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读到这里时,我已经入高原棺
2025年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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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登高原第一天!值得纪念。
人已经把自己的过往抛在脑后,不自然的球鞋剐蹭着红泥,扬起纷纷的尘土把它们大概地掩埋(狗儿埋自己的排遗也是这样。她一边聊这种恶心人的话题一边放声大笑,茶百道排起的长队里迎出几位侧目的视光,被她悉数以娴熟的外交辞令挡回。甜如蜜的腰肢,盈盈一握,倡议、法案、决议和整个委员会都为她倾倒,她自己的机械造物也试图谋反,从她裙底异军突起,被她施施然挡回。电信号,代码而已,她的手中还握着更多的命脉,**第六天魔王的金矿**还尚在抵押,需得她一声令下才有浩荡人马前去开掘;这样一个强人绝不会被自己的义体打败,如同她喝令我一样,好狗,不挡道,在XXXXXX的XX征程上,不要挡道。)。
而我只关心她的蛀牙健康问题。
既然来此,那就寻些雪莲火莲给她康养一番,最滋润的叶片能够中和那样已经发苦的甜毒,至善的象征性被自然而然冲淡,莲根是自然,莲叶就是“而然”。是啊,有些东西就连那些不苟言笑的特工博士MTF也没见过,我只能亲自出来寻找。
也不愧是高原,珍奇植物繁多。每一株都毫无身段,没有瑞兽守护没有天堑隔绝,就那么向着我招手,在至高的地方也至极的寒冷,它们已然等待了许久。轻呼出的水雾在我的眼前缠绵逗留,迟迟不肯走,我只得心一横把头直接探过我呼出的水雾,却发现并无实感,我整个身子都伏低,再勉强转头回看,那些在寒冷天里才愿意露面的雾气仍然在那里怜悯着我,伴随着极微弱的山风为我祷告弥撒。
小道场。蒸蒸日上。但我还是知道它们会抽身离开。于是一种怅然若失化作了我和那些宝材之间透明的水波状的墙,让我俯身的姿态被滑稽地托起、弹回,我知道我也应该离开了。如泪化雨,如冤作雪,怅然同样可以伪装成障壁,它坚实,一如俱乐部门外,伸出手掌来,打落你之不配得的黑衣保镖。
(她一直说这些人都是光头,我说这是刻板印象有没有懂的。她笑骂,举起金桔柠檬就泼我一脸,这座城市里的义体全都防水所以我并不担心它们异常地搏动,剐出我公共场合不适宜行为的赤裸形状。大概吧。我认为,如果我换掉上半身被打湿的格子衬衫,或许还是会起到引起举报的效果,因为水是下流的,我也可能因此被认为是下流的。裆部有了规矩自成方圆,一衣带水尽是我的羞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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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离可缅怀的Botanical somewhere,我攀登到高原的第二天。
攀登到第二天这种说法很可疑,她跟我玩侦探游戏的时候这么说。我作为穷凶极恶的罪犯,一把抓住她表面上作为最权威的三流报纸的记者,在胸前被高昂地挺起(不知道她在衡水模式里寒窗苦读,在人潮里被冲散被内卷重新打包送到社会大学的收发室被名为命运的老大爷随意地抛掷到某个货架被面目模糊的“大人物”化作的大学生按照手机上收到的取件码将她取走私藏,如同取走一块疯狂的石头时,付出的代价是否跟她的针织毛衣隆起的幅度一样高昂。)的工牌,翻到背面,是昨天的彩票号码,她神秘兮兮地告诉我,这也是今天的彩票号码,说完用拖鞋勾过来空空如也的垃圾桶把彩票扔了进去。
