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新往事
2025年8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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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灭远比创造容易,但有时会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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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眠不觉晓//
张华北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从睡梦拉了出来。在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后,张华北听到了他最不希望听到的一句话:
“现在有个案子发到了咱们这,赶快回设施里集合。”
无奈答应下来后,张华北把手机扔在一边,翻了个身子准备再睡一小会,哪怕只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都行。毕竟自己的年假就这样泡汤了。至于这个案子,准是其他部门没时间管才下发到他们这里的,张华北心里暗暗抱怨道。
因为在GSF[[footnote]]绿麻雀基金会的缩写[[/footnote]]最大的设施被特别行动组被扬了后,张华北任职的这个专门负责应对异常恐怖袭击的部门基本上成了基金会少有的清闲部门,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和不断试图削减他们编制的行政部门斗智斗勇。虽然偶尔也会接一些案子,但一般都是内务部或刑侦处不想管或没时间管的小案子。他们在递过来的时候往往会信誓旦旦地声称这些案子查无可查,其实就是小到没有必要去调查。比如说什么疑似异常鸟类袭击人类啊,爬山者声称遇到活的植物啊这一类。这些案子大部分情况都是当事人自己吓自己,根本没什么异常事件,更不用进一步向收容部门汇报。
在床上扑腾两下后,张华北放弃了挣扎,还是收拾收拾回设施吧。
张华北悠哉地往嘴里塞着刚刚从家楼下买来的包子,慢慢往设施里走。喔,是设施里的免费咖啡机,张华北停了下来为自己满上了一整杯美式,还不忘从咖啡机上的冰箱里拿出几个冰块放进去。但当张华北仔细品尝这杯咖啡时,他就意识到保洁又忘记清理咖啡机的滤网了。忍住奇怪的味道喝下后,他继续迈着慢悠悠的步伐往前走。
等他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张华北立刻意识到这次案子绝对小不了,因为他看到刑侦处的处长——孙仁杰正坐在桌前,和自己的上司——李正相谈甚欢,而其他同事已经开始翻阅自己面前的案件资料。张华北看着只剩下一个的空位,硬着头皮坐了过去,那个空位还好巧不巧,就在李正旁边。
“好啦好啦,老孙,咱们人来齐了,该开会了。你先和各位讲一下是什么情况吧。”
孙仁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白板前,开始和应急管理部的各位讲述案情。
“各位同志好,接下来我将简单复述案情、指出疑点以及需要各位帮助的地方。
“案情部分你们可以结合资料听。2027年9月19站刑侦处接收到一起利用异常能力走私的案件,案情并不复杂,只是一小批具有现实扭曲能力的人利用自己的能力之便从境外走私淫秽书籍。犯罪嫌疑人很顺畅地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本来这件事应该到此结束了,但在追查证物阶段,我们发现除淫秽书籍外,该走私团伙还携带了相当一部分其他书籍,其中包括一些邪教宣传读本。本来配合的犯罪嫌疑人在见到这些非淫秽书籍后立马守口如瓶,声称不知道这些书籍是哪来的。经过我们对这些非淫秽书籍的侦查,我们发现,这部分非淫秽书籍全部都流入了……”
说到这里,孙仁杰顿了一下。张华北随之心头一紧,其他成员也都屏气凝神,紧盯着孙仁杰的脸。
“北新市,华北同志应该对这里很熟吧。”
张华北拼尽全力抑制住自己,总算是没喊出声,而是对孙仁杰点头示意。
“我们在北新市的搜索全部以失败告终,流入当地的书籍完全失去了踪迹。考虑到在座的各位同志都曾在北新市有过工作经历,我代表专案组特来向大家请教一些问题。”
那个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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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4月22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北新市
