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P-CN-4000:囚于此身
2025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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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clude component:image-block name=https://i.imgs.ovh/2025/11/24/CUO3t0.png|caption=SCP-CN-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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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收容措施(历史记录):**
SCP-CN-4000的原始载体[[footnote]] 一块标有“Ο ΥΠΕΡΒΑΘΜΙΣΜΕΝΟΣ”的黑色磁盘 [[/footnote]]已于事件CN-4000中彻底消融。原Site-45遗址现被划定为绝对禁入区(封锁协议),周边部署了自动现实稳定监测阵列与认知危害反制模因。任何未经O5议会直接授权进入该区域的行为将触发Site-45旧址的自主防御系统,并第一时间通过多渠道上报。
**描述:**
SCP-CN-4000是一种具有高度认知危害性的现实扭曲实体,最初通过一块来源不明的黑色磁盘被发现。该实体的核心效应为引发一种称为 “认知难题私语” 的模因污染,表现为在受影响个体意识中植入无法回避的哲学悖论与逻辑困境。
**SCP-CN-4000-1 实例:**克莉丝汀·弗罗斯特博士
**描述:**
**身份:** Site-45 3级研究员
**状态:** 与SCP-CN-4000融合,推定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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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
SCP-CN-4000-1是首个接触SCP-CN-4000的个体,并成为其效应的“零号患者”。其脑脊液中检测到CN-4000模因标记,表现出对里世界侵蚀的感知能力。在事件CN-4000中,SCP-CN-4000-1选择与异常本质融合,成为稳定现实结构的“概念性锚点”。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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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暴露时间的延长,受影响者[[footnote]] 称为SCP-CN-4000-1个体 [[/footnote]]将逐步出现现实感知扭曲、休谟指数异常波动,并最终成为现实结构崩溃的活体锚点。SCP-CN-4000的效应具备自增强性,当现实稳定性低于特定阈值时,其影响范围与强度将呈指数级增长,导致局部现实的逻辑结构彻底瓦解,并引发“里世界”[[footnote]] 一个由纯粹逻辑与悖论构成的异常维度 [[/footnote]]的侵蚀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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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录CN-4000.1:发现与初期接触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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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数据删除]
**地点:**Site-45,SCP-CN-4000收容隔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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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开始]
**记录摘要:** 弗罗斯特博士在例行分析未知来源异常物品时,接触了SCP-CN-4000。初始检测显示其具有复杂的非欧几里得几何结构及微弱的休谟场波动。弗罗斯特博士在接触后报告称“听到细微的、类似思维的回声”,并被建议进行心理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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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结束]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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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blockquote"]]
= **附录CN-4000.2:事件CN-4000主要时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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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开始]
T-00:00: Site-45发生大规模现实稳定性崩溃,同时爆发由安全副主任阿德里安·马尔科姆领导的混沌分裂者内部叛乱。
T-02:15: SCP-CN-4000-1在Lambda-5 白兔 成员凯恩的护送下,试图前往B7层斯克兰顿稳定锚控制室。
T-03:40: 特工凯恩在B5层廊道为保护SCP-CN-4000-1,遭受混沌分裂者高频脉冲武器袭击,伤重不治。临死前向SCP-CN-4000-1传达了O5议会关于“站点净化协议”的密令,其中SCP-CN-4000-1被标记为“可视为已损失”。
T-04:10: SCP-CN-4000-1经历剧烈精神冲击,与SCP-CN-4000的融合程度急剧加深,开始展现出主动的现实扭曲能力。
T-04:55: SCP-CN-4000-1抵达斯克兰顿稳定锚控制室,与混沌分裂者、蛇之手形成三方对峙。
T-05:20: SCP-CN-4000-1主动与SCP-CN-4000外泄部分核心进行最终融合。融合过程释放出大规模概念性辐射,将设施半径500米内的现实结构与里世界侵蚀景象凝固,形成稳定的异常地貌。SCP-CN-4000-1的物理形态消失,转化为一由信息流与逻辑符号构成的静态人形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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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结束]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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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录CN-4000.3:SCP-CN-4000-1 心理评估摘录(事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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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估者:**站点心理医师-哈蒙德博士
**日期:**事件发生前48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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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开始]
**内容摘要:** 对象表现出严重的焦虑与解离症状。她描述看到“墙壁变得透明,其后是灰色的几何荒漠”的景象。她声称听到的语句变得越来越清晰,并开始质疑自身感知的真实性。对象对自身价值持有怀疑情绪,但依然表现出强烈的责任感,希望“理解并控制”她所接触的异常。
**建议:** 建议立即隔离并安排心理治疗,同时对对象进行持续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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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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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clude component:image-block name=https://i.imgs.ovh/2025/11/24/CTO8W6.jpeg|caption=事象分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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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P-CN-4000-2描述:**SCP-CN-4000-2是一本白色封面的研究笔记,其原所有者被确认为在SCP-CN-4000事件中的基金会研究员克莉丝汀·弗罗斯特博士。
SCP-CN-4000-2的主要异常性质表现为其内容会自主生成以弗罗斯特研究员为第三人称视角的叙事文本。分析表明,该文本内容与SCP-CN-4000事件的实际过程高度吻合,其信息真实性已通过交叉验证得到确认。
文本生成现象始于SCP-CN-4000事件平息后的第2天,并持续至第5天,在第72天生成最后一堆内容便进入沉寂。
基于其内容与“SCP-CN-4000”概念的高度关联性,该项目被指定为SCP-CN-4000事件的相关异常实体,并命名SCP-CN-4000-2为“事象分支”。
SCP-CN-4000-2 由“清道夫”部队在SCP-CN-4000事件后于Site-CN-45站点西南方向约两公里处的隔离区内回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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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录CN-4000-2.1:发现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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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Site-CN-45外围隔离区**
**以下为SCP-CN-4000-2的现场发现记录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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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开始]
**记录摘要:** “清道夫”团队在清理现场异常残余结构时,于一处呈现非自然扭曲的金属残骸内发现了SCP-CN-4000-2。笔记被发现时处于翻开状态,页面洁净,与周围的严重损毁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初步评估:**现场指挥官立即识别其异常性质,并对该区域实施封锁。项目随后被转移至临时指挥部进行初步分析,并最终编号为SCP-CN-4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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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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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CN-4000-2.2:分析备注**
鉴于SCP-CN-4000-2所生成文本对还原SCP-CN-4000事件本质具有极高价值,建议将其作为关键证据进行归档。
—— 李██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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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象分支记录:第一章:陷落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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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报的嘶吼是站点陷落的镇魂曲,红色与白色的光如同垂死巨兽痉挛的神经,在Site-45冰冷的合金廊道里疯狂闪烁。空气里搅拌着刺鼻的臭氧、电线的焦糊味,以及一种更底层的、仿佛现实本身在腐烂的腥甜气息。
克莉丝汀·弗罗斯特紧贴着震动的墙壁,艰难地向前移动。她才二十二岁,深色的长发原本一丝不苟地束在颈侧,此刻几缕散发被汗水黏在苍白的额角,那枚她钟爱的、与基金会肃杀环境格格不入的湖蓝色耳坠,在混乱的光影中不安地晃动。宽大的黑色研究员外套下摆扫过地面堆积的碎屑和一块已经发暗的、形状可疑的污渍。
她不是在逃向出口。
恰恰相反,她在逆着崩溃的洪流,向着站点更深、更危险的核心——B7层的高危分析实验室——潜行。那里有她三天前亲手接手的“那个东西”,那块来源不明、标签上手写着“Ο ΥΠΕΡΒΑΘΜΙΣΜΕΝΟΣ”(超验者)的黑色磁盘。现在,站点内部叛乱,现实结构正在瓦解,一切都指向它。她必须回去。
##red|[[size 150%]]//**“在一个绝对安静的房间里,一根针落地的声音是存在的证明,还是对‘安静’的否定?”**//[[/size]]##
一个清晰无比的概念,如同冰冷的钢针,直接刺入她的脑海,并非通过鼓膜。她猛地顿住脚步,指甲几乎掐进冰冷的墙面。又是这样。自从接触那块磁盘,这些“难题的私语”就如影随形。起初只是细微的干扰,现在,在这片混乱中,它们愈发清晰、顽固。
她用力甩头,试图驱散这无端的哲学诘问。这是“污染”的症状,医疗部门在她脑脊液里发现的未知模因标记将其定义为“CN-4000模因污染”。她能“听到”这些所谓的语句,更糟的是,她开始“看到”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
记忆不受控制地闪回......
