓,在欲来不欲来的晨光中显得像深海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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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开着昏黄的暖灯,照亮副驾驶上还有个人。但那位领着我的先生一上车就嘭地关上车门,随之把内灯也熄了,好像那是个烛火,被车门震灭了。柔软的、或许是真皮的车座使我有些昏昏沉沉,但车内有种不良的气味,仿佛是某种烟味和颇有些甜腻的刺激性的药味的混合,或单纯是通风不畅,使我一阵阵地泛呕,虽然我压抑住了。其实这压抑是完全不必要的,前面两人在蒙昧中低声嘟囔些什么,好像不甚透明的光线也遮挡着声音;而我为了缓解恶心,也为了搞清楚我的处境,把侧脸贴在凉凉的镇静的车窗上向外看去。此时的窗外相比已经明亮起来,然而贴着茶色膜的车窗,和在车速下变得融化、涂抹的物体边缘,无一不在干扰着我,最终仅能使我得到一个大致的印象:这似乎是个稀疏整洁的建筑群,浅色的建筑像是大小不一的积木,几何地三三两、偶有落单地沿着几条道路坐落着。
车辆最终停在一个几栋建筑围起来的院落内。此时天光已经大亮,我越过车座看向仪表盘上,想看一眼时间,而此时男士把车子熄火了。我不得不把手伸过去,尽管别着车座,还是揪住了他的后领,问他:“现在几点了?”他似乎要掏出手机,但摸索到一半又撸起袖子看表,这样半途而废的动作似乎把他自己惹恼了,猛地挣开我,差点让我额头碰到车座的靠枕上。他用些许后悔而克制的声音说:“您要知道,我们在清晨,本该在我们还远远没有洗漱的时候,突然打起领带来,走几小时夜路去接您,不是让您问我们各种各样的奇怪问题的。我们并不知道什么。本来破例能与您说话就是越权的。您不能指望更多了。事实上,本来我们不能进入这个院子里,当然也不能把您抛弃在公路上,这让我们已经烦恼了一阵了,现在我们必须马上离开了。”他匆匆地把被我扯坏了的领口整理好,帮我打开门,把手放在车门框上以防我磕到头。接着便一个弯腰钻回车里。他的同伴,坐在副驾驶的人也就被他挡住了。男士打着火,又降下车窗,向我补充:“我要说,我们对您是一点恶意也没有的,您看,我完全拿您当可亲近的人,才这样和你说话。”
我纳闷地开始思考他把我当成了谁,这是我一点不晓得的,或许也是我搞清楚状况的关键。然而一旦车倒开,我就发现原来这院落并非空无一人,在西面那栋二层建筑的玻璃门前,两个年轻的女生正在打羽毛球,羽毛球撞击上编制的柔韧的网拍不断发出铮铮的声音。两个年轻人都是简单的马尾或散开头发,短袖短裤,她们的在风中流动的反弓、挥拍的身体很让人羡艳,而且常常使我一时间忽视了我也是同样年轻的,或许还是同等有吸引力的。很快她们也注意到了我,凑在一起轻声地说着什么。我这次决定要搞清什么了,于是走过去。
她们似乎因为我的逼近略微动摇了一下,然而很快就面向我,带着或许是有意味的、在我看来不确定的微笑。散发的女生说:“您好。”
“你好。”我也回应,一边忖度着该问什么。然而另一个女孩很快就接上了话:“您还知道什么?”
“如果你能告诉我我该知道什么,那我倒很乐意呀。”我谨慎地说。那两个女生似乎重新建立了独属于她们的信道,用排除着我的方式会意地笑着,尽管我与她们的距离并不比她们之间的距离更远。这时我看到地上放着羽毛球的小挎包,其中有两个看起来像火柴盒的熟悉的东西。我掏出来,发现是我的两册袖珍笔记本。在这里遇到我的爱物,使我颇为惊讶。
显然女生们也是,她们看到我把自己的笔记本把玩一会,放回口袋,立即用陌生的眼光看了我一眼。不过那个散发女生很快就说:“那您的手机还在吗?”
我拿出我的手机:“如你看到的,这已经打不开了。”女生把手机拿过来,滑动两下,说:“让我帮您解开吧。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总的来说这两人还是让我感到愉悦的,因为她们刚刚结束运动,呼吸还有些不匀,我也就不表示任何异议了。把手机放到刚才我捡起笔记本的包里之后,编马尾的女生凑到我耳边,小声说:“您要小心呀,他们对你不会好的。他们想要您的好多东西。就算不要,您的失物也够多了。”我吃了一惊,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但她把距离拉回刚才那样了,对我甩了一个匆忙的微笑:“对不起,但我是同情您的。不过,我也只能做到这了。您要保重呀!”
