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搭
2023年10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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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搭**
你懂的,就像在露营地的房车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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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没有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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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学与病理学部设有医疗病房,就像加拿大任何一个成熟的城区中的类似设施一样——除了每个单人病房后都有单向玻璃隔开的观察长廊之外——还有实验室和服务翼区、研究工作室和办公室,以及常见的员工便利设施。从本质上讲,这里集医院、生物研究设施和疾控中心于一体。平日里,H&P的大部分房间都闲置着。
它是为应对特殊情况而设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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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nk,《混乱中的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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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还在这里。隔壁的心理学与超心理学部已被彻底摧毁,在掩护了Zwist逃进医院的一连串爆炸中坠入了深渊。但西边的一切仍完好无损,并得到了很好的利用。病房里住满了看起来精神很好且不缺食物的家庭,尽管他们比南边的基金会人员更容易受惊,毕竟基金会人员对于应对这种极端情况训练有素。娱乐设施都有人使用,人们在锻炼、看书、看电视。空气中弥漫着欢快且不扰人的音乐声。Harry看见到处都有贴着整齐标签的箱子,里面装着//各种东西//,都是生活用品:洗漱用品,衣物,当然还有大量罐头食品。微波炉的嗡嗡声不绝于耳。
“你们一直在这下面?”他看着一个有点眼熟的男人和一个有点眼熟的小女孩下棋,他们可能是父女俩。Zwist正带领他们几个返回大厅,这是他们参观的终点站。
“是的,”老人点点头。
“那为什么不联系我们?”
“因为你们的行为让我觉得无法信任。”Zwist给了Harry一个会意的眼神,眼中含笑。他的嘴可能也在笑,但胡子遮挡着很难分辨。“这是我对待SCP基金会的一贯态度。”
“你们真是无话不谈啊,”Roger插话道。“之前就认识?”
Zwist回头瞥了他一眼。Roger就跟在他后面,显得很不自在。“Blank博士是世界上研究我老人家的顶级专家。”
Harry在他们面前转身,一边退着走,一边对老人夸张地鞠躬。“你眼前站着的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密语术士,没有之一。”
Zwist咂了咂嘴。“我不确定这里的任何人——或者任何地方的任何人——有资格排出客观的名次。”
“简单地说,”Harry告诉Roger,“他是一位长生不死的文字魔术师,我们间有某种//协议//。”
“我们没有时间不简单地说,”Delfina提醒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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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9933|1997年##
++ 5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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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起坐在长椅上,眺望着冰冷的休伦湖水。夏天还没完全来临,而他们共同的领航星已经长眠于寒冷的地下。这是温暖相伴的最佳时刻。
“我先把话说清楚,”老人开口了。“我这样做是为了纪念Vivian Scout,也是为了保护那些仍在因我最大的错误而受苦的不幸者。在这个界限之外,我不会协助你们的任何一项可憎的使命。我相信你们有能力诱使我犯下更大的错误,我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Harry在背包里翻找着。“我带了三明治。你喜欢德国香肠吗?”
“当然了,”Zwist哼了一声。他接过对方递来的包。
“棒极了。是啊,我没打算让你加入收容小组,或者给某人下个咒语什么的。我们间仅限于咨询关系。”
Zwist挑了挑浓密的眉毛。“你的上级知道这个安排吗?”
“知道啊。”Harry咬了一口三明治,让这一事实稍作沉淀。“如果在以前,他们是不会接受的,但短短几年时间能有如此大的变化,真是令人惊叹。”
“我没经历过这样的事,”Zwist喃喃自语,“而且我发现老人变化得更加缓慢。我想你的上级们应该已经非常老了吧。”
“你也一样老,然而……你却在这里。在三百七十五岁时改变了你的道路。”
Zwist小心翼翼地拆开三明治包装。“我是在冒险。Vivian对你的评价一直都很高。”
“你们经常聊天?”
老人回答前停顿了一会儿。“如果我承认这一点,会败坏他的名声吗?”
“我嘴巴很紧。”Harry咂了咂嘴,以示强调。他渐渐发现自己也很喜欢吃香肠。
“一个有趣的玩笑,来自一位像阁下一样有趣的人。”
“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在脑子里构思出这样的句子?我用键盘都很难做到。”
“我的大脑和你的不一样。”老人解释般地打着手势。“我说话就像久远的遗物,你说话就像电视里的角色。”
“哎哟。”
Zwist试探性地咬了一口,然后又大口咬下了第二口。//瞧,我们这就熟悉起来了。//他拿出手帕擦了擦嘴,然后继续说下去。“不过既然你问了——确实,我们经常通信。秘密通信。从我们来往的早期阶段,你们的主管就并不真的试图抓住我。”
“他奉O5严令逮捕你,我们认为你对帷幕和人类有威胁。”
“他知道我没有威胁。”Zwist说话时看着湖面,像曾经Scout做过的一样。像他在4月时那样……“他知道我只是想弥补我犯下的错。”
Harry摇摇头。“我还是不太明白你在1645年做的那件事。你有给它命名吗?”
“憎恶,”Zwist轻声说。
“我感觉有双重含义。”
“确实有。我憎恶日耳曼军队对我的同伴所做的一切,我对他们犯下了暴行。我憎恶冯·梅西将军和他的所有同族,就像他憎恶我一样,而这些行为留下的后遗症现在让我发自内心地憎恶。Blank博士,施展宽容时应该不假思索,但复仇时却要仔细考虑长远的后果。”
他听说过这个老人喜欢说大道理。“我还是不太了解你的同伴,就是//schriftsteller//。你已经解释过,是他们教了你模因学……”
“密语术,”Zwist坚决地打断了他。出于某种Harry不明白的原因,他痛恨“模因”这个词。
“好,密语术。他们收你为徒,你制作了一些认知危害标志——”
“这个词我也不喜欢。我的作品不会害人。它只是提供了……推力,各个方面的。”
Harry叹息。“//行吧//,瞧,我们的术语在很大程度上是从常态维护计划的角度出发的。这自然不会把你的魔法诡计说得多好听。”
“我更喜欢‘魔法诡计’而不是‘认知危害’。”
“你知道吗?”Harry笑了。“你说得对。我猜,在被冯·梅西一把火烧光之前,你的组织还没有完全向你透露他们的奥秘。”
“不完全,你是对的。”
“你知道他们的真正目的吗?因为我有点不相信一个古老的模——密语术士组织,会把他们无可阻挡的力量只用来制作帮助面包师卖面包的招牌。”
Zwist端详着吃了一半的三明治。“不,//schriftsteller//的主要目标是对抗//giftschreiber//。”
“也就是你所说的变坏的//schriftsteller//。他们是流氓密语术士,用文字来害人,而不是……做你认为你的同伴所做的事。”
“没错。”老人继续吃。
“谢谢你还是什么也没说清楚。但好吧,现在问题是先有鸡先有蛋。如果他们的组织来自你的组织——”
“他们从来不是真正的//组织。//流氓很少合作。他们更像是一种……现象。”
“行吧,好吧,但如果他们这种//现象//是你的组织造成的,你的组织就不可能是为对抗这种现象而存在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Harry这会儿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三明治,这是件很罕见的事。
“我明白,”Zwist点头。“很遗憾,我无法解答这一矛盾。”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从你们这里分离出去的?”
他耸肩。“组织是这么教我的。”
“那//schriftsteller//是从哪里来的?”
“传授给他们技艺的是███ ███████ █████ ██████████。██ ███ ██ ████,███ ████ ██████ ███ ███ ███████。██ ███ ██ ██████ ███ ███ ███,我的理解是,一旦//schriftsteller//获得了足够的力量,就会███████ ███ ████ █████ ██████。”
“我想████ ███████已经不复存在了吧?”
“事实上,我相当确定██ ████。██ ████ ██ ██ ████████//giftschreiber//,接着得罪了你们。据信██ ███ ███████ ██ █ ████ ███████你们自己的设施。”
“哇。这样一来很多事都说得通了。”等他回到站点,一定要问明白。
“是吗?”Zwist吃完了三明治,正紧紧盯着Harry。
“是的。”
“我现在不会多打听。”老人靠在长椅上。“Vivian非常看重你,信任你的判断,把你当做他的亲信,就像他对我一样。我决定相信他识人的本领。”
“这里是我最后一次见他的地方。”要陈述这段记忆很容易,尽管那个人的死亡使他感到心如刀割。“嗯,差不多吧。我和Scout博士还有新主管坐在这张长椅上,我们……聊了一会。”
Zwist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又被一丝忧伤覆盖。“你们聊了什么?”
“他对未来的期望。他对过去的忏悔。”
“暮年的天使与恶魔。”Zwist点了点头。“我很了解他们。我希望对他来说是前者多于后者。”
“真的有人是这样吗?”
Zwist低头看向双手。他们沉默着坐在那里,仿佛一个小时过去了。
“无论如何,”密语术士最后继续说道,“//giftschreiber//把█████ ████████的教训铭记于心,不久他们的破坏力就超越了███。我不知道他们从哪里获得了对现实的末日观点。说一切都将归于一场大灾难,它也许会发生在他们的有生之年,也许在他们子孙后代的有生之年,在这场大灾难中,我们两个分裂的组织将在世界毁灭时的最后冲突中走到一起。”
“这听起来正是基金会愿意避免的事情,”Harry指出。
Zwist给了他一个眼神,像春日阳光一样清晰地在说,//我明白你想做什么了//。“我想所有人都愿意避免它。然而,这张拼图所有的碎片都还没有归位,而且冲突的一方甚至已经不存在了,眼下更为紧迫的事还是我无意中下的那个诅咒。”
“你用一种罕见的密语致病触媒,永久感染了所有从日耳曼语衍生出来的语言。”他喜欢大声说出来,提醒自己这有多么荒谬。“还是无意中做的。怎么能?”