三天前,她第一次在实验室的休息隔间里,看到墙壁如同劣质的舞台布景般变得半透明,其后是无垠的、由灰暗几何体和发光命题构成的荒漠,天空中没有星辰,只有不断生灭、相互诘难的逻辑悖论,冰冷而死寂。她近乎本能地认为这里叫里世界,就仿佛天生如此这般。那一刻,她明白了这个词的含义,也明白自己正站在那条逐渐模糊的边界线上。
通道前方传来能量武器特有的嗡鸣和人类临死前的短促惨叫。克莉丝汀立刻闪身躲进一个敞开的设备间门后,屏住呼吸。透过门缝,她看到两名臂章已被撕下的设施安保人员,混沌分裂者的标志被重新贴于其上。他们正粗暴地拖拽着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是威尔克斯博士,她在生物异常部门的老熟人,此刻他眼神涣散,嘴角淌着涎水,显然已精神崩溃。
“快点!马尔科姆主任要所有有价值的‘资产’集中到指挥中心!”其中一人低吼道,声音在扭曲的警报声中显得格外狰狞。
阿德里安·马尔科姆,他是站点的安全副主任。 克莉丝汀的心沉入冰窖,这也表明了叛乱来自内部,而且是高层。
就在此时,走廊另一侧的一扇气密门猛地爆开,灼热的气浪裹挟着金属碎片席卷而来。但比物理冲击更先抵达的,是一阵强烈的认知扭曲。克莉丝汀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波动、重叠。坚固的合金墙壁仿佛变成了流动的沙丘,天花板的灯光扭曲成不断自我重复的莫比乌斯环。
##red|[[size 150%]]//**“如何用语言准确描述‘痛苦’本身,而不借助比喻?”**//[[/size]]##
诡异的语句再次突兀响起,尖锐得让她头痛欲裂。伴随着私语,视觉异常加剧。她看到威尔克斯博士的身体轮廓开始模糊,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电路板纹路般的几何图形,它们蠕动着,似乎正在“解析”他的物理形态。他没有惨叫,只是瞪大的双眼中充满了纯粹的、对自身存在被解构的恐惧。几秒钟内,他的身体就像一堆被推倒的积木,无声地坍缩、消散,只在地面留下一片人形的、由细微光尘构成的印记。
这是模因污染所产生的直接杀伤,SCP-CN-4000的效应正在失控,与分裂者的叛乱相互催化。
克莉丝汀捂住嘴,压抑住喉咙里的哽咽和呕吐感。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四肢。但她不能停下。分裂者想要那块磁盘,或许还想抓住她这个“零号患者”。但她隐约感觉到,只有理解了它,才可能结束这场噩梦......或者,至少知道自己为何会卷入其中。
她强迫自己离开藏身处,继续沿着愈发不稳定的走廊向B7层移动。周围的异常现象越来越频繁。一段走廊的重力完全失效,文件和破碎的仪器悬浮在空中,缓缓翻滚,如同溺水者的尸体。另一段走廊的墙壁上,基金会的标准标识正在不断变形、重组,变成无法理解的、带着恶意的几何符号。
她绕过一群正在与看不见的敌人,或许是里世界的投影交火的分裂者士兵,他们的动能弹药打在空处,却引发空间一阵阵涟漪般的波动。她躲进一条维护通道,却发现通道的尽头并非出口,而是一面不断流动、闪烁着非欧几里得几何光辉的“墙”,那是里世界更深层的侵蚀。
绝望开始啃噬她的理智。这条路似乎永无尽头,站点正在她脚下分崩离析。
终于,她来到了通往B7层的最后一段主廊道。这里的情况更为惨烈。激烈的交火痕迹随处可见,基金会的守卫和分裂者士兵的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倒伏在地。更令人不安的是,一些尸体呈现出诡异的“变化”。有的被部分转化为晶体结构,有的则像融化的蜡像般与合金地板融合在一起。现实的结构在这里薄如蝉翼。
而她的目的地,B7层分析实验室那厚重的防爆门,近在咫尺。门上有巨大的撞击凹痕和能量武器灼烧的痕迹,但似乎尚未被强行突破。
希望微弱地燃起。她加快脚步,冲向那扇门。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门边身份识别面板的瞬间一个熟悉、此刻却显得异常阴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一直在等你,弗罗斯特博士。”
一个熟悉、此刻却显得异常阴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克莉丝汀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她慢慢地转过身。
阿德里安·马尔科姆站在那里,依旧穿着他笔挺的副主任制服,只是外面套了一件战术背心。他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略显疏离的微笑,但眼神里却燃烧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混杂着野心与狂热的火焰。他手中没有武器,只是随意地垂在身侧,但他身后站着四名全副武装、眼神冰冷的分裂者精锐士兵,枪口微微压低,封锁了她所有可能的退路。
“看来,”马尔科姆向前一步,目光扫过她苍白汗湿的脸颊和那枚晃动的蓝色耳坠,声音温和得令人毛骨悚然,“你和我一样,都认为‘答案’就在这扇门后面。”
克莉丝汀背靠着冰冷的防爆门,无路可退。陷落的站点、死亡的威胁、无解的难题私语、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源头……所有的压力在这一刻汇聚。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将站点拖入深渊的叛徒,看着这个试图掌控他无法理解力量的疯子。
然后,她听到了自己因为紧张而干涩嘶哑的声音:“你……究竟想要什么,马尔科姆?”
马尔科姆的笑容加深了,仿佛她问了一个他期待已久的问题。
“我想要什么?”他轻声重复,目光仿佛穿透了她,投向某个遥远的、由力量重塑的未来,“我想要结束这一切无谓的‘难题’,弗罗斯特博士。不是通过逃避,也不是通过毁灭。”
“我想要的,是拥有提出最终问题的权力。”
他的话语在警报的余音中回荡,而克莉丝汀知道,她不仅被困在陷落的站点里,更被困在了一个由野心和异常交织而成的、更加危险的牢笼之中。钥匙近在咫尺,但锁孔之后,是更深沉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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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象分支记录:第二章:武器与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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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科姆的话语如同毒蛇,缠绕住克莉丝汀的脖颈,几乎让她窒息。拥有提出最终问题的权力?这狂妄的宣言背后,是她无法想象的疯狂。她能感觉到身后防爆门冰冷的温度,也能感觉到面前分裂者士兵枪口无形的压力。
就在马尔科姆微微抬手,似乎准备下令抓捕的瞬间——砰!
一声短促、沉闷的爆响,撕裂了警报声和远处交火的喧嚣。这声音如此原始,如此……正常,以至于显得格外突兀。
站在马尔科姆右侧、枪口正对着克莉丝汀的那名分裂者士兵,头部猛地向后一仰,额角瞬间炸开一团混合着碎骨和脑浆的血花,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沉重的躯体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克莉丝汀僵在原地,瞳孔因惊骇而收缩,眼睁睁看着那温热的血液有几滴溅到了她的外套袖口和手背上,带着令人作呕的粘稠感。
马尔科姆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转为惊怒。
“敌袭!找掩护!”他低吼一声,动作迅捷地闪身到廊道一侧的金属支柱后方。他身后的另外三名士兵反应极快,立刻寻找掩体,能量步枪的枪口紧张地扫视着昏暗、混乱的廊道,试图找出袭击者的位置。
克莉丝汀还靠着防爆门,暴露在空旷处,死亡的恐惧让她双腿发软。
“这边!快!”一个低沉、不容置疑的声音从她侧上方传来。
她猛地抬头,看到在廊道顶部一处破裂的通风管道口,探出半个身影。那人穿着基金会的标准黑色作战服,外面套着没有任何标识的战术背心,脸上戴着覆盖半张脸的战术面罩,只露出一双在警报灯闪烁下显得异常锐利和冷静的眼睛。他手中握着一把加装了消音器的紧凑型冲锋枪,枪口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青烟。
是他开的枪。
克莉丝汀没有时间思考,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向那根金属支柱,想要绕过它,冲向通风管道下方。
“抓住她!”马尔科姆在掩体后厉声命令。
一名分裂者士兵冒险探身,能量武器瞄准了她的背影。
“砰!”