深呼吸,微笑,告诉自己没事的,张华北试着用各种办法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他知道接下来的工作最怕的就是紧张,哪怕是手心微微出汗,也会被那群神经兮兮、无时无刻不在警戒的“怪鸟”[[footnote]]GSF特务组织下属特工的称呼[[/footnote]]们发现,继而暴露自己的身份。
说起来也不怪张华北,毕竟在这样的组织里潜伏,任谁都会被压力死死扼住喉咙。一个充斥着种族主义情绪、时时刻刻都在研究如何通过异常恐怖袭击削减人口的组织,也就是GSF。
张华北本来是在内务部的情报机构工作,在2014年被调到了应急管理部[[footnote]]应急管理部是基金会中国分部在1999年为了处理出现在城市地区的大规模异常事件而设立的部门,负责预防并协调各部门处置城市地区的突发异常事件。[[/footnote]],应对GSF发起的异常恐怖袭击。他在应急管理部里负责潜伏GSF、获取情报的工作。在经历曲折的前期工作后,张华北总算是进入了GSF基金会中。可能是由于他极强的行动力,他被调往了GSF重点袭击的城市——北新市,参与GSF在当地组织的恐怖袭击。
当时李正神神秘秘地对着张华北说,自己把他调过去是因为他有一项别人都不具有的特殊能力。张华北自己心里清楚,那个特殊能力其实就是指他是应急管理部里少有的环保主义者,并且大学期间在绿色和平组织里做过志愿者,潜伏在GSF里不太容易引人怀疑。
北新市是一座庞大的工业城市,各式工厂和工厂的家属院在城市里随处可见,让这座城市成为了一个工业心脏。临近的东西向和南北向两条铁路干线,如同北新市两条粗大的血管,源源不断地给这座城市输入原料、运走产品。这样一座城市,自然而然的成了GSF的重点行动区域。
而在这颗工业心脏中,最引人瞩目的,当属北新市联合化工厂,这也是GSF重点袭击的目标。GSF之所以会袭击它,不是因为这家化工厂有什么严重的环境污染问题。北新市联合化工厂使用的生产工艺全部符合环保规范,甚至有些地方还做得更好。据张华北的调查所知,GSF是把北新市联合化工厂视作一种“象征”,寓意着人类对自然无情的征服,还有人类对物质的极致追求,击溃这种象征,正是宣告其存在以及理念的最好方式。
今天张华北要跟随几个GSF的成员,潜入化工厂,部署他们的“成鸟”。这还是他第一次直接参与GSF的行动,之前几次邀请他都用各种借口搪塞过去了。可这一次带头的那个人非让自己去不可,否则就是对组织不忠诚,还说什么张华北理论知识不错,但还要有些实践经验才行。
“到了,下车。”
张华北最后一次深呼吸,跟随其他人开始了行动。
只见得几人拎着手里的箱子,悄咪咪地沿着化工厂的外墙慢慢摸到了一侧的小门附近,找了个隐蔽的草丛蹲在里面。这里保安相对大门来说更少,但是会有巡逻队的人路过这里。领头的那个人让张华北去看看情况,他们几个拿着“成鸟”在一旁的草丛里等着他。张华北本想着抗拒一下,这显然是拿自己当盾牌使了,于是便装傻愣在那里。不知是哪个人,往张华北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硬是把他给从草丛中踹了出去。
张华北也没办法了,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左瞅瞅、右看看,警惕地摸到了小门附近。正当他准备探出头去查看厂内情况时,一束手电光冲着他打了过来。这一下吓得张华北赶紧趴在地上,嘴里开始嘀咕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想装成个醉汉。可那支巡逻队若无其事地从张华北身边走了过去,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张华北往门里探了探脑袋,保安室里的人在睡觉,正是良机。
于是一行人顺着门边,压低身子溜了进去。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在厂保卫科的办公室里,有一个人在隐蔽摄像头的画面上看着他们,并拨通了电话。
那几个人安装“成鸟”时,张华北在一旁祈祷着赶快来几个警察或者保安什么的,基金会的人也行,把自己这群人人赃并获得了。可张华北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有基金会或者执法部门来把自己和这几个人绳之以法。直到他们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准备溜之大吉时,却发现有一群人站在他们来时的车旁,似乎正在等他们。见到张华北一行人后,那群人里为首的打了个招呼,张华北身边的那个带队的也挥手示意。难道是GSF的人来接应他们了?
