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爱情故事
2025年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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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离开北京回到重庆,或者说山城的那一天,是我初二那年暑假的倒数第五天。出于一些我当时并不理解的原因,父母强烈要求我回到远在重庆的老家上学。而在这之前,我甚至没去过重庆,一次都没有。我忧愁于很可能无法再次与朋友们相见,于是在这最后的暑假玩了个痛快。临走之前,我的青梅竹马周雨桃送了我一件她自制的护身符。一块简陋的亚克力板下面挂了一个她亲手制作的中国结。
一天前我曾问她:“你说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呢?”
“朋友,很要好——的朋友。”
“朋友?”
“嗯,朋友。”
我想这应该算是她对我的回答吧?
反正都要走了,我想厚着脸皮再多说几句,但我最终还是没说出那句——
“你喜欢我吗?我喜欢你。”
也许是我觉得初中生不好谈恋爱,也许是我觉得喜欢一个人说出来很羞耻,也许我只是单纯胆小不肯开口……总之那句话我没说出口。现在想想,我只是单纯对童话中的“青梅竹马”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吧。
我与周雨桃算是比较典型的青梅竹马了,我们的母亲在同一个单位认识,我们甚至在同一座医院出生。稍微大一点,我们被安置在同一座幼儿园里,而后升上了小学,又分在同一个班级当中,接着又升上了同一座初中。我第一次见她是在三岁的时候,彼时父亲已经开始因繁忙而常常数月不归家,母亲于是将我托付给周雨桃的母亲照顾。我很怕生,因此在陌生的环境下非常胆小,但是周雨桃却相当开心,想来是在家里闷够了吧。那时我会去她家读书到很晚,直到母亲回来接我;或者她在我家附近拉着我乱蹿,直到她的母亲来接她。
日子就这么到了四年级。起因结果我现在忘记了,总之在放学时我悄悄问她:“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她说:“让我回家想想,明天再给你答复吧。”
第二天,她对我说:“我也喜欢你。”
然后,这个消息就在同学间传开了。我不理解这消息是如何泄露出去并在孩子们当中传播发酵的,但在那之后,只要我们走在一起就会有同学起哄,这时我就会向他们挥舞拳头以驱赶他们。教师们见我们成绩很好,也并未过多干涉这件事。这样的起哄持续了两年,直到升上了初中,我们被分配到了不同的班级,见面又少了。我们都长大了,开始理解一些小孩子无法理解的事情。我们依然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只是双方都很默契地忽略了四年级的那场对话。毕竟几岁大的小屁孩谈什么喜不喜欢呢?
喜欢一个人可以做到什么程度呢?卡着点出门就为了能在上学路上遇到对方?说上一两句话就能让一天的心情变好?我不知道,至少当时的我不知道。
2016年的夏天,我坐火车离开了这座我生长14年的城市。我和她唯一的联系只剩下那几十兆字节的聊天软件。回去重庆之后我们联系骤然减少了,只是到了“节假日会相互祝贺”和“周末偶尔聊聊家常”这种程度。不过老实说我还挺盼着能和她说上话的,这样聊上一两句,一天下来心情会舒畅许多。那时我刚来到重庆,人生地不熟的。我家住在江北区的江边,高低差很大。那时我恐高,重庆又有许多地方要走陡峭的楼梯,我只能一级一级地缓慢行走,越靠近江边这样的状况就多。重庆的食物也是辣味居多,对我这样不好吃辣的人来说并不友好。那时我初到重庆,因为听不懂方言被当地同学排挤,父母也越发繁忙,很少回家,我几乎一人独居,每周能够发泄的地方也只有向周雨桃倾诉了。她总是看完我发的消息,然后慢悠悠地回复几句安慰我,或是拿我打趣。
中考完的夏天,我的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我要向周雨桃表白”。事情的起因是我的同桌向别人表白成功了,然后她在数学课上向我大肆炫耀这件事,直到我们被数学老师一脚踹出教室。
同桌说,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大概就是“为了能碰巧见面会刻意掐着时间出门,只要见过一面一整天的心情都会好很多”。