"你熟悉智能论的概念吗?"
Harry皱起眉头。“我不是问//科学//意义上的‘怎么能’。不是问‘怎么做到的’。你怎么能强大到做得了这种事?//无意中//改变思想领域本身?”
Zwist的嘴巴完全消失在胡子里。“恐怕有一天你会发现,有意与否和效果并没有太强的相关性。”
“你在回避问题。”
Zwist歪着头。“当时我还年轻,也还强壮。我们的组织有很多规则制止这种莽撞的干预,但当时我还没有被规则所束缚。如果我接受了适当的训练,年龄再大一点,就不可能对如此广大范围内的人类造成如此巨大的伤害。”
“所以,你不能再次做出那样的事了?”他必须问。他不一定要喜欢这样问。
“我//已经//再次做过类似的事了。”
这出乎他的意料。“什么?是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Zwist得体地露出尴尬神情。
“拜托。你不能扔个这样的重磅炸弹又不解释。”Harry把三明治包装纸揉成一团,扔向附近垃圾桶。这种视觉上的明喻并没有因为他扔歪而失色。
“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Zwist叹气。“你只需要知道,我已经无法//再//这样做了。至少在这么大的年纪,在岁月和忧愁的重担下做不到。我做不了如此巨大而可怕的事情,除非我付出终极的代价。”
“那你一定有个很好的理由去这样做吧。”
Zwist抬起头,阳光和斑驳的阴影投在他布满皱纹的脸庞上。
“是啊。你会发现只要找到足够好的理由,人人都会变得无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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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定Blank博士能回忆起细节,”Zwist说。
“呃……”Harry揉着额头。“算是吧?”
Del盯着潜在的瓶颈要道,观察摄像头的位置,明显是在对这里进行战术评估。“所以你一直坐在这里,等着……什么?”
“做出改变的机会。”Zwist小心坐上等候椅。Harry一如既往地想到,他绝不会选择先变老后不朽。
但另一个想法更为迫切。“这里发生了这么多糟糕的事情。你怎么会觉得你//不能//通过出手帮忙带来改变呢?”
“我过去行事轻率。很多次。”Zwist 竖着转了转手杖。“事情从来,//从来//就没有像我希望的那样发展过。”
Harry在他身旁坐下,长椅会面的记忆清晰呈现在脑海中——却有无法解释的数据缺失。“但这不等于要……坐视不顾,任由别人去死。”
“你会如何建议我去阻止这些死亡?”Zwist与他对视。“在他们的集体无意识中四处挖掘,找到使他们对外界干扰敏感的基因,然后删除它?如此明智的行动想必不会带来任何负面影响吧。”
“好吧,但——”
“或者,你更希望我挡在那个会走路的攻城塔女人面前,向她挥舞我的小牌子,指望这样就能把她从毁灭之路上挥走,指望她在看我的时候不会把‘世界上最最强大的密语术士’化为原子灰烬?你觉得这样做对局势会有很大帮助吗?”他强调地用手杖末端敲了敲地砖。
“好吧,”Harry举起一只手,“但是**等等**。你是说你在等自己想出更好的计划,或者在等别人这样做?”
Zwist咬着胡须。
“以你的年纪和力量,你却不相信自己能做出正确决定。是这样吗?”
老人点了一下头。“是这样。”
“正确决定,”Roger插话道,“就是把走廊里的那些怪物都炸死。那些带枪的。”
“其中有一些是我们的朋友,”Del提醒他。
“那算他们倒霉。”
“这个站点里挤满了能力超强的人。”Harry说。“据我们所知,他们可能是还活着的人当中最有能力的。我们不能这样浪费他们。”他回头看向Zwist。“Thilo,你在等待某种积极的东西来让你提供帮助。对吗?”
“没错。”
“而且我相信你保护的人需要一些人道主义关怀,是吗?你还让Roger去外面偷物资。”
Zwist的眼睛睁大了,他把目光投向了目露凶光的青年。“Roger?是真的吗?”
值得称赞的是,Roger没有退缩。“一切都越来越少了,老头。//一切//。”
“你没派他去?”Del问。
“我当然没有。”Zwist显然很生气。“正如我们现在看到的,这是不必要的风险。这样会吸引陌生人来到我们门口,寻找答案。”
“我们早就在寻找答案,你也是。”Harry伸出手,搭在Zwist肩膀上,就像年轻人普遍认为自己有权对非常年长的人做的那样。“这是我们一起寻找的机会。”
“又来了。”Zwist半笑着说。“你这脑子真是快得可恨。”
“嗯,我还年轻嘛,”Harry笑回去。“别自责。”
“是啊,”Del嗤之以鼻。”他一看就是那种不会自责的,对吧。”
Zwist起身。“够了。你们有提议的话就拿出来。”
Harry也站了起来,膝盖传来的疼痛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他太久没走动了。“你曾经通过虚假医疗广告来散播你的‘憎恶’的解药。”
“通过任何能广泛传播的东西,”密语术士赞同道。“每拯救一条生命,就是卸除了一点点我肩上的重负。”
“想不想重操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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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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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即将做出一个可能非常错误的决定。
Udo、Brenda、Imrich和Ilse在ADDC窗口开会。前两人穿着保暖衣物,背着背包——Brenda 就差背上背包来完成这一设置了——而后两人还是一直以来的样子,特别是Ilse。
“嗯,你们怎么想?”Udo掂了掂工具和物资的重量,然后摁下收音机上的按钮,确保它能正常工作。“我这是在走向死亡吗?”
Imrich瞥了一眼她的胸口,笑了笑。“总有一天会的。”他转向Brenda。“她作死时拦着她点,好吗?”
“我做不到。我们都不善于接受指令。”
“不是这样的,”Ilse笑着说。“至少Udo不是。祝好运。”
Brenda朝她比了个中指,她们两人就出发了。
这是她们迄今为止探索中走得最远的一次,虽然在建造AAF-A超级计算机的过程中,她们扫清了这里大部分的主要障碍。Udo在心里这么称呼她们的成果,但实际上它更像是一台凑合计算机;以她们掌握的方法和手段,要要花费数年时间才可能建造出一台真正复杂的机器。她只是为此感到自豪而已。她们一路无语,默默地来到了最有可能通往上层的入口——天花板上的紧急维修口。所有楼梯都坍塌了,电梯也失灵了。这些都不是什么好兆头,所以她们并不指望到了上面能发现太多东西。
而她们发现的是AAF-A唯一的非地窖式楼层,它更加现代化,破损程度也没有那么严重。这里就是Brenda在过滤罐下方生活期间时常听到有人走动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有生命迹象:灰尘上的脚印、读卡器亮着红灯的门,甚至还有非常遥远的人声。MTF肯定还在这里。
Udo并不是用肉体获取这些信息的,而是通过门缝送进了一股细细的//魔法之沙//,并搭建了一个小小的临时尘埃魔像侦查前方情况。她确定了通往最近的出口——另一扇从内侧锁住的门——的道路畅通无阻,而且附近没有人会听到她们开门的声音,于是她把粉末收回来,向同伴点了点头。
她们小心翼翼地抬起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又以同等程度的小心将它放回原处,然后蹑手蹑脚地爬上梯子。Udo在她的身体够到梯子之前就把它放下来了,她一只手抓住梯级,另一只手捏起沙子,她们离开了AAF-A,进入地面世界,这是她……
老实说,她也不知道是多久以来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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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做//了什么,”Udo小声说。
“我原本计划了一整篇演讲。”
Udo没有看向Brenda。她无法移开视线。“怎么回事?”她问,声音细碎。像一场梦,或一段回忆。
“我本来想说这里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
“但其实没有。”
“//他妈的//没有。”
她盯着这景象看了好久,语言才重新开始有意义,她想到的第一个词是//风蚀//。看起来就像有人抽走了土壤中的所有水分,把所有根须都变成了枯草,抽走了所有能让颗粒粘连在一起的东西,任由颗粒随风飞舞。树木东倒西歪,大部分都死了。建筑成了一片废墟,停车场也下沉了一米左右;汽车在裂缝和坑洞中或上或下地倾斜着。有一辆只剩下挡泥板和车牌。AAF-A已被夷为平地,她们爬出的门是尘土掩埋的废墟中唯一明显的出入口。纸张像杂草一样散落在开裂的地面上。没有动物,没有昆虫,没有鸟鸣。
也没有湖。
“我的天哪。”
没有//湖//。
休伦湖消失了。
湖泊原来的位置有一个湖状的坑。面积六万平方千米,体积三千五百立方千米,有些地方深达四分之一千米的一片水域,就这样消失了。现在它只是一个充满污泥的腐烂盆地。她可以看到远处的94号进水口,站点主要供水站周围的玻璃观察穹顶已经破碎,但圆形的地基依然清晰可见。她可以看到曾经的岛屿像山丘一样拔地而起。
她看到了巨大无比的腐烂肉堆和乳白色骨头,形状就像一条大得难以形容的蛇,盘绕在一艘集装箱船的残骸周围。没有食腐鸟。她不知道它们是也消失了,还是根本不敢靠近。
“我的//天哪//,”她又说了一遍。
“他们把它带走了?”Brenda很小声地问。“他们带走了湖?”
