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拉屎的身体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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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实验中学没有厕所。

校领导在开学典礼上宣布：“拉屎，就是偷懒！就是抽烟！是向自己懦弱的身体投降！”台下的家长们纷纷鼓掌，劣质话筒的嗡鸣伴着音响的正反馈啸叫，像一连串耳光甩在每个学生的脸上。

于是校领导们，这些新时代的形而上学学家，在四维时空的坐标里，精确地抹去了厕所存在的时间坐标：厕所处于一个仅存在于地点而不存在于时间中的状态。那栋贴着白色瓷砖的建筑依然立在操场尽头，像一座沉默的纪念碑。它成了一个地点上的幽灵，一个时间中的虚空。你随时可以走向它，但永远无法在**██**的时间进入它。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校领导也并非万能的。做题蛆嘉豪，我们之中最会做题的那个！尖脸平头，戴个黑框眼镜，人中上一撮小胡子的那个！他发现厕所并没有完全在时间轴中被消灭，而是存在于24小时制前提下的无理数中：[[$ \pi $]]秒、[[$ \sqrt{2} $]]秒、自然常数[[$ \mathrm{e} $]]秒……这些无限不循环的、不洁的、无法被规训的时刻……这实践起来很难，但人总不能被屎憋死。

想象一下，在所有人都要求你认真听课回答问题的时候，你需要捕捉那个非理性的瞬间，这需要极高的专注度和勇气！嘉豪的脸扭曲起来，一种混杂着痛苦与亢奋的神态。他猛地冲向那个坐标上被普遍认知为厕所的地方，身形在有理数时间的缝隙里闪烁、消失。老师们对此视而不见，他们的认知被限制在有理数的牢笼里。

当嘉豪在那个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隔间里，刚褪下裤子，露出我们人类最脆弱、最真实的形态时——一只粗粝的、布满褶皱和老年斑的手，从蓄水箱那虚无的水体中伸了出来，精准地揪住了他的耳朵！

他的肠道被吓得泵出几声不成调的、稠中带稀的哀鸣，像被顽童用砖头拍扁的癞疙宝。

“高二三班李嘉豪，公然破坏普朗克时间连续统，并于上课期间旷课上厕所，现处罚停课一周，并全校通报。”教导主任面色铁青，丝毫不顾嘉豪已脱下的裤子，以及闪现到课堂座位上的一抹棕色。

至少嘉豪回家后能自由地上厕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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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该怎么办呢？我不怎么会做题，不敢缺勤任何一节课。布鲁图斯！肠胃！你这下作的叛徒！为父待你不薄，你竟在理综考试中向我捅刀子！渗透压！这个在生物课本上被干净地描述为“水分子从低浓度向高浓度扩散的动力”的概念，此刻正对我进行着最卑劣的背叛。那些叛徒粘膜细胞正疯狂地、贪婪地从那些废物中抽取最后一丝水分！水分子正穿过细胞膜，汇入血液循环，留下身后愈发坚硬、浓稠的固体。如果我能画出一张受力分析图，那么我的乙状结肠的内壁上，每一个点都承受着一个垂直向外的、[[size 120%]]**巨大的力F！**[[/size]]它试图推开那环状平滑肌构成的、已然在颤抖的闸门。根据牛顿第三定律，我的括约肌，那最后的、可怜的英雄、可怜的西西弗斯！正以同样大小、[[size 120%]]//方向相反的力F'//[[/size]]，拼死抵抗着。自身一个静力学平衡，一个摇摇欲坠的、用意志力维持的虚假平衡。

……

领导说得没错，身体是一个下贱的懦夫，它的唯一目的似乎就是阻碍我考上大学、阻碍我在可预见的未来中脱离牢笼得到救赎。我必将清算，我必须打赢一场战争，一场秘密的、针对我自身肉体的圣战。

我不可能不饥饿，我竟对这些猪食一样的东西产生了食欲？！再等等，就餐要求的十分钟结束后我就可以离开了。饥饿是清醒的，饱足才是昏聩。当他们用食物填满你，你的肠胃就开始谋划那肮脏的、下流的背叛——它们会催促你，逼迫你，把你拖向那个在时间线上被抹消的耻辱之地！

不够，远远不够。当我摄入维持我最低限度活动的食物后，肠胃仍会靠着这匮乏的军饷向我发起频次不高的反叛。当纯粹的意志在野蛮的生理规律面前开始摇晃时，我找到了一种更决绝的恩典——蒙脱石散。那些灰白色的小粉末，被我珍藏在文具盒的夹层里。

当这些粉末顺着水从我的食道里滑下时，我作为这具躯体至高无上的统帅！至高无上的王！向肠道，发出神圣的命令：沉默、缄默、彻底地沉默、虔诚地沉默！你应在跑操背书的寒风中沉默、你应在模拟试题的作答中沉默、你应在精心设计的五小时睡眠中沉默！

我是王吗？我被统治着，主动地治理自己。我只是……在追求一种内部的秩序。我是校领导最完美、最不朽的作品。我管理着这个复杂的、负反馈的系统，一具精密到拉普拉斯妖式的控制论身体治理机器！

……

两周一次的假期，我回到家。开塞露正在洗脸池边躺着。嗯，这一切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