又一声精准的点射。那名士兵持枪的手臂关节处爆出一团血花,步枪脱手飞出,他惨叫着缩回掩体。
克莉丝汀趁机冲到了通风管道下方。头顶的男人已经从管道中跃下,动作轻捷如猫,落地无声。他没有多看克莉丝汀一眼,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力量大得让她生疼。
“走!”
他拉着她,不是向来路返回,而是冲向廊道另一端一个不起眼的、标有“液压维护-04”的小门。凯恩用肩膀猛地撞开那扇并未锁死的门,将克莉丝汀推了进去,自己则迅速转身,对着追来的方向打出几个精准的压制性点射,迫使刚探出头的分裂者士兵再次缩回,然后他才闪身入门,反手将门关上,并用一根随身的金属撬棍别住了门把手。
门后并非另一个房间,而是一条向下倾斜、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维护通道,里面弥漫着机油和潮湿金属的气味,只有几盏昏暗的红色应急灯提供着微弱照明。
“跟上,别掉队。”男人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他没有停留,端着枪,快速而警惕地沿着通道向下移动。
克莉丝汀惊魂未定,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看了一眼自己被血点污染的手背,胃里一阵翻腾,但强烈的求生欲让她强迫自己迈开脚步,紧跟着前面那个沉默而高效的身影。
“凯恩。Lambda-5 白兔机动特遣队,”男人头也不回地简单介绍自己,声音平稳,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次日常训练,“站点大部分区域已沦陷,指挥网络被切断或监控。分裂者蓄谋已久。他们的主要目标是B7层的核心实验室,以及你。”
“我……我知道。”克莉丝汀喘息着回答,努力在湿滑的坡道上保持平衡,“那块磁盘……”
“SCP-CN-4000的载体,现在是次要目标。你,研究员,才是他们最想得到的‘活体样本’。”凯恩打断她,回头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冷静得像是在评估一件装备的状态,“你的休谟指数在事件发生后急剧升高。站点监控显示,你能‘看到’一些东西,对吗?那些……不存在的景象。”
克莉丝汀心头一紧。他知道了。基金会高层,或者说,像他这样的特殊部队,一直掌握着她的情况。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贴满标签的标本。
“里世界……”她低声承认,声音带着颤抖,“我能看到它……侵蚀过来。”
凯恩没有回应,只是加快了脚步。通道开始出现岔路,他毫不犹豫地选择方向,似乎对这片地下迷宫极为熟悉。他们经过一些区域时,克莉丝汀能明显感觉到异常——空气变得粘稠,灯光扭曲成诡异的光弧,甚至能听到细微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嗡鸣。她能“看到”更多了,那些灰色的、流动的沙砾般的物质,正在缓慢地渗透金属墙壁,如同某种具有生命的苔藓。
突然,凯恩停下脚步,举手握拳,示意停止。他侧耳倾听着前方拐角处的动静,脸色微沉。
“至少一个小队,装备精良。正面冲突不明智。”他迅速环顾四周,指向旁边一扇标有“废弃滤芯存储室”的金属门。门锁是老式的机械锁,被他用战术匕首几下撬开,两人闪身进入,将门轻轻掩上。
存储室里堆满了落满灰尘的废弃滤芯,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气味。唯一的照明是从门缝透进来的、来自通道的微弱红光。外面分裂者士兵的交谈声和脚步声清晰可闻,他们正在逐个检查这条支路上的房间。
克莉丝汀背靠着冰冷的滤芯架,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凯恩则守在门边,通过门缝谨慎地观察着外面,冲锋枪的枪口稳稳地指着门口,像一尊蓄势待发的雕塑。
##red|[[size 150%]]//**“在被观测之前,薛定谔的猫是生是死?如果观测者本身也处于盒子之中呢?”**//[[/size]]##
私语再次不合时宜地袭来,比之前更加尖锐,带着一种冰冷的逻辑强迫性。伴随着私语,她眼前的景象开始剧烈扭曲。那扇单薄的金属门仿佛在溶解,变得透明,她不仅能“看到”门外正在逼近的、呈现热成像般橘红色轮廓的分裂者士兵,更能“感知”到他们身后那一片更加深邃、更加不祥的……灰色荒漠。
那是“里世界”的边界,正在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缓缓侵蚀着这条通道的现实结构。她看到墙壁的材质在固态和流动的沙砾间闪烁,看到空气中飘浮着细微的、不断自我证明又自我否定的数学符号。
更让她恐惧的是,她能“感觉”到这片区域的现实稳定性正在像沙堡一样崩塌。一个关于“此区域结构完整性”的概念,正在被无形的手从基础的物理规则中悄悄抹去。
“他们……他们右边三个,正在靠近那个敞开的检修口……”她不由自主地低语,声音因恐惧和某种奇异的连接感而颤抖,“还有……这片区域,快不行了!”
凯恩猛地回头看她,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他显然看不到她所见的景象,但他选择了相信。他迅速调整枪口,对准了克莉丝汀描述的方向。
几乎就在同时,那个检修口的盖板被从里面推开,一名分裂者士兵谨慎地探出身。迎接他的是凯恩精准的两发点射,士兵哼都没哼一声就倒栽回检修井内。
外面的小队立刻骚动起来,火力盲目地向各个方向倾泻,能量光束和子弹打在存储室的金属门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和灼烧的滋滋声。
“还有多久?”凯恩冷静地问,一边更换弹匣,一边用身体护住克莉丝汀,挡住可能穿透门板的流弹。
克莉丝汀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凝视着那片正在加速扩散的“灰色”。那股抹除规则的力量越来越强。“十秒!可能更少!这里会……‘逻辑崩溃’!”
她不知道该如何准确描述,但那感觉无比清晰——这片空间的物理定律即将被里世界那套冰冷、诡异的规则彻底覆盖。
凯恩没有质疑。“抓住我的装备带!”他低吼一声,猛地撞开存储室另一侧一个看似被封死的旧通风口格栅,里面漆黑一片,散发出浓重的灰尘味。
就在克莉丝汀死死抓住他背后装备带的瞬间,她脑海中关于“此空间应遵循标准欧几里得几何”的最后一丝概念,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了。
门外,一名分裂者士兵正准备投掷手雷,他的手臂却以一种违反生物关节的方式反向扭曲了超过180度,手雷掉落在自己脚下。另一名士兵脚下的地面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摩擦系数,他像在绝对光滑的冰面上一样滑稽地疯狂滑动,狠狠撞在墙壁上,而那面墙此刻的硬度却如同浓稠的液体,将他整个人“吞”了进去,只剩下徒劳挣扎的双腿露在外面,然后连那双腿也缓缓沉没。惨叫声和混乱的枪声被一种诡异的、吸收一切声音的寂静所笼罩。
现实被“修改”了,以一种荒谬而残酷的方式。
凯恩没有丝毫犹豫,拉着克莉丝汀钻进了狭窄的旧通风管道。在格栅合上的最后一刻,克莉丝汀回头看了一眼。
她看到那名被墙壁吞没的士兵,他的身体正在被分解成最基本的几何元素——立方体、球体、锥体——然后如同散落的积木,无声地融入那片不断扩张的、由纯粹“难题”构成的灰色荒漠里。那名手臂扭曲的士兵,则连同他脚下爆炸的手雷一起,被瞬间“简化”为一团短暂的、炽热的能量云,随即也被灰色吞没。
里世界,不再只是幻象。它正在吞噬现实,而她的感知,成了这场吞噬的预警系统。
管道内狭窄而黑暗,只能匍匐前进。凯恩在前,克莉丝汀紧跟其后,灰尘呛得她几乎窒息。他们沉默地爬行着,只有粗重的呼吸和衣物摩擦管道壁的声音。刚才那超现实的一幕还在她脑中反复播放。她不仅在被追捕,她自身的存在,她与SCP-CN-4000的连接,正在成为周围现实崩溃的催化剂和指示器。
爬行了仿佛一个世纪,凯恩终于停了下来,推开另一处出口,两人进入了一个小型、废弃的应急发电机房。这里似乎暂时未被战火和异常波及,只有设备上厚厚的灰尘和死寂的空气。