此时,面前这座建筑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似乎是经理的人物,将我迎进门去。我反过头来看院落时,年轻人已经离开了,让我一时间颇为怅然。并且思忖了一下我刚刚给出去的手机,那沉甸甸的带着我裤兜温度的东西被我送到不知哪里去了,仿佛再也不归还了。但我的棱角分明的笔记本毕竟还在兜里磨蹭着我。经理带着我拐过一个放着绿植的弯,来到一间小屋。这屋子能看出是会议室,但显然受了极大的轻视,要么使用了许多次而未加整理,要么是距上次使用太久了,他殷勤地为我拉开一张椅子,胳膊像雨刮器一样扫出一片空闲的桌面,那上面的烟头和杂乱无章的文件也就被扫开了。在这屋子里还有十来人,他们气色不太好,本来因椅子侵占了空间而互相遮挡着,一见我进来便勉强散开,有的坐下,殷切地看着我。
一开始的经理拿出一张纸和一支钢笔,压在桌子上:“请您签字吧!”他的身体像半个山洞一样迫近在我的背颈上方,我只好低下头去看那薄薄的文件。文件似乎从背面散发出不寻常的光芒,使人想起魔法,或这种契约般的东西。然而正文部分被他的手完全遮盖住了。
我想,这终究是一个摸清状况的机会,于是不顾他的遮挡抬起头来,问:“这是什么?”他从上方说:“转让协议。您可以完全放心,签完后,我们就会派人送您回家,再不打扰了。”
“可是这到底转让什么啊?”我说;“您们让我干这个,可我还完全不知道,我名下有财产吗?还是说,因为某些巧合,我获得了您们的东西,那是我不该有的?”我看了看U字形会议桌剩下的部分,此时全部人都安静下来,使我感到责任全在我了。我突然恶狠狠地大声说:“您们倒是整理一下啊?”这句话也吓了我一跳,但部分地起效了,至少一开始的经理终于换了个姿势,在我一旁站着,或许还有人因此真的动手收拾了眼前的杂物呢。
经理终于说:“不全是这样的。您看,您现在不能做什么了,也不想做什么了,因为您一点也不知道我们的处境,也就是您的处境。这是完全等价的。我们也想给您说清全貌,但这不是容易的事,况且,很容易使您中途反悔。”他说着,或许是由于姿态的变化,把文件的签名处漏了出来。我看到那写着:“转让方:##white|@@@## 受让方:O5议会全体”。
在此时,窗外响起闷声的枪响,接连不断。这屋里的十余人顿时都站起来,两人在前,其余人在后,拥挤而出奇有序地将我拥出门外。一旦出门,后面就有人按着我的脖子,让我弯下腰去,这样我的头发就帷幕一样在我的脸旁,使我只能看着地面了。一个并非经理但同样熟悉的声音说:“看吧,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非要请您过来不可!”这句话很快在杂乱的脚步之间消散了,像是一句舞台上念错时间的台词。皮鞋蹬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嗒嗒声,而很快地面就变成土质的,接着又变成金属的楼梯。终于,按在我脖颈上的力气消失了,我抬起头来,发现这里远不如从地板的光线上推断的明亮,而是一个阁楼,有两个高高的小窗在漏光,光线在矮窄而有灰尘的阁楼之中漫射,让人能看清纷纷的细小尘土。
经理再度拿出那张纸来,这次他不暇遮掩了,可我也没太有时间看,周围的人们保护一样围绕着我,我怀疑外圈还在不停挪步,使木地板发出蹬蹬吱吱的受力声,钢笔的一头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子里。一定是有人说了一句“签啊”,不过,在那之前我就潦草地拔开笔帽,几乎是戳拉着写上了名字,因为那份文件纯然是捏在半空中的。一瞬之间它发出了莹莹的蓝光,而后成为银光,这光芒虽然很强烈,但除了它自己之外并未照亮任何一处。也在同一时刻,几乎所有人都潮水一样离开了。
我终于能完全直起腰来。这时,另一个经理般的人物重新回到阁楼里,他低声说:“抱歉,现在您可以回家了,也有时间容许您恢复、记起来这一切了,这是为了基金会,我们都很抱歉。不过没事,您现在与基金会无关了。”说完,他在我手里塞了一颗白白的药片。我把这药片吞下去,感到淀粉的滞涩,同时也使我大为惊奇地,一下子坐在地上,让木地板嘎噔一声激起薄薄一层尘土,仿佛头一次睁开眼睛,仿佛我在办公桌上伏下身来用一夜时间做着梦,突然惊醒,而想起自己垫在身下的那份工作还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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