"他们要湖做什么?" Udo摇了摇头,她发现自己一旦开始摇,就真的停不下来了。
“我不知道。”Brenda整个人都在颤抖。她们现在非常引人注目。在这场巨变中,她们站在毫无保护的地方。
“我们得离开开阔地带,”Udo说。
“这里离凯特角有多远?”Brenda问。
“五六公里。大概要一两小时,取决于地形。”
Brenda盯着她。
“行吧,现在大概要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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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来,她们的行程可能要以天来计算,而不是小时。
她们的分析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但是,一走出AAF-A,地面就陡然下斜,变成了峡谷和露天洞穴交织成的老鼠窝,有时甚至会通向一些曾经远远低于地表的通道。Udo隐约怀疑她知道那些是什么,并对进入其中感到非常焦虑。Brenda建议他们使用//魔法之沙//飞起来,用鸟瞰视角观察地形,或者干脆就用这种方式飞去营地算了——在遇到神学家和博学者之前,Udo在地铁隧道里也有过同样的想法——但Udo不得不告诉她,这个点子[[span class="ruby"]]成功[[span class="rt"]]fly/飞[[/span]][[/span]]不了,//哈哈//,因为这会让她们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下。另一个女人点头同意了,但看起来很沮丧,因为她不能坐上魔毯了,Udo觉得她有必要换个话题。她们走过了一条有赛车道那么宽、一棵树那么高的斜坡,由于异常风蚀的作用,周围的灰尘不断滑落,这时她向朋友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会到基金会来?”
Brenda失望的神情变成了懊恼。“好奇心太强。这是消除它的最好办法。”
Udo 笑了起来。“你是那种看起来三十,实际上三万岁的人吗?你看上去就像那样子。”
“孩子——”
“你可能只比我大几岁。”
“我想的是上大学的孩子。你在情绪上很接近那个阶段。”
“我只是还没厌倦罢了。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想听我的人生故事?我想这样一来,等你成为我死亡故事的一部分,你就能了解全貌了。”
“当然。”
她们进入了一条仍有天花板的隧道。Udo用拇指点燃火焰,迅速搜索前方是否有人。没有人,她点头示意Brenda继续前进。
“我是一名无神论网络喷子,在网络出现之前就是。”
“哇,好吧。不要随便承认些无法收回的东西。”
“很坏是吧?”Brenda咧嘴一笑。“最糟糕的混蛋。坐在人类智慧的底线——不相信她没有理由相信的东西——只因为这个就自以为是天才。只有一件事比得意于自己没有轻易上当更糟糕,那就是得意于自己上当了。”
“你必须和一堆信徒一起工作,”Udo提醒她。
“确实。我对他们的态度并不总是很好。但在那时,我已经发现他们信仰的一些东西是真的,尽管和他们所期望的通常不太一样。当我知道天使真实存在的时候,我并不是很开心。”
“谁告诉你的?”
Brenda的嘴巴变得很小,就像在吮吸柠檬一样,然后她才回答道:“我自己。”
“你见到过天使?”Udo几乎停下了脚步,但她们没有时间停留。“它看起来是什么样的?是有光环和竖琴的那种,还是长很多眼睛的怪东西?”
“它戴着高帽子,身边环绕着翅膀。我只看到了一瞬间。”
“我没听说天使会戴帽子。”
“准确的说法是//佛拉瓦奇//。拜火教天使。”
“拜火教?那不是一个衰落的古老宗教吗?”
“古老,没错。衰落,错了。现在还有几十万拜火教徒,我的父母就是。”她移开视线。“或者有可能已经是//生前//是。现在信徒大概少了很多。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Udo把空闲的手放在对方肩上。“抱歉。”
“事已至此了。总之,我父母是一对嬉皮士。宗教购物狂。他们喜欢凯特·斯蒂文斯[[footnote]]**译注:**英国歌手、民谣唱作人、社会活动家、慈善家,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英国民谣摇滚的代表人物。[[/footnote]],追随他所有古怪的信仰——佛教、命理学[[footnote]] **译注:**以人的各式各样的数字(出生年月日、姓名笔划等)来推测人的性格与命运并占卜推测未来的方式。[[/footnote]]什么的。他们在租来的保留地老教堂阁楼里抽大麻时,偶然发现了凯特还没试过的东西:拜火教。我想他们觉得这很有趣,点燃和玩弄火焰的信仰。那两个人用臭鼬草[[footnote]] **译注:**强效大麻的代称。[[/footnote]]来进行净化仪式,一对真正的改良主义者。查拉图斯特拉[[footnote]]**译注:**古波斯先知,拜火教创始人。[[/footnote]]如是烧。”
“挑不出你最喜欢的笑话了,嗯?”
“我全都喜欢,都是最棒的。”
Udo感觉到自己的手臂顺着Brenda的手臂滑落,决定不去阻止它。她们在小小的红色光晕中互相搂抱着穿过长长的黑暗隧道。“你是怎么见到天使的?”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的父母成了真正的信徒。”她的声音就像根本没察觉到她们拉近的距离。反正她们穿着厚厚的衣服,她可能根本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同。“完全皈依,这可不是件普通的事。他们全心投入,保持热情,甚至想过搬去印度。我们在犹他州的邻居还为此大惊小怪呢。”
“//犹他州//,”Udo咕哝着。“耶稣基督。”
“后期圣徒教会[[footnote]]**译注:**加上前面的耶稣基督就是摩门教的正式称呼,教会总部在犹他州。[[/footnote]],没错。我的家人因为信了个小众异教受到了迫害,它小众到迫害者都不知道那是什么鬼东西,真的;我现在能体会到其中的幽默,但在当时就没那么好了。我不止一次对父母说,要么拜火教滚出我们家,要么我滚出去。最后,他们决定我们一家三口飞去孟买,去看一些个真正的火神庙。”她看着Udo,Udo也迎着她的目光。“基督徒天使生活在上面的某个隐秘的幻想世界里。”她指着洞顶。“而拜火教的天使住在平流层。”
她再次移开视线。
“我们飞机的引擎熄火了。”
“等等。”
“真的。”
“你是说一个天使让你们的飞机没有坠毁?”
“是的,我随便一看就看到了。好吧,它长得可并不随便;蓝金相间,闪闪发光,翼展很大。它托着飞机一直滑行,直到他们解决了失速问题,然后它就消失了。我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我当时还很小。除非解开安全带站在椅子上,我才能看清楚。它在那儿只停留了一瞬间,因为我们只需要那点时间,然后,噗的一下!它就消失了,我都来不及停止尖叫,喊我父母来看。”
“你……”Udo摇摇头。“给我点时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三万英尺高空的宗教恐怖。”
Brenda笑了。“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有个天使在机翼上!”Udo和她一起笑了。
Brenda搂住Udo的肩膀。“但我从没告诉过任何人。我觉得他们不会相信我。老实说,我是个自鸣得意的小混蛋,我不想告诉父母他们是对的,让他们称心如意。他们//不应该//是对的。我不会给他们任何肯定。白痴就算正确一回也算不上什么功德。但我知道天使不是为我而来的,神灵不会为不信神的人做这样的表演。如果你的信徒少到这种程度,我想你确实需要给仅有的信徒显显灵。他们帮助神灵,神灵也帮助他们自己,就是这样。”
“你皈依了吗?”
“我他妈的当然没有。在我看来,即使是破灭的信仰,每一千年里还能正确两次呢。但仅此而已;如果这一件事不知怎么竟然是真的,会不会有第二件?或者第三件?大学一年级时,我选修了一门宗教研究课,只是想从父母强加给我的那些无聊杂务中,从他们扔在书桌抽屉里发霉的那些小册子中找出一些意义。我写了一篇关于我的经历的论文,当时我已经确定那次不过是某种精神错乱,或者是童年时期的想象力失控,甚至是对电视上威廉·夏特纳[[footnote]]**译注:**加拿大演员,《星际迷航》剧集中柯克舰长的扮演者。[[/footnote]]的错误记忆。”
“然后一个基金会潜伏员工注意到了它。”这种经历在站点人员里很常见。
“回答正确。监视大学校园总会有回报的。那之前的一个学期我的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我父母仍然是嬉皮士,与权力作斗争,参与女权运动,他们不信任学院,我是出于叛逆才学习这么好——招募人员显然对我很感兴趣。我看到了一些诡异的东西,写了一篇关于它的条理清晰的文章,头脑清醒,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料。Scout亲自来找我,带我参观了站点。基金会为我支付了余下的学费,毕业后我就来到了43站。”
“你看到的下一个奇迹是什么?”
“如果我们碰上了,我会告诉你的。”她的嘴仍然张着,好像还有话要说。她捏了捏Udo的肩膀,才说了出来。“好吧。我想是有一个,但我又一次没有看清楚。”
“你想看吗?”Udo轻声问道。
“想。”
“哇,真直接。不调侃我了?”
“用魔法吧,别在意那些小聪明。那是我更擅长的事。”
Udo考虑了一会儿,然后向面前的空中释放了一点//魔法之沙//。它带着她手指上的火焰,一粒一粒地舞动着,Udo以完美的精度描绘出一个戴着滑稽帽子的长翼天使背上托着一架巨型喷气式飞机的形状。它安详地散发着光芒,她让它撞向洞壁,炸成一片火花。
“亵渎神灵,”Brenda小声说。“来得正是时候。太棒了。”
“我觉得你会喜欢的。”
“真是一个美丽新世界。”
Udo弹了弹拇指以示强调,火光闪耀起来。“它诞生于一个旧的世界。据我所知,这个世界的我永远到不了你所在的地方。”
“这本身就是奇迹。”
“差不多可以给你一点信心了,是吗?”
Brenda哼了一声。“基本没有。不过这是次勇敢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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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邪教,”Alis说。她的语气就好像刚刚才意识到真相。
“就像,魔法师?”Wettle把耳朵贴在服务器机架上,试图让自己的哼哼声与服务器的嗡嗡声合拍。
“不是[[span class="ruby"]]神秘学[[span class="rt"]]occult[[/span]][[/span]],”Alis笑道,“是[[span class="ruby"]]邪教[[span class="rt"]]a cult[[/span]][[/span]]。嗯……那里可能也有魔法师,但我说的不是这个。”
“还有比魔法更好的东西?”
