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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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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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地赶到学校前,你就已经听闻了那场惨剧。一个不明巨型球状物体在市区内横冲直撞,捣毁了无数建筑。清远市第三初中是全市被毁得最严重的建筑,在学校上课的孩子无一幸免。相关报道被封锁,自称任职于“SCP基金会”的工作人员正疏导人们的情绪,用精密的仪器和药剂删除人们相关的记忆,变更一些可能引发恐慌的记录。这场惨案最后不会有人记得,包括现在听到的“SCP基金会”和包括异常的一切街头巷尾的传闻,你也终究会忘却。
你赶往现场的时候,一个基金会员工走到你边上,指着学校的废墟,问:“你是老师?”
你点点头:“是的。”
他眼里落着悲哀:“这样的事情我们也经历过无数遍。被世界所遗忘的故事会带给人们痛苦,而我们则承担着那些本不应由人类承担的记忆。人应该是会难过的吧,我也难过。死了很多人啊……但我已经哭不出来了,你要是能哭的话,就早点哭出来吧。反正这些你都会忘掉的,包括所有那些学生和正在上课的老师,也包括我们现在谈话的记忆。”
那个陌生人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递到你手里。你摇了摇头,并不想抽。废墟一片,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冤魂,破烂的衣服布条,肮脏的笔记本,没有送出的情书。基金会员工们带着哭哭啼啼的成年人到临时搭起的帐篷里,你当然知道那里会发生什么。作为和学生们关系密切的老师,你本应流泪,但为什么你却无动于衷?他从口中吐出烟来,化成一串串烟圈,淡在空气里。
他说:“你现在还登得上教育系统吗?不如看看学生名单吧,那些也在要被销毁的信息里面。”
你从手提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盘腿坐在废墟的大理石地板上。学校的教育网还开着,只是网络有些卡。你进入登陆页面,输入密码,开始查询:
[[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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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tton {
cursor: pointer;
}
</style>
</head>
<body>
<div id="button">点此查询</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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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香-初一(1)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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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香讨厌自己的名字,觉得它带着上个世纪乡村的土里土气。她还在幼儿园时,对自己的名字没有概念,闺蜜叫她“林香!林香!”,她会高兴地应和;隔壁床的男生叫她“林香!林香!”,她也跑去和他玩。事情的转机在小学一年级,班主任在第一节课拿着花名册,一个人一个人地叫过来,叫到林香时,停顿了一下,说:“好土的名字啊。”然后她就拥有了一个绰号,或者说小名,叫“香香”。朋友们叫,老师们叫,大人们叫。她开始慢慢讨厌自己的名字,无数次向父母哭诉着要改名。母亲说这个名字特别符合女孩子,女生嘛,像花一样,花香四溢。她说,不要,我讨厌这个名字。父亲就打她,一直打到半夜困了。那天晚上父母睡着了,她没有睡着,决定成年了一定要自己改名,但改成什么她还没想好。上初中的时候,她抱着一丝祈愿,觉得初中同学不会像小学的那么无聊。但她错了,他们仍然叫她“香香,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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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香讨厌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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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子印-初一(1)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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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子印喜欢打篮球,尽管技术不怎么样。小升初的那段时间,他和小学同班同学约着打了好几场,每次都是他拉低了整个队伍的水平。几个人的初中开学时间并不相同,他的算晚了。尽管规定是某某天某某天才能开学,但私立的学校往往不管这些规定。朋友们商量好时间,决定在所有人还没开学的时候打上最后一场,当作回忆和新的开始。他小学同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加油啊,这次是最后一次了,可不能再拖后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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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下午,雷子印发挥的都很好,畅快淋漓。顶着阳光,几个男孩齐刷刷脱了上衣,用带来的毛巾擦着脸和身上的汗。几个朋友复盘了下午的比赛,觉得雷子印发挥的前所未有的好。在几个人的父母开车来接走他们前,他小学同桌拍了拍他,竖起大拇指,笑着说:“再接再厉!以后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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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看似完美的下午并没有给他留下多少愉快。他回家后,躺在沙发上想,躺在床上想,吃饭时想,看电视时想。他想为什么同桌忽然跟他说“不能再拖后腿啦”,是不是之前同桌早就想这样说,只是没说而已。到后来,他疑神疑鬼,觉得以前的朋友其实都不喜欢他,表面的笑容都是假的,说不定背地里骂他球技差还喜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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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开学后,父母给他买了个特别贵的新篮球,方便他上体育课。但他没有用过,自己买了个廉价的篮球,装出一副从来没打过篮球的样子。他觉得如果自己拿贵的篮球的话,会被别人以为是技术性选手。如果接到邀约,不好拒绝,上场露馅了反而更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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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欢交友,他喜欢和朋友们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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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梓玥-初一(1)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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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的第一天,她就给大家留下了印象。班主任问谁要当选班长,她第一个举手。在一个个稚气未脱的脸庞里,她显得特别成熟。刚开学一个星期,男生们私下里窃窃私语,觉得她可以被评为班花。她鹅蛋形的脸,光滑的皮肤,瘦瘦长长的手臂和大腿,还有披在身后令人惊羡的发量,就像那群男生心目中最美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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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一个月,她都尽职尽责,班长的人物做的很好,管理事情也井井有条,常常有男生跑到她那,用交流公事的名义和她聊天,跑回来后一脸幸福地和边上的同学分享过程。但之后她就变了,或者说性格中劣的那一面逐渐暴露。她喜欢骂人,喜欢高声说话,喜欢讲黄段子,还骂喜欢讲黄段子的男生,背地里在寝室和室友辱骂对她倾心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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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对她仍然十分器重。如果客观来说的话,她的工作确实做的很好,而且不夹带私情。但用交流公事和她聊天的男生越来越少,和她去食堂路上一起走的女生也越来越少。她自己倒是没觉察到,像是把自己封锁在了一个狭小的世界里。她同样有很多附庸,女生里有胡光英和王涵,男生里主要是尚海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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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玥-初一(1)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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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玥的父亲死在了校门口,因为车祸,因为要给她送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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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不少同学用校园卡和家长联系,说要家长送自己家做的午餐进来。对于这点学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家长和学生的交接在栏杆处,一只苍老的手提着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饭盒,被一只幼稚的手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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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玥的早餐都是父亲做的,他的手艺特别好,经常对着抖音或小红书,学着新式菜品。邻里和长辈都说母亲嫁了个好男人,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母亲乐呵乐呵,每天早上可以醒晚一些,一醒来就能听到厨房里叮叮咚咚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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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玥说:“爹,我想要糯米团,狮子头,还有番茄炒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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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的父亲笑着说:“好,接着上第四节课吧,下课到栏杆那就有东西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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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接的时候,秦玥还没有预料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货车长驱而来的刹车声像天外来物,并不真实。她看着笑出花来的父亲被失控的货车夺走,手臂卡在栏杆里当场折了,血溅了半个轮胎。她的笑容消失在恐惧和空虚中,眼睛越睁越大。后面操场的男生尖叫道:“死人了!死人了!”一群男生像猴子样跟着叫:“死人啦!死人啦!”慌乱的跑步声踩在塑胶跑道上,秦玥眼中只有安静的事故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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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故现场并不安静。一群人跑过去救助,附近的交警过来,几个大男人帮忙抬起右前轮,几个男人把父亲拉出来。父亲没在动了,一半都是血,像布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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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玥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饭盒,糯米团,狮子头,番茄炒鸡蛋都发着香气。她惨叫着把它们全部扔在地上,无助地一遍遍踩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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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海铭-初一(1)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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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说他的性格,他希望和所有人都打好关系。如果这种行为放在绿茶式的女生身上,会被叫成“中央空调”,从这一点可以看出男生在称呼(或许牵涉到名实之争)上还是占有一些特权。他小学毕业时,所有人都给他送了礼物,他母亲看到房间里他堆满的礼物时特别惊喜,幸福地说:“原来我儿子在学校这么受欢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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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升初的暑假里,没有几个人约他出去玩。看着QQ朋友圈里,一群小学同学挤在相机前拍着合影,发出字里行间都带着开心的说说,他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好像没什么人约他出去玩。但确实是有的,几个老朋友,老同学会约他出去,约他去家里,或者到他家来玩。这时候他认为自己觉得没多少人找自己玩只是一种幻觉,因为朋友圈嘛,一天三个人发说说,就能看见三条出去玩的说说;其实别人被约出去玩的频率也不高,他反倒是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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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观来说,他这样想并没有错。如果要说有错,就是他开始这样想了。到了初中,他和所有人打好关系的愿望变得病态而急切,适得其反。在开学后两个月,他和前桌闹掰了一次,持续了两个星期,又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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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欣濛-初一(1)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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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欣濛一直想成为一个特殊的人,可能是从小时候看《巴啦啦小魔仙》开始的。她幻想自己有能够变身的道具,在客厅正中央看着电视里小魔仙变身时,也跟着蹦蹦跳跳,举起手抓着不存在的魔仙棒,挥着跳着,特别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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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庭和睦,父母总能看穿孩子的小心思。于是在七岁生日时,她收到了来自父母的礼物——魔仙棒,从此她在电视机前蹦蹦跳跳就能抓着它了。第一根魔仙棒在两个月后被弄丢了,期间被邻居家的小孩不小心拿走过一次。邻居来家里玩时,小孩还只有三岁,一进她家门就趴在地上摸东西,吵着说要玩具。邻居环顾四周,往他手里塞了放在边上的魔仙棒。小孩抓着往嘴里啃,咬了半天,往地上砸,往墙上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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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间点史欣濛还不在家,正在同学家里玩。同学搬了套做菜的玩具,和她扮演厨师和顾客。史欣濛说:“没有魔仙棒好玩。”同学笑着说:“你说什么?”史欣濛笑着说:“没说什么。”同学大叫着:“我听见啦!我听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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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她们玩得很开心。同学家长把史欣濛送回家里后,她发现魔仙棒不见了。父母说可能是被邻居小孩拿走了,就出面要了回来。邻居的阿姨刻薄又尖酸,说这种东西适合小屁孩玩,小孩子不小心拿了就拿了,这么严肃干嘛。把魔仙棒拿回来后,她没有兴趣再玩了。过了一段时间,魔仙棒就丢了,消失了。她花了点时间找,大概二十分钟,没找到就没再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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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想成为一个特殊的人,从魔仙棒开始,到之后很多很多事情上都如此。相伴随着,她相信灵异事件,相信超自然现象,觉得这些东西的存在让这个世界都变得有趣。有时候她会想,该不会自己就是幽灵吧,或者自己就是有超能力的人。这些想法幼稚又可笑,从三年级开始后她就不说了。到初一她更是从来没有把这些想法说出口过,所以在大家眼里,她就是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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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礼-初一(1)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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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半时间,殷礼不觉得自己是个活人,似乎只是躯壳,浑浑噩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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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梦想就是伤害尽可能多的人,让自己成为最恶劣的人。在众人的讨论声与唾弃里,在鄙夷带来的隔阂里,她才能从“被忽视”里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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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光英-初一(1)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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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光英在经商的家庭里长大。通常来说,对一个群体的刻板印象可以被群体里活生生的人打破,但她的父母都是奸商,缺斤少两的事情经常干,顾客们常常在他们甜言蜜语之中开心地说着寒暄的话,回头却发现买的东西有几个假货。但父母的人缘并不因此不好,反而总是有酒局邀请他们。胡光英就是在一场场酒局中长大的,叔叔阿姨们抽着香烟,把大号的玻璃杯砸在桌上,高谈阔论,信口吹牛,使唤着进包间畏畏缩缩的服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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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小就接触到大人的世界。在她的心目中,大人就是酒,香烟,还有大嗓门。当胡光英知道自己也会慢慢变成大人时,她感到了恐慌。小学的作文里,老师布置半命题作文,要求写“我不想要……”,她写了《我不想要长大》,被评为优秀作文。老师说她对未来的描写非常细致,除了对成年有过多的偏见和看法。那个语文老师还年轻,是个二十出头的英俊小伙,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语文老师说,成年人的世界并不是只有烟和酒。从那时候开始,她又陷入了恐慌,但她自己不知道,她以为那种情绪叫作愤怒。她在作文中肆意宣泄,把语文老师写死了五六次,车祸也有,酗酒过多猝死也有——当然了,这些她都没有给他看,她并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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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光英是聪明的,但她没有意识到那个时期她是恐慌的。初中开学时面对新的语文老师,她不禁想起了被自己在作文中安排过被出轨、酗酒家暴、发精神病的小学语文老师,也想起了曾经的岁月。只是她一直没意识到被她命名为“愤怒”的时期其实叫作“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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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甘蓝-初一(1)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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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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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晓得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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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涵-初一(1)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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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涵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这一点从小学时就表现了出来。六年级时她的同桌叫李鑫,王涵经常用大头钉刺李鑫。当他上课听讲时不小心把胳膊挪过二人桌子的界限时,她就摸出在手里把玩了很久的大头钉,轻轻刺上去。李鑫“啊”地叫了一声,忙把胳膊收回去。她上课时滴滴溜溜着转着眼睛,眼珠子死死盯着越界的地方,心里不断祈求“快点把胳膊挪过来吧,快点吧”,而到他真的把胳膊挪过去了,她就欣喜万分,但谨慎地用钉头刺他;如果在胳膊肘慢慢挪到分界线处,李鑫却忽然发现了,把胳膊移回去,她就大失所望,心头有种打喷嚏打不出来,发泄欲望无处发泄的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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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不觉得这是霸凌,李鑫也不觉得。李鑫本人对她喜欢用大头钉刺他的行为并无多少看法,被戳了顶多也只是缩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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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生的身份并没有让王涵成熟多少,但她确实没再用大头钉刺过谁了。表面上,小学生的校服换成了初中生的校服,人的气质都高了一截,奶奶看着母亲拍过去的校服照回了一句“我家姑娘这么高啦”。但她还是那个她,没有变——其实这可能是一句废话,不论是谁,都不会轻易地变的。任何人都这样,从一个阶段到下一个阶段并不意味着人本身的跃迁,更可能只是单纯的“哦,上初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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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留短发,喜欢穿牛仔裤,坐的时候双腿岔开,身子前倾,双手抵在膝盖上,像街头的痞子。她当然不是街头的痞子,她和痞子差别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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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葵-初一(2)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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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当正常人,热情些,人缘慢慢积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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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识地去笼络一些同学,调整好好友中男女比例,一比一,或者三比七,主要是不要太偏向某一性别,尤其不要让自己边上围着的都是男生,不然会很快被别人孤立,风言风语肯定也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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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小团体的精髓在于表面上没在搞。可以试着主动朝不熟的男生表白,失败了就装可怜,作无辜,讲自己的暗恋故事,和小团体里的人反复说,到后面小团体就形成了——以敌对那个拒绝了苏子葵的男生为目的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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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葵这套技巧用了很久。一二年级时她还没悟到,换了小学,三四年级就偶然中发现这样可以让一群人聚在自己边上;五六年级又是在另一个学校读的,相同办法也成功了。所以到了初中,这套方法一定仍然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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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在长时间的做戏中,她觉得自己可以什么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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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品迁-初一(2)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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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品迁对买书很有兴趣。一开始是神秘学方面,像什么《西方神秘学指津》《黑魔法手帖》,像什么《所罗门王的小钥匙》,他七七八八买了一堆;之后他的兴趣转到了自传上,搜集譬如甘地的自传之类的书;六年级后他就开始买轻小说和漫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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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他的同学来他家,看见书架上摆得满满当当的神奇书籍,惊异道:原来你还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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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品迁不好意思地说:“我对看书没有兴趣,只对买书很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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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兴奋的来源是购买的一瞬,到货的一瞬,摆上书架的一瞬。躺在书架对面,望着满面墙干净摆放着的(为了整齐,他刻意买成套的,比如果麦、读客、译林)书,一种奇妙的静谧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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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品迁真正喜欢的是打音游和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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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雅-初一(2)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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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尤其讨厌的就是裙子。脑海深处,似乎有一段和裙子相关的隐藏记忆,但想不起来。她问过家长,但也只是被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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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的脸上飞起愤怒,以及恶心感。这让黄雅尤为不解,尽管看见裙子时,她也感到阵阵的恶心,身体不住地痉挛。她知道婴幼儿时期会有一段空白的记忆,也许那段记忆里真的发生过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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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记忆空白时的黄雅,和现在的黄雅是同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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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能梦到一个婴儿,站在粉色雕花装饰的镜子对面,朝她微笑着招手,又向虚影退去的地方一步步远离。她感到迷茫,不解,怀疑——梦见久了,就是放松一样的亲切感。她感到那个婴儿在安慰她,有时脸颊上似乎会有一次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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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附在她耳边,咿咿呀呀。她想听清婴儿说了什么,但总是听不清。那么小的孩子,还没学会说话吧——失望的婴儿,开心的婴儿,总是关心她的婴儿。一层层幻影飘在她眼前,她终于还是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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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兴-初一(2)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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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张兴的描述曾有很多的脏话,但幸运的是,现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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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葵-初一(2)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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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葵喜欢收集小卡片。小学,她总是偷家长的钱去买点小浣熊,要里面的108将卡片,把干脆面分给边上的同学吃。后来她发现有的卡总也没法集齐,而且自己对《水浒传》没啥兴趣——只看过林冲、李逵、张顺、武松等人的几段,就翻到结尾看人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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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片这类东西对她的吸引力很大,《第五人格》《海贼王》《植物大战僵尸》《火影忍者》都有那种小袋装的卡片,越贵开出稀有卡的概率越高。尽管没办法玩,也不像新闻里说的可以交换和增进社交关系——好像有些地方玩奥特曼卡的比较多,男生交换卡片还能排地位?她没法想象——但她还是搜集了很多。被母亲翻出秘密储藏箱时,地上呼啦啦倒了一堆,母亲捡了几张看:“怎么这张是前锋,那张也是前锋?那张也是?一眼看过去就七八个了……还有五六个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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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触塔罗牌是在六年级,那时候父母已经明令禁止她继续买卡片。但很快到来的小升初假期,让她有了点财富支配的自由,也让她买到了第一副塔罗牌——花影的。本来打算买经典韦特,但觉得经典韦特有些烂大街(尽管新手用这套上手会好很多),才买了更艳丽些的花影塔罗。买来后,对着网上的资料和随之赠送的全英文小册子,她一点点学,顺带学了一些牌阵,就给以前同学们试着占卜玩。虽然很少有准的时候,但她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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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开学,她自我介绍中就说了自己喜欢玩塔罗牌,喜欢占卜但是不准,希望有喜欢神秘学,尤其是灵修方面的人和她交流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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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等到那个人,但她还是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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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心-初一(2)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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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心在窦可珍心中的形象和一个问题牢牢绑定了:“为什么孩子出生之后,妈妈就会死掉啊?”当时三年级的窦可珍没有理解这个问题,也没有理解她问出这个问题的勇气。他的回答是:“不会啊,你看我的妈妈就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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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心的问题问的太早了,问在了一个小孩子还没有完全共情能力的年龄。她从小就在疑惑,而父亲也没有隐瞒过她。不像书上写的,父亲总是安慰着女儿,说母亲出差了,说母亲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父亲抽着烟,躺在床上,说:“你妈?生完你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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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幼儿园,《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歌曲响起,老师拉着小朋友们一遍遍地唱。钱心一边唱一边哭,老师问为什么哭,她说她的妈妈已经死了,老师说不可以这么说话,你妈妈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而已。但作为班级合唱节目,老师还是没让钱心上场。在台下听着大家唱到“没妈的孩子像棵草”时,钱心还是流泪了。老师摸着她的头,温柔地干笑了几声:“这歌写的不好,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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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唱比赛结束后,小朋友们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下来,喊了她一句:“没妈的孩子。”有几个女生眼角落着亮片,像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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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过早地去思考生死的问题,思考死亡时人到底能不能看到走马灯,死后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人的灵魂会不会飘浮在空中。