还没等张华北仔细寻思,那群人就把他们按在地上一通好打,拳头都抡出来影子了。张华北懵了,这是怎么回事?这群人到底是不是GSF的人?不过棍棒没有给张华北和其他人提问的机会,等被打的差不多说不出话来了,为首的那个人示意手下不用再打了。
“这次就当是长个记性,下次再敢单独行动,后果更严重。”
张华北大脑里飞速处理着这段话,等他从疼痛中缓过劲来后,他立马恶狠狠地盯着今天带头的那个人。带头那个人忍住疼痛,站起身来,有气无力地对着地上几个瞪着他的人说:“还瞅啥啊,赶紧上车。”
都是一起挨打的兄弟,本来一向看起来人狠话不多的那个带头的人,在去医院的路上也把话匣子打开了。他在车里怒斥该死的内部斗争,让他和他的兄弟们遭了不少罪。他们经常都出门行动了,忽然行动的提案被另外一个派系的人否决了,他们又派人出来追他们。还有袭击化工厂这件事,有些派系根本就不上心,甚至还有些保护化工厂的意思。
“他们为啥会想着保护化工厂啊?”
张华北听到后座有人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顺势接了一句:“是啊,这不是和咱们的理念冲突吗?”
开着车的头目摇摇头,没接话茬,看样子他也不清楚,只是说:“那群人似乎势力还不小。而且这些大人物似乎一直不太支持我们的暴力行动。”
“其它地方也是这样吗?”
头目摇了摇头,这让张华北心中的疑惑开始逐渐膨胀。自从他加入GSF后,整个北新市的异常恐怖袭击案件发生频率相比过去下降不少。这种变化只发生在北新市,让人很难不起疑心。
化工厂、派系斗争、还有挨的这顿打,张华北靠在椅背上,紧闭双眼,思考着如何汇报今天发生的一切。
有一个计划在他脑子里渐渐浮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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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处闻啼鸟//
张华北的思绪被孙仁杰的声音唤回了会议室。
“华北同志,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当时在那里是负责情报工作的吧?”
孙仁杰手扶桌子,身体微微前倾。
“是的,准确来说,我在那里负责潜伏GSF。”
“嗯……”
孙仁杰迟疑了几秒,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迅速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从文件夹中拿出了一张纸,固定在了白板上。只见那纸上,印着一个梳理自己羽毛的喜鹊。
这次不只有张华北,连其他几个负责其他地区的特工也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那张纸上印的标志,他们都见过,那是在2016年12月15日突袭GSF的4号据点后,搜集证物时出现的一个标志。这个标志印在了一沓子白纸上,后来经过技术部门鉴定,这些白纸其实曾经都有文字,只是通过某种异常手段,这些文字与某个特定的人捆绑在了一起。那个人只需要动一个念头,印有这个标志的绝密文件就会变成一张废纸。而这种异常作用的媒介,正是这个神秘的标志。由于消除文字的奇术能量被储存在了那个标志中,且发动过程类似巫术,很难通过这标志找到相关人。
“看你们这反应,应该是都见过这玩意。那我可要好好请教一下你们了。”
……
开完会后,孙仁杰示意张华北留步,接着在李正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李正听完后一笑,拍着孙仁杰肩膀说:“都老战友,你给我客气啥。小张,你过来一下。”
张华北走过去后,孙仁杰主动伸手握住了张华北,对他说:“华北同志,我们专案十分需要你向我们讲解一些专业内容。我们之前没怎么和绿麻雀这群人打过交道,导致我们现在案子很难推进,十分需要你的帮助。”
见到老前辈这样请求自己,张华北十分迅速地答应了下来。但出于骨子里的谨慎,他还是问了一下孙仁杰需要哪方面的帮助,毕竟自己也不是GSF百科全书,什么都知道。
“啊,就是希望你给我们讲一下GSF内部的派系情况,以及这些派系的斗争态势。因为根据我们截获并成功保存下来的那些印着标志的书籍里,我们分析出了和GSF内部斗争有关的内容。”
张华北听完瞪大了眼睛,急忙询问孙仁杰道:“我能直接参与调查工作吗?”