我说你他妈神经病吧,然后就一头扎进垃圾桶的空无里畅游。她坐在沙发的缝隙里,整个屁股墩都陷进去,就这样托着脸隔岸观火,看着我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我暗爽,但也因此更清晰地知道她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每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都被我当做吃了彩虹糖用劲憋出的彩虹屁处置,我草谁又漏气了快开窗通风快快快。
捏的鼻子太紧太蒙昧,比制作晴天娃娃的纱世里小姐的手艺还严谨,我的鼻毛丛林里也很不幸没有站出来一个可悲可泣的普罗米修斯来点火,不然我还可以展现自己作为现代人和种马宙先生不一样的开明一面,给他海量的保释机会,偷一次天火保一次,再偷再保,直到把我鼻腔里的上火偷干净再卸磨杀驴。(她狠狠踢了我一脚,我差点重心不稳从高原摔到盆地,摔到地幔地核里面去演绎地心游记。但因为不知道帝到底有没有心,很遗憾,经过通天教主重炼地风水火对应天数的考核,被样板戏审查小组评定为不通过,于今日正式被踢出法兰西结构主义阵营。)
这么紧的鼻子导致我闻不到她的情愫根本不含硫化氢及其同侪乱党,鼻腔里普罗米修斯奔走的黄金时代和白银时代的鼻毛丛林不会迎来半点歪曲和撒野。那些气味和我在冰天雪地里呼出的二氧化碳为主成分(才怪嘞,氮气操起菩提祖师的断指就往我头上打,我说痛痛痛痛大哥别杀我,他说吃茶去,我说茶百道?)的口气一样对我依依不舍,但是这次无臭无味的透明里有一位传奇门将,把我的视光用棒球棒全部打到我视网膜背后,这膜后面躲着的河童都惊了,说谁这么没素质到处乱丢视线,没看见我在屏风后面办事吗。
我赶紧附和,说你棒个球棒,她的情意经得起光谱学检验,我坚持访问你别拦我不然我就不访问了。那来无影去无踪的传奇门将只好叹息一声,去奈雪的茶找了份兼职工作安享晚年。这个时候她的长如一千条天空电梯的反射弧才反应过来,说《黄金时代》!你是不是也是王小……我说你说啥呢!两根指头就横亘在了她咋咋呼呼的小嘴巴面前,RAISA is watching You,有些你作为故事人物不该知道的人名书名就别说。
她嘀嘀咕咕,说你自己之前不知道说了多少,还说什么198几的反topia什么的,我说随她去,自己去看冰雪奇缘找乐子别来烦我。她立刻懂了我公案里面的禅意,从高原角落几步拔足狂奔就跃到我身上骑着,然后一场酣畅淋漓的义体足球赛在我俩的负距离间发生,门将去兼职了所以也可以算作击剑,我俩都睁开复眼用最肮脏的网格模仿最冷硬的金属面罩,只是没有人躲在我俩之间记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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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毕,我和她挥手作别继续更上一层楼,这已经是第三部分了。
虽然作别其实毫无意义,我是朵拉她是捣蛋鬼,门楣从来就没有倒塌过,戏子依然夜夜笙歌,只要我愿意在字里行间睁眼,她就在我眼前,比视网膜所在的数据层更加更现象学,且跟胡塞尔一样一见到我就把其他一切悬搁。
不过我偶尔也会慎独一下,哪里不爽独哪里,就像人类终其一生都在和本性斗争,人类中的一部分还额外和异常斗争一样,在这座遍布义体的城市里,亲密无间不过是附骨之疽的别名,越是黏人的越想要逃离,越是天生的越渴望被舍弃被失去,**[https://scp-wiki-cn.wikidot.com/dick-bone 明明有一根骨头会舒服得多]**,最终仍然被机械与电信号替代。
日常与反常,过分亲密和完全陌生,我把手中的两个一模一样又千差万别的摆球举起来仔细端详,并频繁使其在左右手间交换,象征着日常流入反常,反常冲进日常。半晌我环顾四周,高原上空旷又人声鼎沸,我登时明白,此间事大,必须慎之又慎,“独”一字本来已经足够表意,也必须加个“慎”来辖制。