我那颗心忽然躁动起来,于是就萌生出了那个念头。只是——我再没能联系上她。中考后我一连给她发了几条消息,得到的回应只有冰冷的:
“发送失败,请先添加对方为好友。”
我们仅存的联系在那一刻也彻底绷断了,我为此抑郁了许久,中考后的整个暑假我都把自己关在家里,读书或看电视,仅有的与外界的联系是父母偶尔结束工作来看我一两天。但不管怎么说,生活还得继续,日子还得过下去。我的中考成绩还不错,上了十八中。我在重庆考试,升学,像无数普通学生一样。期间我也经历过两次简短的恋情,但那终究是小孩子之间的过家家游戏,最后无疾而终了。第一次在高一上学期,我被班上一位女生表白,我没回答,她就当作是默认了,但一周后她就声称我是她的“前男友”,转而投奔另一人去了。第二次也是在高一,班上另一位女生向我表白,被我拒绝了,之后她骚扰了我一周,我不堪其苦便答应了,但很快又被“甩”了。
高三那年,很突然地,我一直不知道从事什么工作的双亲去世了。在一节晚自习上班主任突然推门把我叫去她的办公室详谈,然后被告知了这个噩耗。其实对我来说并算不上噩耗吧,到重庆后我几乎处于一种独居的状态,只是感叹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四个月前。这事我注意到办公室里还站着一位男性。班主任对我说,这是衫草萍高中的老师,你现在跟他走吧。我问,现在吗?老师说,行李我给你收拾好了,跟我来吧。
然后我第一次接触到帷幕之后的未知世界。从重庆南站沿着成渝线向南走,有一块隐藏在荒野之中的居住区。你跟重庆南机务段看后门的保安说:“师傅,去山城。”然后沿着那条路直走,就是了。
在重庆的这些日子里,我听过一个奇怪的说法:重庆是被折叠起来的一座城市,狭义上的“重庆市”只占这庞大地域的三分之一,而剩余的三分之二……有另外一个名字——“山城”,就隐藏在那重庆的深处。这说法是真的,重庆是被折叠起来的城市,现在我亲眼见证了那名为“山城”的其余三分之二。
双亲的殉职使我被基金会收养,我在衫草萍完成了高三剩余的学业,然后顺利考入了山城交通大学,读奇术学院交通系。在这期间我几乎忘记了那个名字,但我仍把那亚克力板做成的护身符带在身边。
上了大学后我经历了一段正常的恋爱,对方同是山城交大的学生,名叫向洁丽。她是山城本地人,没课了她就带我去外面的重庆逛逛。
我第一次认识她是在嘉陵江大桥上,那时是晚上,我被舍友怂恿步行走过去嘉陵江大桥。汽车行过箱梁的连接处,整座大桥都颤动着,仿佛有弹性一般。从桥面看向桥下的江水,这座桥好像有万米之高。嘉陵江水滚滚,我的腿和手都在颤抖、发软、使不上力气。我真担心桥突然垮塌,自己不小心跳下去或者是一个不小心将手机甩了下去——事实也的确如此。手一抖,手机离了手,手机弹跳几下竟真的掉下桥去了。
附近的一位女孩听到我发出的哀嚎赶了过来。她大概是以为我要自杀了,抓住了我的胳膊开始连珠炮似的劝告我:“发生什么事了?你别想不开啊,生命很珍贵死亡不能重来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你值得更好的那个她别想太多分了只是说明你们不适合你很年轻还有未来有的是时间拼搏奋斗建设祖国大好河山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我们要紧密团结在……”
“我的手机掉下去了。”
“……”
“你知道最近的派出所在哪吗?”
“你别想不开啊,千万别想不开,我借给你钱买手机,等你拿到了手机再转给我就好了。”
她拉着我左绕右绕到了一家商场里的华为专卖店。
“喏,我借你钱。你拿到手机了就有钱了吧?还我就好了。”
“我买不起这种高端机啊。”
她又拉着我来到一家小米专卖店。
“这回你总买得起了吧。”
“呃……我找我室友凑凑吧。”
这时我才有空在灯光下仔细端详她。她应当有一米六五高,穿着一件宽松的短袖,下半身穿着牛仔裤。四肢修长,但不纤细。她披着散发,长发及腰,头发看起来流畅且光滑,摸起来手感应该会不错。胸部看起来大小适中,不算大但也绝对说不上......
我及时在思维滑向更猥琐的深渊之前成功遏制住了它,可恶,我怎么会对几乎是救命恩人的女孩产生如此龌龊的想法?回家真得扇自己几巴掌了。
过了几天,看着新买的手机,我突然觉得应当感谢她一番,于是发消息给她,希望请她吃顿饭。她答应了。
向洁丽用诧异的眼神看向我时,我突然意识到请一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吃烛光晚餐并不是一个好选项。
我局促不安:“真的很感谢你的帮助,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做了。虽然这样可能有些不太合适但我确实想不到别的办法了总之非常感谢!”