在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发言后,张华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说:“我对北新市那边的情况更了解一些,应该能帮上不少忙。”
没想到孙仁杰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他和李正笑着叫张华北先回去休息。
张华北走后,孙仁杰很快便收起了笑容,他严肃地对李正说:“现在我们刑侦处在外面的行动是处处被掣肘,很难取得什么进展。看在这些年的交情上,老李啊,你可待帮老兄一把。”
李正用手抚摸着下巴,这是他思考时的动作。在沉默一会后,他说:“我懂,我懂。帮老兄当然是应该的,但,我还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准备让我和你一起去对外事务总局[[footnote]]对外事务总局负责协调基金会同帷幕外各国开展相关工作。1952年基金会、GOC与各国签署规定帷幕界线的《斯德哥尔摩协定》,明确基金会职权范围后,成立了对外事务总局。[[/footnote]]那里……”
看到孙仁杰点头,李正明白了,孙仁杰这一次是真的准备拿下这起案子。这老孙啊,李正不禁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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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2月15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北新市
借助潜伏在更高层的同事的帮助,张华北成功摇身一变成为了GSF在北新市机构的书记员,负责进行大小会议的会议记录工作。这份工作可以让他直接接触到GSF的内部斗争情况,为应急管理部门接下来的行动提供更多帮助。
张华北这几个月的行动可谓收获颇丰。他传回的大量会议记录,在经过分析后,成为了应急管理部对GSF进行精确打击的可靠依据。尽管“怪鸟”有几次找上了他,但凭借着谨慎行事的作风和绝不留证据的习惯,在简单问话后,也都消除了他们的怀疑。
但他自己的计划推进得却不尽人意。张华北注意到了GSF现在有一个名为降临派的神秘派系,这个派系十分的……用张华北的话来说,就是“极端”。他们和GSF内部其他的派系完全不一样。他们的主张,简单来说,就是用现代手段毁掉现代社会,重建理想的“和谐公社”。至于更进一步的细节,张华北尝试过利用无数种方式去刺探,但都无一例外的失败了。而且“怪鸟”们对于和降临派相关的信息十分敏感,似乎在刻意维护降临派,不让它过于被大多数人所知。
今天是GSF北新市机构的一次普通例会,张华北早早来到了会议室,找到书记员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环视四周,除了墙上那极富煽动性的宣传海报和标语,他几乎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普通公司的小小员工,等待着经理们开会。然而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他就意识到自己绝不是在一个什么正常的地方做什么正常的工作。他直到现在也无法想象,自己当时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态,在所有人振臂高呼口号的时候,加入到他们中,与之一起疯狂。
不经意间,他看到会议桌正中央摆着的那尊绿麻雀雕像。那尊雕像的眼睛似乎是用黑珍珠制作的,就如同真的麻雀那样灵动可爱。张华北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曾经痴迷于观察各式各样的鸟类,麻雀、斑鸠、乌鸦、喜鹊、夜鹭什么的。自己现在这份工作某种意义上也是满足了自己小时候的观鸟梦,想到这,他不禁苦笑了两声。
突然间张华北忽然觉得有一股他说不上来的压迫感,从那尊雕像传来。它从一只麻雀,一瞬间化作了一只面目可憎的双头鹰。它一只头好像在哭泣,而另一只头在狂笑。哭的那只头在不断诉说着它的痛苦,而狂笑的那只头则是在不断宣告着自己的伟大。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不停地高声呐喊,夹杂着尖锐的鸟鸣声。
在起初的震惊后,张华北很快镇静了下来。他死死盯住那只双头鹰,强撑着自己的意志,把它的外貌特征清晰的记了下来。
“这位同志,你怎么了?”
背后忽然传来的声音吓了张华北一跳,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只能扭过头去看向那个人。
那是一个个子不太高,看上去十分年轻的一位女性。张华北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女孩子真漂亮啊,大眼睛看起来十分可爱。假如他不是在GSF的设施里而是在外面遇到的她,张华北一定会好好欣赏并夸赞一下她。而第二反应则令张华北感到不安,他从未在任何一次会议中见过这个女孩,也就是说,她要么是新加入的成员、要么是一位其它地方来的高层。
“没什么,就是屋里有点热。”
而第一种可能很快就被张华北否决了,因为在遭遇几次基金会的精确打击后,GSF很少在东亚地区接纳新成员了。
“哦?是吗?我在这里观察你好长时间了喔,你真的只是热吗?”
