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雨

[[include :evernight-aquarium:component:non-savingpage]] [[include :scp-wiki-cn:credit:start]] = **茉莉雨** **作者：**[[*user Narrater]]、[[*user Luminous Insane]] **我们的作者页：**[[[*https://scp-wiki-cn.wikidot.com/i-am-narrater |Narrater的人事档案]]] [[[*https://scp-wiki-cn.wikidot.com/luminous-insane |凯茜的人事档案]]] 欢迎来我们的作者页看看喵～ 如果想留言也是可以的～ [[include :scp-wiki-cn:credit:end]]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你知道最后一滴雨何时会落下吗？ 今天对我而言，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我卧室的窗帘，将光芒投在床沿，我被新一天的气息所唤醒。睁开眼睛，看向窗外，窗帘的空隙处因阳光变得刺眼。又闭上眼睛，伸手去摸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拖着手机赶紧缩回被子中，寒冷的空气瞬间被隔绝在外。大拇指放在开机键上，半睁开眼睛看向手机屏幕。 7点半…我突然精神了许多。对了，今天是11月28日，是个至关重要的日子。 不能再拖了，立刻从床上爬起，穿衣吃饭洗漱，然后穿上那件我许久未穿上的衣服。 我的手指轻抚过衣服的纹理，指尖上传来熟悉又陌生的触感。抚去衣角的褶皱，是时候出门了。 踏出家门的第一步，一阵响声随即在楼外出现。下雨了，这可不太妙。我叹了一口气，回家拿上一把伞，走出大楼门。撑起伞，雨滴一下下地击打在伞面上。 啪哒……啪哒……断断续续，然后汇聚成一股，从我的伞沿滑落。我喜欢雨天，每当雨过天晴，空中总会弥漫着一股芳草的气息，让人感到很舒畅。 我又缩了缩身子，将身体完全藏匿在这黑色的雨伞下——它擦去了我天空的色彩，也抹去了我的面容，成为这世间的无影无形的一员。 走到我每天都去的花店。不出所料，花店已经开门了。我推开门，清悦的铃声响起，店老板从深处走了出来。他看到是我这个常客，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 我静静地站在门口，未发一言。黑色的雨伞被随意地靠放在门边，残留的雨滴挂在伞面上，讲述着今日云朵的愁绪。我低下头看着我自己的脚，脚下的水迹倒映出我模糊的外貌。我看不清自己的脸，这张脸上是否也挂着雨滴呢？ 花店老板捧来一束茉莉，我用双手接过，轻嗅花朵的清香。我谢过老板，转身拿起伞向外走去。 这时老板伸手放在我的肩膀，问我要不要等雨小一点再出发。我摇了摇头，一丝笑容在我脸上浮现。 他点头，转去收拾他的花。我拉开店门，清悦的铃声再次响起，它回荡在花店之中。这铃声除了提醒还有什么用吗？我想是有的，不过不是对我而言。 世界再次蒙上雨水绘成的面纱。世界是否就是我们的一场梦呢？这世间一切是如此破碎的，我身处这样一个灰暗的梦中。能否有一天从这梦中解放呢？ 我的左手捧着茉莉，我的右肩被伞沿滴落的水珠打湿，这束花在伞的正下方，是洁白无瑕的，未被玷污的它仿佛成为了主角，它的花语是纯洁质朴，和忠贞不渝的爱情。我看了看身后，道路上相当空旷，只有我前方几百米处有两个隐约的人影。没有人气，人都去哪了？路上也只有偶然经过的车。 但我随即想到这和我无关，于是又把手中的茉莉捧得更紧了，我的身体不由得压到了它们。 茉莉的幽香在我经过的地方蔓延，雨滴被花香所浸染，然后降落到土地上。花香深入土地，跟随我的脚步，唤起它所深藏的过往——我曾热爱的过往。 我突然想起，我已经很久没有走上这条路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自她离开以后吗？不对，这么多年，我好像已经忽略了这条路，这条承载了太多的平凡小路。我转头看向一旁的河面，若烟似的雨扫在水面之上，它有没有荡起波浪呢？ 雨滴激起涟漪，又被雨滴抚平，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是怎样一种景象？鱼儿们在游动，上升下浮，是在争夺食物还是赖以生存的氧气？ 我不知道，倘若鱼儿也会思考，它们会不会发出这样的疑问：最后一滴雨何时落下？ 恍惚之中，她的声音仿佛又在耳畔响起。一样的星期六，一样的阴云笼罩，一样的如同帷幕的雨水。 “你说，这云什么时候会流尽它的哀愁，降下最后一滴雨呢？” 我笑了笑，手掌轻抚她的头发。天气预报说下午就停了，我这样回答她。她从我的手中逃走，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你不懂我的意思。”