不,别误会,我没兴趣和她坐而谈玄论道,这也不是道德经第一章,不是皆出于此的[https://scp-wiki-cn.wikidot.com/scp-cn-2510 大本源]也没有不可饶恕的摧毁和复归。去他的本质主义吧!末人已经爬到高原的第三层,惶惶然盯着根茎,愚鲁畏葸如我,根本分不清面前是谵妄之树还是多重的根本身,只是大快朵颐,或者被它大快朵颐。
我和她长久的义体劳作呈现了一种荒唐的替代性,如同只靠一个巫毒术的替死娃娃就躲过了万物终结一样荒谬:一种漫长的逃逸,就像芝麻街和南方公园之间拉练出的张力。这样的替代性得以让我从多元体中不加节制地提取一个“无所有处天”,不区分,永清净,直到我的瘙痒顽疾又复发。失去佛性失去有所无的有和无所有的无,失去猴性就他妈痒都挠不了了。
所以行者一个筋斗云就翻出了赛博如来的鼠标手,就像银影侠逃离吞星一样自然。但还好,杂多仍在,共相仍然敞开,在这篇充满了传说的丰饶高原上,我得见黄金时代的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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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此时我们已经来到了第四层,她真的没有来找过我,但也真的仍然在我身边。
在传送门后面的天堂,可爱又迷人的虚伪角色,我的眼泪也同样虚伪地流下,但不是为了吸引天使的垂怜,而是在哀悼摩伊莱帕尔卡和诺恩(命运女神们。当然是命运女神们。)。
我接受启示的双眸终于看见,看见那个和我们的义体一样泛着同样前沿的银光,但看不出金属疲劳生死疲劳的家伙,它的背后伸出机械臂,纤细、灵活胜过触手胡须,精细到小资程度的纹痕在高原如此配合的日光下清晰可见,同样银白,光泽。一根,两根,剩下的列举你自己来数数,长度倒是可以交给我来确定,大概只是略微超过它的臂展——是的,和你和我的臂展是一样的,别怀疑。
然后是烟花。
粲然辉煌,每个[https://scp-wiki-cn.wikidot.com/scp-cn-3000 空泡]都绽开了笑容,稀金或否都构成了一种不可一世的装配,在空中炸裂,狂欢,流光猛烈地舒展着自己的身姿,清脆美好的轰鸣将我的耳孔幸福地填满,我知道我知道,我看见了,她靠在我的肩头,她也一定看见了吧。
这是极致的多元。在打上花火的背景前,它的每条机械臂都化作了焰的花芽,如此霓虹如此释然地在尖端含苞然后盛放,它手心朝上的开合让我们把目光投向它的双眼,那是和珍奇植物们一样的悲悯啊。每朵花都是一重叙事,千高原上万重叠,日常的跌宕的雄伟的绮丽的变态的嗜血的浪漫的机械的怪奇的荒诞的恐怖的传统的疯狂的死亡的冷峻的优美的纯粹的田园的童话的超前的红色的幻想的聪慧的禅意的欺骗的慵懒的奋斗的励志的青春的鸡汤的小资的神秘的闲适的计算的真实的竞争的自然的色情的绝望的史诗的反叛的流行的悠然的残忍的滑稽的解构的嘲弄的讽刺的愤怒的呼告的惆怅的痛苦的悲哀的迷茫的——
所有的报菜名我竟然都能看到其背后的对应。
它们互相交缠、穿插、联结、拮抗、碰撞,然后世界。
就像经典迷因说的那样,人类不断地把世界比作时钟书本机械,而在高原上的启示告诉我的版本是,世界是叙事。每个它们的个体都是不单一的复杂整体,对应的总是杂多的堆砌,也因此变得极有说服力,每本书影音或许参差不齐,加在一起就是那么不容辩驳振振有词。
所以到如今,我发现末人才是最大的智者,没有主见随波逐流是最大最难的主见。顺应叙事的人们呵,不管表情是怎样的,或心虚,或困窘,或慷慨激昂,或欣喜若狂,或冷静自持,或陷入迷乱,在稍稍后撤一步取掉近视眼镜之后的视域内,都像是水獭或者幼熊施施然找好了休憩、冬眠的地点,闭上眼睛安谧地入睡。没有反抗,没有互动,没有,只有拣尽寒枝不肯栖的反面,一种偷懒的栖居。