入学时,她和班里一个叫方葵的玩塔罗牌的女生聊过一会儿,问她能不能看见灵魂。方葵笑了笑,说不能,占卜也不能,算命也不能,看见灵魂更不能。这场对话让她反复咀嚼,但已经超越了对话的本身。钱心想,一个热爱塔罗的人都说自己不会占卜,她热爱的缘由是什么?人是不是愿意去相信自己知道是假的的事情?人的信仰是为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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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心最后的答案是,其实那些东西和小说一样。看小说的时候,会觉得里面的人物栩栩如生,跳入了现实;但那些人从来不曾存在。如果说信仰的东西存在,那也只是在信徒的脑中。为了这点,她宁愿相信母亲成为了星星——在同一个时候,她的母亲确确实实成为了天空中闪亮的星,时刻给予她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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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可珍-初一(2)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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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的瞬间对他而言并不算稀罕的事情,一步错步步错的教训他已经充分领略。在故作高深的时间里,他会把掉了封皮的《十万个为什么》展开拍在自己头上,躺着叹息:“或许我出生就是个错误吧……”当然了,这也在事后想起会尴尬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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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碰翻咖啡,把暑假作业打湿;奖状被家养的狗咬了;裤子开了岔……这些事情在他生命中一遍遍过去,他总能在没有料想到的时候陷入尴尬的处境。也许换了一个内向的人会陷入怀疑自己的循环——但窦可珍只是偶尔陷入,随后想开了,到后来总是发QQ空间,给朋友分享自己窘迫的经历;在重新聚到班级里后,和同桌笑着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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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可珍难能可贵的是并不装老成。有个词语叫作“小大人”,形容那些老气横秋的人。他在杨红樱的书里经常看见这样的形容,还暗暗报不平,觉得少年早点知道些真理,也不是什么坏事。但只有看见严华他才明白,小孩子明白太多道理并不是“小大人”的判断依据,故作高深才是。所谓叹息并不是大人的标配,也不被大人总是挂在口边,那些忧伤的往事大人们也很少在朋友面前提起。严华三步一叹息、眉毛紧拧、总是在作文中写点高深莫测的东西的模样,让他清晰地明白了“小大人”的讨厌之处何在。基于此,他反省自己——尽管自己经常会想点说出来会羞耻的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但他不说。那些尴尬的事情,他也很少说。似乎,只要不说出口,那些就会被别人慢慢忘掉。久而久之,他明白了一个大人也很少明白的关键:没有什么人在看你——用放大镜,用显微镜看。也许这个道理是对的,也许这个道理是错的,但对于窦可珍现在的处境,这句话总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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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刘斐-初一(3)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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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上,父亲问她要不要买只宠物,鱼也好,鸟也好,乌龟也好。她摇摇头,说算了。父亲笑了:还在生气呢?都多少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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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生气,是失望。但父母把失望叫作生气是有背后的逻辑的。孩子的失望来源于父母,而孩子的生气则应该责备于孩子。简单的一个变化,推卸了责任,还可以对孩子予以指责。简单的一句话,像是没有理解孩子,其实只是大人世界落下的污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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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吃了任刘斐养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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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狗就是养来吃的,但父母没有告诉她。一年级的任刘斐回家时看到那只狗的欣喜是不能用语言描述的。她先是冲过去,但害怕什么又往后走了几步,母亲笑着说这狗还小,牙齿还没长出来,不咬人。任刘斐才谨慎地走过去,轻轻摸着狗的头。柔顺中带着刚硬的狗毛,发烫的头,小狗甩了甩头,耳朵啪嗒啪嗒在脸边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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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级到五年级的时间堪称飞跃,任刘斐和狗一起慢慢长大。一次回到家,父亲摸着胡子说:这狗够大了,应该可以吃了。五年级的她震惊地说不出话,只能流着泪抱着狗哭。父亲说:给爷爷吃吧,狗肉补身体呢,爷爷说自己家闺女养的狗应该比外面狗肉店的更香。任刘斐杀人的心都有了,举起客厅里的画架就要驱赶准备栓上狗绳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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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不准备上学,要在家里看护狗。但计划失败了,在家里蹲到了中午,父母柔言轻语,说着昨晚只是开玩笑的。任刘斐信了,就开心地抱了狗一下,跑去上学。晚上放学,狗就不见了,只剩下狗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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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呢?任刘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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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吃了,爷爷说真的和外面狗肉店里味道不一样,特别香,还给你留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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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刘斐想杀人,但杀人犯法。所以她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看着父母两脸笑面,完全不觉得这事给她带来了多大打击。父亲说,昨晚要是录下来就好了,以后长大了放给你,你肯定觉得特好笑。任刘斐大声呼吸着,心中只有那条狗。是玩笑还是真的?那狗真的被吃了吗?只是玩笑对吧?这样的玩笑也不能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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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她不再养宠物,科学课要求养蚕,她没养。她不养乌龟、金鱼,兔子和狗更不用说了。但她有个浅浅的愿望,长大独立之后养一只猫,因为猫肉是酸的;她不会再养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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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优-初一(3)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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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到了第三天,她肚子倏地痛了起来,绞痛,胃酸被涡轮刀片剐着胃壁,直直地发疼。耀目的阳光下,教官一遍遍让3班立正稍息向左向右转。她看着远处阴凉下的梅都(声称“紫外线过敏”,其实没有),觉得自己不能向教官说自己肚子疼,不然会像梅都一样被人瞧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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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别人对梅都什么感想,起码卞优瞧不起。学校领导的女儿,想做什么做什么,有人兜着,说声“紫外线过敏”就能站阴凉处看他们受苦,太不公平。有身份的人的亲属本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但利用关系让自己逃脱一些责任,就是可耻的,应该鄙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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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优的肚子越来越疼了。一次向右转,她动作慢了半拍,教官的吼声不太清晰,她向左转转不过来,看着前面的人从背对变成面向,整个人倒在地上。
去医务室躺了两天,结果是之后要补上两天的军训。她又想起梅都了,那个女生什么都不要做,还不需要补训。卞优恨她,但其实是平等地恨所有的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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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缩影可以缩在餐桌上、客厅里、军训的全场。军训的衣服要五百多,上网一看同款的一百不到。但学校要登记,衣服必须从学校的渠道买。领导说了,这是规矩,在学校就要服从学校的规矩——何况学校还有渠道,可以省下一百。听到这卞优笑了,这种话术骗不了人,和商场打折前就提价的诡计一样。不同的是,商场老板自己知道在骗人,顾客也知道,但双方还是乐意交易——学校的领导恐怕把自己也蒙蔽了,真是够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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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卞优所能做的也只有在其他人军训完后补上两天。军训教官拉着一群要补训的人练,她软蔫蔫地混在其中。或许真正可恨的是别人,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那些人规定的轨道里按部就班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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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愧自己。但这没用——现在没用,以后更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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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都-初一(3)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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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都的父亲在学校是领导,这意味着她在且仅在学校的范围内可以驱使别人。一旦回到生活中,她和她的邻居、上下楼,还是平等的关系。但这已经足够了,她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小时候父亲给她读童话寓言,讲老人和会说话的金鱼的故事。那个老人在魔法金鱼的一次次愿望实现下变得越来越贪得无厌,最终失去了一切回到最初的生活。父亲说权力让人膨胀,让人看不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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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梅都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三年的权力体验券,之前不会有,之后也没有,就这三年中,在学校的意义上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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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老早就期盼着入学了,成绩也足够到第三初中。之前她读了《资治通鉴》《韩非子》,学了些驭人的办法。军训一结束,她就架构了小团体,给最忠心的一片人随心发点好处。贺角花虽然并不总是向她献忠心,但常常给梅都落点好东西,梅都也心照不宣地给贺角花一点包庇。权力的小团体和社交的小团体在半年内逐渐成熟又提纯,上传下达的运作机制也变得成熟。在必要情况的“是”与“否”的抉择下,她按下计算器。Random,1或者0,1就是帮忙,0就是不帮。计算器自然是伪随机数,但对一个random代表的人,确实无异于命运的裁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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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说过头了,同学间就那点小事。大的瞒不了,小的没必要瞒。所以真相是对绝大多数同学的请求,梅都只是象征性地按个random,然后不管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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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角花-初一(3)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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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照,二十块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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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妩媚地出在镜头里,过分成熟的表情染着过分成熟的妆,全身笼罩在房间黄色的光线中,摆着单主要求的姿势。QQ闪照,没办法截图,没办法录屏(录屏中的闪照是失效的)。她的规矩就是不能保存照片。听说二十块一张的男生一开始很兴奋,说太便宜了,之后听说不能保存,蔫了一半,但马上又振作起来:“还是很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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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上可以通过第二台手机拍摄第一台手机的闪照,但是拍下来毕竟有落差。到时候就算传到父母那,她也可以用是人脸替换技术搪塞过去。所以,她的拍摄背景不能简单地被布置成房间,而是在自制的胶合板上,墙壁上靠着上了画的木板。在照片下,像原本的地板和原本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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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多钵满,钞票一张张落在她手里。她眼中的其他人都太幼稚——男生蠢得可笑,女生傻得可怜。只有和她在一个世界里的人,她才愿意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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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角花的眼睛很尖,能够看出谁有单主的潜质,谁又有短期男友的潜质——通常前者偏幼稚,后者算是成熟。她手里拿着赚来的钱,小小地抛出,勾引更多的金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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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涂口红,不文身,不打舌钉唇钉,甚至没打耳洞。像个正常人一样,这样在班里不至于把自己孤立在外。贺角花在外校有个朋友(毋宁说是同事),她总是把自己打扮得特别显眼,结果遭了报应。贺角花是聪明人,她知道应该做到哪一步,做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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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金哲-初一(4)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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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凭借着英俊的外貌已经有了三任女友。第一任从四年级到六年级,第二任是小升初考试的最后半年,第三任则从初中开始。孔金哲的迷茫在于一种撕裂。从网上看,高举女权主义大旗的人们宣称男性在爱情中占据主导权,扮演着暴力和支配地位的角色。所有有关女性因为男性的英俊就倾倒到对方怀中的言情文学在一场被称为“猎巫运动”的网络扫荡中被抨击。那些人宣称:女性不再是男性的附庸,要独立,要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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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金哲对此并不表示怀疑,也十分认可。生在现代社会,平等算是正常人重要的素质之一了。但他并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自己能有三任女友,都是女追男,问她们为什么追自己,都说是自己帅;问她们说想要从爱情中获得什么,都说是被宠溺。他无法理解,从一个男生的角度,无法理解那三任女友为什么愿意这样——仅仅因为帅就对自己冒爱心,在爱情中扮演被保护的一方。他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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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事情变成了这样:他能够理解口号,但无法理解活生生的人。口号出于人,保护人,从理性的视角中没有错误;但活生生的人在这里啊,她们在这里啊,她们就是自己,又不是男性在男性凝视下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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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猎巫运动”会扫荡进现实,他会被安上凝视的罪名,而三任女友会被安上“附庸”的罪。但到最后他都认可平权。或许这种撕裂会害他远离现实,但目前还没有萌芽。这些东西离他太远,并不需要过多考虑,在生命中的重量比不上“这个月零花钱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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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佳贺-初一(4)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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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成绩优异,家庭和睦,性格良好,朋友众多。在十几年的人生里,他几乎没有遇到过值得被称作挫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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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转折,话已经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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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迷宫-初一(4)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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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去水乡玩的时候,他掉入了井里,被一群村中的老人拼命拉了上来。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粗粝感”。绳子的粗粝,井口的粗粝,井水恐怖的粗粝,以及老人们脸上表情的粗粝。他第一次经历过那么多粗粝感,也同时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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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像一碗精细的米饭,水分充足,一颗颗一粒粒都是饱满异常。他从不觉得危险会离自己多近,从来都觉得令人不愉悦的事情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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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一直把他包养在襁褓中,同学们也因为他的性格一直把他包在襁褓中。从水乡之旅后,父母的保护更甚了。起先是违和,之后就不再有了。过去那一次的危险感被生活的细流一点点冲淡。那个发出不安疑问的谭迷宫停在了曾经的时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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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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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级时,“我的理想是____”半命题作文课上,他的作文被老师批评为东施效颦,原因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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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逸轩-初一(4)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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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谓热爱呢?在lofter上被喷到被迫关上了手机的她思考。手机上的黑屏折射出她的半个脸,幼稚的脸庞在故作深思。田逸轩是混历史圈的,磕的是周瑜和孙策。本来和一众网友互相叫着“太太”,称呼对方“神仙文笔”,但之后来了一个人。那个人顶着的ID叫“学海无涯,诲人不倦”,他一进来就圈子里的人发表了一通评论,在评论区毫无实质性内容地指点江山。一个姐妹要到了他的QQ,几个人拉了个QQ群开始对骂。这边有43个人,对面只有1个人,但是43个人硬是骂不过1个人。这个“学海无涯,诲人不倦”从资料看似乎还是小学生,但他的自信程度让他自认为是真正的国学大师。他认为这样糟蹋历史是不对的,历史人物是值得尊重的,不应该这样被玷污,腐女们的思想只会让清澈的历史越来越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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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手里还有男的。”一个网友弱弱地说,那个小圈子有8个男生。但入侵者只是接着骂道:“不要以为你们故意搞出这套就能受女生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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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有合理之处,也有很多不合理之处。田逸轩看着lofter上被入侵者叫来的一群人占据了空间,每个姐妹的评论区都乌烟瘴气,开始了两天加两个下午的回击。最后,她累了,觉得没必要再做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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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始问自己:何谓热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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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放弃,她不想再在这个圈子里继续下去了。这场骂战中所有人都没有做到客观和理性,带着极强的情绪性发言,对对面予以攻击和谩骂。她思考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来到这里真的是自己的选择吗?还是因为妥协,因为这里人多,因为这里可以和很多人互相聊天,蹲对方产粮,夸一句太太文笔真好,就收获自己喜欢的写手的点赞;自己写一篇小短文,就能收割到很多赞和评论。她懵了,思考自己为什么爱这个圈子,为什么磕周瑜和孙策——而不是别的,像热门的《哈利波特》的众多CP。想来想去,她找不到开头,就像在摸索一个毛线球却始终摸不到它真正的开端在哪里,结尾又在哪里——沿着一根线摸到了最后,却摸到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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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关上手机,看着手机黑屏上自己的半张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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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逸轩把这件事分享给父母,父母说这有什么,吃菜吃菜,三鲜好吃的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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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自己过往所做的到底算不算热爱,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她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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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隆华-初一(5)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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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隆华在微信视频号里看见了一条父亲点过赞的视频。视频中,人被洪水冲走,卷入漩涡。后来他才知道,那群人是去了水库,水库外面有标志说“禁止进入”,但观光的人们还是剪开栏杆进去,戏水,搭帐篷。学过一些安全常识的他看着没发大水前的情景心惊胆战,帐篷怎么能那样搭?怎么敢在那里游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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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书上的博主不仅闯入禁地,还把风景照贴在平台上,转给许多人,说,快来这里一起欣赏美景吧!随后附赠几条错误的游玩方式——其实到这里的行为本身就是一条谬误。但不少人趋之若鹜。林隆华对死去的人并不抱有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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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家长。家长似乎也总是这样,爬山时带他去危险的悬崖边,呜呼笑着,说这样才刺激;在玻璃栈道上跳着,想试试玻璃能不能被踩碎;靠在悬崖上的栏杆边,一边抽烟,一边无视林隆华的警告,笑着说这有什么,把烟吐在林隆华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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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着视频去问父母的感想。父亲说,好言难劝要死的鬼;母亲说,死者为大,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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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隆华说,你们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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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说:你在诅咒我们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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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隆华说:不是。但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说:我想说,以后不要再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了,不要再在水上乐园随便乱跑,在滑梯的出口站着不动——容易被撞到。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多点安全隐患知识的好。我不希望你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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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笑了:说一堆没用的,不还是胆小。他和母亲交换了眼神,两个家长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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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隆华想:如果哪天你们自己找死,然后死了,我可不会为你们哀悼。但他想完又后怕了,担心这个不吉利的想法会让家长早早遭受厄运,而且如果家长真那么死了,他也肯定会为他们哭。虽然平时很多时候相处并不愉悦,但是……毕竟还是父母。林隆华不知道怎么劝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劝导才让他们不再做他们眼中“这样才刺激”“这样做有什么关系”“无所谓”的事情。作为孩子,他还太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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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旗木-初一(5)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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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旗木亲眼见到了年幼的表弟因车祸死去。表弟被车撞飞的一瞬间,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但他很快就忘了。大人的惊慌声中,葬礼的烟尘气里,他一遍遍在大人的要求中回忆着细节,但每一次的回忆都不同。后来大人对他失望了,也不提了。但这事一直成了他的心魔。弟弟被撞飞的一瞬间是清晰的还是模糊的,是惊慌的还是未察觉的,是直接喷血的还是暂时没有飙出血迹的……每一个疑问都分裂出平行宇宙,每一个最终选择好像都真的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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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包旗木明显只活在一条时间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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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春-初一(5)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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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可以被拆分成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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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春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开小号,扮成各种各样的人。她在网上扮成男同性恋、女同性恋、被校园暴力的人、被老师敌视的坏学生,从知乎上翻阅一些资料,尽可能让自己的口吻贴近他们。小学四年级到初一,她记不清自己扮成过多少人,但每个人都有她身上的一部分。她拆下自己暗恋男神的情愫,安放在那个想和男同桌表白却没办法说出口的男生身上;她拆下自己被好朋友放了鸽子伤心的时间,装进被冷暴力而失去朋友的女孩身体里……正是这些经历让她觉得人和人之间的理解存在无限的可能性,人和人的情感之贯通,在最细微的部分上融合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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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的人无法伪装。向晚春没办法扮成大人,大人的世界规则太多,条条框框,要考虑的事情太多。这些是在她一次亲戚会餐时领悟到的,母亲说她衣服上有点脏,她看了看,很不明显的一小块物资。母亲用毛巾轻轻沾了点水,用力擦,一边说:别人看见了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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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春觉得奇怪:“别人会注意这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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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说:“当然会啊,这是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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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能代表大人之间无法理解,只能表示向晚春还没有觉醒大人才有的情感。等她拥有了那一块,她愿意在网上仿真成任何一个人,继续拆下自己的零件,等零件回来时沾着不属于向晚春的记忆和特征,让她成为更完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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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逢春-初一(5)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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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逢春梦到过海,一望无际的大海。梦中她并非鱼,也并非人,只是一柄摄像头,呆滞而机械地观察着身边的物。鲨鱼跃出海面,小黄鱼喷着泡泡,海星在水面上打水漂,水母横冲直撞,在“梦核”这个词还没有进入她的生命前,她一直觉得这个梦有种难言的恐怖——儿童乐园的打光,朦胧的画面,奇怪的组合,不该有的东西。她尝试把这些付诸文字,写进作文,但老师的批语则是“常识性错误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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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小学时,在日记中写进了谐音的笑话,但母亲总是不理解。她张口向母亲解释:“这是双关。”母亲说:“什么双关?就是写错别字了!”她绝望地说:“这两个词拼音一样,我想弄出的效果是听话的人听错了。”母亲说:“什么效果?就是写错别字了!”她掰碎了讲,母亲皱着眉听,讲了四十分钟她终于口干舌燥,母亲看了看表,厌恶道:“磨磨唧唧,不就改个字的事情吗?写了错别字还不承认,还跟我扯什么大道理。