她噗嗤笑了出来:“谁教你感谢女孩子的方法是请她吃烛光晚餐啊。”
“呃……不对吗?抱歉。”
“没事没事,既然是你的好意我就心领了。你是大学生吧?”
“嗯,山城交大,就是重庆交大。”
“那我们还是校友,我也在山城交大上大学。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学异常史的,大二,向洁丽。”她伸出了手。
“很高兴认识您,向小姐。我叫杨芳远,奇术系,大二。”我没有迟疑,握了上去。
“没必要这么拘谨啊,放轻松一点杨同学”她笑了,“你的名字还挺好听的嘛,芳远。”
“那我该怎么称呼您,洁丽同志?”
“叫我小向就行,芳远。”
“洁丽同志。”
我们就这样成了情侣。没课的时候我们会悄悄溜到重庆去,她说去哪我们就去哪。她总是喜欢到嘉陵江大桥去回忆我们初识的经历。我一直怕高,她总说,这是要叫我脱敏,走得多了就不怕了。事实也的确如此,走得多了就不怕了,当然,也有心上人在身边的缘故吧。我们并排趴在护栏上,现在我已经不再害怕。嘉陵江水滚滚,我看着她,嘉陵江两岸的灯光模糊了,与同样虚化的滨江路上的车流一同为她点缀、衬托、然后成为她的一部分。我突然感觉到,她就是我的一切,她就是我小小世界的全部,比重庆还要大,比山城还要大。我的腿开始发软,呼吸变得混乱,我侧过身去搂住她,拥她入怀。暧昧的氛围在我们周身环绕着氤氲着,两双红唇轻轻地贴上,但也仅限于此,没有进行更多激烈的行为,我们就这么轻轻地享受着彼此,拥抱着彼此,在这嘉陵江夜晚的灯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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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时间飞逝,我和向洁丽的感情依然稳定。我顺利从山城交大毕业,去了三零站实习,主要研究奇术门径的小型化和回火控制,向洁丽则被分配到了九六站做某个低危项目的交互记录员。她因为没能在基金会大展拳脚而沮丧,我倒觉得不把她置于最危险的第一线是一件好事。
我们自作主张偷偷去办了张结婚证,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在外人面前称呼她为“我的爱人”了。反正我们都是父母双亡的孤儿,也不必大张旗鼓地邀请更多沾亲带故的陌生人来掺和这件事情。我们请了关系最好的几位朋友一起出去吃了个饭,他们对于我们结婚这件事情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只是一边祝贺我们白头偕老一边胡吃海塞,大概是被基金会的食堂折磨坏了吧。
我们都住在宿舍里,新婚当夜我甚至要特地送她回宿舍,这使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拥有一间房子,租的也好买的也罢。她提出想在重庆转转。只在重庆城区之间穿梭的门径有许多,我们像都市探险者一样走过了一处又一处,重庆图书馆、嘉陵江两岸的夜景、渝中深处的小巷,最后我们回到了嘉陵江大桥,交换了我们初吻的地方。
她向我打趣说:“不要再把手机掉下去了。”
“大老远跑来就为了再给我买一部手机吗?”
“只是感叹这地方真是块好地方啊。”
我拍了拍桥上的栏杆说:“是啊,感觉就像见证人。”
我突然想起了我们上一次在这里接吻的时候,我的呼吸更加混乱,身体有些颤抖,我想她也是一样的。这一次我们的接吻更加激烈了,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激烈,带着狂野的欲望与索求,我能感受到似乎有具象化的、强大的情欲环绕在我们周围。她说:“一拜重庆,二拜嘉陵江大桥,”然后又在我耳边轻声说:“接下来是不是该做点别的什么。”这句话使我这些年来所构筑的关于性的防线彻底崩坏,所有压抑的欲望一同涌上来,我的大脑被上涌的一切所填满,几近失去思考的能力。我强撑着,尽力使自己的外表看起来体面一些,尽管我的大脑已经被我所不耻的想法完全占据了。我们走进了最近的酒店,开了一间房,然后就是洪水决堤的瞬间。重庆的秋老虎还在发威,因此我们身上多少都积了些汗水,她提出要先洗个澡,我说,反正一会都要洗......