只有我的义体一动不动地雄伟,它规行矩步地几乎不给我带来公共场合的难堪,没有在腹部之下支起帐篷,但它告诉我,不能躺下,不能钻进某个叙事的巢穴,要做永远被激发的电子,不被任何场所捕获。所以我才攀登,不管脚下的高原到底多么实际多么虚无(她帮我跺了跺脚,给我一个带着一点点苦涩的肯定的眼神,竖起的大拇指微微颤抖。我了然,至少现在我们还踩在大地上,虽然高原已经高到几重天阙里。),毕竟已经来到了终末来到了新的开始,对过往的虚构和真实只有纯粹的眷恋而无其他。
在如今,它们都是等同的,它们一样地影响着观察者,稍有影响力的虚构在文明熔炉中的震荡程度和呐喊声完全可以轻易超过琐碎性质的真实,宏大的历史事件和对其变形的虚构一样地影响着我们,从原始的自然神崇拜就已经开始,并不是到了这座义体鸡巴城市,虚构和真实才如此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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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带着怯懦开始奔袭,旧例开始追赶我,我得逃。在第五个轮回里,我开始对着故事写故事,试图用本质相通的虚构来抵挡那些来自于真实的叙事,抵挡它们无言的统摄性。它们总想说服我,也说服我旁边的她,说服一个幻影!
——哈,怎么可能!但更令我愕然的是它们好像真的要成功!或许是这座城市的罪,高原上也不得安生:我们身上的义体,身上的被替代性就是这城市给我们上的锁,用一种缩小的、令人困惑的性的范式,将我们困在邪恶的、难以置信的紧迫中(她抛来一个真正稳定的懂我的眼神:你知道我们在谈论什么,来自卡力老虎来自杰西马杰拉。),如同一场桌游层次的足球赛,所有人都在金属操纵杆的指点下吉列搏杀,却演出的全是滥竽充数逗人发笑的作伪戏码。
这种戏码让我想起更早之前的“被动”实践,被基金会标号,陈列,被安排进某个站点的收容间,被某种程序和措施所定义。程序里的我就是稳定的我,如同被电信号控制再也不会尴尬地晨勃的义体,分一个SEK的标签好像就已经禁锢住了我心灵,在那个故事里我等同于性质,等同于故事演绎的平台。
现在看来,这是个很好的隐喻,赋格的艺术。特收在背后追赶我,我被浸泡在可能的收容突破潜力中等待,等待下一个迭代里我的新际遇和必然到来的新的特收(注意了,不必收容和无法收容的末世因为被写在了特收一栏,所以谁能彻底否认那真的是收容的方式呢。)。我就像杜尚的《大玻璃》,位于色情和现成品和“我和她”的相交之处,举目四望,只看见盒子、界限和铰链,透视法穿不透高原层级的共同身体,在名为控收保(她帮我及时补充,shout out to边缘SCP文化消费者,shout out to他们变戏法的《逻辑哲学论》的口号。)的解域(或是偈语?)中,我既是债务人、又是债权人。
[https://scp-wiki-cn.wikidot.com/why-is-five-afraid-of-seven 五因何而惧于七]?当然是因为欠债的和讨债的里面必有一个是大爷,而第六层高原已经在你读到一开始的地方就被波旬偷渡出境,现在的红通人员曾经是五的中间商,没了ta赚差价,我只能在这一层惧怕战栗。或许被她在高原的第二天扔掉的巴比伦彩票,发行公司正是可亲的七角老师,那种神们自己也缄口不言的神秘性,那种[https://scp-wiki-cn.wikidot.com/scp-2747 戏里戏外,其实为一]的随意性,巴比伦的人们不知道公司何意何为何故何处,就如正在拼命写故事的我那样地和叙事贴近啊。
与其说是故事,更像是载体不一定是文字的广义文章。对着本来的事写出第一版描绘,对这一描绘本身的文学技巧意识形态个人共鸣性加以分析是第二版回应,然后回应本身又被加密-解码,分析者被分析索引者被索引,为什么是悼明之作不重要,为什么会有人觉得是悼明之作才重要,为什么还有人试图分析别人下意识认为是悼明之作的原因更加重要。没有人看过这个,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是作者的“有才”里,耳边开始回响起小老虎(jfever)的《无人喝彩》。
