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来者何言预知?
2025年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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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很多人最早是在另一个人体内出现的,那里面他们经历了从无到有的过程,又在排出体外时与另一个人提供的滋养分离,成为独立的存在。
我曾去问过我的兄弟姐妹,这获得独立的过程是什么感受,但他们要么不回答,要么只是声称他们早已忘记。而我并非如此,却是真切记得这个过程。
我记得父亲扒开我的肋骨,挖空我微小的胸膛,在里面放上树种。我看着他将连在我脊椎中的,他的血管与荆棘抽出,把我放在土里,让我与这树木共同生长。从此,那棵树便是我的一部分,我与它成了共同的生命。这就是我的生命获得独立时的记忆。
但,生命的独立不代表行为的独立,似乎我听到的故事,兄弟姐妹的言论,还有我自己的感受都应征了这一点。我每天领受着父亲和兄弟姐妹的滋养,无需为自己的身躯而苦恼,而我身周的那些其他的树木并非如此,它们萎缩凋零,发着尖利的声音。父亲说那是自然对喂养者们的期待,兄弟姐妹说那是受害者们的苦痛,而我只是觉得那并非什么实体的存在,只是携着情绪与魂灵的风在穿堂而过。
父亲是幻境的主人,星空和大地之间的距离触手可及,霜雪与酷暑的天气可以顷刻更换。兄弟姐妹们在他的指引下起舞歌唱,身处各种各样的场景,做各种各样的事情,乃至被变成场景内的物件,或是不留痕迹,或是可以看到身躯是如何翻折扭曲,再固结成独特的模样。
父亲为他的幻境,为我们而高兴,但他也有自己独特的烦恼。他与我说,[[[scp-8799|他发疯了,]]]他为自己的头衔所困,为自己的名字所困,他只能成为名字所要他成为的东西。就是说,撰写和筹办演出者,成为一个预言的一部分,不知是预言造就了他还是他造就了预言。
他是喜怒无常的存在,在他的规划下,一切逻辑和条理都要为戏剧感和故事的复杂让步,可能前一天对我们温情脉脉,而后又突然成为最可怖的怪物,他的声音也变幻无常,高昂的低沉的,尖利的模糊的交织在一起,就像他脸上的藤蔓。藤蔓包裹住了他的脸,脸颊处的眼睛里颜色嵌套成环。
他与我说,他对我抱着很高的期望,想让我达到他无法达成之事。他说,我与我的兄弟姐妹都是人类,或者都曾是人类,人类是有无穷可能性,却是不美好的,近乎无能的存在,所以他要再造人类的身躯,替他探寻无限的可能性,而后便是我们。
他拿起那预言的琉璃杯,却看不到任何确切的定论,他让我与他一同见证了其中混沌的光芒。七彩的霓虹在光中闪烁,与我所在的树篱格格不入的景象不断显现又淹没,他说观看杯中场景的存在,只要足够耐心,便能得到他们任何想要的知识。
随着我的年岁增长,树木不断拔高增粗,根部也在我的身体内爬行蜿蜒,刺激很强烈,但却算不得痛苦,我只是跟我身上长出的树木一样,一动不动,只是看着。树木没有开花,却在绿叶之中逐渐长出果实,那是有黑记号的薄片,边缘锋利到能切开我兄弟姐妹的身躯,只有那位骨骼被套在表皮,血肉填在中间的弟弟免遭其难。
父亲说,那些黑色的记号是记事的文字,和父亲杯中的光芒是同等的东西,是叫作“书页”的东西。掉落在地的书页大都自己萎缩焦枯,但也有少数落入父亲手中,他将书页点燃,烟气和火焰幻化出我不认识的外形,像是他身旁的守卫,也像是剧场中直接从幻境里提取出的生灵。
他说,世界不止一个,有他所属的世界,我所属的世界,名叫《列王纪》的世界,也有其外的世界。他从那些烟气和火焰的生灵处得到了一种秘法,得以点燃他的世界,来创造一个不需要为自己的头衔和故事所困扰的更宏大的世界。但他发现,与其点燃自己的世界,不如自己造书,再将其焚烧,这样的创造虽然缓慢,但可以由他随心所欲,我便是他造书的器具。
------
我的兄弟姐妹们,有时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去。他们或张扬或隐秘地从我身边跑过,变成树林中飘逸的风,不知来处也不知去处的风。但父亲总能找到他们,那些烟气与火焰中诞生的生灵生出尖爪和刀刃,将他们的身躯切割成块,带回去又重新聚合。
有时候,他们的身躯就会放置在我的身旁,藤蔓与树叶在身躯和土地上伏行前进,我便与他们能够交谈,于是我便询问,询问他们为何要逃离。
“因为我们要回去,回到外面的世界。”十个不同的声音,以不同的方法分别告诉我。
“你们来自外面的世界吗?”而我用我自己那变幻莫测的声音,以十个不同的音调回问过去。
“是的,我们想要过去到那里。”
“你们为什么要去那里呢?”
“这里给我们留下了苦难,我们要踏上脱离苦难的路途。”他们的声音向土地深处沉去,流向我够不到的地方,逐渐淡去。
“你们为何而苦难呢?”