快去写作业吧,作业要写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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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人的沟通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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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梦到过山,山上全是贝壳,还有一棵长着海参的树,一棵长着西瓜的树,一棵长着充电宝的树;她梦到过平地,所谓平地中间有个深不可观的大洞,遥望也看不见最深处,站在洞边,觉得要被吸进去,要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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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逢春能够从鸟叫声中分辨鸟的大致种类,能够看着草说出它们的名字。这一切都是天赋,对世界万物观察的天赋,在十八岁以前有用而在十八岁以后没用的天赋。她藏着这个天赋,不想要任何人知道——不想要任何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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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人的沟通是不可能的;一些事情心里知道就行了,没必要说出来解释自己被扣上的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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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斌-初一(5)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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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斌是一个相当有“强烈欲望”的人,他自己说喜欢看别人心甘情愿地受自己的控制做事,但也不可能强求对方给自己送个面包,或者强求别人倒过身子听一整天的课;合法的支配方式,除了公司和流水线,还有让演员依照自己的剧本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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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却不得不说着他写在剧本里的话,做着他写在剧本里的动作,场面滑稽而又生动。他对剧本本身没有多少兴致,那些玩弄文字的巧计与他无关——他创作的根源动力,是为了达到“看别人做自己要求做的事”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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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已经是初中,没有资金也没有人脉,自然找不到那么群人陪着自己演戏——以满足自己的私语。所以他纯粹根据自己癖好写就的剧本暂且搁置于一边,以观电影为乐,尤其是大场面的电影——因为会有很多群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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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曦新-初一(5)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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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曦新在体检时被查出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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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找到她时,满脸严肃且愤怒,扯着她到讲台上。她不解,但老师的威严让她被迫屈从——齐曦新被牵扯着拉上讲台,在黑板正中间。随后,老师公布了事情的答案:这位平时看起来非常文静的女生,被检查出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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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曦新早已过了那个以为接吻就能怀孕的年龄,惊愕之下,想不起自己做过什么,也不记得发生过什么危险的事情。她总是认真学习,刻苦地刷着卷子,一直以来都是老师心目中的骄傲。在他人眼中,不仅“怀孕”与她无关,“恋爱”和“男生”似乎都在她世界之外。讲台下的男男女女一脸八卦,期待着齐曦新自己说出发生了什么,和谁。但齐曦新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摇头。老师一教鞭打在她头上:撒谎?还撒谎?!她捂着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肯定是错了……老师一脚踢在她肚子上,撕扯她的头发,一拳拳落在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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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齐曦新的哭声中,校医生接过了她,让她平躺在床上,做下一步的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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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出来了,查出怀孕是个乌龙。医生问她是不是早上吃了鸡蛋。她说是,吃了两个。医生笑着说:没事,估计是吃了鸡蛋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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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和她一起回去的路很长,她不敢抬头看老师的脸。那一定是一张严肃又死板的脸,恐怖的神色爬满了每个褶皱。许久,她才听到老师问:你在等我道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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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说什么,鼻头一酸,想哭,想叫家长,想喊校长,想一把火把学校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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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继续平稳地说:好,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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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一天天过着。同学们间的流言蜚语在她意料之内,有一种说法是她确实怀孕了,和老师的,老师带她去打胎,给了封口费不让说出来。在那个年龄,大家都对性的残暴性缺少理解,对被侵害的男性也总是说“身在福中不知福”,对年龄小的女生嘲笑着“自愿福利菩萨”。在那个年龄,大家都对流言蜚语的残暴性缺少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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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曦新不能正常生活了。刘海压在眉上,低头遮着半边脸,还是能听到别人的笑声。或许其中八成不是在笑她,但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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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吃鸡蛋了,但母亲在大考前仍然会煮一个油条和两个蛋饼。她看见鸡蛋就恶心,想吐,想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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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活着,她还活着。这点小事杀不死她,嗯,是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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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田宁-初一(5)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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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田宁翻开《聊斋志异》时的震撼比看完《克苏鲁神话》时还大。他惊讶于中国原来也有这样的故事,以前一直有听说,没想到这么美。聊斋的鬼狐书生和道士,和克系神话的外神和调查员不谋而合。H·P·洛夫克拉夫特有德雷斯帮忙发展神话体系,而蒲松龄后继无人。蒲田宁出于一种姓氏恰巧重叠的亲切感,萌生了帮蒲松龄发展“聊斋神话”的欲望,最终和克系神话分庭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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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欲望从看第一卷时开始高涨,到看第二卷时继续涨,在第四卷停在了高峰,第五卷开始迅速下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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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田宁没看完第五卷,帮忙整理“聊斋神话”的想法也就不了了之。顺带一提,那本书的的封面还因为看书时姿势不当,裂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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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小就有在青史上留名的欲望,但欲望终归是欲望。他能想出很多大胆且有新意的办法,但没做,直到在抖音上看见很多博主因此成名。抽象视频,搞笑视频,技术流视频……他觉得那群成名的人都从他的想法中找到一块,开始延展。蒲田宁相信还有一条路是别人没有走过的,但把脑中想法写在纸上后,才发现自己想法如此贫瘠。那些写出的东西,要么完全没有可行性,要么已经被人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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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发展“聊斋神话”来在青史留名的想法,也和德雷斯重合了。这就是为什么老人通常说,太阳底下无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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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瑶-初一(6)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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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瑶相信超自然现象,相信心的力量,不过不把这些归结为“奇迹”。她一开始想到过这样一种理论:死人的心和亡灵相对应,又能够和活人相连,所以墓园边总有很多鬼怪故事。人会死去,成为死人,死人渐渐地死成了死尸,那时就不再成为亡灵和人世交流的载体了。除了鬼怪,她相信心灵的力量,相信同卵双胞胎之间特殊的电波交流。一件件网上报道的怪事让她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亲眼见到行走的鬼魂,或者奇怪的现象。她在等,她觉得招魂那些方法不太靠谱,问题的关键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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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诚则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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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模模糊糊遇到过三次鬼,不过都很模糊。虽然是残影,但绝非视觉的错乱。这些事情讲给别人,别人是不会相信的。庸俗的人们只会回答:“哦,估计是看错了吧。”她相信自己没有看错,相信那就是明晃晃的残影,相信那就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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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现大家对“科学”的了解是模糊的。从某种意义上大家确实在“迷信”科学,不过那套“科学”是他们心中语境下的,代表封闭和固步自封。大家心中的科学和实际的科学高度重合,但后者允许理论的一次次推翻和进化,前者则是假借科学之名,稳定自己心中偏见的一套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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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简单的分辨方法,就是问别人相不相信有外星人。如果真有外星人,外星人的存在也在科学之范畴。可不少人的回答则是:“少看那些不科学的东西,少看什么未解之谜。”他们坚信外星人不存在,因为听起来似乎和鬼魂和神明也没多少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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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很少能被别人劝住——反对她继续追求超自然现象的人和坚信外星人不科学的人是同一批,鼓励她继续追求的人当中不乏有含有科学素养的。或许所谓的超自然也只是科学领域的一环,什么鬼神,或许也可以从心理的角度被突破。总而言之,裴瑶心中的科学是开放的,超自然是被作为怀疑对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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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等,等待世人眼中的奇迹,等待一抹飘去的鬼影。她会看到的,因为她看到过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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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樱-初一(6)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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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人生三问“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去向何方?”,她作出的最终思考与回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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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超级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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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梦薇-初一(6)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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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李梦薇觉得最为奇怪的是,在梦里她的第一视角总是一个男生。她总怀疑那个人真实存在,为此,她需要掌握一些有关于“他”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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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视角总是紊乱的,杂乱的,充斥着隐隐的忧伤、虚伪的愉悦、刺耳的哭声。这让她有些望而却步,感到也许不应该再深入,如果再深入,就变成“他”世界里受难的边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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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来总在流泪。关于梦,关于另外一个人的视角和记忆。她觉得“他”一定在求救什么,一定在求救。但“他”从不向镜头说话,反而,“他”似乎拍摄着镜头——“他”偶尔是“镜头”的主角,但更多时间飞升于镜头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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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能从来都不需要求救——是李梦薇的圣母心犯了。
可能不是圣母心,如果让别人知道她在为一个只在梦里存在的男性痛苦,或许李梦薇早就在精神病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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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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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梦到看见一个未曾相识的网友坐在深圳式的城市中央大空地上金字塔一样的高地之顶,于是在社交平台上故作神秘说“我看见你咯,你在〇〇〇。”他被吓了一跳,不过最后我也解释了我就在附近。于是他发来几张定位的照片,方便我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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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金字塔状的建筑,我一开始以为可以通过外墙上去,但爬着爬着发现不行,只能先进入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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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内部是多层手扶式电梯,可以往上也可以往下。正确的走法是先往下,才能够顺着一条大道爬到最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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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自己的身份悄然间换成了《体育馆之谜》里的刑警哥哥,回忆着和妹妹相处时不愉快的时光,以及被妹妹训责说没办法跨过心理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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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想到这些的时候已经走完了上行的电梯,剩下的场景类似体育场一圈圈的座位——要沿着座椅向上攀登。于是艰难地踩着一个个座椅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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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个时刻身份忽然又变成梦境最开始淘气的男生,要找的人在脚边问这样安全吗,我就试着上上下下地爬,觉得一会儿可以安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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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身份又变成了哥哥的弟弟。哥哥已经顺利爬到最上面一楼(不是天台),要做一场演讲,弟弟(现在的我)想要和哥哥一起。但是哥哥是不想让我卷进这次的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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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爬到座位的最上面,场景切换成一排排座椅(水平方向密布的),而我爬到最前面一排,等着哥哥从另一边的手扶式电梯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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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上来了,看见我就生气,把我带了下去。这一次下去得很快,一下子就到了地铁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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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飞速切换:地铁站→地铁里的椅子→地铁站里的椅子→医院里的椅子→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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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时变成了一个女生,要给医院里九个婴儿把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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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的具象化变成我看kindle,也就是梦境的内容变成了kindle上的文字。第几章,某某视角,谁进了病房,看见我在给婴儿把尿,于是非常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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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似乎都在期待什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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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梦里看了三章关于我的梦自身的小说,而第九章的开头忽然切换了人称视角,前八章的内容全是手记,而手记在第九章的观察者手中。他看完前八章,骂:“别人家的姐姐多惨,关我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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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次把尿的原因似乎和看手记的人有关……结果似乎和我们预想中的出了偏差,起码是第九次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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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的最后是书封,书就是前面一切被编成文字的记录。书封上印着改编的电影中姐姐(在医院里的女生)的头像,边上写着“真实的残酷……”“放到谁身上都受不了……”之类的推荐语。头像上女生的眼角化了黄色的妆,流了黄色的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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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全部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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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康复-初一(6)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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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的话,是叫作鸡;男生的话,应该是叫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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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康复想当妓男,动机是表白被拒绝了。他为此写下一篇仿古的作文,开头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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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人之爱者几何哉!人之一生,甚短矣,爱人也少矣!被爱人之不情愿矣!被爱人之过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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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何其之贵物也!吾之将爱给予汝也,汝不接也!吾之难过也!汝之辜负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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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脑容易被奇怪的事情冲昏的年纪,他毅然决然地把这篇作文(上面只是开头)交给了老师,并被批了极低的分数,老师红笔几个大字“古文用不好就别用了,看着尴尬又费劲”。余康复认为老师不懂他的心,愤怒地指出老师作为成年人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个小孩,想拿着《小王子》去找老师理论。但最后他没有,因为觉得要找《小王子》就得找法文版的比较正宗,但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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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经历不能说是失恋,只能说算恋爱未遂。他听说了初一(3)班贺角花的名字,听说原来放荡的女生可以拥有这么多男友,心中燃起了一线火苗。他觉得自己应该转世,或者祈祷着自己变性,成为女生,然后随便放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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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后他想开了,觉得性别没必要卡死,都是刻板印象。女生能当鸡,男生就能当鸭。他让同桌帮忙传播一下,说初一(6)班有个叫余康复的,想当妓男,一次……收十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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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米流子讽刺他说:“还收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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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康复不满地瞪他一眼:“你的思维能力不行,既然女生可以收钱干那事,男生为什么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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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逼着米流子散播那样的消息出去。米流子不满地照做了,但之后一直没有新的回声,倒是学校里听着起来了几个传闻,说6班有个变态男。这个传闻传得很远,传到余康复耳中,已经是他开始后悔的两个星期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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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流子-初一(6)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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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流子说话声音非常粗,但不是喷枪笔的粗,而是雄厚的——一句话说到逗号,声音不带犹豫便能收尾。这自然是变声期后的声音,变声期前他声音还奶声奶气,隔着门说话,另一边大人还觉得是女生。小学时,总有女生偷偷带了手机,让他录一段装女生哭的音频。米流子不知道这些音频有多少还保留着,可能全部都已经没了,也可能有暗恋他的女生存着那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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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流子不会唱歌,从小就不会。大人奇怪声音这么女性化的人怎么就不会唱歌,但米流子就是不会,五音不全,唱起来和聋子没多少差别。他竭力想要对上调子,调子却淹没在人群的笑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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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相信由果导因,那后来他变得粗犷的声音,就是他之前不会唱歌的理由。变声期之中,家长欣喜地听着他声音越来越像个成熟男子汉了,喉结一点点鼓起,到了后来却不可收拾,变成了中年胖子的声线。这点曾经让他非常自卑,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敢说话,上课回答问题也总担心别人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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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陈瑾——他邻居,现在在初三(2)班——到他家玩时,听了他的哭诉,安慰他说不需要太在意。陈瑾的话轻声细语,三句话举了三个例子,气势像排比句那样排山倒海,又深入心里,勾出他的恨和悲伤,再轻轻地抚平。米流子试着在讲台上读自己的作文,试着去参加演讲比赛(倒是连复选都没过),后来,他不再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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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是会笑他,听到语文书中的“瓮声瓮气”时齐齐朝他转过去。但这有什么关系呢?不会唱歌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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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庆幸自己渡过了这场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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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霍-初一(6)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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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霍总以为自己有三层人格:飞蝶,人,观测者。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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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何花-初一(6)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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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何花在QQ空间里看见了中东的恐怖视频。影片开始,背景音喧嚣,人声杂乱,几个人拉着一个双目被捆住的男子,走到镜头前。一个人喊了声,男人开始呜咽,背后的一个戴面罩的人拿着刀在他脖子上一下一下地划,血渗出来,叫声一点点凄厉下去。整个视频长达四分半,白何花在惊恐中动不了身,半捂着眼睛,浑身颤抖着等片子放完。她在想:假的吧,假的吧,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事情。她在等影片最后,被割喉的男人站起来,笑着说这些血都是特效,几个人站在一起朝镜头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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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没有,视频是真的,男人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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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何花很长一段时间没法忘记这个事情,吃饭时觉得米饭下会有男人带血的眼珠,看电视时觉得沙发下有男人的头。整整持续了半年,到初一开学后才慢慢缓回来。恐惧让她拥有了悲天悯人的情怀,通俗而言就是圣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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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碰巧踩入了很多人的雷区。因为喜欢狗,看了几段狗被活活杀死的视频,她在网上抵制别人吃狗肉,觉得吃狗肉的人和恐怖视频中那群人差不了太多。众生平等,人类站在食物链顶尖,应该抱着怜悯之情。白何花接受不了别人振振有词地说理,说人类走到现在不是靠圣母,有理,但觉得奇怪,不知道怎么反驳;她被别人私信追着骂说爱狗人士真可怜,年龄乘以二还没有鞋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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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明白。她明明对狗和人抱着一样的悲悯,认为一些事情本应更温和。面对“那你还吃牛肉呢?”的反驳,她觉得有道理,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抓着“吃狗肉”不放。这件事情是她的心魔,面对网友的调笑时她更为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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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根结底,她是一个普通人,而很多事情不是她应该操心的。白何花这样想,默默注销了几个社交平台的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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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荞麦-初一(6)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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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累了,她他妈的真的累了。哪群傻逼给自己的自信觉得宁荞麦就是一个应该安安静静听他们倾诉的树洞?这其中是有什么误解吗?没有误解的话那群傻逼可以死远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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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荞麦确实安慰过很多人,确实挺体贴的,确实能够理解别人的意思。然后呢?别人他妈的就把她当成树洞耍?难过的时候过来说几句,说半天,讲一堆没用的,扯一大堆逼逼赖赖的。宁荞麦好不容易接着他们的话茬,一句句接下去,说啥接啥,累得半死半活。结果呢?他们最后说:哦,太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话了,其实你说什么倒是无所谓,建议什么的不提也可以。他妈的,这就是他们的态度——他们是觉得自己很伟大是吗?他们是觉得自己挺顶的是吗?还是他们觉得这样可以显得自己宽宏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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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这辈子都不安慰别人了。