克莉丝汀瘫坐在地上,靠着冰冷的发电机外壳,剧烈地喘息着,冷汗已经浸透了她的内衣。她看着自己依旧在微微颤抖的手,那上面还沾着凯恩射击时溅上的、已经干涸发暗的血点。
凯恩检查了一下门口,确认安全后,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他摘下了战术面罩,露出一张饱经风霜但线条坚毅的脸,看起来三十多岁,下巴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他的眼神依旧锐利,但此刻多了几分审视。
“你刚才做了什么?”他问,声音低沉,没有责备,只有探究。
“我……我不知道。”克莉丝汀摇头,双手抱住膝盖,试图抑制身体的颤抖,“我只是……‘看到’了。然后……事情就发生了。”
凯恩沉默地看着她,目光落在她苍白脸上那枚不合时宜的蓝色耳坠上,又移到她因恐惧和混乱而失焦的双眼。
“听着,研究员,”他的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严肃,“站点陷落了,敌人想要你,而你……似乎正在变成我们无法理解的东西。基金会教条现在帮不了我们。要想活下去,找到解决这一切的办法,你需要相信我,并且,”他顿了顿,强调道,“学会控制你身体里正在苏醒的……‘那个’。”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因为从现在起,你不再只是需要保护的资产。你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武器,也可能是引爆更大灾难的开关。”
克莉丝汀抬起头,对上凯恩的目光。从他的眼中,她看到了不容置疑的现实和一丝隐藏极深的疲惫。她不再是旁观者,不再是纯粹的研究员。她是钥匙,被多方争夺;她也正在成为一个移动的囚笼,关押着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足以扭曲现实的力量。而这个名叫凯恩的男人,是她此刻唯一的同行者,也是她通往未知命运的、冰冷而可靠的领路人。
她的逃亡之路,注定与疯狂和毁灭同行。而这条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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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象分支记录:第三章:理念之猎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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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护层的死寂被凯恩手中冲锋枪上膛的清脆声响打破。激光瞄准器的红点,如同警惕的毒蛇信子,在黑暗中锁定着从反应堆阴影后走出的不速之客。
五个人,他们的装束混杂,有深色便装,也有改装的旧式防尘服,身上挂着非制式的布袋、皮囊和奇特的装备,与基金会或分裂者的统一制式截然不同。为首的女人,黑色长发编成复杂的发辫盘在脑后,面容冷静,眼神锐利如鹰,手中没有武器,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们,仿佛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蛇之手
克莉丝汀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这个名称,心脏骤然收紧。又一个游走于异常世界的组织,理念难测。
“放下武器。”凯恩的声音冷得像冰,枪口稳稳指向那个女人,身体微微前倾,处于最佳的爆发姿态。
“暴力是理解力匮乏的表现,指挥官。”女人开口,声音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这空旷的钢铁空间中回荡,“我叫索菲亚。我们不是来与你们交战的,至少现在不是。”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克莉丝汀挣扎着站起身,声音因紧张而干涩。面对蛇之手,她感到一种不同于面对分裂者时的、理念层面的压力,仿佛自己的存在本身正在被某种冰冷的尺度衡量。
索菲亚的目光转向克莉丝汀,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她灵魂深处与SCP-CN-4000那扭曲的连接。“我们来提供另一个选择,克莉丝汀·弗罗斯特。一个不同于基金会‘囚禁’,也不同于分裂者‘掠夺’的选择。”
她向前一步,完全无视凯恩那充满威胁的枪口,目光扫过周围废弃的、象征着基金会工业力量的巨大机械,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他们将异常视为洪水猛兽,要么关进笼子,要么试图驯养成猎犬。但他们从不问,这‘异常’本身,是否愿意被如此对待?它所代表的知识,是否生来就注定要被禁锢?”
她的视线回到克莉丝汀身上,变得专注而……近乎悲悯?“SCP-CN-4000,那个所谓的‘难题’,它不是一个需要被‘解决’的谜题,它是一个毒瘤,一个生长在认知结构上的诅咒。它禁锢思想,扭曲现实,将自由的意志束缚在无解的循环里。基金会想把它锁进保险箱,分裂者想把它锻造成武器。而我们……”
索菲亚的声音里注入了一种近乎宗教般的狂热与虔诚,“我们认为,有些知识生来就不该被拥有,有些门扉永远不该被打开。对于CN-4000这样的存在,唯一正确的方式,就是彻底‘净化’它。摧毁载体,切断连接,让被它束缚的认知重获自由。”
“净化?”克莉丝汀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怎么净化?”
“从根本上抹除其存在的基础。通常,这意味着摧毁异常载体,以及……”索菲亚的目光毫不避讳地、平静地落在克莉丝汀身上,“在必要时,清除其关键的‘锚点’。”
清除锚点……杀死她。
克莉丝汀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撞在冰冷的涡轮机壳上。“你们是来杀我的?”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我们是来解放你的,克莉丝汀,以一种你可能无法理解的方式。”索菲亚的语气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真理,冰冷而确信,“你与那个异常的连接正在侵蚀你的本质。看看你现在的状态,你能‘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你的思维被不属于你的概念占据。死亡,对于深陷永恒难题囚笼的灵魂而言,或许才是真正的解脱与自由。加入我们,自愿接受净化,结束这场由不该存在的知识引发的灾难。”
“疯子。”凯恩低声骂道,手指紧紧扣在扳机上,指节泛白,“离她远点。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们提前体验一下‘净化’。”
就在这时,维护层顶部的老旧广播喇叭,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打破了这致命的对峙。接着,阿德里安·马尔科姆那经过设备放大、依旧带着他那标志性虚假亲和力的声音,如同不散的幽灵,响彻整个空间。
“克莉丝汀!我亲爱的克莉丝汀·弗罗斯特!我知道你能听到我!别被蛇之手的毁灭论所蛊惑!也别再相信基金会那套牺牲小我的陈词滥调!”
马尔科姆的声音在空旷的钢铁结构中回荡,带着一种戏剧性的、令人作呕的张力。
“看看你现在的能力!你不是受害者,你是进化者!你是通往新世界的钥匙!基金会想把你关回盒子里,蛇之手想毁掉你这把钥匙!但他们都不明白,难题之所以是难题,是因为我们还不够强大去理解它、驾驭它!”
他的声音充满了煽动性,试图钻入她因恐惧和混乱而产生的每一丝缝隙:“加入我们,克莉丝汀!混沌分裂者能给你资源,给你自由!我们可以一起解开CN-4000的所有秘密,掌握重塑现实的力量!我们将不再是被动解答谜题的人,我们将成为出题者!成为新规则的主宰!何必困守于这个即将崩塌的旧世界囚笼?你的潜力,不应该被浪费在充当祭品或者被锁在笼子里!”
