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承来在一天深夜把后勤部新采购的新型咖啡机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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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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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献给我家里最后一包速溶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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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用平铺直叙的语言来阐述,那么这件事情我会这样概括:杜承来在一天深夜,把后勤部新采购的新型咖啡机炸死了。

很可惜,尽管我喜欢这样的方式,但却没法坚持到底。还记得当年,我的中学语文老师曾敲着我的脑袋说:“傻孩子,前因呢?后果呢?以后想出人头地的话,这点本事可不行。一个故事,想打动别人嘛,至少要有充沛的情感表达才行。短短的一句话是很难让人体会到你想表达什么的……”我起初不相信,后来处处碰壁,寄给出版社的底稿也总是一去不复返,不得不郑重地对此事实思索起来。

毕业之后,我很快把成为作家的想法搁置了。家中的情况容不得我思索,母亲的药瓶在床头柜上排成了队,像电视里阅兵队伍中沉默排列的士兵方阵。妹妹的学费,化作某种实体,像层层叠叠的雪片,定期且精准地落在信箱里,不容商量,无法拒绝。那是个夏天,况且生我长我的这座城市是不下雪的。但我却靠着学校外漫天的尘埃和白花花的发票理解了冬的存在。依稀记得我骑着邻居老王的单车,跑到二舅家里借钱。母亲的哥哥为我递过烟卷,我受宠若惊地接起,放进嘴里咬住。每吸一口,烟燃着的头部就缩短一截,化成泛着火星的灰,然后一股呛人的醉意猛地钻入我胸腔中。渐渐地,我分不清耳边的咔嚓声是火车轮在运转,还是闸刀落下,把我的头尾也裁切掉了。我站在站台上搀扶着虚弱的母亲,向脸色惨白而微笑着的妹妹连连挥手。咳嗽完,抬头看向天空的那一刻,我揉了揉眼,好像看见开票上那种严肃的加粗字体在云朵上显现。二舅说,你得去赚钱了。

城不算太大。我是高中文凭,没什么单位要我。老王和我爸生前交情不错,是部队上的战友,凑了些好茶叶给我打通门路,送我进了家假发厂,直接当正式工,发实际工资。我点头应下。收拾好行李进厂,同组有两男三女,六个人在一块配合着生产高级假发。有个哥们也抽烟。车间里是不允许抽的,所以我俩凑伙去外边吸。我说,假发工厂有什么优点吗,我听他们说,职位供不应求?哥们应道,原因很简单,这活不要求你有多聪明,只要求你的眼神好使,能忍受空气中那股淡淡的的化学试剂味,不怕头发,就行。相比会掉手指断胳膊,甚至被阀门里的射流汽化的活,好太多太多了。

车间是个巨大的盒子。有窗户,但还是很暗,所以日光灯管总是兢兢业业地亮着。偶尔坏了,我就扶着梯子,叫会换灯管的小妹修。工作的时候是分不清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的。我的工作是织发,把处理好的头发一根根钩在发网上,据某五十岁往上的老工友说明,此活与插秧区别不大,区别在于用的力气小一些,掌握技巧,女人小孩也能干很好,不过干久了,眼睛必废。我逐日熟练,如蜗牛爬行,滴水穿石,唯独是对路上种种秃头人士萌生了神秘的敬畏之感。

哥们告诉我,他姓杜,和我一样是本地人。但张姐来自很远的地儿,应该是北方。她见过雪。说话的本事有一手,噼里啪啦,比我快多了,不知道是咋检索词汇的。能从她女儿的成绩单聊到菜市场的猪肉涨价、沙特阿拉伯派来专家团队与我们城做技术交流聊到城中村驴脸老太太杀人奇闻,中间都不带换气的,令众人都心悦诚服。她说,我年纪轻轻就来这里,真可惜了,我心想,总比隔壁搞劣质假发的车间好上不少。这里我解释一下,好的假发是用采购来的真人头发,植入在进口的乳胶里做成的,使用上除了闷热没有什么坏处,而劣质假发则是石油化工副产物,戴久了眼睛凸出、耳朵红肿、连牙齿都要掉了去!嗨,谁知道里面有什么物质。老李和王嬷是不同的极端,干活时像台沉默的精密仪器,只有打开饭盒时,脸上才会有一丝人气。他的饭盒里常年是几只韭菜盒子,说是吃了三十年,习惯了。

我们处理的头发来自天南海北。长的、短的、黑的、黄的、直的、卷的。有时,我会叼着烟屁股,对着灯光看一缕头发,想象它曾经属于谁,有过怎样的生活。这算是我在这平淡日子里,为数不多、近乎廉价的遐想。老李常说:“头发是顶在别人脸上的面子,马虎不得啊。”所以他才总是一丝不苟。刚开始干活的时候我做得不怎样,用镊子拨开织好的发网,指出哪里太疏,需要重新来过……每逢那时,我便记起我的语文老师来。

呜呼。不知怎的,当我试图回忆时,我竟然连他的名字都淡忘了。

发工资那天,是日历上的一个大红色标记。我把薄薄的钞票塞进信封,寄到我不知道的远方。剩下的,够我在食堂吃那些永远炖不烂的土豆,以及买几本与都市怪谈啊、超自然事件啊、外星人啊什么的沾边旧书——原本是张姐喜欢。后来,我学着上网,发现了一个叫观谬维基的论坛,聊着聊着,也把这些东西当做爱好了。

夜深人静,我下夜班走回宿舍,抬头能看到几颗星星。它们离我很远,就像我曾经学过的那些微积分公式,或者某种对那时的我来说还不甚了然的帷幕,及其标志着的骇人真相。片刻后低头,我会苦笑着走回宿舍,准备迎接下一个需要钩织头发的、平淡的一天。生活大概就是这样,用假发丝编织别人的体面,用钝刀子磨平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念想。不过,偶尔,只是偶尔,当我织好一个特别顺滑的发套时,心里也会泛起一丝极细微的得意,仿佛在这庞大而琐碎的世界里,我也勉强完成了一件还算完整的东西。

至于再见母亲、再见假发厂、再见故乡,专心研究怪力乱神,先后从事推销员、电工、司机、厨师、私家侦探等行当,根据论坛上的一些现成的理论和推测,发明了目前广泛使用的新式个人化简易灵体探测器原型,最后被基金会招揽,都是后话了。前几周,我偶然发现我的记忆没出错,我的故乡并不是基金会给我的假记忆什么的,而是被巧妙掩盖的异常地点,甚至于曾和我在同一个车间里亲密无间的杜哥也是咱们的一份子。于是立刻申请了去洱泗港的客座资格,并在我现在敲下这行例行日志的会客室内等待接待。很不幸的是,十几分钟前,也就是今日晚11:05,我悲痛地得知,恰好在我打开笔记本,准备作业,感到口干舌燥,需要喝点什么时,本站最后也是唯一的一台智能客制化咖啡机坏了。我询问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似乎是少数民族,说话口音很重的负责给我整点咖啡的接待员向我答道:

先生啊,真不好意思。对您喝不上咖啡我也很遗憾这样,但不能全部都怪我这样。那西八的研究员杜承来刚刚把后勤部新采购的新型咖啡机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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