去你妈的安慰,一群傻逼没死就活着,想死就去死,他妈的和她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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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妈的救世主心态,何况她还没有救世主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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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博艺-初二(1)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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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女生比男生更容易接触“社会人”后,她才醒悟。醒悟时的她带着耳环,小腹上有两个爱心的文身,一个标着自己的英文名Lisa,一个标着男友的英文名Black,身上喷着香水——别人喷的。这一点都不酷,这一点都不酷,这一点都不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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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了这意味着什么,知道了作为女性的宿命,知道了女性的躯体本身携带的含义。被指指点点的躯体,被评判的外貌,被凝视的一举一动。社会人说,你染发肯定好看,整个蓝绿头吧。Black说:“你要不要当我女朋友?说话,要不要当我女朋友?”初一时还年轻的她以为这些都是对她的赞赏,欣然接受了。同时在那个圈子混的有本校的有别校的还有被停学的还有真正的社会人,她作为一个商品,被男人和已经被同化的女人评头论足,当成艺术品来鉴赏。女人说:“小妹妹,你真好看,要不要试着穿皮衣?”另一个女人笑着说:“还有马丁鞋!欸,女人穿马丁鞋超酷的好吗?”大姐姐说:“阿妹,记住啊,别当男人的附庸,活成女王,记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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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博艺才知道自己既不是商品也不是艺术品,而是人,但是环境没有给她幡然悔悟的机会。文身的再去除也需要找个时间,耳洞也需要时间才能被填满,可这些年她失去的已经找不回来了:父母原本开心的眼神,同学们看女生时本应纯洁的目光,老师的无色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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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博艺眼前有两条路:继续混社会;当正常人。但其实只有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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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不会怜悯她,是她自找的。如果她到网上哭诉,只会被大家笑话和嘲讽,俯视着说再年轻的选择也是自己的选择,私信里发过来几条“多少块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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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会被同情。她的痛苦全是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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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克-初二(1)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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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克对小卡片、小字条有相当热诚的收集癖。他有几个小盒子用来放这些,明信片,贴纸,透卡。在他哥的影响下,他发现去电影首映有时可以收获到海报和小礼品;在小学一个胖乎乎的同学影响下,他发现购买漫画或者耽美小说也可以收割到不少小玩意。这些散佚的、从本体上剥落下来的东西都被放在盒子里,分门别类,相当用心。海报有海报的夹子,小玩具有小玩具的大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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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东西都承载着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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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一张张电影海报,如果摊在地上,打乱了,还能按顺序复原。他记得这张是他哥第一次带他去电影院;第二场也是哥哥请的。从第三场开始,他就自己买票。有几场电影在他情绪低落时候看的,也有几场他心情相当高涨。尽管只是一张大纸,他被勾起的回忆却平铺在时间线上,交错杂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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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某一张起,他哥上了大学,去了外地,就很少和他一起看电影了。其实陈克对电影并没有那么大的热爱,他哥有。陈克欣赏不来艺术片,喜欢偏现实风格的喜剧片,奇幻一些也行,科幻、恐怖的不是他的菜。在他哥走之后,再没人陪他筛选电影,他也合乎常理地降低了频率,才想起最初只是为了收集点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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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没必要花那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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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那些贴纸啦,或者明信片啦,明明在网上可以买一整袋,一整盒,他偏不愿意。他只喜欢附赠的,可能由于怀旧或者感慨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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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阳-初二(1)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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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半个月,每次在夜里醒来,鲁阳看见的时间都是4:44。出于传统的忌讳,他那段时间总是疑神疑鬼。洗头闭上眼时,总觉得水鬼匍匐在天花板上,用一双毒辣而恐怖的眼神看着他;凡是手脚触及到目所不能及之地的时候,他总觉得有异样在肢体末端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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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阳对鬼是否存在怀着暧昧的态度。一方面,他总能感受到鬼的影响,一些奇妙的巧合,以及事实存在的于触觉上的体验,加上视觉里可能存在的残影;另一方面,他认为鬼由心生,一切皆相。但他不论如何也偏向不了任何一方,这让他多少有些神经衰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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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五岁的时候,与朋友玩捉迷藏,被关在壁橱里半个多小时。那也给他留下了终生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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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春食-初二(1)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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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春食记忆里最为深刻的是,他朝着深林欢快地张开双臂,高呼着自然万岁,一根冷箭从密林里飞出,射在他身后同样高呼的朋友额头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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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当然死了,但他的欢呼并没有戛然而止,这让他感到自己也是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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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良石-初二(2)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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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动摇。对于人的一生,每一次动摇都代表着下坠或者上升,而他还在动摇期,不知道这些内心的纠结和震荡到底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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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良石在上一次校级考试中举报了一个同学,自己班的。结果刚考完试收拾完文具,回到班级后门时就被几个人围了起来。任凭是谁遇到这种阵仗都会慌的,何况他面对的是葛樊霖和几个其他班的。葛樊霖是班级有名的混社会的学生,老师和成绩好的学生都看不起他。几个其他班的混混拉住他的双臂,用脚把他踩在地上。金良石被拉的双臂生疼,脑中一遍遍放着同一个声音:没想到这种事情能让我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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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觉得这些事情离他很遥远,很遥远很遥远。他一直觉得网上的新闻很可怕,但发生不到自己头上。对那些被打而缝了十几针的人,他完全不能共情到底有多痛。但现在他知道了,原来是这样痛,这么痛。他觉得自己一生都被毁了,感觉自己要和网上照片里的人一样,眼角红肿,被缝很多针,昏迷不醒。他想到自己的人生,想到自己数不清的遗憾。他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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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们没有打他,葛樊霖蹲下来在他面前说:“别他妈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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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就放了他,走了。金良石躺在地上,还是嚎啕大哭。他觉得自己可以理解那些人了,自己和那些被暴力的人站在一起了。从通俗的角度来讲,暴力的程度不论大小都是暴力。一些同学认为,金良石不配和他们共情,而那些无端的遐想更是可笑。当然后者居于极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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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良石一向正直,从小以雷锋为榜样,相信做好事,做正直的事情,总能有人能够理解的。可这次他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说不要再举报了,打小报告也不要,不要再往上汇报什么了。总结起来,所有同学都觉得他在多管闲事,不论是举报自己班作弊的同学,还是准备告诉老师自己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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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社会不需要正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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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天棋-初二(2)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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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那些难以回首的时日里,金天棋以为自己的抑郁症只不过是其他人口中的“无病呻吟”。那段日子里一些最细微的声音都让他烦心,课间困倦时前后左右的喧嚣声都让他难以接受。他过早地从以为自己是“无病呻吟”过渡到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是傻逼,再过渡到觉得天下只有自己一个混蛋。初中生还不懂得精神疾病,前来宣讲的心理医生也不懂——他们只会咧着嘴笑,或者对病患表示出厌烦的情绪。他自暴自弃,画一些恐怖的画,写一些恐怖的诗,有时候跑出去躺在地上,哀嚎着无意义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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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不是过去式,而是现在进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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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想了想有什么东西能给自己自信,然而那些东西似乎都远去了,记忆的深处和他隔着一层厚厚的阴霾,趋散不掉。他知道那些事情自己曾经经历过,但觉得神奇——真的经历过吗?那些记忆真的是真的吗?做那些事情的人真的是他自己吗?在所有那些难以回首的时日里,金天棋一如既往地自暴自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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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得并不好看,悬在合格的水平线上——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打魔兽世界的好友组成一个QQ群,在元宵节忽然兴致起来开始轮番爆照。大家现实生活中都是这样那样的帅哥美女,一个个眼睛亮堂堂的,随手一拍就是最好的角度。他憋了很久,也爆照的欲望被按捺了半个小时,终于也自己爆了照。大家评论着“哇,眼睛好亮”“头发好浓密,羡慕了”“眼镜框特别配你的脸”“脸型圆圆的好可爱”。在大家清一色正面的评价中,他觉察到一种空前的无助。别人的真心话不会对他开启,对他表达的厌恶也许几个月、几年之后才会进入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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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是个混蛋,是个渴望得到关怀和爱的混蛋。他自暴自弃,但是他没有丧失活着的欲望,他痛苦,但他有时候是个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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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曾经有个小组叫“父母皆祸害”,他在里面逛过,觉得自己的父母其实很好,并不算什么。怀着一丝幸运,他睁开眼面对现实,换来的确是父母的冷漠。或者可能也不是冷漠——他们愿意带自己出去玩,愿意友好交流,只是大部分时间都对他很冷漠。他迷茫地想要用辩证法看待自己的家庭状况,却看不清。那段时间他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作为自己QQ的个性签名,之后换掉了,换成了网上找来的比较轻佻的玩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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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明白,他不知道是不是只要明白更多就能得到幸福,从中走出来。他时常骂自己在“无病呻吟”,但很可能事情的谜底比他想象的要简单的多——他就是一个混蛋,彻头彻尾的混蛋,不值得被任何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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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紫微-初二(2)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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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不说现实残酷,但还是因为身世过于悲惨,自己的痛苦溢出到空中,引得同学们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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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雾凇-初二(2)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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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欢自己父母的人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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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始终没能理解在网上抱怨自己父母的人。看着他们说出自己的经历,他觉得他们只是挑着其中最惨烈的部分讲;如果他们说这些是持续性的,他会觉得是编的。韩雾凇觉得自己还算有同情心的,但其中也有理性的成分,或许还可能有自己的偏见吧。这样的心理导致他很多事情没法理解,也不打算去理解。他的世界简单,不是复杂后再提炼公式的简单,而是——就那样简单呗,还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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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活到二十岁的,至少说明父母还给了充分的钱吃吃喝喝,也在养你,又不是完全不管你;说父母偏心说父母冷暴力的,多半是自己太敏感了吧,自己心里的坎过了就好,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咋咋呼呼过一辈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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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他会觉得是他视野局限的问题,可能那些人在那样的处境下确实悲惨,可能他们父母确实对他们不好,但既然能活下来,还是说明父母总体是爱他们的吧。他的思考终结在这里,就停止了,再想下去没有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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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雾凇发现只要远离互联网,那些可怕的事情就消失在世界里了。身边的同学都和和睦睦的嘛,也没人杀人,考试时也不会有人站起来撕别人试卷,也没有人虐猫,也没有什么惨案,也没有车祸,都挺平和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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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快乐乐地过着自己的生活,有时会去安慰下看起来比较难过的同学,但没有一次安慰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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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丽绘-初二(2)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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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在回忆。”龙丽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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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已经死去了,它在回忆自己从大爆炸到灭亡的全程。在这个过程中,人们生了又死去,下一代从婴儿变成苍老的白骨。而你我只不过是这段漫长的回忆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环。我觉得这很美,一说起来就能想到流光溢彩,飞速的时间,光辉的岁月,散发着波长不定的光,飞速地收拢,收束到最后一个时间点。我们现在做着自己的事,读着自己喜欢的书,然后和时间一起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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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鑫逸-初二(2)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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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胖女孩在成长的过程中总是要受到不少的非议。小学时的男生会叫她“八婆”,初中时的男生在别的男生让他叫自己爹时,总会说“葛鑫逸是我妈”,引得一片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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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会过去,男生们总会慢慢成熟,最后把曾经带给她的伤痕都忘掉。葛鑫逸也明白这点,但她因此割腕了两次,企图跳楼一次,最后还是决定安好地活着,等十五年后的同学会上,和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互相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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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心晴-初二(2)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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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心晴是曹想的同桌,喜欢曹想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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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家庭环境并不好,父母大大咧咧的样子让她每次邀请同学来家里都感到羞耻。她不想成为父母那样的人,也从来没想出合适的办法养育自己未来的孩子。在不断的思考中,她才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陷阱:女性并不是生来就要生孩子的,不是每一个女生都必然要踏上生育的路。在“思考养育孩子的方法”的思路走向死胡同后,她决定以后不结婚,或者结了婚也不生孩子——宋心晴倾向于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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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心晴从初一入学就喜欢上了曹想。在冒冒失失地闯入教室后,已经开始讲新生纪律的班主任为她指明了曹想边上的空位。宋心晴匆匆忙忙跑过去,道了声歉就坐下。她发现曹想长得好可爱,软软的,想伸手戳她脸。从初一到初二的时间中,她看见了曹想的方方面面,觉得曹想是最完美的最符合她心目中女神形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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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她爱上曹想了,之后,她知道世界上有同性恋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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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小学时候她就听着班级男生互相叫着gay,被叫成“同志”(gay的委婉称呼)的男生痛骂着别人。她一直觉得同性恋只有男生,而且还是骂人的,用来调侃的话。那次宋心晴了解到世界上还有女同性恋,非常惊讶,又去了解了更多,才知道国外同性恋绝非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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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心晴想为曹想画一张像——用文字,用片段,用无数侧面组成她的人。宋心晴在日记本中偷偷写下曹想的神态,一些有趣的故事,一些因情绪激动而骂前座男生的话语,心头暗动。和女生结婚就不需要考虑孩子的事情了,这简直太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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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她装作无意地和曹想说:“啊,我喜欢你。”曹想笑着说:“我也喜欢你。”——但是只有玩笑话的意味。宋心晴的期望破碎了,她忽然发现曹想可能永远不会理解自己暗恋的心情,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喜欢”是那层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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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依然为曹想画像,她要记下有关曹想的一切,留作纪念,为了还没开始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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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樊霖-初二(2)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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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有属于自己的正义。他觉得在阳光的阴影下,一定要有替代阳光的东西出现。他选择当一个霸凌者,惩罚那些不符合他心中正义的人,惩罚伤害到了别人的人。事实证明活在世上是需要一个信仰的,不论那信仰有多么空虚多么虚妄,信仰的神并没有颁布教义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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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社会是一个人情的社会。所有的事情都以人情的基础而构建,慢慢成型。所有的规则都是人定的,而所有规则的被认可也是人说的。”他写,“可能会伤害到人情的事情,就是不正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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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六年级打算加入一伙骑摩托车的大哥哥,让他们帮自己训练肌肉。那伙人是清伦市旮旯角里的人,个个都身材魁梧,肌肉壮硕,开着摩托车一骑绝尘。一伙人在一起从马路上飞速过去时,边上的电瓶车和小车都得礼让三分。他觉得他们做的事情不对,但是想向他们学习练习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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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便利店前,大哥哥们一边抽烟一边踩在摩托车上。葛樊霖走了过去,拍了拍其中一个的肩膀:“大哥哥,怎么才能像你们一样有肌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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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哈哈大笑。葛樊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笑,那个被拍的大哥哥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你为什么想练肌肉,嗯,小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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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打不正义的人。”葛樊霖像染了口吃,说出这话时相当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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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又哈哈大笑,那个大哥哥猛吸一口烟,全部喷在他脸上,酝酿着在咳嗽不已的葛樊霖脸上咳了一大口痰,发动摩托车,如箭矢般弹射出去。最后一个大哥哥对他比着中指,大笑着喊:“我们只打我们看不顺眼的人,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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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初中,葛樊霖的思想变得完备了一些,对于人情对于社会对于正义对于公平都有了些新的看法。他目光锐利,邀请到一些人加入自己,用来抵御校内可能存在的大大小小的帮派。葛樊霖的帮派没有名字,他觉得这样就俗气了,但有人一直叫着“葛大帮派”。葛大帮派有时收钱打人,有时听传闻打人,打那些不守规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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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想-初二(2)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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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想是个平凡的女生。听到有人觉得这个世界很阴暗时,她先是被吓了一跳,回想了一遍自己的人生,觉得挺普通挺有趣的,有时候会发生很多有趣的事情。可她上网了解到那些世界的阴暗面时,产生了一种悲观的情绪,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会像那些人一样,逐渐步入世界的阴暗面,自己的故事被别人听到时,别人反而觉得自己离他们很远。她觉察到世界的参差,隔了一层就是一个世界。高高低低的世界并行在一起,阳光与阴暗行走在同一条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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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不想了,不是因为冷漠,而是不想被道德绑架。作为一个对每一个人都有同理心的人,在百度贴吧上的一次发言被别人抓住骂说没有同理心,是不是畜生。她对关怀阴暗面的热情瞬间消失了。她发现自己是愚蠢的,为什么要关心呢?让愿意关心的人去关心吧,然后被一群蠢货打消热情——与此同时还会有更多人去关心的。口号什么都改变不了,她更希望过好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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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她喜欢吃小熊软糖。广告里脏话横飞的小熊软糖深得她心,所以她就买了——当然和广告的不是一款,毕竟那个是国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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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学眼里,她被打上了“乖乖女”的标签。人小小个,身子瘦瘦的,喜欢校服下面穿长裙。跑步快,画画不错,字也写的漂亮,金色半框眼镜让她看起来像文化人。其实她懂的不多,对野生动物感兴趣,喜欢看野外探险的视频,第一喜欢德哥,第二喜欢贝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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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悦新-初二(3)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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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她以为自己的构思到了“完成”的境地,总有一个新的灵感轻飘飘地飘入她的蓝图。从五年级开始,她就在构思一个设定,关于地狱十八层的设定。五年级的她先是搬运了百度上的说法,给每层加入了一些妖怪,根据这个慢慢修改,变得越来越完善。本来用作NPC的小怪逐渐拥有了自己的故事,本来的BOSS带上了自己的悲情。到初一时,她的设定中就已经有三十三个有详细故事的妖怪,还有一百多个一笔带过的怪。全身都是嘴的人是为了给它的母亲取水长出的嘴,匍匐于地面的蠕虫缘于一场邀约。怪诞的十八层,怪诞的关系,以及一层层往下的奇异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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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妖怪的原型取自她的朋友。她总会遇上不少准备用她的灵感写小说或者做文字游戏的人,在短暂的交往中,每场关系的开始看起来都石破天惊,似乎要持续很久,一直落在未来某本书的作者介绍中她和那个人的合照里。但这些关系总是淡掉,每当最后删去好友,杜悦新就默默把那个人身上的特质编入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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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十八层的地狱中有她的血和泪,有不少人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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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下学期,她决定让第十八层只有一个妖怪,成为孤独的意象,成为其他所有层的人的综合。在漫漫的雕琢中,那个设定始终是设定,而她从没想过把它改编成别的什么。从某种意义上,她用自己的躯体创造了十八层地狱的土壤,让那个设定逐渐发芽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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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能活下来的是那片地狱,而不是她。对这点,她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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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进城-初二(3)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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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进城暗暗说:“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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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他本人奇怪的体质,每当他说出这两个字,喉咙中似乎真有什么东西顶上来,噎在他口腔里,带着长鼻王嚼过又发酵的潜质。而他说出这点一般是在情绪的低谷,陷入独属于自己的幻想地。他的耳朵自动生成了一片膜,鼓胀起来屏蔽了外界,外面的声音像水滴之于荷叶上。然后,酝酿,发力,他说:“想吐。”哽咽道,“想吐,救命,想吐。”