三个声音,三种理念,如同三条无形的锁链,从三个方向死死缠绕住克莉丝汀,几乎要将她撕裂。
凯恩代表着秩序与牺牲,要求她服从,等待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到来的救援,或者最终接受基金会那冰冷的“处置”。
索菲亚代表着毁灭与(她所声称的)自由,要求她为了一个抽象的理念献出生命,以“净化”之名行杀戮之实。
马尔科姆代表着力量与混乱,许诺她权力与解放,代价是拥抱未知的危险,并成为他疯狂野心的工具。
信任谁?走向何方?每一个选择似乎都通往不同形态的深渊。
##red|[[size 150%]]//**“当所有选项都通向毁灭,选择本身是否还具有意义?” **//[[/size]]##
脑海中的私语幽幽响起,这一次,却仿佛带着一丝嘲讽。
克莉丝汀望向凯恩,他的侧脸紧绷,枪口稳稳指向前方,在混乱中成了她唯一能依靠的屏障。但那份保护的重量,也意味着她可能难以承受的代价。随后,她又看向索菲亚,那双冷静得近乎冰冷的眼睛中没有仇恨,只有对自身理念的坚定信奉,而正是这种绝对的执念,让她感到一阵无法言说的寒意。马尔科姆的话语则在耳边嗡嗡作响,充满了诱惑,却也散发着最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恶意。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她只是想知道真相,想结束这场噩梦,但现在,她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更庞大、更危险的赌局之中,而赌注,是她的生命,她的灵魂,以及可能远超她想象的未来。
就在她精神剧烈动摇,几乎要崩溃的瞬间一阵低沉的、并非来自广播的嗡鸣声,以她为中心,突兀地扩散开来。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概念的涟漪。
嗡————
维护层那盏唯一稳定提供光源的幽绿色应急灯,灯光猛地扭曲、拉长,在她身前投射出的影子,不再是简单的人形,而是一片不断变幻的、由模糊公式和几何碎片构成的混沌。她脚下积满灰尘的地面,尘埃无风自动,盘旋着升起,在她周围形成了一圈缓慢旋转的、如同星环般的尘带。
凯恩眼神一凛,枪口微微下调,警惕地看着这超自然的现象。索菲亚则微微眯起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是更深的凝重。
克莉丝汀自己也愣住了。她并没有主动做什么,只是那剧烈的情绪冲突,那被三方理念挤压到极致的压力,似乎无意识间触动了体内那沉睡的、或者说,正逐渐苏醒的“某个东西”。
她能感觉到,一种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影响力”,正以她为圆心向外辐射。虽然无法像之前预警危险那样清晰“看到”里世界,但她能模糊地“感知”到周围一小片区域的现实结构,它们像脆弱的玻璃,而她手中似乎握着一把无形的锤子。
马尔科姆通过广播传来的声音,在这涟漪中出现了短暂的、扭曲的失真,仿佛信号受到了干扰。
“……主宰!何必困守……”
广播里的声音断断续续,最终被一阵强烈的电流噪音覆盖,戛然而止。
维护层重归寂静,只剩下那盏灯扭曲的光影和缓缓飘落的尘埃。
克莉丝汀喘着气,看着自己微微发烫的双手,眼中充满了恐惧与一丝……陌生的悸动。她刚刚,无意识地,扰动了她周围的“现实”。
索菲亚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之前那种绝对的掌控感似乎减弱了一丝:“你看到了吗,克莉丝汀?这不受控的力量,正是你需要净化的证明。它不属于你,它在扭曲你。”
凯恩则向前半步,挡在克莉丝汀和索菲亚之间,声音低沉而坚定:“控制它,研究员。别让它们——任何一方——定义你。”
克莉丝汀抬起头,目光在凯恩和索菲亚之间游移。恐惧仍在,但一种被逼到绝境后产生的、微弱却坚韧的东西,正在她心底萌生。
她还没有答案,难题依旧如山般压在心头。
但至少在这一刻,她不再仅仅是被争夺的“钥匙”或需要“净化”的“锚点”。
她是克莉丝汀·弗罗斯特。而她体内沉睡的力量,刚刚第一次,对外界的压迫,发出了无声的、扭曲的回响。
这场理念的狩猎,猎物似乎开始长出她自己的獠牙。虽然稚嫩,虽然充满未知的危险,但确确实实地,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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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象分支记录:第四章:染血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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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5层走廊已不再是人类建筑,而是但丁笔下地狱的某种工业翻版。血肉与融化的合金以违反解剖学和材料学的方式交融在一起,墙壁如同活物般缓慢蠕动,表面浮现出不断尖叫又瞬间湮灭的人脸轮廓。空气中弥漫着电离的焦糊味、浓重的铁锈味和一种甜腻到令人作呕的、仿佛思想本身在腐烂的气息。现实稳定锚的读数在这里早已失效,里世界的规则如同浓稠的墨汁,浸染着表世界最后残存的轮廓。
凯恩在前,克莉丝汀紧随其后,两人在由疯狂物质构成的甬道中艰难穿行。凯恩的枪口不断喷吐火舌,精准地点射着从扭曲阴影中扑出的、形态不定的怪物——它们有些是彻底疯狂的站点人员,有些则完全是里世界规则具象化的可怖造物。克莉丝汀则凭借着她那越来越清晰的“视觉”,指引着方向,避开那些即将发生逻辑崩溃或规则扭曲的“陷阱区”。
“左转!那片地板……它‘忘记’了如何承载重量!”克莉丝汀嘶声喊道,声音因精神高度紧张而尖锐。
凯恩毫不犹豫地转向,几乎在他离开原地的瞬间,他们刚才站立的那片合金格栅地面如同被抽掉骨头的血肉般软塌下去,变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散发着灰色雾气的坑洞,坑洞边缘还在不断溶解、扩大。
他们刚刚绕过一片区域,那里的空气正在凝固,如同透明的琥珀,将几名试图冲过来的分裂者士兵永恒地定格在奔跑和射击的姿态中,他们的身体正在缓慢地晶化。
“还有多远?”凯恩喘着气,汗水混合着血污和灰尘从他额角滑落,他的左臂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是被一道突然出现的、锐利的空间裂隙划伤的。
“穿过前面那个中庭……理论上,斯克兰顿稳定锚控制室就在对面!”克莉丝汀指着前方一个曾经是交叉枢纽、如今已变成超现实屠宰场的地方。那里,巨大的、由数据流和血肉混合而成的“藤蔓”从天花板上垂落,缠绕着扭曲的金属骨架,地面上覆盖着一层不断搏动的、类似神经组织的膜状物。
就在他们即将冲入中庭的瞬间,一阵尖锐的、不同于能量武器的高频嗡鸣声响起。三道炽热的白光从侧翼一个破裂的观测窗后射来——是分裂者的狙击手,使用了某种高频脉冲武器!
“躲开!”凯恩猛地将克莉丝汀扑向一旁,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盾牌。
“噗——噗噗!”
沉闷的、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响起。凯恩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三下,背后战术背心上炸开了三个焦黑的窟窿,边缘还跳跃着危险的电弧。他闷哼一声,强大的冲击力带着他和克莉丝汀一起摔倒在地,滑行了一段距离,撞在一堆已经无法辨认原貌的残骸上。
“凯恩!”克莉丝汀惊慌地爬起身,扶住他。
凯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鲜血从他背后的伤口和嘴里汩汩涌出。高频脉冲不仅造成了物理创伤,似乎还严重干扰了他的精神状态。他想说什么,却只能咳出更多的血沫。
“坚持住!我们快到了!”克莉丝汀徒劳地用手按住他背后不断流血的伤口,泪水混合着汗水模糊了视线。这个一路保护她的男人,这个冷酷却又可靠的战士,此刻像一件破碎的瓷器。
凯恩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力量大得惊人。他的眼神开始涣散,但一种近乎固执的清明支撑着他。
“听……听着……”他的声音微弱、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O5……密令……”
他颤抖着,用另一只染血的手,从战术背心一个隐秘的夹层里,掏出一张被血浸透、边缘卷曲的硬质纸条,塞进克莉丝汀的手心。
“若站点……现实稳定性跌破阈值……CN-4000-1关键个体……无法……在时限内……收容或控制……”他断断续续地重复着纸条上的内容,瞳孔已经开始放大,“授权执行……‘站点净化协议’……优先确保……异常不扩散……”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克莉丝汀因震惊而睁大的双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那几个冰冷的、将她所有希望彻底碾碎的字:“个体……可视为……已损失。”
话音落下,他抓住她手腕的力量骤然消失,手臂无力地垂下。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最终凝固成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混杂着未尽职责的遗憾与某种……解脱的复杂情绪,然后彻底失去了所有神采。
他死了......