“一切//都//是魔法。区别在于你如何使用它。就像……诗人和政治家都使用文字,但目的不同。”
“是啊,政治家能把事情办好,而诗人只会把自己变穷。”//嗯 嗯 嗯嗯嗯嗯。还是不对。嗯嗯嗯嗯嗯。//
“你有个老成的灵魂,Wettle博士。”
“我买不起新的。我父亲是个诗人。”
她大笑起来。“天哪,William Wettle有意地开了个玩笑。”
“有时我恰好在正确的时间想到了正确的东西。你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好吧,那我会珍惜的。”
他们站在医务室里。Ibanez带他们来了这里,让他们避人耳目地快速报个到,然后她就去继续她的调查了。Wettle明白,这是在提示他继续//他的//调查;他正在努力,把Alis引向//giftschreiber//的话题,但同时他也在进行自己的项目。他并不经常一心多用。即使是一心一用也会让他头疼。
“你在做什么?”Alis问,他太久没说话了。
“试着跟上嗡嗡声。”
“为什么?”
“这样我们不论在哪里都能随意交谈了。”
这为他赢得了几秒钟继续哼哼的时间。在她再次开口时,他明白了这是为什么。“你知道屏蔽我们说话声的不止是那些嗡嗡声吧?”
他把脸从墙上转开,重新面向她。“我不知道。谢谢。”
她摇摇头。他知道她觉得他像个傻瓜。//显然她不理解科学的运作方式。//他尽可能重新整理了思绪,提出了后续的问题:“你在你的邪教里做什么呢?”
她抬头看着防水布天花板。“渗透。”
“用水那种?”
她忍住了笑。“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一直都是这样。”
“什么这样?”
“一开始他们无视我,然后开始取笑我。”
她拉近距离,俏皮地推了推他的肩膀。他向后倒在机架上,惊讶于它们没有倒下。“哦,你真可悲。我刚要开始说我是如何在灭世邪教里长大的,你却抱怨起了你的社交生活。”
“在我脑子里,你的灭世邪教和我的社交生活联系在一起。”他直起身来,揉了揉发疼的后背。
“你确实说过我们之前见过。”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算计,他知道他们在问询中的角色已经发生了转变。“是在什么场合见的?”
“你先告诉我邪教我就告诉你,”他提出。
“行吧。”她耸耸肩。“你想知道什么?”
“你们有多少人?”
“大概五十个。”
“他们是干什么的?”
“调整地缘政治。”
“呃,怎么做的?”
“在投票站诱导人们做出违背自身利益的决定。制造有异常效应的颠覆性广告,用来推销不会有人想要的东西。煽动骚乱。”Wettle也许会用和她同样的说法来描述他同事的工作,如果他对它们了解够透彻,而且词汇量更足的话。
“为什么?”
“为了制造混乱。”她微笑着。
“我知道,但……为了什么?”
她叹了一口气。“因为是时候了。秩序的日子到头了。”
一丝罕见的洞察力在他脑中闪过。“你认为这一切是//你们//造成的?你的邪教?”
她低头沉思着,开始向医务室外走去。“我……不知道。我来这里是想找出为什么我们所有的记录都变得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们记不起自己的原动力,而且……我感觉到了那个原因。它就在这里。”她双手握紧又松开,就像在努力试图抓住答案。“我现在还能感觉到,但就是……不对。”
“怎么不对?我不明白。”
她摇摇头,翻了个白眼,再次面向他时,她的表情变得克制而严肃。“我应该和别人谈谈。”
“因为我是个傻瓜,”他点点头。
“没错,”她也点点头。
“超级大傻瓜。”
“没错。”
“而你和我滚过床单。”
她眨眨眼。“什么?”
“那就是我们之前见面时发生的事。”胸腔内涌动的胜利感使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吃力。“你和我//滚过床单//。”
她盯着他。
“三次。”
她盯着他。
“现在谁是傻瓜?”
她像在做梦般缓缓说道:“我感觉……我们//都//是。”
“要怪就怪混乱吧,”他建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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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scimbeni听到外面走廊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巡逻,”他脑海中的声音说道。她无力地倚靠着秘度去平面化室的八个巨型储罐中的一个。他让她不要这样做,站起来,和他一起呆在走道上,但她不听。她的腿没有任何问题,但每当他停下来开始工作时,她就坚持倒在地板上,就好像此刻她几乎没有保持清醒的意愿。他无法想象她经历了什么,但他仍然觉得她可以努力一下的。
“像他们抓我们时那样?”他问。“去监视前门廊?”
“比那更远。”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多了,不那么嘶哑,语调更清晰。Couch可能很快就会想把她的声音再烧掉。“最远能到宿舍区西边。”
Nascimbeni绕着西北侧的储罐走了一圈,尽量不往下看。下面的坑虽然不像“洞穴”的坑那么深,但掉下去还是足以致命,而且他看不到底。这些储罐的应急收容技术就是让它们坠入坑底,让熵去分类里面的东西。“感觉很危险。他们不会被控制吗?”
“不会。”
“不会?”
“不会。”
“他停下来。她的语气里有种什么东西让他停顿。”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会。“
他顾不上检查仪表,就绕过储罐,跪在她面前。“这是什么意思?“
她直直盯着他。“他们不会被控制。不会被……其他的我控制。”
他把一只手放到她肩膀上。“你是说,不可能?”
“是的,”她点点头。
“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的眼睛注视着他的眼睛。“我有告诉过你基金会怎么找到我的吗?”
他在她面前坐下。他不会靠在储罐上,因为储罐的职责是分解微粒,如果分解不当,微粒就会直接穿过固体物质;她可能已经失去了求生的欲望,但他还有。“没有。”
“我之前在肯尼亚当警察。”
“想象不出来,”他笑道。
她没有笑。“警察里的狙击手。肯尼亚在这个方面是世界一流的。非洲第一,全球第七。”
“我收回前一句话。我能想象了。”
“我不怎么喜欢那里。那里也有世界上最恶劣的警察暴行。我看到了一些烂东西。不得不离开。”
从这里开始的故事他就比较熟悉了。“然后你加入了联合国维和部队。”
“是啊。我在那里也看到了一些破事,是在厄立特里亚。我看到了一桩我不该看的超常武器交易,向国际特赦组织报告了此事,接下来我就不光彩地被踢出了队伍,待在内罗毕的一个花园工具棚里,没有衣服,没有空调,也没有人权。”
“上帝啊。”
“也没有什么上帝。只有另一个带着皮带和一大堆问题的警察,他并不期望得到答案。他不是我在部队认识的人,但和他们也没什么不同。如果我愿意,也许可以扭断他的脖子。”讲述故事时,她的表情从未变过。显然,她已经彻底在内心抚平了这段经历,抹去了所有锐角。“所以你知道我干了什么吗?”
他知道。她从没有告诉过他,但他知道。“你和他谈话。”
“我和他谈话。那你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吗?”
“他让你离开了。”
“他打断了我的腿。”
他们在互相呼应的咕嘟声构成的白噪音中坐了一会儿,让这些话语沉淀。
“原来我给国际特赦组织的投诉落到了某个基金会卧底的手里,这个人把它传了出去,于是他们派人来找我,追踪绑匪。Gedeon天杀的Van Rompay给那个警察的大动脉放了血,然后把我救了出来,他们把我带到Site-06听取汇报。给我做完心理评估后,他们当场雇用了我。说我是他们在热铁皮屋顶下找到的最冷静的光顾者。”
他想伸手触碰她,但感觉现在这样做非常不合适。
“我没能说服那个混蛋。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他不是杀人狂魔,他有工作,有房子,有薪水,可能还有家庭,他以为他可以用皮带把一个女人打得半死,然后继续过他的生活,根本不把这当回事,因为……我不知道。”她看起来并不难过。她看起来没有受创伤。她的眼神里是什么?//好奇//。“他成长中经历的什么东西?他内心深处的某种烙印?不管是什么,它让他成为了……”
“一个法西斯分子。”Nascimbeni在意大利长大。他深知,简单的解决方案可能会带来漫长的阴影。
“一个法西斯分子,”她点点头。“这就是我说服不了他的原因。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无法说服他。如果我们位置对调,我会听他说。我会放他走。因为我一直都知道,Noè,在关键的地方,我从来不像他。”
她伸手拉住他的双手。
“我从来不是一个警察。”
他点点头。
他感觉到大脑在飞速运转。
他感觉到他张开了嘴。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错,”她说。
“就因为这?”他发现自己在问,几乎不知道在问什么。
“就因为这。”
他很高兴她握着他的手。如果他从他现在蜷缩的位置向后倒,他可能会掉上很久。
“他们知道吗?”他轻声说。
她松开一只手,轻拍他的耳朵。“就算以前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
“但这意味着……意味着……”
她点点头。
“但那些MTF。你说MTF也——”
“效果不同。那是模因。模因对每个人都有效。”
他松开她的手,站起来。“你不可能是对的。我的人不会对抗……他们不会对抗//那个//。”
“明白人已经不再对抗了。他们已经到我这边来了。骑警认为他们被洗脑了,但其实他们只是看清了真相。基金会和政府不过是更大的操场上更大的霸凌者。是花园棚子里的警察。你可以点醒博士、清洁工和文职人员。但那些拿枪的就不行。”
他摇摇头。“我不相信。他们并不全是……他们//并不//全是像你说的那样。比如Delfina。”他指着她。“Delfina//不//是法西斯。”
“对,”Mukami同意了。“她不是。她只是为法西斯卖命,对他们言听计从,躲在他们的碉堡里吃他们的东西,在他们要求的时候像个乖女孩一样端茶倒水。她太天真了。”她终于笑了。“有点像你。”
“那我应该也很容易改变信仰,是吗?”