哦对,天衍四九,我先用不超过多于3个迭代页的故事遁到第六天波旬的**金矿**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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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碎碎喊万岁
熙熙攘攘排着队
一束追光照在身上
全民失态无人喝彩
人人都担心着演出被打断
人人都担心着冷场的出现
人人都盼望着演出被打断
人人都设想着散场的混乱
人人都设想着下一场演出
人人都成了编剧、演员和监督
人人都化了妆,上了场,走进灯光
人人面面相觑
谁来鼓掌
[[/div]]
不必像小老虎一样在歌曲开头调整灯光,魔王的金矿毕竟和凡人相异,“矿”的要素消弭殆尽,没有灰头土脸没有尘肺病没有塌方事故的难掩血色,只有金,晃眼的鎏金,悄悄和我一样溜进来的光线立马被反射被加强,最后全都加诸我的身上。但主人已经失迷了,所以这矿也成了CsO(无器官的身体)。憎佛者迷失,这不得不说是一种现代性质的游牧,高原草原都是如此广袤,天空之下太空、空空、无所有,就连魔王也被义体城市掳了去,只剩下无言的金粒成为温驯的牧群,在第六天的棺椁里作个见证。
身处金矿(被抵押的状态。她的某个身份曾经和经济金融相关,但如今已经不复存在,曾经紧锣密鼓如血脉搏动的现代交易网络成了房间角落的蛛网,用手触之即破,但却也因势缠留在指尖,作没有金色的黄金时代的提醒。还记得她在星巴克让臭外地的跪下,然后反过来被臭外地的打了十个巴掌,她脸涨得通红,拉着我的手就要走,我告诉她别急,一起去跟踪那个动手的穷小子,穿过写字楼集群穿过十字路口,穿过众妙之门穿过康德之桥,然后在烟花之下我们拥吻在一起,那时候还没人安装义体。那个穷小子已经无关紧要,或者说他已经在我们的心里化作了烟花:一种对我们境遇的加强和烘托,但也是对他作为个体人生的祝愿。但我没想到的是如今我和她正一起被烟花之后的种种所追赶着,她也在故事的层面上沉默太久,或许是也隐约猜到终点将近;再但是,我其实也早该想到的,早该“设想着散场的混乱”,有时候人生就是电影散场之后的空虚和烟花爆裂之后的时间流转所构成的胶片,没有绚丽,只有如军队体验一般赤裸的坦诚。)里,我的故事也变了颜色。
不断转写抛飞用作子弹的文字里,开始染上魔王金(多么滑稽而先进的名字),等到我对这种变化有所察觉,惊愕抬头时,我已经看见一朔一拂的稠密金黄从我正在狂奔的头顶飞掠而过,点点滴滴都是一字一句,稠密的结构则来自于多层分析后的叠加。我不知道各位读到这里时作何感想,免得大伙扭扭捏捏跟刚装上义体的小孩一样压抑,我也就直接说出来:至少我自己看到这样的情状时,是失礼的想到了秽物的,一样的松散不固定但又群聚,也一样有各种程度的“金黄”。
哦……↘,我听见有人在喝倒彩,没事,喝倒彩总比《无人喝彩》要好。我知道可能有人想问,你这人是专写这种SNP内容的吗我想问问,在这么神圣的高原上、组织配置的平面上说出此等亵渎之语?《看哪,这人》!(是的就是尼采,她坠楼之前胸前怀抱的那本尼采,一种根本不陀氏的哲学自杀。你问结果如何?当然是由last我来无限复活了,在基金会的收容叙事里可不是白待的。)
我说抱歉。
我只能说抱歉。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我的言说我的想象其实都是求生策略的一部分,或者说求死策略的一部分,不冲突。躲到三俗不雅的旮旯,低到尘埃里去,就像在熊们面前装死一样,希冀着被那么多的叙事全部忽略。做得到吗?熊的眼睛真的那么瞎吗?