为了救她,死在了这片地狱。而临死前,他告诉她,她早已被自己效忠的组织,标记为可以牺牲的“损失”。
克莉丝汀僵在原地,手中那张染血的纸条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穿了她的掌心,直抵灵魂。纸条上那潦草却有力的字迹,以及末尾那句“个体可视为已损失”,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将她对基金会残存的最后一丝信任与归属感,肢解得支离破碎。
没有救援。没有收容。只有……净化。连同她和这个陷落的站点,一起。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混合着巨大悲痛、被背叛的愤怒和彻底绝望的嘶吼,终于冲破了她的喉咙,在这片扭曲的空间中凄厉地回荡。这声音仿佛是一个引信,点燃了她体内某种一直被压抑的东西。
脑海中,那些纷乱嘈杂的“难题私语”瞬间达到了顶点,如同亿万人在同时尖叫、诘问,然后……在某个临界点,戛然而止。
万籁俱寂。
不是声音的消失,而是一种……绝对的清明。
仿佛一直蒙在认知上的厚重毛玻璃被瞬间击碎。她不再仅仅是“看到”里世界的侵蚀,她开始“理解”它。那灰色的荒漠,那些生灭的命题,不再是无法理解的疯狂景象,而是一种……更为底层的、冰冷而精确的“规则集合”。SCP-CN-4000不是恶魔,也不是神祇,它是一个庞大到超越人类理解的、自我迭代的认知机制,一个永恒的“难题”本身。而她,克莉丝汀,因为最初的接触和后续连续的、剧烈的精神冲击,已经彻底成为了这个机制在“表世界”的一个活体接口,一个锚点。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庞大的、非人的信息流穿过她的意识,如同血液流过血管,冰冷而强大。她能“感知”到稳定锚核心室的确切位置,不是因为记忆或地图,而是因为它像这片混乱规则海洋中,一个仍在顽强闪烁着旧有秩序火花的“孤岛”,一个不和谐的“错误点”。
她不再需要凯恩引路了。她不再需要任何人引路了。
克莉丝汀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站起身。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和血污,动作机械而精准。她的眼神变了,之前的恐惧、迷茫、脆弱被一种近乎非人的、绝对的冷静所取代,那冷静的深处,是熊熊燃烧的、冰冷的愤怒与决绝。
她弯腰,捡起凯恩掉落的那把冲锋枪,枪柄上还残留着他手掌的温度和血迹。她又将他那张染血的身份卡,紧紧攥在另一只手里,仿佛那是她与“人类”身份最后的、脆弱的连接。
她看了一眼凯恩安息的方向,他靠在残骸上,像一尊凝固的雕塑。
“谢谢……”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一丝波澜,“还有,再见。”
然后,她转过身,不再躲避,不再潜行,不再有任何犹豫。她径直朝着稳定锚核心室的方向,迈出了脚步。
通道前方,一片区域的物理法则彻底失效,重力紊乱,金属碎片和扭曲的有机物悬浮在空中,缓缓旋转。几名分裂者士兵被困在其中,徒劳地挥舞着手脚。
若是之前,她会恐惧,会绕行。
现在,她只是集中意念,一个冰冷的指令在思维的层面生成:
##red|[[size 150%]]//**“此区域,重力系数恢复标准值。”**//[[/size]]##
没有声音,只有思维的指令如同绝对律令般颁布。
刹那间,仿佛有一只无形巨手按下。悬浮的一切——金属、有机物、士兵——轰然落地,发出沉重的撞击声。那几名分裂者士兵摔得七荤八素,还没来得及反应,克莉丝汀已抬起凯恩的枪。她并不擅长射击,动作笨拙,但此刻,距离足够近,而她的意志,如同精确的制导系统。
“砰!砰!砰!”
几声枪响,干净利落。士兵们倒在尘埃中。
她没有停留,甚至没有多看他们一眼,继续前行。遇到被里世界部分同化、形态扭曲、如同抽象派噩梦般挡路的巨大障碍,她便用意识直接命令它们“结构重组”或“定义无效”。现实如同柔软的面团,在她经过时,短暂地屈服于她那源自“难题”本身的、更高级的权限。
她不再是被各方势力追逐的钥匙。她不再是被基金会判定为可牺牲的损失。她不再是被蛇之手视为需要净化的污染源。
她正在成为一股主动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基金会视她为需要净化的异常,分裂者视她为需要掌控的工具,蛇之手视她为需要清除的诅咒。
但他们都不明白,要真正“解决”这个由SCP-CN-4000引发的、席卷一切的难题,需要的不是控制、利用、毁灭,或者任何他们所能想象的方案。
她需要成为……比难题本身,更终极的存在。
而这条通往稳定锚核心的路,不再是求生之路,而是她主动走向最终赌桌的抉择之路。筹码是她的一切——她的生命,她的意识,她所理解的现实,以及……她对所有背叛与牺牲的,最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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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象分支记录:第五章:此为深渊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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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恩的血在她手背上干涸,变成一片暗红色的痂,像一道狰狞的烙印。那张染血的密令纸条,被她紧紧攥在手心,粗糙的纸缘几乎要割破她的皮肤。但这物理上的细微痛楚,与她内心那片被背叛和悲伤撕裂出的、冰冷的空洞相比,微不足道。
她行走在B5层通往更深处的通道里,脚步稳定,不再踉跄,不再回头。周遭是沸腾的混沌。墙壁像融化的蜡一样滴落,又在半空中凝固成尖锐的、非欧几里得的结晶丛。头顶的管道时而如巨蟒般扭动,时而碎裂成一片悬浮的金属雨,然后在触及地面前又被无形的力量重组。空气中飘荡着细碎的、由破碎逻辑构成的“雪花”,落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这些曾让她恐惧战栗的景象,此刻在她眼中,却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不再仅仅是“看到”里世界的侵蚀。她能“阅读”它。那灰色的沙砾是“未证明的猜想”的实体,那些闪烁的几何命题是“永恒的悖论”在低语,扭曲的光线是“被篡改的因果律”在挣扎。SCP-CN-4000不再是一个抽象的项目编号,它是一个活着的、呼吸着的“认知宇宙”,而她,克莉丝汀·弗罗斯特,因缘际会,成为了这个宇宙在现实维度投下的、一个具有自我意识的“影子”,一个活体锚点。
她能感觉到那浩瀚无垠的、冰冷的信息流在她意识的“背后”奔腾,如同星河流转。稳定锚核心室的方向,在她感知中如同黑暗宇宙中的一颗脉冲星,规律性地散发着试图维持旧有秩序的、顽固的“谐波”。那是她的目的地。
通道前方,一队混沌分裂者士兵建立了一个临时防线,利用堆砌的残骸和一台尚能运转的自动炮塔,封锁了去路。他们看到了她,眼中闪过惊愕,随即是看到猎物的凶狠。
“开火!抓住她!”领头的小队长嘶吼着。
能量光束和实体子弹如同暴风雨般向她倾泻而来。
克莉丝汀没有躲闪。她只是抬起了没有握枪的那只手,掌心朝向那片弹幕。
##red|[[size 150%]]//**“定义:此矢量空间内,动能与能量传递效率……归零。” **//[[/size]]##
一个念头,冰冷而精确,如同输入编程系统的指令。
呼啸而来的弹头在距离她数米远的空中骤然停滞,仿佛嵌入了一块无形的、绝对坚硬的琥珀,然后失去所有动力,叮叮当当地落在地上。能量光束则在触及那片无形领域时,如同水滴落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消散、湮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分裂者们目瞪口呆,脸上的凶狠凝固成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克莉丝汀放下手,继续向前走去。她的目光扫过那台仍在试图锁定她的自动炮塔。
“目标识别系统,逻辑错误:目标不存在。”炮塔的传感器发出一阵混乱的杂音,旋转的枪管徒劳地左右摆动,最终彻底死机。
她走过那些僵立的士兵身边,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其中一名士兵似乎从震惊中恢复,狂叫着举起近战武器向她劈来。
克莉丝汀甚至没有转身。只是一个意念。
##red|[[size 150%]]//**“此生物运动系统,暂定规则:反向运动。” **//[[/size]]##
那名士兵的手臂以不可能的角度反向扭曲,武器砍在了自己的肩甲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惨叫着倒地。
她没有杀他。不是仁慈,而是……无关紧要。就像人类行走时不会刻意去踩死一只蚂蚁,除非它挡了路。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的力量在增长,随着她每一次运用,与背后那片“灰色海洋”的连接就紧密一分。现实在她面前变得柔韧,规则如同可以随意搓揉的橡皮泥。但这力量并非没有代价。她能感觉到属于“克莉丝汀”的个人情感、记忆、乃至人性的温度,正在被那冰冷浩瀚的信息流缓慢地冲刷、稀释。愤怒仍在,但不再炽热,而是变成了某种更恒久、更抽象的的东西;悲伤仍在,但不再刺痛,而是沉淀为一种对“牺牲”这一概念的冰冷认知。