“如果她们中的一个站在这里,和你说话,那么没错。她能点醒你。”
“而你不行。”
“我不是她们中的一个,”她再次向他说明。“我只是知道她们心里有什么。”
“怎么知道的?”
她缓缓起身,沿着储罐一寸一寸向上挪。“因为我心里也有。我想要的只有对话。我希望的只有每个人都获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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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Sokolsky像第一天一样,径直走到她面前,与她四目相对。“我会想你的,Lillian。”
“Lillian,”她忠实地复述道。
“不是我要这样的,你明白吗?”他叹了口气。“其他人都严格遵守不养宠物的规定,他们给我破这个例已经太久了。他们怕你挣脱绳子咬人。”他用食指尖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但你已经不在里面了吧?你一直都不在。我说的话你一句也没听见。我很失望,但并不惊讶。你也许曾经很聪明,但现在你只是众多无脑笨蛋中的一个。”
他开始在隔间之间踱步。
“我曾经试着让你复原。我希望每次都能前进一步,最终到达你那边。”
他跳上高台,俯身趴在Nass的办公桌上,把办公桌当成了讲台。他一直等到她抬起头来看他,才继续说下去。“这几个月很艰难。这共振器计划需要你的真知灼见。今天已经是你最后的机会了,Lillian。思维上变得同步对你我来说是常有的事。从来没人能比得上我们。我们联手能打到他们真正的痛处。并且最终使得这些崇高的事业突破计划阶段。栅栏另一边那些人光靠我一个人来拉拢,应该也会加入我们的行列,但是……你要还在就好了,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分享这最终的计划。我怀疑等我们完成了需要的任务之后,我们的创作也就到头了。不论你还是我只要到了那个新世界都没有用处了。甚至不是怀疑,我知道我是正确的。不过如果我能够把最后一个模因留给你,那就再好不过了。真希望我能按下开关,给你换个频道。但我必须承认失败,向前看,不再像二十多岁的浪漫主义者那样执着于过去。对我这样即将成就伟大事业的先驱,现在多愁善感是一种奢侈,不是吗?我只能回忆我们过去的美好时光,等你离开后,我会以此来自我安慰。”
他紧紧盯着她,有一瞬间,她害怕他会发现她茫然目光后的真实存在。
最终,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明白,至少时候到了就会明白。”
他又走下来,瞥了一眼贴在墙上的装置,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然后转身离开,回到走廊。
“再见,Lillian。”
“再见,”她发现自己复述道。
片刻之后,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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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跑了。
她跑到Nass的办公室,启动了反制措施。整个R&E的摄像头都瘫痪了。她夹着平板电脑跑到Bremmel的实验室,拿起步枪。她找到了所需的零件和材料,找到了他认为没有人知道的秘密保险箱——现在也仍然没有人知道,除了她之外——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全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她把拿不下的东西装进一个原本放了块腐烂的三明治的塑料袋里,然后匆匆跑回走廊。远处响起了警报声,以及离她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最后一次消防演习正在进行。
她已经知道了所有需要知道的。
现在是闪耀的时候了。
她找到了一扇通往站点第二层皮肤的暗门,走进了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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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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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en在毯子下面扭动起来。她睁开了清澈明亮的眼睛,转头面对着他。“我在哪里?”
他低头对她微笑。“我们见过的最烂的医院里。”他们在医务室里。Alis坐在房间对面的椅子上看书。Forsythe站在门边;他听到她紧张疲惫而又宽慰地一下瘫软在门上。
Karen眨眨眼。“……Harry?”
“是我。”
“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听出了她的语气。她真的是在问别人在做什么。“我之前一直吵架吵赢你,”他说。“我想现在不行了。”
她伸手揉了揉额角。“我做了一个很……长……很糟的梦。”
“我有一个简短的坏消息要告诉你。”
她畏缩了一下。“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畏缩变成了痛苦。“呃。我的头。”
Forsythe现在站到了小床脚边。“哪里疼吗,Karen?”
“脑子。”Karen深吸一口气。“感觉……有东西。脑子里满着。”
“因为之前的几个月它都空着,”Alis说。她没有动。
“几个月,”Karen重复着。她望向他寻求确认。
他点点头。“是啊。”
“啊。”她把它当作一个词念出来。啊。“我们现在在哪里?”
“差不多就在我们之前在的地方,”他说,“只是现在我们知道如何解决你的问题了,这很好,因为还有很多人也有同样的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
“被附身造成的精神疲劳,”Forsythe说。
她一阵恐惧。“别人在用我的大脑。”
“以及余下的你,”Alis补充道。
Harry原以为她的恐惧会加深。然而,他在她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沮丧。“那对我本该是一段休假。但我却不得不……”
“看幻灯片,”他替她说完。
她微笑起来。“是啊。//是啊//。你怎么还能这么搞笑?”
“谢谢。”
“但到底怎么回事?”
他回头瞥了一眼Alis。“你可以说我//确实//休了个假。”他抬头看了一眼Forsythe。“你甚至可以说我还没有完全回来。”
Karen的五官中悄然浮现出一些往日的威严。她的颧骨似乎变得尖锐起来。“你不是应该出去工作吗?”
“是的,只是我要和你一起待在这个脑子牢房里。”
她皱起眉头。“你是说你来探访我,还是你//跟我一起被关在这里//?”
她还不需要听整个肮脏的故事。得知Zwist占据了H&P而Harry又赢得了他的信任后,Falkirk立即恢复了先前的怀疑态度。Alis和Forsythe进行的一系列新测试并没有打消他的疑虑,所以他又回到了这里。“我说服了他们让我们一起服刑,这样你醒来时我就能在这里了。不过,我确实在服刑。但是!”他忍住了拍手的冲动;她说得很小声,她的听力可能还很敏感。“你可能会比我先出去。”
“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关切的语气令人欣慰。
“每隔几周,主管就会认定我是个危险人物。”
“主管,”她重复。一抹阴云笼罩住她的脸。“Falkirk?”
他点点头。
“你//是//危险人物吗?”
“不是。”
阴云随着灿烂的笑容散去。“你希望//他//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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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90099|2003年##
++ 7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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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en向肩膀后瞥了一眼。殿后的特工友好地向她竖起了大拇指,她点点头。她感觉不到一丝安全感。
她转过身,问前面的特工:“我们要去哪里?”
“会面地点。”那人戴着头盔,她看不清他的脸部特征。他还在OSAT衬衫外穿了一件防弹背心,就像她身后的那个人一样。他们可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甚至怀疑他们是否有名字。
“好。”她摆出最威严的架子。“我猜也是。我们要去见谁?”护卫队到达时,Falkirk把她派了出去,给了她充分的外交权力和一套假S&C制服,让她不会显得太引人注目,却没解释原因。他说她到了目的地就会知道。
“我们的长官。”
“Couch?”他不可能派她去和Couch谈判。那女人是个偏执狂,她的能力远超于她。//我差不多只是个徒有虚名的秘书!//“为什么?”
“只有她和主管知道。我只是执行命令。”
她哼了一声。“我还以为再也不会有人一字不差地说出这种台词。”
“为什么?”
她摇摇头。“没什么。”
他们穿过地面直达电梯所在的大厅。地板上巨大的Site-43标志已被刮掉,没有东西替代它。电梯门向内皱缩。通往雇用与监管部办公室的门被尸袋堵住了。
她完全不想思考这些。“你们那里情况怎么样?”
“我们无权透露。”
她又回头看了看后方的警卫,他点头确认。
“那就是安全了。”Karen试探道。“这是很好的信息,谢谢你。”
前方的警卫猛地把头盔转向她,然后又转过头去。“我希望从现在起你不要再跟我说话。”
她笑了。//上当了//。“这个嘛,我也听过几次。”
她本以为他们会沿着走廊一直走下去,来到AAF-D通道口。然而,他们却走到了被涂抹得模糊不清的徽标中心,领头的警卫紧紧按住了她的肩膀。
“在这里等着。”
一股寒意顺着她的手臂袭来。“等什么?”
“就在这里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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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Harry问。
“他们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
“而且Couch根本没来?”
Karen冷冷点头。“她本来就不会来。”
他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他明白了。“你//不会//是那个意思吧。”
“我就是。来的是别的什么人,只是我没看到他们是怎么来的,剩下的你都知道了。”
Harry没有看Forsythe。他没有看Alis。他看着Karen,Karen也看着他。她看起来并不害怕,也不困惑,甚至没有生气。她看起来就像胜利者。
“//为什么//?”
“说来话长,”她叹了口气,“不过这个我记得清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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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耗尽了她的精力,看起来她的观众消耗了更多,但她说完之后,她知道Harry明白了这件事的重要性。她知道那个混蛋要干什么。//他们//都知道了。他完蛋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处理。
“你要向我解释,对吗?”
Forsythe瞥了她一眼。她一直敲着平板电脑,大概是在准备下一阶段的测试。“解释什么?”
“为什么我第一个醒来。”
Forsythe把双手和平板电脑放到腰后。“是的,我们要解释。我们必须这么做。你状况特殊,你必须知道。”
Karen的心跳开始加速。“什么状况?”