抓着那个女孩说话的空当,张华北往那尊雕像的方向瞅了一眼,意外发现它居然恢复正常了。
“嗯……昨晚上睡得不太好,刚刚差点睡过去。”
女孩没有过多追问,找到她的位置便坐了下来。
在接下来的会议里,张华北一直密切关注着那个女孩。她似乎在听别人发言时显得漫不经心,自顾自地把玩着手中的东西,可没人敢于训斥她。直到会议快结束的时候,平日里骄横跋扈的主席,毕恭毕敬地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说:“下面有请伟大的筑……”
那个女孩子示意主席不用介绍了。
“我是Epsilon,我将率领特别行动组对北新市的机构进行肃清。这次行动是Alpha亲自授权的行动,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阻碍我们的调查与清洗行动。希望大家都能够积极配合。”
说罢,在座的所有人,包括张华北,瞬间感到一阵无言的压迫感占据了脑海。这种毫无根据、突然出现的压迫感让张华北有一丝丝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刚刚那尊雕像上散发出来的一样。
……
晚上,张华北正在整理关于今天会议的情报。当他正准备收工时,他忽然注意到自己手机上显示收到了一封来自GSF内部的邮件。他起初没在太在意这封邮件,直到处理好基金会这边的事情后才使用专门的电脑查看。
但他立即感到毛骨悚然,因为这封邮件,正是Epsilon发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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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风雨声//
没想到自己时隔十一年,还能回到这里,张华北看着眼前熟悉的化工厂,心中感慨万千。
在张华北地强烈建议下,北新市联合化工厂成为了专案组第一个调查的地方。但经过几天的摸排和蹲守,别说GSF的活动了,连个找事的醉汉他们都没遇上。这家联合化工厂的安保太好了,孙仁杰曾一度认为,以现在GSF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打这个化工厂的主意。
经过这十年的发展,这家化工厂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北方除中国北化外最大的化工集团。现在专案组正在调查的这座工厂正是北新市化工集团的总工厂,其安保工作可以说是滴水不漏。除了全套监控设施外,总工厂内还有大量的安保巡逻队与巡逻无人机,实现了24小时全厂区覆盖。市公安甚至由于厂区面积巨大、工作人数众多而专门在厂区内设置了派出所,负责处理厂区内可能出现的案件。
张华北拎着晚饭推开了厂派出所会议室的门,立刻看到专案组的成员们愁眉苦脸地坐在桌子前,一言不发地翻着眼前的材料。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次行动光审批就走了足足两个月,更别说要上交一大堆复杂的材料,走一大堆流程。谁叫现在正是敏感时期,中东地区CI[[footnote]]混沌分裂者的缩写[[/footnote]]和FAF[[footnote]]基金会武装力量缩写[[/footnote]]正剑拔弩张,帷幕外的较量也在激烈地进行。可专案组走着一大堆流程后兴致满满地来到北新市,第一站就栽了个跟头,调查一无所获,任谁心情都不会太好。
专案组的晚饭在沉默中度过,大家是真累了。可还没等张华北扒拉几口,只见孙仁杰急乎乎地打开门冲了进来,脸上满是喜悦。
“哎呀呀,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但我建议,大家吃完饭再听这个好消息。”
孙仁杰这句话好像安静的油锅里滴了几滴水,瞬间专案组的各位就开始热烈讨论起来,到底是什么好消息,能让组长都这么高兴。
等大家都酒足饭饱了,孙仁杰清了清嗓子,走到前面,大声宣布了那个好消息:
“经市局与基金会对外事务总局研究决定,允许我们调查工厂的出入库记录和流水。现在马上立刻行动起来!”
凌晨3点多,专案组在整理近三年整个工厂的出入库记录以及流水时,发现有好几批莫名其妙的入库记录,还有更多不明去向的出库记录。而且工厂的流水也有问题,厂账户上多出了数额巨大、来路不明的入账记录。
张华北一边翻查着厚厚的档案,一边揉着太阳穴。他知道,这些内容虽然能够说明这个工厂有问题,但是完全不能够说明这和GSF有什么关系。孙仁杰告诉他们的思路是:因为工厂的出库记录上有应收数目和实收数目两项,可以通过查出入库记录,看有没有发生在原料和产品运输路线上的损失;而查厂账户的流水,则可以排查是否有工厂高层借助工厂账户收取并隐藏GSF方面的贿赂。可他们目前查到的一切都只是证明了工厂存在问题,但无法证明这些问题和GSF相关。
而且张华北发现这些异常的记录,都和一个叫“长官”的客户有密切关系。
就在张华北给自己灌下一大口咖啡,准备接着排查时,几个黑衣人突然带着孙仁杰,推开档案室大门走了进来。他们向专案组成员出示了基金会对外事务总局的证件,要求他立即停止对化工厂的调查。
专案组成员只能暂时先回宾馆休息,留下孙仁杰和那群人对峙。张华北把自己扔到床上后,虽然身体平静了下来,但脑海里依然汹涌。
张华北的脑海里各种信息不断交叉、汇合,16年的事、现在发生的事,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些诡异。
那晚打他们的那群人到底是谁?GSF重组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家化工厂诸多问题背后的主谋到底谁?
