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世身陷时间之茧
2025年4月20日
修订 18
核心指标
评分
44
↑ 47
↓ 3
支持率
94%
总票数 50
Wilson 95% 下界
83.8%
在相同票数下更稳健的支持率估计
争议指数
0.226
评分趋势
加载图表中...
最近修订
1 / 7
最近投票
1 / 5
2025-10-04
2025-09-24
2025-08-31
2025-07-21
2025-07-20
2025-07-20
2025-07-20
2025-06-29
2025-06-24
2025-06-11
页面源码
源码字符数 12757文字字数 11233
[[include :scp-wiki-cn:theme:minimal |title=SCP基金会 |subtitle=控制,收容,保护]] [[>]] [[module rate]] [[/>]] 长崎素世在此时,也不在此时,但我们权当“现在”她是存在的。她存在于广阔的旷野中,存在于干烈的热风中,存在于稀疏的城镇之中。 从天空向下看去,我们能看到连绵的山脉,冰雪融化而成的河流从其上逐渐脱离而出,汇聚在一起,向着西方奔腾而去,留下一片片绿色的条带后隐没在大沙漠里的大盐湖中。嫩绿色的草与树叶趁着中亚气候难得温和的四月疯狂生长,要赶在烈日炙烤大地之前完成自己一生的使命。这是一个已经无人也无动物,唯有植被疯长的一处宇宙。往北边苹果花盛开的山岗上看去,我们能看见一处草丛里躺着一个迷茫的女孩。 长崎素世在此处——也许不在此处,她跌入了历史的夹缝之中。这片地方有很多名字,其中之一便是**狄瓦斯坦**。 在长崎素世的印象中,狄瓦这个名字承载了太多:它是一群邪魔,与世间的光明对战;它是一个神话,里面有无尽的血祭与征伐;它是一个民族,一个千方百计想要让自己融入世界其他部分,隐藏着自己的绝对傲慢的民族。 [[div style="border:solid 1px #999999; background:#f2f2c2; padding:5px; margin-bottom: 10px;"]] [[=]] ++++ 基金会记录与信息安保管理部(RAISA)提醒 由于基金会近来[[[http://scp-wiki-cn.wikidot.com/foundation-of-nomads|集中发生的大规模事故]]],目前对于狄瓦族具体行踪的追查已停止,专注于保证目前的信息不出现被篡改和遗失的情况。 若你在审核文件过程中发现有不准确或与基准现实不一致之处,请向你的驻站RAISA代表##blue|//——也就是你自己——//##报告此事。 ##blue|//现在你是孤身一人了。//## ##blue|//-- Nagasaki Soyo, RAISA数据库维护人员//## [[/=]] [[/div]] 这是素世和她的同僚接到的一条消息,内容经过了一些她给自己做的改动。作为RAISA员工,虽然不需要和立希一样奔走在第一线,但因为她的工作涉及到收集来自于各个平行宇宙的数据,还有防备各路能够篡改数据的异常的侵袭,她脑内也有那套可以复活,进行心灵感应通讯,平行宇宙间传送,以及某种不明不白地看到过去与未来的能力的设备。 长崎素世本以为最后一项内容只是在大脑处理讯息时产生的幻觉,//就像我一样,每个人都有想要回归的美好。//一个怀旧的幻觉,她这么断定。但她现在无可奈何地,切切实实地体验到了这种能力。 当基金会崩溃时,她与她的站点一起被扭曲然后消失,空留下一片自我复刻,无有时间概念的分型回廊,原因似乎是一个与时间相关的异常。 