她侧头看向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我随着她的视线看去，苍白的世界，多余的色彩被雨水裹携而去，躲了起来。 我坐在她的身边。我懂她吗？是的，我懂，我记得关于她的一切，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何时出生，何地成长……还有太多了。我不懂她吗？是的，我同时也不懂她。我不懂她的一切，我不是她，也终不会成为她。 我想开口，问她为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说，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我胸腔中涌现出。好像是喜悦，却又让我感到悲伤与忧愁。 我的脚步越来越慢。我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之中，灵魂仿佛已经脱离了身体，在雨中扩散开来，透明的雨水成了窥视过往的透镜，一帧一帧的画面在我眼前迅速闪过。但我似乎是失去了意识，只顾着向前走去。 很快我停下来了。雨好像更大了，除了让世界更苍白，只是让我的右半边身子被淋湿了而已。这一棵梧桐仍挺立在这里，我倾斜雨伞，抬头看向失去树叶相伴的树枝。 突然地，一种悲凉感涌上我的心头。我不知道树叶何时落光了，可能是一个月前，也有可能是两个月前。 一滴雨滴打在树枝上，碎成更小的雨滴，斜斜地落下，落到了我的眼睛下方。我本能地闭眼，又一滴雨水，一滴接着一滴，打在我的脸上。我赶忙低头，重新躲在雨伞之下。 我睁开眼，世界变得闪烁，雨水挂在我的睫毛上。在零碎的时间中，我眨了眨眼，我看到了她站在我的面前。梧桐树上挂满金灿灿的树叶，阳光透过叶间的狭隙，在我与她的脚下绘出世上仅有的画卷。我们也成为了这画卷的一部分，相聚于梧桐树下，牵手、贴近、相拥、相吻。 仿佛天地之间再无他物，仅有我与你一人。我的脸上又多了两道雨滴划过的痕迹。 我撑着雨伞，头更低了，但是这雨水还在冲刷我的脸，一次又一次， 让旧日的痕迹随之浮现。最后，它们落在了我怀中的茉莉花上，它还是如此纯洁与美丽。 我侧头抹去脸上的雨水，重新向前走去。如果不走这条路而是另一条，离我要去的地方会更近，会少拐两个弯。我走到路口，红色简笔人穿过厚厚的雨幕进入我的瞳孔。不得不停下脚步了，我将炽热却又冷漠的心贴在这些茉莉花上，它们在聆听着， 聆听着我心中的坚定与哀愁，倾听着这世间的哀愁。 这哀愁何时消散呢？茉莉花不知道，它不会说话。 不会流泪，不会伤悲与喜悦，它只会倾听，也只能倾听。我又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这或许就是她喜爱茉莉的原因吧，无声无息，散发着清香，抚平内心的沟壑，它从未抱怨，依旧纯洁，依旧热爱着这个世界。当然，还代表着你与我的爱，它也爱着我们。 这一小片天地充满了红色，在雨中仿佛成为了唯一的色彩，只是这色彩却并不温暖，我只看到了刺骨的寒冷。我看向怀中的茉莉，花瓣上浮现一丝薄薄的淡红，随着微风轻轻抖动。 说来也怪，都说大雨常伴暴风而来，但今日这雨来得突然，毫无预兆，风也只有一丝，轻扰而过，没留下分毫踪迹。红光在闪烁，我抬起头，但当秒数归零的一瞬间我立即迈开脚步。 脚踩在黑白相间的斑马线上，我感觉我穿过了一条来自地狱的冥河，它在盯看我的灵魂，如同一头垂涎欲滴的灰狼，当我失足时便会将我吞噬。 不过短短数米。 我平安地踏在对面的人行道上，再走到一下个路上，然后右转就到了。 我把花暂时地放到右臂，抬起左手看了时间，才下午一点。大概能在晚上之前回到家，我更靠近岸边的栏杆，下边岸边有着几棵还未砍去的柳树。 往昔的回忆再次在我脑中回荡，我可能永远无法脱逃这种苦难，或是幸福。 “欸？你听过一个关于雨的传说吗。”她的目光从烟雨飘渺的世界收回，看向身旁的我。我看着她的眼睛，棕色的，闪着动人心魄的光亮。如果你问我她的身上有什么物质的东西吸引我，必然是这双眼睛，宛如宝石，宛若琥珀。 “好吧，看来你不知道。”她阅读我的眼眸，感知我的心灵，“相传，当最后一滴雨水携带相爱之人的哀愁降落，茉莉花会开满世间。你觉得是真的吗？” 她用饱含笑意的眼神再次看向我。 我回以笑容：“可能吧。” 她摇了摇头：“你真是笨蛋吧，怎么可能是真的嘛。” 她转了转眼睛，又开口道：“你不会以为我当真了吧。我哪有这么幼稚……给你讲个故事而已，哈哈。”她笑了，我也笑了，我们很开心，就这样坐着，如果能一直如此，一直这样下去…… 过往已不再延续，如同泡沫般在空中爆开，露出了赤裸裸的现实。我叹了一口气，没有感到伤悲，但我的心并不平静。继续向前走着，河边有两个人在钓鱼，在这种天钓鱼却有一种别样的情调，如果是小雨可能会更容易钓上来鱼。 柳树失去了叶，只剩下黑褐色的柳条在雨中摇晃。当明年春天来临时，它们还会结满绿芽，枝干上还会抽出嫩条。我在心中希望它们不会被挖走，这河岸需要一抹绿色。 她还说过这么一句话：“那传说还提到，微风抚过柳树，柳条微斜之时，下的雨便是茉莉雨。” 现在那柳条还在风中摇曳，不知这种程度就是那传说所说的景象呢。 传说从何而来？人们在当下是否已经忘却了那些古老的故事？我这样问过她 。 