“不严重。不会让你死。”
“什么状况?”她坚定地重复。
“我会让Naylor博士来解释。”Forsythe往旁边挪了挪,好让那个泡泡糖色的女人滑到她的椅子上。
“你还记得McInnis主管招募你的那天吗?”Naylor问道。
“这是反问句吗?”Karen不喜欢这个女人。她有些假惺惺的。“我工作的银行变成了一个巨大触手怪。”
“更准确地说,”Alis笑了,因为她也不太喜欢Karen,“它一直//都是//一个巨大触手怪,你从来没有注意到,直到有人前来指出给你看。”
她恼怒地点头同意。
“有些人的体质就是不会被幻觉影响——”
“如果是说CRV,”Karen插话道,“我显然已经测过了。我在行政部,不测的话他们都不会让你进——”
“我知道。我知道。”Naylor举起一只手,Karen想把它从自己脸前挥开。“你的CRV几乎是全站点最高的。有趣的是,这其实就是问题所在。”
“我等不及听听为什么有趣了。”
Alis拿出自己的平板电脑,给Karen展示了一张大脑扫描图,上面用金色标出了受关注的点。她看不懂。她不是科学家。“你的认知结构是我们从未见过的。科学无法解释。目前即使是超常科学也无法解释。”
“她很特殊,”Forsythe在门边插话。她正低头看着自己的平板电脑,继续工作。
“她//非常//特殊。”模因学家假笑着。“Elstrom博士,你的认知世界根本无法容许控制效果存在。你有一个完美的防入侵大脑。”
“所以呢?这不……”这//完全//没有意义。
“我查看了前主管关于银行的报告。其他职员?他们以前都是普通人,很久以前。银行接管了他们。同化了他们。但它从来没有这样对你,因为它//做不到//。”
“所以我的大脑和房子一样安全。”Karen点了点头。“那太好了。所以为什么这会让你们更容易叫醒我呢?”
“并不是。”Forsythe还是懒得抬头。“这让我们更容易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快就//昏迷//了。”
“其他每一个被附身的人都会逐渐失去认知能力,”Naylor接着说。“最终陷入昏迷。而//你//在Wirth跳进大脑后,就立刻昏迷了。因为你对认知干扰完全没有形成免疫力。正常人,每天每时每刻都在接收人类思想的微量元素,被[[span class="ruby"]]//世界精神//[[span class="rt"]]//spiritus mundi//[[/span]][[/span]]入侵。尤其是在公共场合,在人群中,但即使独自一人在豪宅中,也无法逃脱人类的精神领域。只有//你//从未直接暴露于它。”另一个女人身体前倾,显然对话题很感兴趣。“Wirth的力量足以进入你的大脑——他可能是唯一一个能破解你这个特殊保险箱的入侵者——但他马上又跳了出来,因为面对不习惯的重负,它的结构立刻坍塌了。”
Karen努力理解其中的含义。“所以我脑子变得一片空白……是因为我//很强//吗?”
“没错。”
“这倒也没那么糟。”比她想象的好多了。
“但你从来没注意到银行可怕的真面目,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Alis提醒她。“你的体质让你不会受到直接控制,但却极容易被误导。你特别容易受到轻微幻觉影响。你不会注意到任何反常之处,直到为时已晚。”
Karen感觉自己的脸面被这突如其来的弱点揭穿了。她现在恨透了Naylor,听到这个解释,她几乎也恨透了Forsythe。“你确定吗,”她从突然咬紧的牙齿缝隙间说道。
“很确定,”Naylor点点头。
“有办法解除吗?”
“可能有。”Forsythe终于抬头了,明显很无力。“我们暂时没时间研究这个,等更大的麻烦解决了,我们会优先处理你的问题。最好情况是,我们最终会有一个既无法被附身//又//无法被洗脑的行政人员。”
“大家早就知道她是不可攻克的了,”Naylor咧嘴笑了。
“大家应该更加努力进攻,”Karen厉声说。
“但现在,Karen,”Forsythe走向小床,“我们要想办法在所有其他受影响的人员身上模拟你的精神结构——我们刚联系上了一位具有丰富专业知识的人,他愿意帮助我们实现这一目标——看看我们能不能最终唤醒他们。”
她的话里还缺了什么东西,Karen马上找到了它。“我想我没听到你是怎么靠它来唤醒我的。”
“是这样。”Forsythe疲惫地笑了笑。“我们基本上//没有//唤醒你。你自己本来就已经在醒来的过程中了——显然,这是个非常非常//缓慢//的过程——我们试图刺激你的神经元只是加速了这一过程。你的大脑从这种情况中恢复的速度比这个站点里任何其他大脑都快。我们只需要制造出一种Karen脑注射液,然后把它注射进其他空壳子的脖子里,嘿,就这么成了。恢复正常运作。”
Naylor抬头瞥了她一眼。“从谁开始?”
“LeClair,”Forsythe立即说。“她一定会希望这样,而且我也需要她的帮助。”
“你们要去研究那个了?”Karen问。
“毫无疑问。”
她挥手让他们离开。“去吧,如果Harry还在的话,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如果他还在的话’,”Forsythe哼了一声。她打开门,招了招手;Harry打着哈欠出现了。
“要乖乖听话哦,孩子们。”Naylor和医生一起离开了医务室,她朝他们眨了眨眼。
Harry在Naylor的椅子上坐下来。“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总是对我的魅力无动于衷了。”
“没错,”Karen点点头。“这就是原因。”
“你想说什么?”
“我认出了你。在图书馆。”
他蓝绿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你那时有意识?”
“很模糊,”她点点头。“就像一场噩梦,镜头上涂了凡士林。”
“你的比喻有点混淆。”他微笑着。
“你不会像看电影一样做梦?我想这又是我优秀的精神结构造成的。”
“一定是,”他轻松地认同了。
“关键是,我知道你想救我。”她想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但他两只手都插在运动衫口袋里,那就不是一点点的尴尬了,所以她没有这么做。“我也知道你明明没必要却还留在这里。我想说声谢谢。”
他看起来很感动。“嘿,”他说。“朋友是干什么的?”
“在此刻之前,我从未知晓答案。”
她以为他会让这一刻持续下去,但他当然没有,那样就不是他了。“很高兴知道有用的信息还是能渗透进你的银行金库里的。”
她眯起眼。“请不要告诉别人我在容易受骗这方面是Wettle的异常等效版本。另外两个人有保密义务,但你没有。”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然后交叉起了手指。“这种事我连想都没想过。我也对侵入性想法免疫。”
“真的吗?”
“不是,但这让我听起来很高尚。我不会泄露你的秘密。”
她相信他。“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在花园里度过了毕业舞会之夜,盯着天鹅哭泣。”
他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他们甚至不知道我们上的是同一所//学校//。”
“那我也不会告诉他们//这个//,”她笑着说。“他们都以为我是在家自学的。”
“肯定是因为你总是用鼻孔看人。”
“我才不用鼻孔呢,他们那个味——”
“这笑话水平真低,”他笑道。“你都浮出水面了。”
“那可真够低的,行吧。我不算高。”
“但你腿长。”
有机会的话,//她//会把这些话在公开场合晾上一会儿。
正如她所料,他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最好休息一下。”
她舒服地闭上了眼。“下次我们谈话时,你就不能再拿这个来压制我了。”
“只要还有下次就行。再见,Elstrom博士。”
“Blank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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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banez双臂交叉着听完了Elstrom的两段故事。听完时,她的手指关节疼得厉害。她几乎一直在想象着把双手骨头砸断在那个苏格兰老混蛋的鼻子上。
“挺好,”控诉终于结束后,她说,“但还不够。”
“怎么不够?”Harry爆发了。他们站在医务室里。Wettle就在那里,正和Alis并排坐在一张小床上低声交谈。Elstrom站在那里;自从Forsythe宣布她身体健康后,她就再也没有躺下过。
“他可以糊弄过去的。”Ibanez按摩着指关节。“他可以说Couch耍赖,没有出现,所以Karen被抓了。这不够决定性。我还有另一件东西可以用来打击他,但两个加起来也不够。如果真要干掉这个狗娘养的,我们需要第三个确切证据。”
“所以呢?”Harry气恼地说。“你以为它就会这样走进你的前门?”
她耸耸肩。“上两个就是这样。为什么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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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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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她们已经流浪了好几天。也许真的有好几天。她们难得地走到露天的时候,阳光似乎从来都不是很明亮,更多的时候,她们是在从悬崖峭壁下钻过,或者点着火穿越仿佛无穷无尽的水豹隧道。她们两次扎营、交谈、吃饭并睡觉。几个小时的路程变成了无尽的跋涉。Udo知道,如果她追溯她们走过的路线,它看上去会像一只蜜蜂飞行路线的艺术展现。
至少她是和Brenda一起度过了这段时光。以当时的情况而言,她在AAF-A的这一个月过得还算不错,而且和朋友一起在荒野中漫步也不算是在地球上度过人类末日最糟糕的方式。
地面变成了上坡路,她们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并未受到风蚀诅咒的小树林中。Udo猛地意识到,她可以绝对确定她们现在在哪里。事实上,她们就快到目的地了。
“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停——”
“别动,”一个声音说。有某种金属物体发出//咔嗒//声,以示强调。
Udo如释重负。“感谢//上帝//。”
“在这里,这只会浪费时间。”一个留着莫霍克头——//真正//的莫霍克头,头顶有个发髻——穿着紧身冬装的男人走到她们面前。“而且也不能保证祂会听你说话。但我会很乐意,Okorie博士。Corbin博士。”
是全局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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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起穿过营地。这里有很多拖车房和真正的拖车、停泊的清风房车和温尼贝戈房车,还有名副其实的一大片冬季帐篷。到处都是人,他们做着露营的事情:烹饪食物、劈柴、设置栅栏、检查设备。绝大多数人皮肤黝黑,颧骨突出,除此之外,这就像随处可见的露营聚会。
Udo本想问为什么只有一个人留着莫霍克头,然后突然明白过来,不禁暗自庆幸。//因为只有一个人是莫霍克族。//“你们在这外面多久了?”她问全局主管。
他向她露出了慈父般的微笑。“我相信传统的回答是‘我们一直都在这里’。”
“哟嗬,”Brenda呼出一口气。
“不过,我并不总是喜欢遵循传统。我们自从Falkirk控制了站点之后就到这里来了。”
“还好你走了,更糟的还在后面呢。”Brenda向他保证。
“地表现在也没什么好的了,Corbin博士。这些人也只能靠他们对这里的了解和祖先的遗产来勉强维持生计。”
“你们受到了枢纽生物的保护?”Udo问。
“我敢打赌,事情没那么简单。”她的同伴说。
“你是对的。”全局主管带着笑容转向Brenda。“我很惊喜,Corbin博士。”
Udo皱起眉头。“我不明白。它们站在你们这边,不是吗?”