“霍斯劳,我们的主人,他有莫大的执念与暴虐,他是疯癫的王,他的反复无常让我们思维模糊,他的随心随欲让我们意志变乱。”
“那外面的世界便能让你们思维清明,意志稳固吗?”
他们不做回答,我身上长出的根须缓慢地爬过他们的身躯,引起一阵阵叹息和悖动。
此时,我的兄弟姐妹中唯一不曾试图离开的走到了树林的前方,她身下是一望无际的草地,身上是翻滚的云层。
她说:“人类,不能逃离自己的基底。人们将自己所最先认识的地方称作家乡,那便是思维清明,意志稳固的地域,那便是人类的基底。”
十个我的声音和十个其他兄弟姐妹的声音交叠在一起:“那你为何不曾试图返回自己的基底呢?”
她回答:“因为我的基底不复存在。”
二十个声音一齐发问:“你的基底为何消亡?”
她回答:“我们的主人,霍斯劳那个能洞察未来的杯子,里面透露出的光芒,你们可曾见过?”
“不,我们一无所知。”
“是的,我一清二楚。”
二十个声音分裂成两半。
她又说,“那光芒里藏着毁灭的力量,藏着将世人的基底一并抹平的力量。倘若你们能看懂那光芒,便会和他一起发疯。”
她试图抓住从树枝上掉落下来的书页,却被书页割伤,她却不管不顾,只是走近,血液将她脚下的道路绘出。
“这就是我不逃的原因,我无处可去,连此处也不能成为我的基底。”她走到我的跟前,用比血流还细小的轻声说到。
二十个声音作出无声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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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又一次变得惊慌焦虑,与往常不同,这情绪并不剧烈,也不短暂,而是长久地存在着,仿佛成了他固定的一部分一样,于是他找到了我。
“你我并不唯一。”他像是这么说,也像是在说别的话语。
“这是理所当然的。”他能让事物发生形态的转换,让无生命的事物成为另一个我,我对此心知肚明。
“世界并不唯一。”声音在空气中呼啸,如钢绳抽打。
“这是理所当然的。”他燃烧书页,创造了另一个世界,一个不受头衔制约的世界,他从其中将我们带来,我对此心知肚明。
“你起来罢。”
于是我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起身。巨树翻折收拢,围堵在我的身躯中,变成了从胸口盘桓而出,覆盖在我身躯上的纹路,我身上镌刻着一本书籍。而那些收拢进我身体的根须变成了白色,变成了巨角,还有在我身下拖行,飘动,挥舞着的毛发。
“可你不知这并非唯一究竟为何。两个世界外也有诸多的世界,世界反复而又不唯一,也有我触碰不到的东西在。”
“这并不理所当然,但确实是我所知的。”我从那光里看见的都是与树篱里不同的景象,有同一个人置身于不同场景下的图像,那大概便是不同世界的证据。
“那些世界里面有其末日,有我阻挡不了的末日在,因为我只能造书,而后便无能为力。”
“这是我未曾听说的。”
“那杯子的光里是故事,国王们的故事。末日就从故事的反复中发生,末日会把这些故事都抹除,让造书和焚书的行为成为无用功。”
“那我该怎么办呢?父亲?”
“带着我给你的故事,带着你自己造的故事,离开这里,去到其他的世界,去见证国王们的故事,自己完成另一本《列王纪》。”
于是我开始我的第一步行走,据说,这是从婴儿变成孩子的第一步。
“父亲,请问那都是什么样的世界?”
“是美好而又粗暴的世界,你们说我变幻莫测,可世界更变幻莫测;你们说我喜怒无常,可世界更喜怒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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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朝着树林的彼方走去,带着覆盖在我身躯上的,刚刚开始动笔的《列王纪》。
我的父亲霍斯劳将那杯子打碎,让碎片刺入了我的眼睛,于是我也可以看到那光中的故事。
外面的人是有自己的基底的。外面的人是不知自己出生的过程的。外面的人在切割开自己的躯体后是无法复原的。
如此多怪异而奇特的故事,让我有记录和作书的欲望,我将记录人们的基底,我将记录人们的出生,我将记录人们的躯体。
一个世界的故事分离,复制,再彼此相连。焚书便是这样创造世界的,世界又是这样创造自己的一个又一个副本,传播到无穷远方去的。
我知道了,这一个又一个的世界被里面的人类相连,这相连的通道,还有世界本身,都有一个名字:兰彼得。
据说,兰彼得内还有其他的霍斯劳,可能也有其他的我,那我该怎么与他们分辨开来呢?也许我得给自己起个名字。
我仍然搞不懂我的父亲,我的兄弟姐妹所说,所思想的究竟为何,但那也不重要了,既然我是记录历史和故事的存在,那就以记录历史和故事的名字活在世间吧。
我看着我周身环绕的烟气与焰火,它们是无形的精怪与鬼魂,里面有人类的情绪与传说,那我便是通晓天下历史的存在,我便是通晓天下鬼怪的存在。
那便叫我白泽吧,那我便是白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