这种呢喃无疑起到了暗示的作用,他觉得自己真的跌入黒暗中了,无边的黒暗,无底的深渊,恐怖的瀑布卷席着他的命运,把他整个人冲入下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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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又知道自己其实过得挺好,生活……挺滋润,学业也还排得上中上。中学生会遇见的麻烦,他一个不落地不沾边;中学生会遇见的快乐,他拥有很多。但“吐”和“想吐”作为他长期的口头禅,似乎分裂出了另一个他,另一个范进城。那个范进城总是趴在水池边,前面是破碎的镜子,后面是来往的同学,而他张着嘴,不断呃呃着,涌出可怕的红色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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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是双重人格,也不是精神分裂,他还没无知到自认为有病。范进城这种习惯的起源在小时候,因为对花生过敏,每次闻到花生味就应激性地想吐。家里人一开始并不知情,只是看着他不断干呕,以为是作秀。可能从那时起,呕吐的烙印印在他心上,伴随着他和蔼的父母最不讲情面的一面,伴随着小时候因为不善言辞落成的与世隔绝感,让他记忆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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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是他本人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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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知-初二(3)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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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辉煌过,如今只剩下“他曾经辉煌过”得以记录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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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渔牧-初二(3)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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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渔牧目睹过一次手机爆炸,在街上,没看清。初一的时候,走在路上,就听见前面一声巨响,路人手中的手机四分五裂,一堆叫不出名字的零件崩飞出去,大多是黑色的,有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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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他以为是手机事故,母亲推着他离开现场——后来看了新闻才知道那人一刀扎入手机锂电池里,又点了火,是自己引爆的。为什么要这样自杀?为什么要在街上?这些本能引起很大舆论风潮的新闻却并没有推出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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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成了那个新闻录像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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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缘的节目里,那段监控录像一次次地回顾。初一的他被母亲推着离开了镜头。在被窝里看着这段时,他有了相当的满足感——上镜的快感,被曝光的快感,参与某件大事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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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那起小事一点点消沉下去,甚至没有一个媒体播报他在大街上自杀的缘由,他觉得——属于自己的时代没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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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是文艺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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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说——他忽然发现自己原来一直都是孤独的,那段时间的兴奋只是假象。从未开幕,就不能说一场剧正在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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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茂金-初二(3)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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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文为石茂金颅内幻想的一段故事,他在故事中扮演“同桌”,准确而言,是弟弟同桌的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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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办法再忍受停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叫着的猫了。拉开窗帘就能看见,一只胖猫压在树枝上,眼睛在夜中幽冥着两洞诡异的绿光,长长的尾如挂面般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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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从傍晚叫到现在,我的弟弟听不了刺耳的声音,捂上耳朵,难受地呻吟。我抱紧他,不知所措。作为情感粗糙的男生,我只能想到拍拍后背,摸摸头。但是猫一直叫,我弟一直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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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弟弟十六岁。他一直都是个优秀的孩子,我也为他感到自豪,他以后一定能成大事。弟弟多愁善感,身体也弱。因为学校比较近,父母总是熬了鸡汤给他倒进热水瓶。弟弟一直让我们省心,从小就很安静,从不在地上打滚吵着要买玩具,现在也积极参加学校的各种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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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他说他碰上麻烦了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问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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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说自己好像被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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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混子?还是谁?你没惹到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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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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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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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很少撒谎,而在正式的场合更不会。今天不是四月一日,他说他被盯上了,那就是真的有事。他的人生缺少叛逆期,在其他同学看父母一举一动都不顺眼时,他贴心地在每个节日给父母做贺卡。别的同学可能通过撒谎博得眼球,他不会,他也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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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觉得自己碰上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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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很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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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一直盯着你吗?还是回家路上被跟踪了?还是接到了骚扰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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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就是很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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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什么时候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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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一个星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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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可以想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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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同桌头掉了,我捡了起来,想帮他装回去。因为还在上课,头掉到地上声音大,同学老师都转头看。同桌受不了大家的目光,直接跑出教室了,头都还没安上。其实大家没在笑他,只是关心。老师忙中断了课堂,给教务处打电话,说有个没头的同学在外面跑。教务处说现在外面没头的同学很多,可以给个特征吗。老师想了想,问我记不记得他今天穿什么衣服。我忘了。但一会儿他就自己跑回来了,哭着拿走他的头装上。老师让他去办公室,已经联系家长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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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明白了。弟弟喜欢关心别人。他和我聊过同桌,说他怪怪的,总是郁郁寡欢。同桌曾经在抽屉里用书本压住一只猫,看着它慢慢窒息。弟弟看了想吐,但他还是去关心了,问同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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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这样做是对的。弟弟一直在做自己认为是对的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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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哀伤地说,你的生活里没有风浪,我真羡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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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猫鸣声从六点开始,凄厉,长音,断断续续,像一个高音歌手维系了几个小时的破音。一开始弟弟发现不对劲,跑到我的卧室,拉开窗帘。树上停着那只猫。胖猫,面无表情,全身只有嘴在动,张大,缩小。弟弟说它很像被同桌杀死的猫。傍晚的空气稀薄,阴影也薄,树上的猫看不分明,水鬼样的眼睛射着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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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碰上麻烦了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问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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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说自己好像被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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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混子?还是谁?你没惹到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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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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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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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鸣声越来越凄厉,幽邃到从胸腔里挖出人的心脏,钻孔吸着人的骨髓。弟弟忍不住开始哭了,我抱着他,希望能够减轻他的心理负担。猫叫道:啊啊——猫叫道:啊啊啊——猫更大声地叫:啊啊啊啊——猫拉长声音叫:啊啊啊啊啊——猫小声到几乎听不见:啊——猫婉转着声音叫: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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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终于放声大哭。我抱着他,感觉他好像要从我怀里冲出去寻短见。但他没有,按道理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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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猫不叫了,弟弟也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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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俊刚-初二(3)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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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俊刚的头发总是理得短短的,别人都叫他小和尚小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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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衣服总是干净的,但褶皱很多,可见很少用手洗,通常是洗衣机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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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患有季节性鼻炎,每当他忍不了了准备去医院开点通鼻子的喷雾时,鼻炎就不再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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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俊刚喜欢玩音游、枪战类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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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鞋子总是帆布鞋,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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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瘦,但头很大,看上去像喜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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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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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修斯-初二(3)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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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见了她,都会觉得她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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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确实瘦,没到骨瘦嶙峋,没到皮包骨头,但确是肉眼可见的瘦。打个比方,你不会觉得你手里的圆珠笔特别细,但如果它延长到十倍长度,你就会觉得它细得可怕。白修斯的瘦就是那种——又细又长。尽管身高只有168cm,但手臂、手指、腿,被轻飘飘的校服贴着肉体,看着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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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文静,又总是很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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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修斯常常不由自主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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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修斯格外内向,极端的时候,上课回答问题都忍不住会哭。她细长的手臂抬起,细长的手指擦着狭长的眼睛下淌着的泪,一时让人目眩神迷。她痛哭着,眼泪止不住地流,哗啦啦啦,哗啦啦啦,鼻子不停地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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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很奇怪的人,不怎么表露自己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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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医生说,她内心有所恐惧,害怕的就是自己的“表达”,也因此无处发泄情绪。那么多心绪杂糅在细长的体内,指不定哪天就会爆炸。同学说,也不是无处发泄,所有的情绪都被哭出来了。怨恨啊,愤怒啊,恐惧啊,都被哭出来了。那么复杂的情绪怎么能用眼泪就排出体内?没有人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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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修斯讨厌竹节虫,喜欢西尾维新的物语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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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在人群中会显得格外特别的一个人,她的哀愁显得惹人怜爱。她就像不存在的人,被只会幻想的男生用概念构筑出来的人。现实中怎么会存在这样一个人呢?神秘,哀怜,只是那样的幻想家不曾为她赋予林黛玉一样复杂的性格和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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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事情还有一件,便是老师并不觉得她有心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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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鹰扬-初二(4)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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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翅高飞的雄图镌刻进了他的名字里,但他并没有承担起那个重量——那个名字太重,寄托了太多,让他在小时候患上了小儿麻痹症,双腿被压弯,走路时非常艰难。本应像鹰的他没能飞起来,而在轮椅和拐杖上度过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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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讨厌鸟,尤其讨厌麻雀。麻雀总是事不关己般地停在地上,人来了就飞走。魏鹰扬能够艰难地走路后,颤颤巍巍地举着木棍要打麻雀,可烦人的麻雀只是轻巧地飞远了一段距离,停在枝上,或是远一点的地方——和魏鹰扬玩追逐战。没用,他赢不了它们——它们会飞,他只能慢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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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鹰扬唯一赢过的一次,是用弹弓。初一时,他去小学边便利店买了打鸟的弹弓。弹弓在他小学时一度被列为禁买物品,因为不少同学眼睛被打中了,好像还瞎了一个。魏鹰扬知道分寸,他很少玩危险东西,打火石玩具和鞭炮他都几乎不买,激光笔更是买都没买过。买下弹弓的下午,他开着轮椅回到自己小区楼下,对着树枝上的麻雀,一个石子飞射过去。树叶掉了几片,麻雀的头被打扁了,重重坠到地上,啪一声没了。轮椅开近后,还能看到一点流出来的液体,不是红色也不是白色,近乎绿色透明——可能是光线和视角的问题。但魏鹰扬忽然觉得很恶心,好像被不好的东西缠上了。他拼命想要摆脱那种感觉,但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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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噩梦中,他哭着大喊:“是你们先挑衅的!是你们先挑衅的!”梦里他成了健康的少年,能够自由地跑,但跑着跑着腿部关节就软了。整个虚空中,麻雀的声音上下左右前后传来,不可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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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后,他藏起了弹弓,再也没有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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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秋雨-初二(4)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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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楠楠写给狄秋雨的信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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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入学时我就看见你眼中的光,火光。那种光很少在人的眼睛里出现过,太小的孩子不会有那种欲望,太大的人的那种光早已蒙上了灰灰的色调。你脱离了本应玩乐的年龄,还没有步入真正的人际之网,现在的安详并非长时间的安详,也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假象”,而是一种过渡。我那时以为你的过渡期会很快结束,在人和人的撞击中,在时间和金钱交易中慢慢被磨去。但没有,直到现在你还有那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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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可是你总是平庸,平平无奇。我以为那束光代表着你身上的一种特质,一个特长,或是美术家对自己绘作的自信,或是诗人对自己字词的高傲……但你的眼里是什么呢?我在观察你,观察了很久也没有发现它所代表的。你似乎并没有投身于世俗,那些人在你眼中并非世俗;而你似乎也没有远离高雅,你的言行举止仍然有坚守的底线。你模糊了一些边界,让作为观察者的我陷入迷雾。
<br>
<br>
“请不要告诉我,让我继续观察下去。”似乎是我应该说的话,但不尽然。反而,我想听听你内心真实的想法,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到底打算去做什么?你兜里有什么牌?你的自信来源于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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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你是否经历过一些非常的事情,是否在非常事件中倏地触底反弹?你是否迷茫过,迷茫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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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秋雨没看懂,她厌恶这封信,收到后的第一节课间就把它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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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楠楠-初二(4)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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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楠楠写给狄秋雨的信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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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入学时我就看见你眼中的光,火光。那种光很少在人的眼睛里出现过,太小的孩子不会有那种欲望,太大的人的那种光早已蒙上了灰灰的色调。你脱离了本应玩乐的年龄,还没有步入真正的人际之网,现在的安详并非长时间的安详,也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假象”,而是一种过渡。我那时以为你的过渡期会很快结束,在人和人的撞击中,在时间和金钱交易中慢慢被磨去。但没有,直到现在你还有那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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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总是平庸,平平无奇。我以为那束光代表着你身上的一种特质,一个特长,或是美术家对自己绘作的自信,或是诗人对自己字词的高傲……但你的眼里是什么呢?我在观察你,观察了很久也没有发现它所代表的。你似乎并没有投身于世俗,那些人在你眼中并非世俗;而你似乎也没有远离高雅,你的言行举止仍然有坚守的底线。你模糊了一些边界,让作为观察者的我陷入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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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不要告诉我,让我继续观察下去。”似乎是我应该说的话,但不尽然。反而,我想听听你内心真实的想法,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到底打算去做什么?你兜里有什么牌?你的自信来源于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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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经历过一些非常的事情,是否在非常事件中倏地触底反弹?你是否迷茫过,迷茫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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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不知道人的心理有所谓“映射”,把自己的特质投射到别人身上,误以为那是别人的性格。他太年轻又太空想主义,或许有一天他会撞上南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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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晓梅-初二(5)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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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晓梅,小名叫“韩小妹”,同学有的叫她“小妹”,有的叫她“妹妹”,她自己并不介意。白天破晓时绽放的梅花,和梅花下赏花的小妹,都是粉色的意象——梅花之粉,还有小妹古风白素衣上点缀的粉色彩饰。她喜欢cosplay(角色扮演),最喜欢cos的角色是绫波丽,第二是明日香,有时性转去cos佐助和我爱罗,并不拘泥于某一个特定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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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学时父母都忙,常常自己在家玩遗留下来的厚厚的小块的平板。愤怒的小鸟和保卫萝卜都玩过去了,那些复杂的游戏像是三国杀,枪战类游戏像是穿越火线,她都不怎么感兴趣。在游戏已经无法吸引她的时候,她下载了优酷,才发现视频也能如此吸引人。最初她只看些“每日一笑”之类的把外网短视频拼凑起来的视频合集,后来看到了cosplay视频。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些大姐姐大哥哥怎么都穿得这么奇怪,那些姐姐们露着腰不会冷吗?兴趣让她一点点看下去,然后顺着评论区的指路去看了动漫,才发现世界上的动漫不止有《海绵宝宝》和《哆啦A梦》这些全年龄向的,还有充斥血腥和黄暴的。在那段时间,她天天找新的动漫看,有的是好看的,有的是难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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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自己也能够cosplay,是在初一。社团招新时动漫社的哥哥姐姐穿着动漫角色的衣服,她有些社恐,过去拉着一个学长的衣角,问:“你穿的是金木研吗?”学长说:“是的。”她才发现那不是学长,而是学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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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没有马上加入动漫社,而是在看完所有社团,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才跑去动漫社的招新摊位。剩下的报名单不多,刚刚cos金木研的学姐看到她,笑着说又回来啦,递了张报名单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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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欢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可能是因为她被当成“韩晓梅”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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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傅清-初二(5)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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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傅清每星期固定测一次MBTI,由于他总是想选点和上次不一样的,所以每次测算结果都不大一样。也偶尔有几次他按着真实心理填,填出来是ENTP。外向,直觉,理智,感知——所谓的“辩论家人格”。百度上说辩论家人格喜欢辩论,喜欢和他人口舌之争。他觉得自己不是,但慢慢地觉得自己可能确实是。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所以去刻意纠正别人的想法,但过了一年之后,他又回过头来纠正自己一年前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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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看见曾经的自己觉得愚蠢是件好事。但他每过一段时间就能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愚蠢,这表明他可能一直都是愚蠢的,只不过过一阵子才会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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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婷-初二(5)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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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婷依仗着自己的才能,平等地蔑视着身边每一个不如自己的人。青春期的时候,她以为这是青春期独有的叛逆,直到在网上结交一些朋友,才确定了自己是真的有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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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隐蔽的心境她一直藏在心里不曾说出,她本人也从不因为才能而与他人关系崩坏。所以“那种才能”一直被隐藏着,究竟是什么,我们也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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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莉莉-初二(5)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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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莉莉不相信爱情,她不相信爱情是因为一个中年男子。