以及……
忽然间,一个可怕的想法冲进了张华北的脑海里。
他跑回了档案室,想要找到孙仁杰,但那里已经上锁了。张华北只好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聆听室内传来的声音。
里面传来了孙仁杰激动的声音,他似乎在和某个人打电话。
“……我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出来做调查确实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但,老首长,我必须说一句:我们现在的对手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涉及异常的恐怖组织。如果我们今天放过他们,后果将不堪设……是,是,我们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才要调查啊!行……行……行……好,我知道了……”
张华北见现在敲门进去确实不太合适,只得先返回宾馆。一夜未眠后,张华北火速冲到了孙仁杰的房间,敲响了房门。无人应答,他只好跑到厂派出所的会议室里。那里也没有孙仁杰的身影。张华北这下真急了,他在厂里每一个可能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就是没见到孙仁杰。
孙仁杰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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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2月16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北新市
张华北很难相信眼前这个女孩子就是GSF特务机构的负责人,足以让那群疯子对她畏手畏脚的Epsilon。
他昨晚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无数种应对Epsilon问话的方式,生怕自己暴露。张华北几乎可以确定,Epsilon具有一定的心灵奇术能力,可以干扰人的正常思维。因此自己在和她对峙的时候必须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千万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深呼吸,微笑,告诉自己没事的,张华北在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后,推开了Epsilon办公室的门。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个逗鹦鹉玩的女孩是谁,不过他可以百分百确定,这就是Epsilon。
看到张华北进来后,Epsilon笑着示意他随便找个地方坐,不用太拘谨,今天还不是正式问话。
“今天请你过来主要是想和你讨论一些问题。你发在咱们内部刊上的文章我看了,非常有水平。看来你对如何实现‘永续’很有见解,我主要就是想和你聊聊‘永续’方面的话题。”
张华北挠了挠头,自己好像确实在担任书记员时在GSF的刊物上发过一些文章。但他写那些文章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让北新市机构里的人相信他是个GSF的忠实拥趸,真没想过会被GSF的领导层注意到。至于自己那些文章的内容,张华北似乎只记得一小点,好像是关于如何加强宣传来让人们转变观念,自觉环保的。
“你认为,人类的永续发展完全可以依靠自发的观念转变来实现,对吗?”
张华北嗅出了这句话里暗含的陷阱,他要小心避开。
“不完全是。我觉得在一定程度上使用异常手段来警示世人是必要的。”
“嗯嗯,我也觉得不能完全依靠自发的观念来解决。这种想法过于理想化了,并不切合实际。如果人的观念无法自发改变,你觉得人类要怎样才能实现永续呢?”