她经过一片区域,那里,几名基金会研究员和分裂者士兵被共同困在了一个时间循环的碎片里,不断地重复着相遇、惊恐、试图攻击又瞬间回到原点的过程,他们的表情因无限重复的恐惧而扭曲麻木。
她可以“修正”它,但她没有。这只是无穷“难题”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表现形式。她的目标在前方。
越靠近稳定锚核心室,里世界的侵蚀也越发狂暴,仿佛感知到了她这个“锚点”的接近,试图将她彻底同化。空间折叠成诡异的莫比乌斯环,时间流速时快时慢,物理常数如同风中的蜡烛般明灭不定。
但这些都无法再阻挡她。她行走在崩溃的规则之间,如同行走在自家的庭院。偶尔,她会动用她的“权限”,不是对抗,而是“梳理”。让混乱的引力重新找到方向,让撕裂的空间暂时弥合,为她让开一条笔直通往目标的道路。
她不再是被动承受灾难的研究员,不再是各方势力博弈的棋子。
她是行走的天灾,是移动的异常,是人性与神性,或者说,与某种超越理解的宇宙机制正在激烈角逐的战场。
通道的尽头,一扇巨大的、印有放射性警告标志和基金会徽记的圆形防爆阀出现在眼前。阀门周围,厚重的合金扭曲变形,仿佛被巨力撕扯过,露出后面更加深邃、光怪陆离的光芒。强大的能量波动和令人牙酸的现实扭曲噪音从门后传来。
斯克兰顿稳定锚控制室。也是SCP-CN-4000在表世界力量投射的焦点。
她能“感觉”到门后的景象——混沌分裂者正在试图劫持稳定锚的能量,蛇之手恐怕也已在暗处伺机而动。最终的对决即将在那里上演。
克莉丝汀在门前停下脚步,缓缓抬起手,轻轻按在冰冷而震动的阀门上。凯恩的血痂在她手背与金属之间摩擦。
她闭上眼睛,最后一次,清晰地感知着那个作为“克莉丝汀”的、正在不断远去的自我。那枚蓝色耳坠的冰凉触感,凯恩倒下时眼中的释然,马尔科姆的狂言,索菲亚的冰冷宣判……这些碎片如同沉入深海的星光,迅速被背后那片灰色的、由无数难题构成的浩瀚海洋所吞噬。
然后,她睁开了眼睛。
眼中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迷茫和脆弱,彻底消失。只剩下绝对的冷静,以及一种近乎悲悯的、对即将到来之事的……理解。
她不是去战斗的。
她是去完成的。
完成一个解答,一个牺牲,一个……属于她自己的,最终命题。
防爆阀在她无声的意志下,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巨大的锁栓一根接一根地扭曲、崩断。
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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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象分支记录:第六章:位于终局上的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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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室的门并非被暴力破开,而是如同一个被否定的概念,在克莉丝汀的意志下,其“封闭”的属性被无声地抹除。巨大的圆形阀门保持着结构上的完整,却如同幻影般失去了所有阻隔的意义,显露出其后炼狱般的景象。
这里曾是Site-45跳动的心脏,如今却成了现实癌变的肿瘤中心。空间本身在这里被拉长、压缩、打结。中央那座原本如同纯净水晶簇的现实稳定锚反应堆,此刻被扭曲的能量涡流包裹,发出痛苦而不谐的悲鸣,其表面爬满了不断蠕动、试图钻入其内部的灰色触须,那是里世界侵蚀的实体化表现。
反应堆基座旁,阿德里安·马尔科姆站在一个粗制滥造、布满异常水晶和导线的金属框架,那个“能量抽取器”的控制台前。他的制服沾满污迹,头发凌乱,眼中燃烧着不眠不休的狂热,对着通讯器咆哮:“能量流不稳定!我需要那个‘钥匙’来校准频率!她必须……”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猛地转头,看到了静静立于门口的克莉丝汀。
她站在那里,身后是扭曲崩溃的廊道,身前是沸腾的能量之海。身上沾着凯恩的血迹和一路的尘埃,那枚蓝色耳坠在狂暴的能量流中剧烈摇曳,仿佛风中残烛,却顽固地不肯熄灭。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倒映着整个核心室的疯狂,却又像是俯瞰着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
“克莉丝汀!”马尔科姆眼中爆发出近乎癫狂的喜悦,张开双臂,如同迎接自己最完美的造物,“你终于来了!看!这就是为你准备的王座!与我们结合,你的力量,我们的野心,将共同……”
“你的野心,马尔科姆,”克莉丝汀开口了,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却奇异地穿透了所有的噪音,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不过是另一个需要被化简的冗余项。”
她甚至没有看他,目光掠过他,投向他身后那个嗡嗡作响、闪烁着不祥光芒的抽取器框架。她抬起手,并非指向任何人,只是对着那框架,轻轻做了一个“抹去”的手势。
正在框架旁紧张调试的一名分裂者技术人员,动作猛然僵住。他手中的仪器和他本人,如同被投入概念层面的强酸,从最基本的定义开始瓦解。他的形态失去边界,色彩分离,分解成无数流动的数学符号和逻辑算子(∃, ∀, ∧, ∨, →……),这些符号漂浮了片刻,发出最后一声无声的尖啸,随即被反应堆周围躁动的里世界能量瞬间吸收、同化。没有惨叫,没有残骸,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知识被彻底归档入库的绝对寂静。
“开火!制服她!必须活捉!”马尔科姆脸上的狂喜瞬间被惊怒取代,声音因恐惧而扭曲。他意识到,他面对的已经不是那个可以被他言语蛊惑的研究员了。
残余的分裂者士兵,以及那台被临时改造、连接着抽取器的四足武装机甲,同时向克莉丝汀倾泻出毁灭性的火力。能量光束、高速穿甲弹、甚至还有一小股试图扭曲局部引力的异常效应场。
克莉丝汀站在原地,未移动分毫,她只是眨了眨眼。
射向她的能量光束在半途诡异地弯曲,如同被无形力场偏折,反而击中了旁边那台四足机甲的腿部关节,引发剧烈的爆炸。实体子弹则在靠近她周身数米时,速度呈指数级衰减,最终如同陷入无限粘稠的时空泥沼,悬浮在半空,然后叮叮当当地失去所有动能,落在地上。那股引力扭曲场在触及她时,如同石子投入深不见底的古井,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逻辑免疫,”克莉丝汀轻声自语,仿佛在验证某个早已确定的定理,“在‘难题’的领域内,试图用暴力这种单一、确定的‘解’,来应对无限的可能性洪流,其本身,即是最大的悖论。”
她向前迈出一步。
脚下的地面随之改变。分裂者士兵脚下的合金地板瞬间变得如同流沙,将他们的小腿吞噬、固化,牢牢禁锢在原地。而她通往中央反应堆的路径,却瞬间凝固、延伸,闪烁着非理性的冷光,如同为她铺就的、通往最终祭坛的星之路。
“阻止她!”马尔科姆惊怒交加,亲自操起一把连接着能量背包的重型切割枪,咆哮着冲了上来,试图以纯粹的物理冲击打断她的步伐。
就在这时,另一侧的通风管道和一处坍塌的观测平台同时炸开,索菲亚带领着她的蛇之手小队如同幽灵般切入战场。他们没有攻击克莉丝汀,而是兵分两路,一队直扑那个仍在运行的抽取器框架,安装着某种非金属的、散发着柔和却决绝白光的棱柱体装置;另一队则在索菲亚的带领下,冲向反应堆基座,试图安装另一个更大的同类装置。
“为了认知的自由!净化不可逆转!”索菲亚高喊,她的目光越过混乱的战局,与克莉丝汀空洞的眼神有一瞬间的交汇。那目光中,没有敌意,甚至没有了对“净化”目标的执着,只剩下一种近乎悲悯的、对即将发生之事的……理解与决绝。
混沌分裂者不得不分兵应对蛇之手的突袭。能量武器的嘶鸣、冷兵器与异常力场的碰撞、以及现实结构被进一步撕裂的怪响,与反应堆的悲鸣交织成一首毁灭的交响曲。马尔科姆与索菲亚本人凶狠地缠斗在一起,试图阻止她安装那最后的“净化”核心。
克莉丝汀对周围的混战视若无睹。她一步一步,稳定地,沿着那条为她铺就的星之路,走向中央反应堆。马尔科姆的抽取器框架因能量过载和核心逻辑被干扰,发出濒临解体的刺耳嗡鸣和狂暴电弧,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捕获她。但那扭曲的能量场在接触到她周身那无形的、由纯粹“难题”构成的认知领域时,便如同试图用沙堡阻挡海啸,瞬间崩溃、消散。
她走到了反应堆那剧烈震颤、爬满灰色触须的水晶簇面前。这里不仅是站点现实稳定锚的核心,也是SCP-CN-4000在表世界投射的“焦点”,是连接两个世界最脆弱、也最关键的“奇点”。她能感觉到,背后那片浩瀚的“难题海洋”正在通过这个点,疯狂地涌入现实,而稳定锚残存的力量,如同脆弱的堤坝,正在发出最后的呻吟。
马尔科姆终于凭借蛮力暂时逼退了索菲亚,状若疯魔地向她扑来,切割枪发出最大功率的嗡鸣:“把它给我!把力量给我!”