初一的时候她下载了soul,因为知乎上打满了广告说这个app上可以和陌生人互相倾诉。她带着好奇心和恐惧下载了它,看着下载的进度条一点点逼近百分百时,她有点想按下暂停。当然她没有这么做,如果这么做了就没有后面的故事了。跳过一些步骤,设置性别为女,上传了一张二次元动漫人物的头像,半分钟不到就有四五个男人来加她。她害怕他们的话语,一时想把soul退出了再卸载。弹窗里飞出一个新消息:很多男人加你骚扰你吧?soul就是这样的,不过我不是,我只是看附近有个新账号,就过来关心一下。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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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坠入了爱河——不过不是这个时候,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很慢很慢地,她发现自己爱上了他,对方好像也爱上了自己。他承诺给她未来,他承诺给她拥抱,他向她倾诉,他向她哭诉成年人的不容易与艰辛。到最后,许莉莉觉得自己和他不能分开了,决定线下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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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第三个人知道那一次线下见面发生了什么。但她回来后木然了很久,终于卸载了soul,发了条仅自己可见的说说:谎言是用来欺骗愿意相信谎言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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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上,一个人还不能够让她完全失去对爱情的信任。如果有悬在高处的说书人,他一定对她不相信爱情嗤之以鼻。说书人说:一切都还刚刚开始,这个不谙世事的女生以后还会被骗很多次,每一次她都会觉得自己找到了真正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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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欣烨-初二(6)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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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欣烨被别人记住,是因为一篇作文。她投稿时并没有花心思,因为她觉得像那样的征文,随便写写就好了,没有必要花多少力气。征文的题目是“影响你一生的事情……”,她写了“影响我一生的是《中二病也要谈恋爱》的小鸟游六花”。长篇累牍,东拉西扯,最终写成了这篇。她没想到这篇最后会被印在红色的印刷纸上,张贴在学校的公告栏,右上角赫赫标明“初二(6)班张欣烨”。这让她一夜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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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人提出了另一种看法,说张欣烨写作时带着强烈的功利色彩,就是为了之后能在公告栏上被张贴。基于此,那个人翻出了她被积压的作品《从<大力金刚>开始的性启蒙》《我想变成<东京食尸鬼>的金木研》《对那个男生使用千年杀》,证明那篇不是她一时兴起的作品,而那篇的成名也是诸多偶然之下的必然——她从一开始就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哗众取宠,被大家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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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争议,最好的态度是摆出“作者已死”的心态,让两派的人争着吵。张欣烨就是这样的态度,她说自己不会再提起这个,也不会发表对这篇的任何看法,并把这篇列入了自己的黑历史。细心的人可以发现,她之后做了很多行为艺术,比如在裤子上画红蜘蛛宣传“抵制月经羞耻”;在餐厅把大桶的水泼在放吃完饭的盘子的地方,宣传“光盘行动”。于是有人指指点点,说那不过是个小丑,是个墙边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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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人对这些并不发表看法。有些人认为她是艺术家,是良好理念的宣传者。其中不乏老师和优秀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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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达-初二(6)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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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达每天都做梦,还有一个专门的小本子用来记录每天的梦境。梦是难以捕捉的,而记录梦境的事情也有很多同学说自己做过,但都失败了。梦境记录的困难在于梦境的稍纵即逝,以及醒来后对梦境细节的朦胧和不确定。其他同学问他是怎么记下来那么多梦的,怎么把梦的细节写好的。其实他自己做了加工和创作,本在记忆中并不确定的桥段,写下来后就清晰明了,似乎真的做过那样一段梦。他的梦里有百分之五是追逐,后面巨型的怪物在追,自己跑动却发不上力,手臂的挥动和腿的迈动都相当艰难;有百分之十关于恋爱,其中七成女方的脸都没出现过。剩下的零零碎碎,噩梦并不多做,梦里遇鬼的事情也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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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做的梦中,他伪装自己是个女生,欺骗同桌,让同桌爱上了他。但在一次课间,他不得不跑进男厕所。梦境中,厕所隔间的墙壁一点点下降,带着诡异面容的同桌一动不动地站在外面,目光呆滞地看他。像鬼,又像是失恋一样的悲切。醒来后他不知道把它归类为噩梦还是忏悔式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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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欢梦,做梦频率高。有人说这是睡眠质量不太好的表现,他觉得没什么,毕竟自己身体素质还过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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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是怪人,不是每个有不可被理解的癖好的人都可以被称作怪人。这不是他自己的评价,而是同学们的观点。大家喜欢带他一起玩,画黑板报也叫他。他绘画不错,四年级到六年级学过素描和油画,偶尔也给自己记录梦境的小本子加点涂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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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坤-初二(6)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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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肉者,喜欢吃肉,餐餐吃肉。食堂冒着热气的糖醋排骨,烤的金黄的鸡排。章坤找到了技巧,蹲守在门后,在午休时间快到时,食堂工作人员推着小推车把剩下的鸡排运走,章坤便冲上去叫着“阿姨”“大姐姐”的好话,让她们分他几块鸡排。午休铃响前,总能看见他在寝室的楼道处晃悠悠地走,左手四根指头夹着三块,右手夹着四块,嘴里叼着一块用牙齿和舌头的作用慢慢吸入口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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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肉,是一种品味。这种品味同样蔓延到垃圾食品上。章坤得意地说:“‘垃圾食品’是从国外翻译过来的,不过原文是‘快餐’,和‘垃圾’没关系才对。所以什么垃圾食品都只是中国家长的臆想,不存在什么垃圾食品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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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着双层牛肉配奶油的汉堡,大鸡腿,大鸭腿,泡椒风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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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辣兔头,猪头肉,猪肉香酥,红烧肉,东坡肉,叉烧肉,扣肉,培根猪肉蛋卷,沙茶玉米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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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肉是一种品味,食肉是一种高雅。章坤趁父母不在家,偷偷溜去肯德基买点汉堡;小时候最开始是趁夜里去烧肉吃的,但第一次就被发现了,第二次也是,第三次同样。唯有偷偷买汉堡吃不会被发现。一瓶芬达,一块汉堡,走在路上,一口汉堡,一口芬达。走到家,垃圾丢在外面垃圾桶,口腔异味漱个口就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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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肉是一种艺术,食肉是一种高雅。章坤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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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乾立-初二(6)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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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说过一个叫石乾立的男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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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啊?怎么忽然提起这个?你是不是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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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就上次我跟你讲那个,在教室里打飞机还叫出声,被经过的教导主任当场抓包了,就那个下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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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飞机男啊,你说他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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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说个更恶心的,据说他不仅在教室手冲,还冲到营养快线瓶子里,兑着营养快线接着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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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怎么会有这种男生,在教室里做这个不会被别人看见吗?有一点羞耻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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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有女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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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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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3)班的贺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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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菩萨啊,果然,下头男和这种女生在一起再正常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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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乾立——就飞机男啊,最近还干了件事。半夜从男生寝室溜出来,跑到女寝那边,顺着窗户爬了上去,到二楼从窗户进去,到贺角花寝室,和她躺一张床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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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她寝室女生怎么会忍受男生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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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啊!飞机男进去之后马上被女生骂了,飞机男自己不在乎,听说还把鼻涕擦窗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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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叫宿管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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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叫,但是没人敢睡觉了。贺角花和飞机男就在那搂搂抱抱,也不知道做什么,一直叫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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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别说了,恶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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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是第二天老师知道了,上报给学校。学校决定抽个时间把他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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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角花呢?不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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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赶。出了这事哪有赶女生的?哪个学校都这副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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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她也算?别给女生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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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生气嘛,算好事。起码学校里少了个猥琐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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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心音-初二(6)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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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心音曾经养过鱼。鱼并没有繁殖生生不息,让鱼缸迅速地充盈起来,而是天天呆在原地,静静地漂浮在水中,双目无神,可能在思考,也可能没有。她在鱼身上学到的哲学就是安静。从小她就贯彻这个理念,少说话,少插手不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但如诸位所知,小孩子的心理若非有极其恶劣的家庭环境或者社会经验,很难迅速达到成熟或者病态。她的安静最终束缚了她自己。她看不惯太多事情,看不惯别人胡乱插手她的事情,或者别人的事情,尤其是她朋友的事情。她希望每个人都静静地管好自己的事情,社会有条不紊地运行着,齿轮间相互摩擦,顺滑到连润滑油都不需要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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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对她风评逐日提高时,她的内心也渐渐不安。她发现自己最讨厌的男生给自己写了张字条,说要学习她身上安静的特质;她发现自己同一小组的成员多为行为恶劣,而那恶劣只是他们太过吵闹喜欢多管闲事。这些事情她并不说,都闷在心里,一天天地闷着,最终就会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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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确实炸裂了,但炸裂的不是时候。她在初一刚入学的时候炸裂了,破口大骂,打破了她维持了几年的淑女形象。观察者会说,日积月累的压抑让她绝望地放手一搏,企图逃离“习得性无助”的深渊;同学则会说,没想到她是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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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初中的生活中满是芥蒂,毕心音苦苦经营的形象一朝破碎对她打击很大,但打击更大的是日积月累的“磨”。同学的眼光和谈论并非她妄想的结果,而是真真切切地传到了她耳中。往日那些从未想过,而本应在成长的途中慢慢领会的打击,一瞬间全部施加在她身上,让她透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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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自己不像自己了,哪怕自己就是自己,毕心音就是毕心音,鱼就是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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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璇尹-初二(6)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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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怀蔡璇尹同学,她的死因是在明白“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之前学会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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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伟-初二(6)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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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伟控制不住自己。老爸告诉他,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是世界上最窝囊的人。他争辩着说不是的,列举着名人的例子,但最终是为自己辩解。老爸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冷冰冰地抛下一句: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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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伟的失控很大一部分来源于父亲。父亲酗酒,喝完酒不打老婆,打墙。举着酒瓶往墙上敲,或者徒手捶墙。岑伟的母亲怀抱着他,说以后不要像父亲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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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最终还是成了他父亲。一样的怪异,一样的失控。他曾经推倒过别人的课桌,因为别人对平面几何的证明方法不够优美,又不愿意听他改善后的证明方法。久而久之,同学都对他敬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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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是无辜的受害者,而岑伟无疑是最大的受害者。他对自己的审视,对自己的审判,对自己抑制不住的怪异举动加以理性的辩驳,都让他觉得自己要疯了,可能已经有精神分裂的前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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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例子是他两个月前在塔罗说app上问占卜师自己有没有精神分裂。占卜师说没有,岑伟说妈的我给你加钱,能不能判我有精神分裂,他妈的,他妈的求你了。占卜师说,我就一占卜的,但你指定脑子有点问题。在另一个平行宇宙,占卜师收了他加的红包,让他更痛苦和自责了。但在这个平行宇宙,占卜师没收他加的钱,但默默把他拉黑了。这一定程度上抑制了他“审判者”“罪犯”两个身份进化成精神分裂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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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斌-初二(6)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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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斌怀着一种小小的爱好,总在每天的起床后,把枕头插在叠成豆腐块的被子当中。到小学毕业,他都没有因此受到过什么白眼,所以他也总是乐此不疲地讲给别人听,讲给来自己家里玩(尤其是到了卧室时)的朋友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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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第一次挫败来源于初中的寝室长,寝室长叫岑伟,是个异常脾气暴躁的人。岑伟指着他的被子说叠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直怀着喜悦和“好玩”心理的曹斌猛然受了重击,几乎要和岑伟因这件事打起来,但被室友拦住了,说就因为这个打起来太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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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挫败来源于查寝的老师。挫败的手法异常简单粗暴——“初二(6)班曹斌未按标准叠被子,扣分2分”。曹斌甚至没看见那个老师,但这个扣分的打击对他而言前所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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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此改掉了这个习惯,而每次上床和叠被子时都总有些隐隐的不安——像是犯罪。在睡梦中他想起很多事,那些梦境中总有被子。惊醒后他整理那些梦境,觉察自己的人生似乎都是这个模式,许许多多原本的行为习惯,因为他人不经意的话语,因为铁一般的规则,被迫悄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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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易锋-初三(1)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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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小喜欢画画,都是自己偷偷画。他听说学习画人,一定要从骨架开始,到皮肉,再到衣服。网上交到的朋友告诉他可以试着去画裸男——那个朋友并不学画画,现实中其实是个地痞流氓。但陈易锋和那个网友攀谈甚欢,也欣然接纳了网友发过来的网站。那天晚上他躲在被窝里,手机的画面交替地闪亮,他看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生怕父母过来。第二天,他醒得很晚,精疲力尽。父母笑着问他白天是不是醒来了又睡着了,他撒谎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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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再点开过那个网站,而是买了几本系统的教材,一点点认真地学。一天他忽然想画尸体,血肉横飞的尸体。这种图片通常出现在电影和暗网里,前者是化妆的特效,后者他根本不敢进去。网友调笑着说其实暗网并不都是那些东西,事实上你一个小屁孩都能进去的暗网都没有什么含黑量。这次谈话延续了很久,陈易锋并不确定这个网友值不值得继续交往下去。三个半小时后,他得出结论:这个网友不能深交。他道了别删了网友,网友留下的最后一句是我操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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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之神永远是神秘的,祂了解你的一切心思。次日,陈易锋去清伦市市立图书馆,一辆大货车飙了进来,撞碎了图书馆的玻璃墙,碾死了两个人,重伤了三个人。他看着血肉模糊的尸体,忽然发现那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根本不是。天命无常,死生有命,他所能做的唯有不断摇头,不断摇头。管理员疏散人群时问他是不是被吓到了,他仍然在摇头,摇了很久之后才记得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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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拍照,事后也没再想过画血肉模糊的尸体。他笔下的残肢都断得干干净净,只不过多了几笔血迹,只有这样,他画的时候才不会有心理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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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齐河-初三(1)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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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未来他胸有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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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一切都在人自己的手中。”他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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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网络上所谓阶级壁垒他不以为意,觉得只要实力够强,就能突破一切障碍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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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厌恶乞丐,没有基本行动能力的除外。有人称他为社会达尔文主义,嘲讽他优胜劣汰,殊不知自己也有一天会被淘汰。岳齐河对社会达尔文主义的理解是这样的:这是一种唯结果论的主义,被淘汰的便是应该被淘汰的。如果有天他被淘汰了,那他也不会叫喊着说自己不应该被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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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还是笑话他是希特勒。他觉得一来自己的想法可能其实不算社达,二来他对笑着说“希特勒”并不是很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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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同样讨厌地狱笑话,觉得没品。首先是大部分都无趣,其次是大部分都无聊——无趣且无聊的同样占一大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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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沁瑶-初三(1)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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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沁瑶在作文中撒过不计其数的谎,因此,她惨白的人生在作文中欣欣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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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生鹏-初三(1)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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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中,那些能够玩弄人心和权术的角色,总有一张又英俊又深藏不露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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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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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生鹏深知以自己的智商看不透别人,更没有办法操纵别人,让别人忙活了一大圈,却总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他根本没有那种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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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己也有一层别人所没有的。他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这个叫作天赋——那就是,自己家里很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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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有钱……在去同学家玩之前,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特殊的。他此前并不觉得家长花钱豪气,只是觉得家长大方又开明,并不拮据。等他意识到这是别人不会拥有的生活水平时,他已经用“普通人”的身份活了好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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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点能叫天赋吗?钱财终究是身外之物,如《红楼梦》那样顷刻间倒塌,也就不归自己所有。繁华的景象依附于外物,不像那些高智商的人、对艺术异常敏锐的人,一旦拥有那层天赋,就算失去了所有,天赋也依然赋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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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传彩笔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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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花妙笔被梦中的仙人取走,从此江郎才尽……天赋也一样是身外之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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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用“可以被拿走”反驳“富有也是天赋”,那“天赋一样可以被拿走”就做出了有力的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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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发现,用金钱同样也可以控制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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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别人给自己跑腿买水,让别人替自己考试……诸如此类,从有意义的事情到无意义的事情,只要钱足够多,别人总会欢快地应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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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层,别人也会因为金钱的好处贴近自己,献上感情和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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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有人说那些都是虚假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只是因为那些感情缘于金钱吗?但缘于金钱并不等于完全立足于金钱啊——解答只是,一群并没有能力的人们,化身成哲人的模样,站在道德高地上,宣称葡萄是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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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很多葡萄确实是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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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很多”并不意味“大多”,更不意味着“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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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这层,他便释然了——原来是诠释词语的人并不具备他这样的优良出身,并非他本人的问题。