她只是笑笑，未作回答。 我想这世间总有像你我一样的人在坚守着，或者传递着那让人心弦拨动的故事，那些足够悠久神奇的故事便就成了经久不衰的传说。 我多么希望那茉莉雨的传说是真的，让这世间开满茉莉花，只为了献给你，让你的欢乐再次洋溢在这片时空之中。在这永恒长存的天地之间，随雨水告诉大地，随风传遍人世间每户人家。我想再次看到你的笑脸，但你已经随雨水而去，你留下的哀愁随着这雨水永久地沁入我的心，而我，却想着去往另一个世界。 走完这一条街，左转。已经是两点了，我在路上耽误太久时间了，能否在夜色降临前回到家里呢？眼下的事情更重要，我定下心来，走进我的目的地。 我右半边身体几乎已经被淋湿，这把伞无法在这样的暴雨中同时保护我与茉莉花的周全。嗯……下次要准备一把更大的伞，我这样想。 在许多石碑中找到你，我已然很熟悉了，你的名字还是这样清晰，在我的脑海中也是，你把你的存在深深地刻在我的心中。我放下手中捧着的茉莉花，它还是这样美丽，只可惜花香已不如来时浓郁。 有人问我，几小时的步行，为何要这样坚持呢？无人在意你的付出，她也不会看到你的举止。我会笑，然后叹气，接着回上那个人一句，我想这么做。 但我真的清楚我这么做的原因吗？我无法回答我自己，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我的内心在呼唤我，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中，我看见了何种风景？ 看见了何种过往与未来？我尚未找到那呼唤我这么做的原因，我何时才能洞悉我的心灵？ 我的心隐隐作痛，于是放下了雨伞，任凭雨点滴落在我身上，它们聚成几股顺着我的头发流下来。全身已经湿透了，雨滴与我的眼泪混在了一起，无法分辨，心中的那一股意象也开始变得更模糊，我想伸手抓住，但又发现连看清都难，似乎一个声音正在呼唤着我。天上并没有降下茉莉雨，这终究只是一个传说。 我在心中嘲笑着自己这么幼稚，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同时感觉有些许遗憾。 啪嗒…啪嗒……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思绪被拉回现实，拿起伞，抹去脸上的雨水…或者眼泪。该回家了，我又回头看了一眼石碑。 再见。 我无法将视线移开，那一点纯白色在视野中慢慢缩小，我内心的那一块不知藏在何处的阴影也逐渐变大。最终，茉莉在我视线中消失了，似乎有一股力量在驱使着我看着那里……属于她的那一块，小小的地方。 就这么一直走着，走到了马路前……我的精神已经恍惚，尽管早已看不见，周围的雨水形成了朦胧的幕布，我的目光也不停地往那个方向看去，曾经的种种再次在我眼前。我无法判断，脸上的汩汩细流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以至于我没有注意到，前方的灯已经变为红色，而我忽视了这个警示。 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击在我身上，然后是滞空，接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我感受到身上承受着无数雨水的洗礼，动不了，什么也听不见。 雨停了，天空放晴，一股芳香的气息流入我的鼻子。 我站在肇事车辆旁边，看着远处那已经躺在地上，似乎失去生命体征的我自己，身旁多了一束已经散落的茉莉花——洁白的它们在鲜红血泊中绽放着，一个中年人从车上下来了，他看上去很着急，一路小跑到了我身体旁边，张嘴说着什么。 不，别踩到它们啊… 这时一股微风拂过，我抬起头，被惊到了——道边的柳树竟萌发出了新芽，为这个毫无色彩的世界添上了一抹新绿，我发自内心地笑了。下一瞬，我的视线被那些晃荡的柳条牵引着，看向了那个方向。 现在终于能看清了——那一个个石碑旁的灌木上，已经开满茉莉。 我的眼前模糊了，她似乎俏生生地出现在了我面前，我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 //“你知道吗？相传，当最后一滴雨水携带相爱之人的哀愁降落，茉莉花会开满世间。”// 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又一股微风拂过，她露出了微笑，我愣住了。 “呀，你看天上。”她的语气像一个孩子。 我抬头望天，深吸了一口气。无数白色的花瓣落下，芳香充盈着世间，似乎这里只剩下了我和她两人。洁白的茉莉花瓣填充着这黑白的现实。花瓣落到了我和她的肩上，我下意识想抬手拂去她身上的花瓣，手却被她握住了。她的手是冰凉的，下一刻又变得温暖了。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你还记得吗，微风抚过柳树，柳条微斜之时，下的雨便是茉莉雨。” 我说完后，她轻轻地笑了一声，此时的她比世间任何一束茉莉都要纯洁而美丽。 “看来我们都很幼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