大个子还在看着Brenda。“你愿意教教她吗?”
Brenda举起双手反对。“不。这只是一种学术上的猜测,我了解文化,我知道还是该听本地权威的。”
他点点头。“我不是凯特角大多数文化的权威,但要解释大概意思已经足够了。自古以来,阿尼什那贝民族[[footnote]]**译注:**分布在五大湖地区的原住民联盟,其中包括奥吉布瓦人(包含索特人和奥吉-克里人)、渥太华人、波多沃米人、密西沙加人、尼皮辛人和阿尔冈昆人等等。[[/footnote]]就与湖泊中的生物有着互相迁就的关系——劝解。谈判。必要时回避。这些生物过去和现在都有自己的目的、癖好、愿望和需求。阿尼什那贝民族的家园被殖民后,它们向殖民者发难,因为殖民者没有举行适当的仪式,或者缺乏真正理解这些仪式的精神背景。它们因此成为了祖先的某种保护者。但现在殖民者已经离开,平衡已经恢复。”
“你是说上面这里很原始?”Udo说。
“我是说,这里的人已经重新学到了他们祖祖辈辈对Mishepeshu的恐惧。那些猫不再像你说的那样明确地‘站在我们这边’了。”
“真让人泄气。”Udo注意到,这片巨大又崎岖的空地每个入口处都有守卫驻守,现在她明白了,他们不仅仅是在提防MTF的入侵。“我本来希望会在一支神话怪物大军中间找到你们,然后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来攻击站点。”
他严肃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攻击站点?”
“我想说,”Brenda插话道。“你已经攻击过了。不是吗?”
他摇摇头。“不是直接攻击。我们袭击了几支巡逻队,因为他们走得离我们的营地太近了,这很危险,但仅此而已。”
“这足以引起他们的注意,”Brenda指出。
他们在一栋带有突出阳台的大型低矮建筑前停了下来。它的窗户上封着木板,两个手持步枪的人站在门前把风。
“当然,”全局主管赞同道。“这还不值得他们大张旗鼓地来找我们。他们可能希望Gwilherm在完成她的世界巡游后,再绕回来把我们一网打尽。”
“Gwilherm?”Udo问。
“你不知道?”
“她不知道很多东西,”Brenda伸手从侧面抱住她。Udo露出了无比尴尬的笑容。
“那我们就有很多东西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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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们洗了个澡,换了身新衣服之后——这次虽然不像第一次那么解放,但也让人焕然一新——全局主管带她们更全面地参观了营地。营地很杂乱。到处都是人,成百上千。车辆来回穿梭,孩子们在玩耍,木工在加工木头,铁匠在加工金属,拿着写字板的人来往于装备和补给品的堆放处,各种人都有。这里一半是军营,一半是随行者的营地。
“我想你期待的不是这样吧。”全局主管对Udo说。
“来自英国的黑人女士,”Brenda又插了一句。“可能期待会看到[[span class="ruby"]]圆锥帐篷 [[span class="rt"]]tipis[[/span]][[/span]]和[[span class="ruby"]]尖顶茅屋[[span class="rt"]]wigwams[[/span]][[/span]]。”
“圆锥帐篷和尖顶茅屋是不同地方的同一种东西。”Udo被激怒了。“这我还是知道的。”
“你知道的这些也不对。”全局主管温和地责备她。“但没有,这些人中的大多数都不搭帐篷。平原地区才有那个。在这里,人们住在长屋里,虽然时间不是很长很长。”
“我无意冒犯。”Udo能感觉到事态正在一点点向不利于她的方向发展。“我知道你们不是什么过去时代的遗老。”
“确实,”他点点头。“我们不是。我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宣称,比起地球上大多数的民族,我们与曾经的我们有着更深的联系,我们必须为了维持自我的权利而战,这让那种联系不断加深,但尽管如此,我们还是生活在现代世界中。如果你来这里寻找一个风语者和追踪大师的社群,那一定会大失所望。我们确实有不少长老——比突破前还多——但我们的大多数人都更喜欢全地形车和快艇,如果买得起的话。”
“怎么会有更多长老?”Brenda问。“我听说他们一开始就在围捕他们。”
提到这里,他显得很痛苦。“长期以来,整个北美的泛印第安族群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观点:如果发生生态崩溃或政治灾难,这个地区可能会成为原住民的避难所。随着Gwilherm的足迹开始破坏北美大陆的稳定,许多人迁移到了这里。”
“这么说,你们这里的人数比原来保留区的人口还要多得多。”Udo说。这就说得通了。
“是的,不过没有我想要的那么多。有不少人被野兽杀死,还有更多死在站点巡逻队手里。我敢说,这里是这个国家仅存的最大人口中心之一,但资源稀缺。我之前也说了,与世隔绝的高贵野蛮人的形象丝毫不能形容我们。我们对回归本源毫无准备;当然,比起其他人我们准备得好一些,但也没差。这是艰难的转变。”
“你有见过雷鸟[[footnote]]**译注:**同时指福特公司的一种车型。[[/footnote]]吗?”Brenda突然问。
“我叔叔在西部就有一辆,”全局主管回忆着。“是他买的二手货,他自己修复了它,认为它既是身份的象征,又是一种美妙的讽刺。最后还是把它开坏了。”
“很好笑。”她没有笑。
“但确实是真有其事。我有个与此对等的笑话——我年轻时买过一件克利夫兰印第安人队[[footnote]]**译注:**克里夫兰印地安人的队名,以及微笑的红脸漫画酋长标志,长久以来一直因为延续对美洲原住民的刻板印象而倍受抨击,抗议行动不时发生。[[/footnote]]的球衣。”
“所以你//没有//见过雷鸟。”Brenda语气平淡。
“没有。它们在雷霆湾[[footnote]]**译注:**加拿大安大略省西北部城市。[[/footnote]]栖息,意料之中是吧。在这么南的地方,它们很少降到平流层以下。”
“与天使一起滑翔,”Udo喃喃自语。
他看起来很困惑,但没有追问。“我们不时看到它们经过的迹象。剧烈的风暴来自它们翅膀的扇动,闪电来自它们的眼睛。一般来说,如果AAF-A来的某个人离凯特角太近时,这些迹象就会出现。我很惊讶你们没有遇到。”
“我不会介意遇到的,”Brenda悄悄说。
“我们会淹死的,”Udo提醒她。
“我大概还是不会介意。”
“据我所知,它们从未在欧洲人后裔面前现出过真身。”全局主管低声说。
“哇,那挺好。”Brenda给了Udo一个奇怪的眼神。“因为我是混血。”
“啊?”
“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父母住在保留地吗?白人不会这样做。我爸是梅蒂斯人[[footnote]]**译注:**加拿大原住民族群,为原住民与法裔加拿大人混血。[[/footnote]],我妈嫁给了他。所以我也是梅蒂斯人。”
“噢!”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以为——”
“我肤色会更红?”Corbin笑了。“像你现在的脸一样?大多数时候,大多数白人都分不清楚。”
Udo决定把话题转移到她已经了解的事情上。“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她对全局主管说。
“我从你们这段鲁莽的旅程中猜到了这一点。”
“我们认为可以利用通讯阵列从F-A重新与主站点取得联系,但仍有几个MTF小队在守卫着它。”
“也就是说,你希望我们能去引开他们。”
她使劲点头。“是的。”
他看了看难民区,又抬头看了看笼罩在薄雾中的夕阳。“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接受这个提议。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发动过进攻了,而且我们几乎不能从中获利。”
“我不是让你们牺牲自己,”她急忙说。“我们只是需要他们暂时离开。”
“而且如果你们真的有危险,枢纽生物难道不会来救你吗?”Brenda问。
他乐观的表情微妙地下滑了一点。“我们曾经面临过灭绝的威胁,却没有引来它们的帮助。大自然是反复无常的。这是原住民一直都知道的事,而其他人却很难理解。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认为联系站点会有帮助?”
“因为我知道一些他们可能不知道的事情,”Udo说,“另外我们还有Ilse Reynders。”
他眼睛一亮。“她还活着?我们还以为上层坍塌会要了她的命。”
“她还活着。”
“还忙得不可开交,”Brenda补充。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说服我了,”他喃喃自语道。“如果有人能制定出应对这灾难的计划,那一定是她。不过,我还是需要确切地了解你们希望我们做什么,我需要把这事告诉//全体人//。由他们来决定要不要帮你们。”
“你就不能,那什么,召集长老们做个决定?”Udo敦促道。
“我会与长老//商议//,”他尖锐地说,“他们将协助我劝说整个营地。我们不能单方面做出这种决定。我必须说服所有人。”
Brenda忐忑不安。“成功几率有多少?”
“我已经连续七年说服他们容忍基金会了,”他微微一笑。“我觉得胜算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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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do点着火走了这么久,感觉有点晕,于是决定在主楼里小睡一会儿,全局主管则继续带着Brenda参观。她正在和营地里的人会面,其中有些人是她的同胞——有一家人来自红河,她礼貌地表示有兴趣认识一下。
//我不喜欢这样。//
她不喜欢怎样?被冷落?朋友不带她认识其他人?独自一人?她是在紧张,焦虑,还是害怕?
她找到合适的形容后,一直惊叹到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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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坐在一个小山包上,又在一起了。夜风比预想的要暖和,她们仍然裹着外衣,但还是紧紧地挤在一起。为了取暖,Udo告诉自己。只是为了取暖。
星星出来了。她真希望自己足够了解它们,能至少知道它们是否还是原来的样子。
“你觉得一切还能回到从前吗?”她问。“随便什么东西?”
