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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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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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你杏子般的双眼留在了花丛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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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罗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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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雀花和丁香回旋的簇拥中,在花园的尽头,天色亮洁,空气纯净,幸福将要如期而至。我特地挑选了一条幽径,穿过蔷薇们假意的阻拦,拨开那些扰人明目的藤蔓,潘的鼻尖从一片花楸中探出,如同一只灵巧的雀儿昂首挺立;我愈往左边移靠,那碧波般的秀发,瘦削的脸庞和杏子似的眼在花丛中若隐若现,眸中流动的光泽曾一次又一次地引我至此,与我的世界中仅剩的色彩相会。


可我已无力再踏出任何一步,夏日的花潮仿佛要把我整个吞没。在我与潘四目相对的那刻,天穹顿然泄下洪光,与汹涌的热浪,吞没了满溢希望与幸福的心房,而从中穿过一丝静默的悲伤。潘的所有,如同她周遭的花园景卉,如同她身后绵延的长河,如同这久合的天幕和奔流着的土地,强忍灰色的不幸而生活的芸芸众生一般,蒙上了一层灰尘。尘埃轻薄,使得潘那富有弹性的肌肤仍旧年轻;可灰质漆釉般的黏着,又让她的年轻顿失光彩。


这并不是说我不再爱潘。我当然爱她胜过爱凡世的一切。在这灰抑的世界中,我们偶然成为了彼此唯一的色彩,在十七岁的盛夏成为了命中注定的新郎与新娘。异乡漂泊的日子中,我每天都祈祷,愿我们的爱因主的见证而比岩石还要恒久,比等同重量的黄金更加珍贵,且永不能为任何不忠所破坏。但我们都是主的仆人,替祂管理祂在人世的业绩,并完成自己的天职。所以我在我们最冲动的年纪选择了离开:潘,请不要怪我。冲动会招致不可挽回的过错,因它燃起欲望的火种;只有恪守内心的戒律,才能创造永恒的财富。潘,你可知道,我有太多想要向你倾诉,你可知没有你的日子,我饱受无所依凭的折磨,心智在这尘世的灰蒙中渐渐腐烂?


可这究竟又是为何?难道是为惩罚我们之间的禁忌关系——因我是你三个月长的表兄,我们灵魂之触的缠卷就不得不被斩断?在海港伫候你的每个夜晚,我在对你的静思中日益枯萎;而在承受这生命无法承受之负荷的午后,连我的最后一枝花茎也循然撕裂。潘,往后我将要如何描摹你的面孔,在我们尚且年轻的时候,我要如何才能再为你观察仅在你身上绽放的花色,如何用蔷薇的绯红、花楸的淡黄和丁香暗熏的紫来调剂你我之外的灰暗;当我们老去之后,我又该如何在时间之沙的磨蚀中找回你肌肤的麦色;我又该如何维系我们所爱的彼此的色彩,当你变成世界最后一片的灰,我也只身坠入凡尘,徒留你一人承受我的斑驳?潘,我本不忍心一同带走你生命中的颜色。可希望你明白,我已不配与你白头偕老,因能破除灰翳的魔力业已从我的身上流失。一时的诀别或许会让你心碎,但当最后的热情褪去,余生的缅怀定教人心死如灰。拥有是获得的奇迹,曾有是失去的诅咒。主把我们留在这无色的世界中受难,而厌弃祂的魔鬼们又恨我们来得可怕。


我彻底沦为了灰的盲人,请忘记我吧,潘。这真相残忍得令我双唇发颤,我已无力也毋须开口,让你痛彻心扉。忘了我,权当我是个负心的男人;这也好过在黯淡的日子里,忍受过往色调饱满的剥蚀。我已无力于现在兑现二人曾应有的未来,无法忍受我是仅存的色彩。原谅我残忍的懦弱吧,潘。我曾整天观摩在吉普赛商人处购得的水晶球,用它,处子能够看到他的心头肉、意中人。归家的途中,我仰身躺在马车中,把载有你的水晶放在星星上。星海浩瀚,你那边有微风拂过,于是庭叶轻轻颤动,撩拨你肩上的白绸裙带,你化作深冬的第一片雪花,苦涩地抚慰着天空。那样的你已经不存在了,那样的我也不会再有了。