索菲亚也成功将净化核心吸附在了反应堆基座上,装置启动,倒计时的白光如同死亡的读秒开始闪烁,她对着克莉丝汀大喊,声音带着最后的、近乎祈求的决绝:“结束这一切!让扭曲的认知归于永恒的寂静!”
克莉丝汀背对着他们,抬起双手,轻轻按在反应堆冰冷而狂暴的外壳上。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混乱,所有的野心与信念,在这一刻,仿佛都从她感知中被抽离了。
她“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那与SCP-CN-4000彻底交融的意识。
她“看”到了马尔科姆野心的根源——一个试图用力量解答所有存在性焦虑的、可怜的逻辑闭环,其本身就是一个无法自洽的“难题”。
她“看”到了索菲亚信念的本质——一个试图通过毁灭来实现终极解放的、同样陷入自我指涉悖论的命题。
她也“看”到了基金会的“控制”,看到了凯恩的“牺牲”,看到了自己的“困惑”与“挣扎”……
所有这些,不过都是“难题”在不同层面、不同个体意识上的投影和具象化。试图控制、利用、毁灭,或者逃避……都只是在问题的无限表象上打转,永远无法触及那沉默的、永恒的核心。
真正的解,不在外部。从来都不在。
她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意识,所有的感知,所有残存的属于“克莉丝汀”的印记,以及那庞大无匹的、来自SCP-CN-4000的“难题”洪流,不再区分彼此,如同百川归海,彻底投向那最终的、唯一的……
融合。
她没有试图关闭通道,也没有试图摧毁它。那依然是治标不治本,是另一种形式的“解答”尝试。
她选择了……成为。
以自身的存在为最后的祭品,以她的意识为最牢固的“锚点”,将她与SCP-CN-4000的本质,彻底、不可逆地绑定在这个现实与里世界的交汇点上。她不是去解决难题,而是去成为难题本身,从而从内部,赋予其一个永恒的、静止的“形态”。
一道无法用任何颜色定义、无法用任何物理仪器测量的“光芒”,以她和反应堆为核心,无声地爆发出来。这“光”并非电磁波,它是概念的绝对显化,是信息的纯粹释放。
光芒所及之处,所有沸腾的混沌被瞬间“抚平”。疯狂侵蚀的里世界景象如同被按下暂停键的电影,凝固在她周围,不再扩散,也不再消失,形成了一片永恒的、怪异的“稳定”景观。分裂者、蛇之手、所有的武器、所有的能量……一切活动瞬间停止,如同被封入了一块横跨两个世界的、透明的巨大琥珀。
马尔科姆的抽取器框架在绝对的概念冲击下过载、爆炸,将他那充满野心的身影彻底吞噬。索菲亚安装的净化装置,那柔和的白光在这更宏大、更本质的存在形式面前,如同萤火之于皓月,瞬间黯然、熄灭,她本人则在这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结局”面前,怔在原地,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一丝了悟的平静。
当那概念性的光芒如潮水般退去,或者说,是稳定了下来,中央反应堆前,克莉丝汀的躯体已经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模糊的、由流动的星光和无数生灭不定的复杂公式、哲学命题、未解猜想构成的人形轮廓。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双腿盘坐,如同一位永恒的沉思者,又像是一座非人工建立的、献给“认知”本身的概念性墓碑。它的“双手”轻放在膝盖上,其中一只“手”的轮廓中,隐约可见一点极其微弱的、固执的湖蓝色光晕,如同宇宙尽头一颗不肯熄灭的孤星。
它的脚下,是那片被凝固的、介于表里世界之间的奇异疆域。里世界的灰色荒漠与站点的破碎结构交融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超越理解的、稳定的异常地貌。
SCP-CN-4000没有被收容,也没有被摧毁。
它被“解答”了。
以一种最残酷、也最辉煌的方式——一个灵魂,自愿成为了囚禁难题的永恒牢笼,也成为了现实得以存续的,最诡异、最沉默的基石。
终局的赌桌旁,再无赢家。
只有永恒的诘问,在寂静中,无声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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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blockquote"]]
= **关于SCP-CN-4000事件的归档总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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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CN-4000事件后 第七日
**地点:**基金会临时前沿观察站 “哨塔-7” (位于原Site-45绝对封锁区外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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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开始]
观察站内充斥着低沉的设备嗡鸣与空气净化系统单调的循环声。巨大的主屏幕上,分割显示着针对封锁区内部的多种非标准探测结果——热成像是一片毫无生机的深蓝,质量感知器回报“零读数”,能量探测器背景噪音平稳得如同深海。唯有那台耗费巨资搭建的、基于休谟指数修正模型的“现实结构拓扑测绘仪”,在屏幕上勾勒出一个清晰的、稳定的、却完全违背常识的轮廓。
那是一个盘坐的人形,由无法解析的信息湍流构成,其存在本身就像一个熨斗,将周围狂暴的现实褶皱彻底烫平。以它为中心,大约半径五百米的区域内,里世界的灰色荒漠与Site-45的残骸以一种违反逻辑的方式“凝固”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绝对的、死寂的“稳定异常”。
“所有主动探测信号均被吸收或无害化偏转,无法获取内部任何动态数据。”技术员的声音干涩,“它就只是……在那里。像一个……概念性的纪念碑。”
站点临时主管,一个脸色疲惫的中年男人,看着屏幕上那个静止的、由数据和星光构成的轮廓,以及轮廓手中那点微弱却顽固的湖蓝色光晕,沉默良久。他手中拿着一份刚刚由O5议会直接签发的命令。
“基于现有观测数据及风险评估,”他最终开口,声音在寂静的观察站中显得格外清晰,“O5议会决议:将SCP-CN-4000项目等级更改为 Esoteric 。原Site-CN-34遗址永久划定为绝对禁入区,执行‘封锁’协议,禁止任何形式的主动交互与研究。”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屏幕上克莉丝汀入职档案中那张略显青涩的照片,以及旁边新标注的“个体意识判定与项目融合,成为项目不可分割之一部。推定牺牲。”字样。
“我们将其记录为‘推定牺牲’,”主管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因为这是我们人类逻辑,所能给予一位……化解了K级情景的个体,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定义。
”
命令被确认。系统日志上,SCP-CN-4000的状态被永久更新。档案被封存,标记为最高机密。对于基金会而言,一个难题被“解决”了,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无法控制、但结果可以接受的方式。至于解决过程中所牺牲的,仅仅是一个可以被归档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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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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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blockquote"]]
= **关于SCP-CN-4000事件的归档总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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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CN-4000事件后 第72日
**地点:**原Site-CN-34遗址,概念层面 / 凝固的奇点内部(来自72日后事象分支生成的内容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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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通常意义上的“存在”。
只有永恒的“诘问”与“沉思”。
那个由星光与无数难题公式构成的轮廓,维持着永恒的坐姿。在其最深处,在无数层自我迭代、自我指涉的逻辑漩涡之下,一个极其微弱的、几乎被完全同化的“点”,偶尔会泛起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
这不再是“克莉丝汀·弗罗斯特”的意识。那只是一种……倾向。一种在面对无解困境时,选择直面、承担乃至融合的原始倾向。这倾向,如同宇宙的背景辐射,微弱,却构成了这个庞大融合体最底层的、不可磨灭的“基调”。
外界的纷扰——基金会的定义、分裂者的觊觎、蛇之手的思辨——都无法穿透这绝对的、自我完成的逻辑闭环。它们只是这个永恒“难题”在表层现实激起的、微不足道的、甚至无法被内部感知的涟漪。
静坐的轮廓,其“感知”并非朝向外部。它向内,向着自身那无限深邃的、由难题构成的“宇宙”。
在它的“视野”里,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永恒的“当下”。每一个生灭的公式,每一个闪烁的命题,都是一个亟待理解却又拒绝被最终解答的世界。
它曾是研究员,是受害者,是武器,是祭品。
现在,它是囚徒,是看守,是难题本身,也是沉默的……观测者。
它就像观测者之影,长且久地,投射在现实与认知那已被它自身所固定的边界之上。
永无声息....
从此刻起克莉丝汀的笔记本正式被确认为SCP-CN-4000-2项目,被命名为“事象分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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