我是个很保守的人,无法接受婚前性行为,所以这其实是我们的初夜。我将她压在身下,抛却了所有的理智,我们疯狂地向彼此索求着快感,就像野兽一般。然后我们合二为一,先是我们的身体,然后是我们的灵魂、我们的一切......我甚至忘记了我们是如何入眠的。有人说最幸福的时刻不是性爱过程中无尽的快感,而是在第二天与怀中的爱人一同醒来,我非常赞成这个说法。那与昨夜的激情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并不是野蛮的快感,而是环绕在周身的压倒性的幸福。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切按部就班。我在山城租下了一间房子,虽然不大,但我和妻子终于有了一方自己的小小天地。搬家那天,她无意间看到了那片亚克力板护身符。她问我这是什么,我向她解释了来由。
她没说话,把那片护身符挂在家里的某个挂勾上。
妻子的职位基本上是个闲职,空闲的时间比我略多。我比较忙,那段时间门径小型化项目如火如荼地进展着,时常加班到深夜甚至整夜不回家。我常打趣她说担不担心我出轨或者嫖娼,她说:“我可不觉得像你这种天天管我叫洁丽同志的老顽固干得出来这种事。”我说:“这不是叫习惯了吗,革命友谊呀革命友谊。”她说:“那我们结婚那天你是不是该说‘让我们的革命友谊再升华一下’这种话?”我说:“那现在再让我们已经升华的革命友谊再升华一下?”她没说话,敲了一下我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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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持续了三四年后,我所在的项目最终在仅试制出一件失败样品法杖后下马,几个三四级研究员都被调走,只剩下我一个三级研究员被暂时闲置。那件样品并不能够说是一件失败品,相反,它其实是相当成功的。它有相当可靠的下水槽技术,对于奇术师来说也有良好的EVE粒子流指向性和操控性,只是受限于EVE存储媒介,它开出的门径并不能稳定地传送某个物体,人就更不可能了。此时是[[[https://scp-wiki-cn.wikidot.com/scp-cn-3819 | “坠龙鳞”事件]]]结束半年后,山城内还残留了相当数量的相关组织人员,站点安保力量捉襟见肘,因此像我这样的研究员因为熟悉武器也被拉出来充当预备队。被调离之前项目主管曾赋予了我使用这根法杖的权限,大概他们并不认为这件“废品”多么有用吧。
我在山城巡逻途中被两位不知来路的男子拦住。我的腰部被抵上了枪口,对死亡的恐惧在一瞬之间笼罩了我。我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豆大的冷汗从我的额头下滴落,握着法杖的手开始颤抖。我试图用仅存的理智告诉自己我还能使用门径奇术,但那也是无用的,因为他们很快踢飞了我手中的法杖,现在没有任何东西能支撑我的理智了。我听到他们问我有关门径小型化技术的问题,但是那个项目已经下马了,我颤抖着如实回答,但却又被狠狠地打了一拳。
“说实话!”
这一拳打在脸上,我的半张脸在一瞬间失去了知觉变得麻木,然后在十分之一秒内接踵而来的是剧烈的火烧一般的疼痛,以及比疼痛更加令人痛苦的的羞耻与愤怒。我被打醒了。我是一名基金会员工,我是一名奇术师,我必须战斗。
对,法杖,那个没有人注意到的失败品,它有着除了我以外无人知道的用法,只要能拿到那根法......
“回答我!”
又是连续几脚踹在了我的肚子上,极度的疼痛让我立刻弓起了身子。
“不说是吧?”我看到了其中一人拿出了刀,其余两个人就在一旁静静地观看着,就像观看一只即将被碾死的蚂蚁一样,毫无情绪波动。
对,刀,用刀,我需要血,那根法杖的所有问题都在血上,只要有了足够的血,足够的EVE。他们的手法并不专业,在这种地方拷问一名奇术师居然不控制对方的行动,这个细节会害了他们的!
第一刀划在了指头上,没有被切断,但是很疼。
“再不说我就从小拇指开始一根一根地切。”
很常见的手法,用手指恐吓,现在,必要的血液已经凑齐了。
“我说,我说,我说,别割我的手指......”对,就这样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然后一点一点向后退却。
三米。
“你们需要什么东西?资料、数据、是那半成品......”