我把你杏子般的双眼留在了花丛深处,而惊恐且仓皇地别过头去,不忍再与灰色的你有任何交会。我穿过蔷薇们不舍的挽留,穿过苍藤蜿蜒的幽径,天色灰暗,空气凝固,在花园的尽头,在金雀花和丁香无声的控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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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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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久久望着你逃离的背影,而我泡制的红茶,一杯已经凉了许久,另一杯静静承受着我的眼泪。罗宾,在我眼中,你从未如此鲜活过,第一次,我能够拂去你身上的灰尘,而清晰看到你的苍发,仿佛正装饰于北方贵族家中的水银塑。而你也从未如此鲜活地,在我第一次为你赋予色彩之时,选择离开。


罗宾,我本不是你命中注定的新娘。


当我们曾在园中密会,让鲜花倾听喃呢时,通过你,我逐渐感受世界活着的存在,用我从未感受过的色彩——你告诉我,裁缝们用错了布,使我变成了半生不熟的长茄子;你为我描绘宝蓝色的沉郁:我胸前的吊坠也许是海的心脏。看到你灿烂一如晨曦的笑容,我的心中泛起层层涟漪。但罗宾,我不是你命中注定的新娘。我看不到你皮鞋的色泽,看不清你把未知的颜料涂抹在眼底,试图博我欢心,我还当你在炉火旁烧伤了自己。你对自己的了解完全建立在一盘流沙之上,是我信口说出的谎言。你的表妹可悲地不曾享有奇迹,罗宾,我只是一直猜测,猜你只是选择相信我的谎言。


罗宾,你不曾感受过一个悬而不决的世界——你的每一次发问都仿佛达摩克利斯之剑,你所拥有的那栩栩如生的现实,无时无刻不在炙烤我的精神。你愈发地关心我,愈发把所有的喜悦投向一个平凡的少女,而她只是在十五岁时随口编织了一个谎言,谎言便从此伴她许久,愈发使她落入一场悬而未决的审判。我无时无刻不向上天忏悔,因我的生活犯着说谎与欺瞒的罪;我祈求主惩罚我的欲求不满,惩罚我在俗世因对爱的渴求而受苦。罗宾,我那时对未来既期待又恐惧——这是一种背德的声张。我的确爱着你,可又害怕着你,你的热情几乎要把我化为焦炭。我想象一个纯灰的地狱之底,由地狱燃烧的余烬组成,经年下着尘埃的雪,而过去、现在和将来黏滞在一起,将不再孕育任何可能。唯独你不会在那里,罗宾,你就是奇迹本身。


十年前,你突然决定离开。我暗暗安慰自己,一切都结束了。也许是你发现了我拙劣的掩盖,也许是你厌倦了我长久的谎言。可在你离去时,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水波渡来你一层一层的背影,随着雨珠溅起,渐渐化作丝絮。我是如何获悉我的心中隐藏着多少对你的爱,它们只是被壁炉里的炉灰蒙住,被树上流下来的灰雨削去了痕迹,可它们仍旧压在我的心底,直到那一刻,我几乎要抛下雨伞,为你跳下河去。罗宾,拥有是获得的奇迹,曾有是失去的诅咒。我发誓,我爱着你,纵然我们并不在同一个世界中。


而上帝曾垂怜了我的戴罪之身。罗宾。在一个冷酷的冬日,就在你赶回的前一年,管家带来了一个吉普赛商人。他向我展示魔力——透过水晶球,你的脸惊人地被赋予了色彩!我所看到的不再是你平扁的灰色拓印,而是在更加真切的世界中,你可爱的脸颊,罗宾!我被告知,日日感受你在水晶中的颜色,我终究能用双眼亲自看到你真实的样子。


莫大的幸福啊。为此,我当掉了除宅邸外的近乎一切,在你不存在的世界里,世俗的财富一文不值。我用无色的金银赎回彩色的你,夜夜怀抱着你的彩像安睡。看着你在车马劳顿中日渐消瘦,我默默替你祈祷,求痛苦加在我的身上。时间磨灭了平凡的记忆,而使得我们二人共处的那金子般的时光更加闪耀。罗宾,你还记得我们相遇的场景吗?