富有是原罪,富而不仁是原罪——穷是一种折磨,却不会把罪责怪到穷人身上;穷而不仁是可以被原谅的——这就是现在的人们啊。所谓“仇富心理”“拜金主义”之类,就这样被串联在一起,用词语上细微的诠释,牵动着人们的愤怒和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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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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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结论是——金钱同样是一种天赋,人们总是恨别人身上的金钱,但没有人能够逃离金钱的漩涡。口是心非的人们太多,看他们的作为,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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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开心看见许多宣称金钱是毒瘤的人,怀着各种各样的鬼胎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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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英-初三(2)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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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英是个男生,男生中写耽美小说的似乎非常少。事实上,对女生喜欢看耽美的现象很多男生都不理解,女生们一般用“男生不是也喜欢百合贴贴吗?”回复。但白玉英不仅看耽美小说,还写耽美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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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较喜欢《小蘑菇》和《全球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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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开始在百度贴吧上写,后来发现帖子总是被吞,审核不近人情,就去了lofter。lofter稍微开放点,但实质上没好到哪里去。AO3他一直有听说,但没上去过,因为后来他就去了晋江,主要是为了能够赚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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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里的同学知道他写小说,有几个女生把他的书加入书架,放假回去会追着看。因为还是初中生,日更从技术上就不允许。他在学校构思完下一章的内容和有趣的对话,放假回去更新个六千字,一共两章。他在初二时完成过两本,一本32万字,一本13万字烂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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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文笔还行,在班里排的上号,每次作文都能排到班级前十。初一初二他参加过几次征文比赛,只有一次拿了三等奖,其他都是鼓励奖,所以他放弃了,初三再也没参加征文。班里一个忠实粉丝,叫陈瑾,一直在鼓励他继续参赛,但他懒,主要是没有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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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个人简介是:随心写点小说,随心搞点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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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瑾问他以后还要不要写小说,他说不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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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想-初三(2)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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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内容摘自司马想一篇名为《快乐的猪还是痛苦的人?》的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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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第一次心理健康课堂,老师问:你们是愿意当一头快乐的猪,还是一个痛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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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现在我有了新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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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分为感性的人和理性的人。这不是在人的群里中进行划分,而是一个人(一个人的个体),被平白切割成了两个,如精神分裂。感性的他在陆地上,经历生活中的每一件有趣的事情,犯着一些让自己尴尬的蠢事;理性的他悬浮在半空中,抛却了所有感性的成分,对感性的他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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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的人应当从时间的角度上看待问题。这是值得用一辈子去修炼的看待问题的角度。在庙里的高僧,在山林中的隐士从来没有学会过这点。只有感性的他犯过蠢事,干过错事,和数不清的人打过交道,和傻逼吵得脸红脖子粗,那个理性的人才会从中总结各种各样的经验,在心中隐隐地揣摩,然后感悟成一条属于自己的道,并时不时提醒(而非指导,或者强求)感性的人按着道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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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角度是一种高度宽容的角度。从那个角度下,一个人做出的选择就是正确的选择,一个人干过的事就是正确的事。不管他是霸凌者,杀人犯,或者发动网络暴力的键盘侠,只要当他们执行了那个动作,他们就作出了正确的选择——从世俗(并非贬义)的角度上,从道德的角度上,他们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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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时间的角度下没有对错,只有正确。所有的选择都是正确的选择。与选择随之伴来的,有惩罚也有奖励。一个人杀了人,而后入狱;一个人骂一个本就抑郁的人,而后被对方的朋友反击。这些是很正常的事情,在身为感性的人对犯人被绳之以法直呼痛快时,理性的人淡定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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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的人不是冷漠的人。他不会说:犯人犯罪了,被抓了,这很正常,你们为什么要那么高兴?他会说:犯人犯罪了,被抓了,于是向往公平的人会很高兴,这些都很正常。理性的人能够理解事情的每一环,不对其中任何一环发表观念。如果要说有观念的话,他也只会说:是的,这些都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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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的人与感性的人没有高下之分,有时候感性的人看起来会比理性的人更聪明机智一些。理性的人高度成熟时,感性的人仍然会(或者是“应该”)去犯一些蠢事,气头上来了扇朋友一巴掌。那个感性的人,就是你,或者我,以及我们所有人。理性的人则是我们思想的结晶。那个结晶并不高高在上,所有俯视他人的理性人都还没有趋于真正的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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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们从“猪”成为“人”之后,会因为生活的不公平而痛苦,会因为其他“猪”太过愚蠢而痛苦,会因为哲学的无法探究止境而痛苦,会因为种种事情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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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一点要明确,很多时候,“人”和“猪”是一样的。或者说,绝大部分时候。再宽泛一些,其实世界上没有“人”和“猪”的区别,所有那样的生灵都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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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失恋时,我们会难过很久走不出来;期待的事情得不到兑现时,我们都会怅然若失;买到了喜欢的衣服,得到了喜欢的作家的签名,我们都会欢呼雀跃。这时候,在哲学意义上的“人”和“猪”并没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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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意识到世界上有“猪”的时候,才是我们错误的开始。开始哲思的人并没有比别人更高一等,反而往下掉落了一层。只有当我们逐渐意识到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猪”“人”之分别时,我们才终于回到我们哲思前的高度,和期中自己认为的“猪”处于同一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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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不应该成为束缚我们生活的工具,哲思也不应该。任何思考都不应该束缚我们的生活。而当我们意识到自己能够在开心时开心,在悲伤时悲伤时,理性的人就应该继续前行——而感性的人就应该(应该)停留于原地,对着抖音上的烂梗视频哈哈大笑,犯蠢朝你以为喜欢你的女生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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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的人的路途还不应该停留于此,他还有更远的目标。只有到那个时候,讨论哲学,讨论心理学,讨论社会学,才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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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愿意当一头快乐的猪,还是一个痛苦的人,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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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感受到快乐和痛苦的,都是人。人也应该在他的旅途中时而感受快乐,时而感受痛苦。所以这根本不是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的本身就是一个谬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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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庆升-初三(2)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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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庆升是从初二开始写小说的,最初的创作欲望由初二的同桌陈易锋(现在在初三(1)班)带起,不过他画漫画。李庆升之前从来没有接触到过这方面,看过动漫,但没看过漫画——或者说没看过日式的页漫,像《爆笑校园》《星太奇》《阿衰》(他本人最喜欢《阿衰》)。所以当他看到陈易锋匍匐在桌上画漫画,仍然感受到新奇感。他问:“这个尺子是用来干嘛的啊?”陈易锋就解释说这条是出血线,是用来……他问:“你的笔是特殊的吗?”陈易锋解释说是蘸水笔,对手绘漫画很有帮助。当陈易锋上课仍在写写画画时,他并没有像老师口中的“优秀学生”那样,出面制止这种“不良行为”,而是在边上静静地看,像参观新奇的动物——这个譬喻并不准确,应该说像看着伟人或者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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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庆升观察他画漫画观察了两个星期,然后向他要了张漫画标准纸开始画,画了半张就泄了气。陈易锋笑着对他说,如果有创作欲望的话,写小说也是好的。李庆升就开始写小说了,一直写到初三。他并不想构思什么情节,小说的内容往往只是生活的片段,但加了点自己的虚构。元宵节那天清伦市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他根据新闻报道,把地点和主角换成了学校和学生,写了篇关于借书和还书的事情。本质上二者是一个东西,只不过单单拎出大纲来讲,就看不出来。别人也看不出来,陈易锋也没看出来。从某种意义上,他的创作是孤独的,但孤独并不代表他的人是孤独的。相反,他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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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称他的作品为小说,而称其为日记。陈瑾非常欣赏他的作品,每次都解读出属于陈瑾视角的解读——可惜,那些和李庆升的本意并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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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瑾-初三(2)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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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瑾一直是个温柔的女生,单论外观,给人一种“村姑”的感觉。在初一三好学生评选时,她被理所当然地推选了上去,票数在第四。五个三好学生拿着奖状在讲台上留下合影,她站在最中间。可能是照片滤镜的原因,她的笑容特别像村头汲水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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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里人也经常这么说我,小时候我出去玩得脏兮兮回来后,我爸就骂我:像个村姑一样,怎么嫁的出去?”她乐呵呵地说,“但我现在知道,村姑是嫁的出去的。而且女生并不需要用嫁不嫁的出去来彰显自己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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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女权的话题非常感兴趣,但和微博上的田园女权、极端女权不一样,她始终用非常温和的视角看待那些性别冲突的话题。陈瑾认为耽美文学的出现和女性(是的,是女性)意识萌发有极大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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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受到过她的影响,很多人在作文中提及她。她可能是少数让男生在作文里写到她名字却不会被认为是暗恋关系的女生,因为很多人喜欢她——朋友意义上的。她希望自己能够让大家都用越来越冷静的眼光看待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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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及未来时,她说想当老师,数学老师。这一点出乎大家意料,大家以为她会想当一个语文老师,因为“语文老师”通常被认为是最像一个循循善诱的引导者的。她说不知道为什么想当数学老师,可能是她自己数学最好,也可能是有些逃避的意愿。她毕竟不是那种全人,也不是小说里的神像,逃避的心理可以理解,但逃避不应该被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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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曦铭-初三(2)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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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曦铭是一个追随者,起码他是这样认为的。如果有精神分析学家在边上,那人就会说安曦铭的“追随者”心理出自小时候警察抓小偷的游戏中,总是被一个抓人很快的小伙伴带着胜利的经验。这可能是玄学,也可能是正儿八经的心理学。因为他的“追随者”心理究竟是天生还是后天具有的已经无从考证,现在只能证明的是他的“追随者”心理已经逐渐贯彻到他生活的边边角角。不论是学业,平时的游戏,还是最深层的“超我”。他认为自己并非会是那种能够功成名就的人,长长短短的时间轴上都是。他的价值在于燃烧,为别人燃烧,燃烧殆尽自己的能力。为此他拼命读书,不论是逐帧动画还是游戏制作都略懂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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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等待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完美的,有一方面超强的能力,而在其他领域趋于废人。他将会用自己的能力温柔地罩住他/她,让那个人的单边能力得到充分的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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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曦铭认为自己性取向倾向于男同性恋。这可能源于他和女性恋爱失败的经验,也可能源于自己小学时暗恋的女生最终拒绝了自己的经验。但是究竟为何也无从考证,现在我们能够知道的是他对女性并不感兴趣——也同样没找到一个深得自己内心的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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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曦铭对自己的名字没有多少感觉。有些人对自己的名字非常讨厌,他能够理解。由此,他庆幸自己的父母给了自己一个相对正常的名字。这个“正常”蕴含了很多——不论是没有波澜地过完这一生,还是为遇见“那个人”而默默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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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等。让我们为他祈祷他能够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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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渚清-初三(3)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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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想是什么造就了他——一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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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期的孩子很少有用“普通”来形容自己的,要么不管这些,要么在心里暗暗想着自己的特殊。从微观的角度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特异的一点,或许喜欢拼高达,或许喜欢收集垃圾,而卫渚清则没有这些所有的爱好。他的一生循规蹈矩,和其他孩子一起欢笑着长大,又和其他孩子慢慢成长,写着和其他孩子一样的日记,做着和其他孩子一样的事情。在朋友聊起说自己擅长篮球时,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那种爱好,那种可以称为特长的爱好。象棋不会下,围棋学都没学过,连五子棋也只能和别人下几招。他绞尽脑汁,企图找出自己有而别人没有的东西,但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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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问题的分析都从前讨论,追本溯源。家庭上并没有什么特殊,家长在他什么年龄给他买什么年龄的玩具,给他念什么年龄的书。最后他的奥数也只是平均水准,魔方也只会拼第一层,拼图需要花很久,超过两百块的就不愿意拼了……这一切似乎也怨不得家长,他们已经给自己带来了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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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试图从性格方面分析,但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特殊。一个白板式的人物,在书中要被忘记,在动漫中再次出场会让观众不知道是谁。但是他不内向,不自卑——也不过分外向,更不自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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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渚清也许要到很多年后才能释怀。他现在说:“其实普通是难能可贵的,平平安安才是好。”也许这句话他现在并不理解——尽管出自他本人的口中;他真正理解这句,需要等一个时机,一个足以挫败他一生,而又将他挽回到平地上的时机。但是卫渚清并没有在等,他还太年轻,不明白这一切的背后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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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命运没有在等,而是按部就班地向他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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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晓帅-初三(3)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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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晓帅因为名字受过太多误会。曾经一个校友和他先在王者荣耀的QQ群里认识,决定面基。到了面基时,他才发现对面是女生,那个女生也才发现他体态臃肿。尽管她并没说什么,但他最终还是因为不安删去了她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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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说:我以为你会是那种文质彬彬的君子类型呢,没想到看起来还挺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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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晓帅痛恨自己的名字并非一天两天,但从那时起,他决定痛恨他名字和体态的其中至少一者。要么等到成年去改名字,往名字中恶狠狠地加上“丑”;要么买各种护肤品,竭力变得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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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又清楚地知道自己都不会做。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一直恨着自己,甚于他恨的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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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根-初三(3)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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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你的一个朋友,用一个词汇描述他/她,然后写出这个词汇的近义词,以及每一个近义词的反义词。这个工程重复十遍,要求每一个词不能重复,也不能刻意地去避免重复。把这样所有词铺在纸上,再把那些词全部从你的朋友身上抽掉,最后得到的就是蔡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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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淑婷-初三(3)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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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很多东西:正发热的笔记本电脑的键盘;小屏幕的手机;较长的数据线;观赏鱼;火锅,以及火锅调料;贴在墙上的挂钩;超市里量身高体重的东西;路边的摇摇车;棉花糖,尤其是彩色的;全面胶便利贴;石楠花;狼狗;风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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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的东西:冰块;冰淇淋;纪念币;卡片;藏书票;猫;指甲油;西瓜;奶片;洗手台;小型水果刀;削皮器;精装书;玻璃球;国际象棋;水晶;纯净水;手提袋;挎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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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斌-初三(3)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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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斌有很强烈的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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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就喜欢看动作电影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他对“打击感”相当痴迷。家里有几个沙包,但打沙包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需求。人体的打击手感是最好的,因为肉后面有骨头,硬邦邦的骨头给拳头强烈的反馈感,就是那样一瞬,他幻想中的自己化身成动作电影的主角,正一拳打在对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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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战不如赤手空拳,他对一些电影最后枪没了子弹于是只能互殴的情节大加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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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在生活中实现合理打人,他总是用击打和朋友打招呼。朋友通常很壮实,挨上那样一拳也没什么事,疼几秒就没了。何况当年小学生下手也不会太重。年龄渐长,到了初中,他找不到那样的朋友了,少数几个也因为他下手太重,而皱起眉头说,还是挥挥手就好了,或者叫声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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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近的“击打朋友”(hit-friend?)是初二3班的白修斯,女生,挺瘦弱一个,但喜欢他这样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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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孩-初三(4)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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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名字辨识度高,且经常被排在各种各样的排行榜上。初二时他进过国旗护卫队,初三时他辞去了这个项目。姜孩对科学的热爱超过了其他同学,对化学也有充分的热爱。初一时,他曾经溜进化学实验室,偷偷拿了几瓶出来,在教室里试着玩,之后不小心点燃了什么液体,火焰一下子窜到天上又下来。在全班同学的尖叫声中,老师勇敢地下台夺过了他手里的液体,但拿着不知道放在哪。那节课是英语课,英语老师对化学不怎么懂,所以站在那里看着试剂瓶上的标识显得他有点愚蠢。但之后他再也不敢偷偷拿化学物质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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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一段懵懂的时期,他的懵懂时期终结在初一和初二的交界线。那之前,他曾经哀求过父母给他买家庭化学实验器材,但被拒绝了,理由是显而易见的。他混百度贴吧,看见不少人说初中生自己玩化学,把自己弄死了,爆炸啊,腐蚀啊,溶解性啊,有的初中生把废水倒进马桶里,倒回来的气把自己弄晕了,没抢救过来。他被父母拒绝的第三天,忽然开始后怕,想象如果他们没有拒绝,有可能自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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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懵懂期终结后,成了一名优秀的学生,优秀的团员,优秀的班干。他的胡子出得快,经常梳理,所以平时脸上也是白白净净。下颌线越来越锋利,让他的男人味越来越浓。初二他收到过两次情书,但他没回信,也没有后续。到了初三,他积极参加学校的各种竞赛,通常是书法、篆刻和科学。不少人第一次见到他时都惊讶:“这个就是姜孩?”可能“孩”一个字,就让别人以为他在外观上会像江户川柯南。但事实上,他很高,有一点肌肉,但不多,英俊,眉毛很黑,眼睛很大,目光有神——炯炯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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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永波-初三(4)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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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永波从小学的时候,就因为名字被几个女生喜欢过。她们无一例外的理由都是“你的名字很好听,你的名字很好看”。这点让他感到颇为疑惑,开始反省自己的内在。不论如何,他根本找不到“自己”在自己身上的哪里,以及自己其他什么地方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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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成绩,还是远见卓识,他都没有。他觉得自己挺普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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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的时候,老师和他说:普通是一种幸运。但他总觉得老师所说的,和令他费解的“普通”完全是两码事。但上网看了别人的人生后,他确实觉得自己挺幸运的——但幸运就是他的特质了吗?这倒也没有吧。何况喜欢他的人不也“普通”,其他人不也“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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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咪咪问过其中一个女生。对方回应说:因为觉得你很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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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因为他害怕别人知道自己是毫无内在的人,于是刻意掩盖了自己的愚蠢——然而这样的起因,竟会导致如此的缘由,不可以说不是一种讽刺。恶性循环如滚雪球一样越滚越烈,到了初中之后,他真的失去了所有的魅力,也不再被人喜欢名字而写来情书——但那种掩盖愚蠢的羞耻心愈发地强烈了,这反而是因为他真真正正被暴露在别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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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笑笑-初三(4)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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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别人叫作天才,因为她实力确实厉害——别人要写一个半小时的作业,她能够用一个小时解决。然而她最讨厌别人叫她天才,因为她实力还远没有那么厉害。在这庸才遍地的学校里,超人一等才是普通人,她不愿意在别人“天才”“天才”的叫声中,一次次迷失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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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父母以她为骄傲,总是在亲戚来家里时让她弹钢琴,或者展示墙上的几幅画。小时候她觉得不对劲,但言语中表达不出来,只能一遍遍重复着抗议。初二之后,她能够一眼看出父母口中的谬误,但不愿意指出。父母作为家庭中强权的代表,是不会去听她的道理的。和父母讲逻辑的人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人,而苗笑笑还有些自知之明。她知道她父母在她表演才艺时露出的笑声是一种媚俗,和小孩子展示新玩具时一样。很多道理父母说长大了才能懂,可人最内心的东西,大人和小孩是一样的。小孩有了新玩具会开心,大人有了年终奖会开心;小孩喜欢打游戏,大人喜欢沉迷让自己度过闲暇时间的东西;小孩吃了一颗糖会想要更多糖,大人也一样贪婪……那些不一样的种种,只是社会赋予大人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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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笑笑并不因此不打算长大。她想早点长大,然后逃离这个家庭。而现在她还是家中的乖乖女,奥数和篆刻和音乐都很好,能让家长骄傲不已。