我尽量将上半身抬起,左手撑地,右手作出抵挡的姿态,假装恐慌的同时挡住我的脸。
“我都要。”
两米。
“这、这三样我都没带着,但是我知道它们放在哪,还有那半成品、对、那根法杖在三零站,还有资料。我、我可以回去取......”
“不,我只要技术,我们对门径技术也有相当进度的研究了,你直接向我口述,我可以分辨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围观的其中一人开口了,用着深不可测的语气。
一点五米。
“奇术的原理你们都清楚了,所、所谓的、所谓的门径其基本原理建立在量子纠缠这个基础上,大规模的门径通常通过一对互相纠缠的EVE粒子,我们称之为‘纠缠子‘......”
“很好,你是真货,跳过基础的部分,专注于门径的小型技术。”
“目、目前奇术学界关于门径小型化的技术瓶颈集中在纠缠子的稳定性上,在大规模的门径上,两个端口上通常有两到三组纠缠子,可以用于校准粒子包,但是小型化的奇术门径只能容纳一对......”
一米。
“对此,基金会采用的解决办法是......”
触手可及了。
这大概是我的左手迄今为止受到的最艰难的考研,但是它做到了。在左手的助力下我飞扑向那根法杖,然后用带着血的右手触碰它。
“......借助媒介设备,承载更多的EVE粒子。”
[[span class="ruby"]]**//teleport//**[[span class="rt"]]**//移动//**[[/span]][[/span]].
所谓的“瞬间传送”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在自身原地开一个门径,并连接到目的地。但是大部分奇术师都很难做到将门径摆放在在正确的位置,这对于EVE的感知力有强大的要求。恰好,我就是那个“有强大的感知力的人”。
腹部和腿部被门径削掉了掉了几块肉,但是问题不大,现在我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优势。
“基金会对小型化门径的要求是‘完整地传送人员’,但那是绝大多数奇术师不可能做到的,即使我们做出了法杖也不行,所以项目被废弃了。但是,谁说门径一定要传送人呢?”
“它可以传送一些小东西,到任何地方......”
下方传来了痛苦的“齁噢噢噢哦哦哦”声。
“......比如人的身体里。”
“我没有杀死你们,但是我用门径把瓦片传送到了你们四肢的关节上,现在你们已经无法对我构成任何威胁了,让我们来谈谈别的吧。你们隶属于哪个组织?要这些技术的目的是什么?你们的其他友军呢?你们不说也没关系,我可以用奇术把你们传回去,只要脑袋还在,三零站的维生装置就能让你们活到肯开口为止。”
之后的事情我完全不记得了,因为我听到他们其中一人念出了妻子的名字。砖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本该是人类头部的位置上,血液、脑浆、人体组织、骨头碎片喷溅出来,令人恶心的腥臭的液体们流淌着、混合在一起。然后是躯干、四肢,直到小巷里只剩下满地流淌的血液和散乱的人体组织。我的脑海里被妻子的名字占据了。向洁丽,向洁丽,向洁丽,向洁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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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的住所应当是被一把火焚尽了,因为那天之后我再没回去过。我剩余记忆的起始要从三天后从宿舍醒来算起。舍友拿着山城发布的新闻报纸安慰我,其上报道了我(曾经的)家附近某处堆积了许多归属未知的人体组织。周围的人都在安慰我,同事们、上司们,甚至就连站点主管都亲自和我谈了两句。我笑着对他们说:
“没事的。”
我没有撒谎。按理来说我应该感到极度的悲伤,然后痛哭流涕,但是我没有,我就是笑着这么说了,内心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波澜。
站点主管把那根法杖交给了我,然后批了我一周的假。我没回家,那几日我几乎没有进食,饮水也只是到便利店买瓶装水。我在嘉陵江周围来回游荡着,试图唤起我对妻子的一点感情。但是我没做到,哪怕连心中的一丝涟漪都没泛起。
直到我不知道第多少次走上嘉陵江大桥,感受着桥体的晃动。嘉陵江水滚滚,我扒着栏杆朝桥下望去,我的意识恍惚了,好像世界变得快了。滨江路的车流,嘉华大桥上的车流,还有轻轨三号线,一切在动的,有光的事物都在我的视网膜上留下了光线组成的亮眼的束带。
我好像听到:
“那边的小哥,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我突然哭了,哭得很厉害,在这嘉陵江夜晚的灯光下独身哭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