“我希望不要。”Brenda更靠近她了。
“为什么?”
“因为一切都很糟,”对方低声说。
“也不全是坏的。”Udo伸展肩膀,手臂没有从Brenda背上拿开。“文明在进步。起起落落,但总体上是在前进。”
“你的历史学家男友告诉你的?”
“是的,”她承认,“但这是事实。”
“行吧,不过我说的不是文明。老实说,我说的是……我们。”
Udo面向她。Brenda的双眼在暗中闪光。“我们?”
“基金会。”她抬头看星星。“世界上有太多破事都是我们的错。”
“好吧,”Udo点点头,下巴搁到对方锁骨上,“但是大多数情况下,我们必须做我们该做的。我们必须维持常态。我想要的就只是能做我自己,不用担心别人会因此把我烧死在火刑柱上。基金会给了我这种生活。我从来不想与众不同,你说得对。我从来不想遵从别人的期望。只有这份工作能让我假装自己是个普通人。”
Brenda把耳朵贴到Udo额头上。“但你不普通,你也不应该想要普通。像你这样的……Udo,我们//曾杀死过//很多像你这样的人。”她在颤抖,Udo把她抱得更紧,好让她缓和下来。“我们杀死了我们的神,半神,甚至祭司。我们隐瞒了奇迹。我们扼杀了万物之中的快乐,所以痛苦冲进来填补了漏洞。我们甚至没有花过时间去真正享受……快乐。快乐让我们//不快乐//。我们拿着手术刀走向它,为它体内有什么东西写论文。我们从来没有停下来细嗅玫瑰的芬芳,我们只是把它剪下来、压扁,只为拿它与兰花和雏菊比较,这样我们就能了解它们是如何运作的,并阻止它们蔓延,像对待杂草一样。但它们是//花//,Udo。我们把花锁在不见天日的地方,而且……而且我……”
Udo意识到Brenda在哭泣。
“//而且我从没有机会看到它们。//”
Udo抬起下巴,碰碰Brenda的脸颊,让她转过头来。她们在月光下面对面。
“这么久以来,”Brenda低声说,嘴唇颤抖着,离她只有一英寸远,“我从来没见到过花。”
“但现在好多了吧?”Udo问道。如果她不打断,她们就要吻上了。
“好多了。”Brenda巧妙地换了个姿势,把接下来的话按在Udo嘴唇上。“好太多了。”
她继续向前,Udo任由她把自己放倒在毯子上。
“现在我活在花朵的梦境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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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俗气的台词啊,”Udo咯咯笑着说。
“嘿,真的吗?”Brenda用手指拨弄着Udo的头发。
“去他的//花朵//,”她向对方胸口呼气。
“但它真的有用。”
“我是他妈的//花朵//。”
“可能以前是,现在再也不是了。”
Udo大笑起来。
“因为我睡了你。”
Udo粗鲁地挤了一下同伴。“你真可怕。”
“不,可怕的是你。”Brenda的声音又高又轻快,几乎在唱歌。“而且伟大。”
“伊珀沃什的巫师,”Udo附和。
“女巫。”
“魔法坏女巫,”她附和道。她皱起眉头。
Brenda一定感觉到了。她下巴压在Udo头皮上,问道:“你不舒服吗?”
Udo突然抬起头来,又吻了她一下。“我给你的是这样的印象?”她咬了咬Brenda的鼻子。
“我是说——”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Udo把脸埋进Brenda的头发里。“是的。”
“好的。抱歉。”
“你又没对我做什么。”
“我没有?”
Udo对她脖子哈气。“//你//知道//我//的意思。”
“不过,我还是知道另一个人的存在。”
“但你不认识他。那是我的问题。”
“是吗?”
“是什么?我的问题?”
“//问题。//”
Udo从头发里钻出来,滑过同伴的身体,看着她的眼睛。“我不明白。”
“我们中只有一个会成为问题,Udo。不是他就是我。”
她一动不动。
“你不需要现在决定,”Brenda说。
“那挺好。”
“虽然我还是有点希望你现在就决定。”
“我猜也是。”
“最好是立刻决定。”
“嗯哼。”
“瞬间反应。甚至打断我说话来说出它。那就太浪漫了。充满魔力的时刻。”
Udo转开了。“是啊,嗯,我猜做你的感觉一定很糟。永远被剥夺了你渴望的魔法。”
“还有变通的方法。”Brenda拿起自己丢在一边的内裤。“你可以往这里放点沙子,这样——”
“穿上衣服,”Udo命令道。她开始找自己的衣服。“滚床单时间结束了。”
“不过很高兴知道还有这种东西。”Brenda坐了起来。“我们以后得做个复制研究。”
“多做几次,”Udo赞同道。
“Wettle博士会超级嫉妒的。”
“是啊。”她笑着说。“这对他会是全新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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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农场里长大。”
“什么?”Alis在上铺说。头顶的灯光暗了下来。它正在服务器室中模拟夜晚。
“我在农场里长大,”他重复道。
“而现在你在农场里变老。”
他愣了愣,然后问:“什么?”
“这是个服务器农场。”
一段更长的停顿。
然后:“什么?”
她叹了口气。“你在怎么样的农场里长大?”
“你看过《快乐农夫》吗?”
“没有。”
“就是那里面一样的农场。我们养杂草。”
他听到她发出了轻微的声音,虽然还算不上笑,但也差不多了。“你就扯吧。”
“是真的。”Wettle想把手放到枕头下,但却伸进了枕套。他懒得调整。“杂草自己养自己。我爸播的种都归了鸟儿。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鸟儿知道。”
她的双腿出现在床边,然后她的整个身体轻快地跳了下来。她蹲在他身边,她的头发挽着,粉蓝相间的兔子睡衣在昏暗环境中格外显眼。“你还挺有趣的,你知道吗?”
“看上去,”他补充道。
“看什么?”她半唱着回他。
“偷我的把戏可不好。”
她双手交叉靠在他身边的床上,身体前倾,把下巴搁在手臂上。“那你承认这是个把戏了。”
“当然是了。我不是傻瓜。我们不招傻瓜。”
“你谁也不招,”她说。“上次我听说,你手下只有//你自己//。”
“我要让你知道,你和我的//手下//相处得很好,”他装作生气地吼道。
她摇摇头。“我很难想象。”
“我可以展示给你看。”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颤抖了一下,他不知道有多少是装出来的。“无意冒犯,但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是我喜欢的类型。”
“嗯,你//确实//曾经试图谋杀我。”
“滚床单之前还是之后?”
他尽可能地在脑海中回想过程。大约花了一分钟。“之——后,”他不确定地说,“但滚床单不是//原因//。”
她的呼吸复杂而迅速,似笑非笑。“那原因是什么?”
“我们不知道。你没说。”这是他的推测;也有可能是审问她的人认为没必要告诉他。
“嗯。”
“你可以现在说。”
她转过身,靠在床上,后脑勺抵在他枕头上。“我能说什么?那不是我。在这里,这事根本就没发生过。”
“什么东西对你来说重要到你愿意为它杀人?”他追问。
她摇摇头。“我想不到。”
他不相信她。“你说你要杀光世界上所有的人,Ibanez说你对此真的很兴奋。”
“听起来我烂透了,”她评价道。
“确实,很糟糕,”他赞同。
“我不认为杀人能平息冲动。”
“那你是还不够了解Ibanez。或者Lillian。”
“她们怎么看也不像会与灭绝人类有牵连。”
“你可能会大吃一惊哦。不过你一定知道那个。”他恨自己问出来,但他知道他必须问。尽管她曾经用枪指着他,攻击他,打碎他的眼镜,踢得他差点内伤。“大计划。”
“是啊。”
“告诉我。”
“我不想说。”她的声音第一次变得很小。有种不确定感。
甚至脆弱?
“你以为//我//会阻止它吗?”他嘲笑道。“就凭我?”
“不是……”她深深叹了口气。“我不想去想。我不想大声说出来。我不想在你看着我时说出来。哪怕在黑暗中也不想。”
“为什么?”
“因为那很坏。非常坏。坏得不能再坏。而我却曾经开开心心地实施着它。”
“你现在为什么不开心?”
“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
“你不开心是因为你不知道为什么你不——”
她转过来,迅速向前探身,吻了他。
他快速眨了眨眼。她仍然靠在他身上,粉色头发突然松开了,披散着,遮住了他们的脸,让他们远离了平淡的现实。
“这可以让你闭嘴,”她低声说。
“另一个你也发现了这一点。”
她看起来……有点情绪。他不擅长观察表情。伤心?担心?“另一个我做了一些我无法理解的事,我本来也会这么做。如果去年我找到了机会,我一定会大闹一场。我当时还//相信//。”
“你相信什么?”
“这一轮不够好。我们需要重启。”
“重启什么?”
“世界,”她吹出气息。不出所料,她的呼吸有股泡泡糖香味。
“你们能做到?”
“他们是这么说的。他们曾经说到那么好听。”
“谁啊?”
“//Giftschreiber//。”
“圣诞老人的德语吗?”
她等着。
“只是开玩笑。”
“他们让我们相信存在一个轮回,”她继续说。“而且这个周期即将结束。他们解释了,我们也理解了。但我试着回忆时……”她拨弄着他的病号服。“那里有个洞。”
“已经有洞了?我才刚把它洗干净!”
她再次吻他,然后压在他身上。很多事开始发生。“我不知道我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
她又吻了他。“你想要我成为什么?”他想他现在可以读懂她睁大的眼睛:无辜、向往。充满希望?
“裸体?”他建议道,然后她把病号服撩到他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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