我于是紧紧握住她的手,她也坚定地回握。我让身体继续在金黄色的世界里疾跑,然后让灵魂坐在原地,坐在自己仍然抛洒着,抛洒得越来越多的黄金**黏带**中心,本来无一物的台风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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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严重的时刻,一直持续到最后的第七层高原亲自俯身来找我,和无主的金矿彻底合为一体。
我看见过启示,现在也看见降临。那么多来自高原顶层的人,在这座义体几把的城市里就意味着那么多义体,他们面目模糊地对着我,无缘无故地在某处哭、笑、走、死,无缘无故地向我面无表情地念诵里尔克的诗行,我却只是想着,脸对着我也就意味着那么多裤裆里的义体也一样正对着我,我和被幻想的对象无异,一样夸张的意向性,一样梅洛庞蒂的身体。
我叫她,Juliana。这并不是她的名字,是我从别人从普罗米修斯手里窃来的火种,仓促地安在她身上,一个追思向死的标杆旗帜。Juliana望着我,不再健谈、不再逃脱也不再年轻、不复存在,我望进她的双眼,第无数次确认我早已把她弄丢,丢在每一层高原,丢在每一次入棺。
我曾经这样和太多女人对视。她们中有的是婊子妓女,我这样望着她们,望穿了那些性秩序标签,望见标签之外轻微的心弦动摇和风月衣襟,把最浪荡最水性杨花的女子望成敬亭山,相看两不厌。有的是各种意义的成功人士高岭之花贞节牌坊,我同样望着她们,望见俗气望见SNP,终于才敢相信有心脏在她们体内跳动,尽管仍然时时怀疑保持警惕。
不过现在她们都和我一样装上了最新最好的新时代义体鸡巴,原本的肉体或许抛弃或许保留,原本的性别标签或者变成扶她或者毫无改变,那又如何呢?我从高原之上下望,透过仪式性的权宜之计的金黄,透过早已过剩形成障壁的迭代数量,透过还在“啊爆了吧”的永恒烟花展演,透过一场告别和李代桃僵,透过feat情愫AKA彩虹屁的义体击剑奥林匹克,透过天材地宝的植物园,我和那些和我和Juliana一样安装了义体的路人对视,他们纷纷别过脸去,不敢和我目光交汇。
一整个时代的羞惭和亏空都在这里了,不是吗。
所以我终于提起了气,终于有资格有心来摆出一个轻蔑的表情,还有轻蔑的姿势,这是两个动作,两个动作这一事实本身也尽显我的轻蔑。Juliana笑了,带着自己的、同时也不是自己的名字笑了,她知道、也一直都知道是时候了。
你终于也读到了这里,谢谢你。千高原的根茎被我胡乱采撷早已破缺却仍然完整,这得归功于德勒兹加塔利不该归功于我;再隔空向着全文都没提到的曹姓知识人物用义体遥遥致意,因为我以七为数,演绎的不正是一种“入棺学”嘛。
活人入棺,说我是活人是难说的,但好在这里的棺一样很难说,这是高原棺,而在你读到这里时,我已经入高原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