张华北稍微思考了一下,他想起小时候曾经看到的一篇关于新兴环保技术的文章。
“靠技术革新?如果人类能依靠技术实现绿色发展,不消耗地球的自然生态,就能实现永续发展。”
Epsilon似乎轻蔑地笑了一下,她用手指向了张华北面前的水杯。水杯里盛着她为张华北倒上的清水,如同一个纯洁的晶体,里面看不到任何不干净的东西。
“你面前这杯清水,现在全世界至少有22亿人无法享用。而早在1902年,比利时就已经使用氯对饮用水进行消毒。技术真的能解决一切吗?尤其是在现在这样一个被战争撕裂的世界里。”
张华北被Epsilon这一番话整得哑口无言。他或许能找到一百个借口去否认Epsilon的观点,但只需要一个事实,即基金会与CI的战火正在不受控制地蔓延到帷幕外的世界,就可以让他一切的辩解黯然失色。他亲眼所见的就有埃塞俄比亚高原上连绵不断的内战,CI与FAF的代理人在无尽的战火中,留下了巨量的难民与和难以计数的饥饿人口。
“不过,我们现在还是有机会拯救这一切的。GSF正为这个世界带来一次真正的绿色革命,但我们内部还有许多人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使命。我的任务就是唤醒那些面对自己的使命选择沉睡的人,让他们加入到人类永续的伟大事业之中。我能感觉到,你是一个……有使命感的人,和其他只顾眼前的人不一样。”
说到这里,Epsilon直勾勾地盯住了张华北的眼睛。张华北霎时间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仿佛有重物正在叩击他意识的大门。张华北现在已经百分之一百确定Epsilon具有精神能力,并且她对这种能力的运用堪称熟练。张华北只得再次和昨天一样,集中起全部的精力对抗这阵压迫感,拼尽全力阻止自己无意识地做出任何可能暴露自己的行为。
Epsilon看到张华北额头上渐渐有了汗珠,便一笑之后解除了对张华北的精神攻击。
无尽的恐惧感涌上了张华北的心头,他已经在设想最糟糕的结果,也就是Epsilon其实已经发现自己是间谍。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的。昨天?还是自己当上书记员的时候?还是其实自己加入GSF那一天就已经被怀疑了。
可Epsilon并没有打算放过张华北,她伸出手,一边把玩着一旁鸟架上的小鹦鹉,一边笑着对张华北说:
“你知道吗?地球最适合生存的人口数量,远远比现在要少很多很多。嗯,我想想,我的顾问上次告诉我,如果全部采用绿色清洁的生存方式,全球最适宜的人口数量大概是……30亿人。”
在Epsilon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张华北忽然间感到一阵眩晕,眼前出现了不可思议的场景:他看到了一片田园牧歌的景象。远处的青山,近处的田野,这片景色就如同自己阔别多年的老家,如此的熟悉,如此的令人安心。田野里的庄稼长势旺盛,它们正贪婪地汲取着阳光与养分。而Epsilon也正站在田野里笑着向他打招呼,就和一个普通的农村小姑娘一样。
但当张华北试图看清脚下的土地时,一切的美好景象都轰然倒塌。他看清楚了,自己正站在万千枯骨之上,不,准确地说,这片田野都在万千的枯骨之上。霎时间,黑色的乌鸦从原本寂静无声的绿色田野中腾跃而起,盘旋在天空之上,高声鸣叫着。它们聚集在Epsilon的头顶,逐渐形成一个环,仿佛在为这个新世界的统治者加冕,为她高声赞唱着胜利的喜悦。
张华北再也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在刚刚那一瞬之间看清楚了自己潜伏的这个组织真正的面目。这他妈的根本不是一个环保恐怖组织,这他妈的是一个反人类、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疯狂组织。张华北几乎是无意识地把手放在了藏在腰间的手枪握把上,随时准备将自己面前这个主谋送去西天。可恐惧冻结了张华北,他现在几乎不可能做出任何有效的动作,只是大脑里不断回响着,我要逃离这里,我要逃离这里!
Epsilon幽幽的声音飘进了张华北的耳朵里:
“如果你不想再深入,离开就好了。”
看着毫不犹豫冲出去的张华北,Epsilon拨通了把张华北调到书记员岗位的那个人的电话。时机已经来临,Epsilon知道,降临派想要重塑这个世界,必须先重塑GS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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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知多少//
再次见到孙仁杰的张华北,打消了立马汇报他的想法的打算,因为这位老刑侦现在看起来十分疲惫。
在沉默了一小会后,坐在会议桌前的孙仁杰开口了:
“唉,咱们恐怕是查不了这个案子了。”
面面相觑下,孙仁杰进一步解释了情况。
“首先是对外事务总局那边,他们要求我们立即离开北新市。他们在三年前基金会与国安十九局签署的一份文件里找到了这样的规定:对外总局有义务中止一切基金会与异常无关的调查行动,由于我们的调查不涉及任何可能存在的异常威胁,所以这起案子移交给了国安十九局负责。”
孙仁杰无奈的耸了耸肩。实际上,这套说辞不过是为了给组员们一个交代,真实情况是北新市化工集团承接了相当数目来自FAF的订单,而没有向国安十九局作任何报备,这样既能减少审批流程、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能够以正常订单的名义,避开相当大的一笔税款[[footnote]]由于基金会等异常组织具有强大的非常规手段,为了避免其过度参与帷幕外的活动,世界上绝大部分国家对于和基金会合作的帷幕外企业都会征收一笔相当可观的异常税[[/footnote]]。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这次调查行动必须停下来。
“然后,更要命的来了,FAF和CI可能马上就要在非洲爆发一场涉及整个大洲的战争。现在除了收容部门外,其他所有部门都被动员起来进行战争准备,包括我们刑侦处。我们接下来要和内务部一起负责对整个基金会内部进行一次大审查,揪出所有可能存在的间谍。这个任务的优先级是最高的,其他所有案子都必须在完成审查后才能进行,所以我们必须要暂停下来了。”
在适当安慰专案组的各位后,孙仁杰准备先回招待所休息一阵,再带队回站点。迷糊了一阵后,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孙仁杰感觉自己也休息得差不多了。他打开手机,看到张华北给他留言说:关于这个案子,他有些额外的情况想向他汇报。这小伙子,唉。
孙仁杰打开工作电脑,点开了张华北发个他的邮件。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这封邮件最上面那一行字:
> 我怀疑,这个化工集团已经被GSF控制了。
孙仁杰感到从未有过的震惊,这个人的意思是,一个和FAF密切合作的、明确的帷幕外企业居然被一个11年前就被重创重组的异常组织控制了?