可就是这样一个乖乖女,自己明白总有一天要成为白眼狼,成为亲戚沾满血的手指下的反面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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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奔远-初三(4)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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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奔远从小学五年级开始有点看不清东西。父母说应该是近视,这个年纪的孩子近视的多。父亲调侃着说自己小时候很少有人近视,现在的小孩一出生就抱着手机玩,一出生就会看电视,不近视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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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奔远知道那些是借口。小时候父母懒得照顾他,当他哇哇大哭时,就塞给还是婴儿的他一个手机,上面是《喜羊羊与灰太狼》《电击小子》《葫芦娃》之类。大人们不会意识到他们把手机塞进了他手里,一切的疏漏在他们眼中都缘于马奔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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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不是近视,是一种别的什么的病。两个月后,父母终于妥协了带他去医院;四个月后,他的左眼完全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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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奔远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生了什么病。在那个时候,父母保护他像保护一棵草,觉得磕到碰到都会坏掉,不忍心让他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在四年级才知道警察是抓坏人的,初一才知道还有毒品这东西。他的人生被过度保护了,所有阴霾都被掩盖在外面。苗笑笑说:“你总会有崩溃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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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总会有崩溃的一天。那天他不仅要承担起所有责任,还要去学习童年时不曾学到的课程——从怎么骑自行车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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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平涛-初三(4)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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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平涛的人生大致分为三个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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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阶段,龙平涛还不是龙平涛,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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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阶段,龙平涛逐渐得到了龙平涛的性格,渐渐变成一个立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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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阶段,龙平涛慢慢失去了龙平涛的性格,逐渐变成一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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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彦文-初三(4)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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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彦文日复一日地回想起所有让自己尴尬的事情。他小学时打算给一个女孩教题目,本来两人都有点喜欢对方,他就犯傻着要女孩给他十几块钱,才教她题目。结果给完钱后,他自信满满地讲着题,讲到一半,发现自己的思路错了。女孩看看他又看看他左手紧紧攥着的钱。他满头大汗,还是没敢把钱还给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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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人生有所谓信条,他的信条就是让所有已经过去的事情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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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绊倒过骑自行车的高中生,凑进陌生人里凑热闹……种种的事情如双刃剑,伤着别人也伤着自己。他只是觉得……再去弥补已经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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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别人从来没有追责过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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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过后,他的心稍稍安定。但在每个睡不着的夜晚,那些拷问良心的事情总会再次飘起,电钻般攻入他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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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海洋-初三(4)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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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小时候父母在外工作,他由祖父母养着。祖父母腿脚不便,给他一块厚厚的平板电脑让他玩。一开始只是《水果忍者》《神庙逃亡》,后来发现QQ,于是一发不可收拾。他伪装过三十岁的失意打工人,也伪装过十九岁的文学少女——无一例外,都瞬间被看穿。别人调笑着问:“小孩,你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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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他并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穿自己是小孩的,那些事情在他眼中如魔法一般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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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就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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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的回归并没有带来多少惊喜,反而让本就平稳的家庭生活变得鸡飞狗跳。他眼睁睁看着曾经朝思夜想的父母回到家里,对祖父母破口大骂,一身暴发户的形象,提着散着臭气的提包,令人作呕地拥抱已经长大的他。昔日幻想以这样的形象实现,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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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级的时候,他学了点日语,因为发现日本动漫还是挺有趣的。六年级的时候,他学会了翻墙,和国际友人在推特上面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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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宽的视野并没有复杂化他一直以来在思考的问题,反而——诸多的事例之中,他慢慢提炼出一些所谓的公式。虽然,小孩仍然只是小孩。他也明白自己可能懂了很多,也可能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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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讨厌自己的父母,觉得他们没有见识。但他又恐怖地想到父母的见识肯定比他要广。如果知识与见闻的增加,让他成为父母那样的人,那才是真正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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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欢孔明锁,因为一个玩具只有一个解法。买来了,知道了解法的一瞬间,它就失去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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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九连环,虽然机械且范式,但足以消磨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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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灰色调;谈过半次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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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勇-初三(4)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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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勇经历过一连串的事情,在被迫和被牵扯进去的纷争中,心智已经成熟得像大人。要说他的痛苦,就是还有很久才能真正熬到社会上。他的姐姐白晓丽告诉他,之前她也分外痛苦,但一直告诉自己,都是因为自己还不够成熟。可那些痛苦在她步入社会后,反而倏地消失了,她才明白那种痛苦名为闭塞而非幼稚。学校永远是闭塞的,一间间班级宛若一间间密室,让人们的痛苦互相砸在彼此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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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景仰自己的姐姐,而他姐姐也总与他交流一些事情。这让他对自己的未来感到非常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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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成绩很好,理科很好,文科也不赖。语文阅读理解的扣分点总源于他对“出题者的意图”有时带着偏见和曲解,究其根本是一种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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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姐姐说,曾经大人总恫吓她,说走上社会更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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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勇当然知道很多人走上社会就半死不活,但——抱着对自己还能活在美好的一层的愧疚感和优越感——他知道自己会像姐姐一样如鱼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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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世立-初三(4)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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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页面湿漉漉的,或许是雨水,或许是泪水,也可能是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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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得而知蔡世立的性别、性格、外貌、过往,更不知道这里的湿漉是因何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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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问遥-初三(5)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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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问遥不擅长狼人杀。每次寝室里混了一堆人吵嚷着再来一个人更好,问他愿不愿意一起来。他就半推半就地接受了下来。然而他既不擅长撒谎,也不擅长分析,分辨别人角色的方法通常是听音辨位——为此后来的法官一般都边走边讲。到后面他觉得这一切都无所谓,随意了吧,重在参与,然后背对着大家,捧着《追忆似水年华》在看,天黑闭眼了他也不闭,因为他背对着——法官也相信他,大家都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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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似水年华》在他心中的地位像是圣书,像《圣经》之于基督教,如佛经之于信徒。他反复阅读,反复观看,偶尔看见了一点点联系就略带欣喜。他捧着这本书,阅读课上看、吃饭排队时看、睡觉前翻几页。所以他会带着其中一卷,坐在寝室床上,几乎和其他勾心斗角的同学分隔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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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有可无,抽到村民就全程不怎么发言,抽到狼人就跟着别人指,其他的角色他更是随意。所以他才会被称作“可有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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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问遥是个好人,但不是好相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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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边似乎有一种气场,一种抗性。尽管别人愿意和他交流些观点(他也很关注社会事件,但不怎么喜欢聊政治),他也愿意,但话题最终总是落到悻悻的尴尬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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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问遥是个好人,或许也是个尴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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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静香-初三(5)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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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举办过一场活动叫作“接吻大赛”,在清伦市第三中学后的小巷里,放学后让时间上方便的情侣到小巷中接吻,比哪一对接吻的时间长。丁静香在大赛中扮演裁判的角色,而审查者则是每一对情侣的眼睛。她只是想搜集一些素材,观察人接吻的状态随时间的变化。那是初二的事情。到了初三,她才知道那起大赛中最后还在一起的情侣只有三对。但时间会冲垮一切,距离会冲垮一切,人心也会变质,这三对在很久以后也会变成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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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静香对情情爱爱的事情很有兴趣,但仅限于别人。她本人并不想结婚,原因是不想生孩子,这条结论向前继续推断,就是她不想谈恋爱。对生孩子的恐惧蔓延在每个不成熟的女生身上,丁静香一开始相信能够说服父母,结了婚不生孩子。但父母对一个邻居的指指点点打破了她的幻想。她的父母是非常传统的一类,认为不生孩子的妇女没有在为自己晚年着想,肆意嘲讽着每一个单身汉,并把婚姻描述成“抢老婆”“找老公”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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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性格不允许她在父母嘲笑时沉默。既然不在沉默中死亡,剩下的就只有爆发。小学五年级,她在年夜饭时掀翻了整张桌子,在外公外婆惊异的眼神中高声说出自己不结婚的理想。换来的只有父母的厌恶,外公外婆轻蔑的笑声。外公外婆笑着说:“真有意思,这娃子这么小就开始想老公了。”父母则说:“这么没礼貌!”桌子一圈的人慌忙离场,三岁的表弟哇哇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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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静香把事情搞砸了。之后的几年,她往父母的伙食中下过药,把父亲降血压的药磨成粉倒进开水中给父母喝。几场预备的谋杀中,一家人的关系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她知道杀人犯罪,她只想让他们进医院,反正父母最后会包庇她的。不是下药,是父亲自己吃错了药;不是打伤,是母亲自己从梯子上掉了下去。一场场预谋的谋杀在她眼中变成了游戏,她变成了父母眼中恐怖的炸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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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危机一直都在,丁静香在学校内也逐渐放荡。除了“接吻大赛”,她还做过不少出格的,让情侣聚在一起做游戏。在那群男男女女身上,她看见父母的影子。尽管他们一对对都轻快活泼,但二人的关系似乎仍将走向她父母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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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世明-初三(5)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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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世明期望自己早点上高中,因为上了高中就可以不再写记叙文了——学长学姐说的。他觉得写记叙文是一种罪恶,写虚构的情节更是(作家们写小说的行为除外)。他觉得自己在玷污,玷污作文中的每一个人,感觉一句“父亲笑了”,似乎就封印了父亲未来所有的笑容,让日后每一次笑都带上了一种洗不去的印记。然而他不得不写,写花,写树,写草,写猫,写狗,写家长,写朋友,写店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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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认为自己恶贯满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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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昕蕾-初三(5)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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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昕蕾并不热爱社交,但为数不多的社交中,还是有几个人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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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是家边上福利院的孤儿,那个孤儿给她讲述了在福利院的生活,第一次把她从自己的世界拉了出来。她一直觉得孤儿应当被怜悯,孤儿都过着悲惨的生活,而福利院也总像英国文学中写的那样惨无人道。但那个人的远见卓识和侃侃而谈,让她认识到自己的见识多么浅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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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留下最为有力的一句话是:不要贸然断定仅凭逻辑得到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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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是小学的语文老师,姓林。林老师并没有什么特殊,但是谈吐非常优雅,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不与凡俗为一流”的气质。她非常敬仰林老师,甚至模仿起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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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林老师在之后给她的教诲是:人在人性上都是平等的,不要轻视任何一个人,也永远不要去神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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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人是初一时短暂成为她同桌的一个男生。他话很少,但目光极其敏锐。这让她意识到自己所熟悉的人之外,还有更厉害的人;自己所熟悉的领域外,还有无数的领域。可惜那个男生最后转校了,之后又听说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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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突破自己的陈见,都是被迫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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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别人总觉得她有点故作老陈,说话装腔拿调。她也觉得自己挺受人讨厌,计划中的改变只是随缘。她幻想着长大后成为林老师那样的人,或者至少成为能够影响别人的人。而后者已经在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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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迷家-初三(5)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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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在庆隆市,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小东西什么的,比如电池。之后在清远市买了新家,偶尔才回老家。可能过了大半年,他忽然发现老家收集电池的盒子不太对劲,电池漏液了。单单是如此还好,可他习惯性把一切东西全部放在一个大箱子里,只好看着自己的童年被电池废液一点点蚕食。他拼命从中扒出舍不得的东西,最后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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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醒来,父母说他并没有去扒那些东西,只是开了箱子,闻到气味,就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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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年的收藏确凿是一去不返了,不可能回收的东西已经被用合理的方式清除掉。齐迷家觉得自己的童年也已蒙上了电池废液,最后被无情地抛去。剩下的人生正在慢慢渗透废液,最后一天之后,也会被以“合理的方式”无情地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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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讨厌很多东西,一般讨厌讲道理讲不通的同学。不过虽然他自称总能把利弊分清,但还是和一个朋友关系恶化了一整个学期才绝交,因为他舍不得,却又十足厌恶。仅仅是两种情感就让他纠结了半年,让我们拭目以待他以后又会痛苦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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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汝虹-初三(6)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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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队协作的事情,完全做不来。为什么一定要让有能力的人冲在最前面呢?因为美术功底不错的她,总是被老师叫去当绘制黑板报的队长。但她既不擅长和别人交流,也不擅长组织别人。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她一个人默默地做着,反而受着别人的骂声“爱出风头”“对他人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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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做好自己就行了,也曾经因此被从内向的恐惧中救出——但现在,无论如何又要重新钻入内向与被鄙夷的漩涡了吗?可是,明明不做事的是他们——明明在做事的才是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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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只是这件事。因为从来不擅长给别人开后门,虚报仰卧起坐的个数,所以她从来都不被别人看作什么好人——“叶汝虹:自私鬼,死板,不懂变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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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艳艳-初三(6)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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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刚意识到真实的人生与日本轻小说有莫大的区别,尤其是恋爱喜剧,所以让我们为她留下无尽的烂摊子而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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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id="option_106" style="display: none">
丰晓静-初三(6)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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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晓静知道自己完了,中考她没办法考好了,估计只能上职高。这个想法并非一下子就有了,而从初二开始就存在。追本溯源,要从一个平凡的午后说起,她看见一个男生在奋笔疾书写作业,拿着红笔刷刷自己批改,忽然她就发现自己的人生在享乐中度过。小学的知识浅薄又容易,她在小升初的考试中取得了让所有人惊艳的成绩,老师特地发微信来庆贺,说不容易不容易,不容易不容易,寒暄了许久,像相见恨晚的朋友握住彼此的手不愿意松开。老师说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但她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她明白了为什么酒席上很多大人都在回忆自己小学时取得了多么令人惊羡的奖项,悲哀地觉察到自己在时间线上正朝他们滑落。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也会越来越臃肿,在时间的天平上,她终将跨过成年和未成年的节点,和那群流着油的大人们倒在一起。一想到这里,她就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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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仅限于悲哀,她从初二以来就没有做过任何改变。悲哀持续了很久,她到现在也没想过要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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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态在这样的悲哀中浸泡到反而愈来愈好,其他人骂骂咧咧着说职高不好职高不好,但她觉得也无所谓。当然这很可能只是一厢情愿或者叶公好龙,她不知道,她没有去了解过。她对职高的了解仅限于:搞职业技能的,风评很差,有人说还好。丰晓静觉得就这样,任由这个总是自我喟叹的少女滑向那个不知名的远处,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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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偶尔写点诗,有时候看些文学名著,讨厌波德莱尔,喜欢爱伦坡,不看耽美小说。翻开书本的时候,她会觉得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也好,一切未来都是不可知的,一切未来都包含着潜伏的危险。那些黒暗的溶洞中可能有怪物潜伏,她进去可能会死,但她还是要进去,尽管她进去确实可能会死。“可能”是准确的,“确实”也是准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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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id="option_107" style="display: none">
殷琴-初三(6)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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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琴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孩,瘦瘦弱弱的,从外观看像六年级的小学生。走在路上她也经常被这样对待,问路的大叔大嫂叫她小朋友,不过是对小学生特有的语调。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她去学了跆拳道,学到黄带考试前那家跆拳道馆就关门了。这起事件让她心灵相当受伤,于是决定自己在家里健身。买了台跑步机,买了个健身自行车。前者通常是她爸在用,后者是她妈一边追剧一边骑车。她怠惰了,有时候兴起会骑自行车绕清伦市的道路开上很远,但更多时候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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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琴是班级里第一个出去摆摊赚钱的,这个经历被她写进了作文里,用了很多次。老师说,有的同学,用来用去只会用一个题材。大家不知道老师在说谁,都心虚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几个人还偷偷拧了同桌的胳膊一下。老师就接着说,摆摊摆摊,又写摆摊,从初二写到现在,没完没了,这东西真的能给你带来那么多感悟?全班同学都知道是谁了,齐刷刷看向教室前排的殷琴。她害羞地低下头,在心里诅咒老师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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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摆摊没有给她带来多少感悟,起码当时是。摆摊的感悟是后来附加上的,被一次次作文增添了意义。如果说摆摊的经历是原材料,那摆摊的感悟就是后来一点点插上的鸡毛。她同桌郑湘凑过来说:“其实我和你差不多,我小学去了一次东方明珠塔,天天写写景作文就写东方明珠塔,然后被老师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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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叫着:“郑湘!殷琴!上课不要讲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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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琴喜欢音乐,但不听古典乐。她的品味并不怎么高雅,所以她从来不和同学提起有关音乐的一星半点。有一次在路上,她插着耳机听歌,同学冲上来拔掉她的耳机要塞进自己耳朵里,吓得她连忙把音量调到最低。同学听了一会儿,失望地放下,说:“这只耳机好像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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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琴喜欢的食物是馄饨,讨厌的食物是粉干。她喜欢花,但对花过敏,所以她喜欢花的方式通常是在网上看各种各样的花,然后偷偷记录那些花语。网络上对花语的介绍非常杂乱,她整理到后面也懒得整理了,其中不乏矛盾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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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琴是O型血。小时候她经常被蚊子咬,父母就说因为你血比较香。殷琴说为什么我的血比较香?父母就说因为你是O型血,O型血比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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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把这件事写到作文里过:她偷偷尝自己流下的鼻血。那次经验在她脑中和舌头上都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她维持着乖乖女、娇小的女生的形象,这只要她不自己抖落黑历史就行。她人缘很好,收到过几封暗恋的信,但没有后文,看样子不像恶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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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看完了吗?看完了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