在那一天,我默默沏着红茶;

你身上灰色的衬衫,果真被铺上明亮而耀眼的白;

我终于可以看见你雪亮的银发,掩住你双眼中难以割舍的绵绵情意;

可那银发,像花一样盛开、摆动,在飞旋中带走了你的脸。你跑得比从前慢了。

慢慢地,有你的世界也消失了。

罗宾,你是我生活中仅有的色彩。我想着,垂下双眼,所见之景却让我扑哧地破泪为笑。时间啊,太过久,随着风轻轻抚动,就让我的皮肤生出细密的皱纹。我看起来像一个破旧的老布袋,罗宾,你或许已经有了新欢。时间啊,太过久,你已经长大成人,或许已经有了婚娶,或许找到了另外一个能与你共享宝蓝色的沉郁的人。罗宾,你是我生活中仅有的色彩,可我或许不再是你生活中仅有的潘。


可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罗宾:

我已经成为能与你共享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的人,透过你的身躯;我想成为你余生注定的妻子。

//可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罗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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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吉普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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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渐西沉,一种沉重的躁热堵住了我的喉咙,使人想要大声呼喊,却失去了用以呼喊的内容。灰的日子把人浸泡得迟钝且悲伤,一切这么缓慢、这么无趣,而我用我的吉普赛脸庞摧毁了一场活的浪漫。


我理了理衣角,放下长筒望远镜,不再眺望花园中庭。皮靴踩在湿润的泥土里,深深陷入,使我废了一番力气。浪漫活了,就会死人。事情就是这样,总得做出取舍,我也是被逼无奈。尽量保护别人。


我听见风声向我靠拢,随后化作一只白鸽,靠在我的肩膀。白鸽额头上的三只红眼齐齐望向我可悲的吉普赛脸庞,嘴里衔着用火泥封住的信。我摇了摇头,接过信封。文字本不存在,奇术链接着空间的震荡,文字只存在于我和写信人的念头中。若不牢记这点,我迟早会被无穷无尽的奇术幻觉折磨到崩溃。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因此活埋贵族豢养的炼金术师。


> “他在往南跑,去把他引到马车上,我们运他到港口,再把他送出海。”
墨迹凭空显现。

> 派个人去,我累了。
我的嘴并未发出任何声响。

> “我们在基金会的眼皮子底下偷东西。但会死的人不是我,你才是那条基金会的狗。当初你接到这件事时,我就说过,把人宰了,一了百了,发动发动你的吉普赛社群。”


尽量保护别人。我努力控制住这个念头别再延展,这使人产生某种诡异的露出癖的羞辱感。事情就是这样,奇术佬都他妈变态。但我此时不敢这么想。


> 这样才能在不惊动基金会的情况下,让他们永远也搞不清到底谁才是那名**奇迹**,他们会一辈子紧追罗宾,潘也不会再受太多关注。


> 别太明目张胆,我们都是扒灰的老鼠,乡下议员、矿工和吉普赛基金会跑腿。我们依靠灰调生存,靠灰调食利,偷偷结成老鼠组织,试图维护这种可怕的灰,却永远见不得真正的色彩,过不了正常的生活,事情就是这样。我们把一对情侣送出基金会的视线,消灭他们获得色彩和幸福的可能,再砸掉一个能透彩亮的水晶球,但色彩复苏的趋势不可阻挡,因为那是常态,灰是一场异常。事情就是这样,投机分子们迟早都会盖着灰蜷缩着死去,沉入地狱之底。


基督啊,我们都他妈有罪,虽然你管不着我。


> “少抱怨。”
一阵沉默。
> “高抬尊腿,动起来。”


> 你不觉得这两个人挺般配的么。
我低了低帽檐,转身向庄园大门走去。
> 都是多愁善感的类型,像某个剧作家笔下的人物。也许他们的内心会呼唤彼此,有各自不会听到的内心独白。真他妈的可悲。


许久没有墨迹出现。


> “为了我们的荣耀。”
这是终止对话的信号。


> 为了我们的荣耀。
我不再看向凭空燃烧的信封,血液从鸽子红色的眼中流出,它们正作为献给奇术的祭品而被它们内置的奇术回路从现实中抹去。山坡陡峭,碎石遍地,山脚下的河流径直向着远方流去,太阳恒久地燃烧着这可怕的世界。也许这就是灰调的来源,过去、现在和将来被黏在了一起,现实是灰色的。


**或者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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