读完邮件后,孙仁杰渐渐理解了张华北的想法。“长官”绝不是FAF使用的代号,这说明这家化工厂除了FAF外,还有着别的客户;而一个化工集团的董事会成员,居然会出现在绿色和平组织的年会上……
但还没等孙仁杰细想,急促的电话声将他拽回了残酷的现实中,内务部的长官催促他赶快回站点开展工作,必须要在期限内完成审查工作,为FAF在战争胜利的天平上增添砝码。
最终还是战争的声音盖过了一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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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7年12月1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北新市
再见了,北新市。
万家灯火点缀着悄无声息的夜幕,默默地陈述着这座城市所承载的生活与梦想。路边的饭店里,挤满了下工的工人,畅饮着啤酒,面前放着一锅热气腾腾的大盘鸡。孩子们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了玩乐,原本吵闹的家属院也重归于夜晚的寂静之中。抬头望去,远处的烟囱如同参天大树般直冲天际。它们生于凡人之手,但堪比神迹,将世间万物转化为人们所需的一切,哺育着发达的现代社会。它们就如同普罗米修斯带来的火种,让人类摆脱了恐惧。
北新市简直和张华北的家乡一模一样,张华北或许真的把这里当作了自己的第二故乡。在踏上高铁前一秒,张华北抬头望向写有北新东站标识牌。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自己与GSF之间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他还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孙仁杰的时候。孙仁杰没有说邮件的事,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告知他应急管理部由于战时政策,被裁撤掉了。所有前应急管理部成员都被分配到了研究部门或者内务部,那里有着更高的工资和更好的待遇。
孙仁杰问他,你想去哪里?
张华北迟疑了一下,他在16年和27年经历的所有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直到定格在最后一次与Epsilon相见时。那时的他不得已败下阵来,但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放弃了,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查清楚2016年后GSF究竟发生了什么,尽可能去阻止那可能发生的绿色末日。
他回答道:我要去南美洲,更准确说,去巴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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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7年12月1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北新市
“我们生产的化肥和农药能提供给我们在美国和西欧农业组织,为控制拉美提供有力的支持。”
Epsilon用手抚摸着厂房的外墙,现在她已经是GSF实际上的掌控者。她利用2016年那次突袭行动,对GSF内部进行了一次大清洗,顺利成为了这只绿色鸟儿的主人。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人能阻挡Epsilon实现她的计划。她与降临派的成员们要把GSF危险的一面永远的隐藏在亚马孙雨林中,
不,不对,自己现在是一个倡导着绿色低碳的环保组织的普通成员。GSF现在也不再是一个异常恐怖组织,而是一个无害化的、安全的环保组织。他们将致力于原始雨林——比如说亚马孙雨林的恢复和绿色农业的工作,把自己锋利的爪和喙隐藏起来,积蓄力量,等待着出巢的那一天。
化工厂外,北新市正沉静地迎接着又一个黄昏。黑夜亲吻白昼,在地平线上留下了如烈火般燃烧的天空,似乎正在为光明的消逝而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