由于基金会系统的全面崩溃,她虽然成功复活了,但她也随着整个系统被拌入了这扭曲的时空间中,虽然她身旁已然没有任何可以令人联想起基金会的东西了——她同时在现在与过去,并似乎还要在时间的长河上逆流而行。 素世也曾在比喻的意义上逆着时间前行,那是她第一个乐队Crychic解散之后那数月的时光。 当丰川祥子带着无比的决绝,还有一丝歇斯底里的情绪哭喊着,怒吼着要让她们的关系断绝于此时,她是惊慌的。 她惊慌于看似无所不能,有着极大的决心与活力的丰川祥子,作为财阀家之女的丰川祥子竟会窘迫到如此地步;惊慌于其他几个队友——灯、立希、睦——都保持着某种自己的执念,竟无一人能把话说清,最后一同把境况变作了极其不快的不欢而散;惊慌于她竟然如此不了解她本以为自己所重视,所在乎的人,面对她们的心结竟完全无从下手。 自从小时候她的父亲离去后,她从来是孤独的人,觉得除了少数真心挚友以外谁都无法与其交心——而她似乎正因为没有去与别人交心而失去了她们,对她而言算是莫大的讽刺了。 于是她开始试图往回走去,想要知道那些人所纠结,所愤恨的究竟为何。于是她开始沿着已逝的河,向它的源头走去,她似乎总是这样,总是想要回头去寻找些什么。 ------ 长崎素世的旅程是如此之长,以至于她已经不记得从自己的视角来看过了有多久了。她也许在这无人的世界,也许在另一个世界——那里的狄瓦有综合而言最为无趣,但以狄瓦本身的情况来讲最为特殊的历史与现状。 他们有一本倒写的编年史。 绝大多数世界里面的狄瓦族都与[[[SCP-140]]]深刻绑定,或是接纳或是排斥,总之有深刻的互动。那是一本书,里面描写着从公元前一万余年横压过来,充斥着血腥与暴力的远古帝国,里面还说他们拜着一个神,神的名讳各不相同,但总是带着##red|血肉的深红色##。 而这个宇宙里,狄瓦的故事从一个现代的结局开始。这个宇宙里,《未完编年史》的故事从狄瓦人被伏龙芝的军队打败,成为突厥斯坦自治社会主义苏维埃共和国的一部分开始。也正是那时,《未完编年史》于他们世界第一次出现。 他们有千万本倒写的编年史。 虽说如此,《未完编年史》的原件谁也没能找到,他们只有许多本会随着时间流逝,同步更新内容的副本。于是狄瓦的族人便这样观看着他们的历史向着两个方向同时延展,她也一同在他们身旁,沿着时间轴朝两个方向同时走去,试图赶上他们的过去与未来——虽然总是要慢一点点。 她似如有一个,或者不止一个虚幻的影子替她行走一般,漫步在费尔干纳与安集延的大街上。一边看着它们步入现代化的历程,另一边看着征服它们的骑马人不断离去,旧日的平房和帐篷不断从大地和远方归来拔起。 她出于一个最基本的职业素养,在自己随身携带的终端上面打字记录下自己所见的一切,即使这些信息毫无用处,对手部的伤害也比自己之前在紧张和焦虑时下意识的扣手小许多。 一开始谁也没有在意——那只不过是一些十九世纪,一些狄瓦人跟周边部进行不断的冲突,随着时代浪潮而被推搡着改变放牧草场的故事。它跟//原本的现实//保持着一个近乎完美的一致性。 但后来,到了这个世界的布尔什维克准备给中亚的游牧民划定出完整的国界线时,长崎素世看到人们猛然发现狄瓦虽然在语言上与平原塔吉克族们无异,但在历史传说和社会文化上已经变成了一个可以算是一个独立民族的存在。 长崎素世看见,大多数人因为编年史本身具备的现实覆写能力对此并不感到有什么奇怪的——但这种能力本就不是完美无缺,总有一些奇怪的表述被遗落在汗牛充津的民族研究报告和游记之中,这让众人开始对狄瓦的现状出现了一点好奇,一点文字与“事实”不符的好奇。 而后人们去翻动《未完编年史》,发现它的内容已经改变,扩展,讲述了一个从准噶尔帝国建立起一直在其边陲骚扰,并截杀了逃跑的阿睦尔撒纳(基准世界里的阿睦尔撒纳沿着哈萨克一直逃到了俄罗斯境内,历史的偏差大致就是从这里开始的,长崎素世曾这么打了一个脚注。)的一个凶悍部族的故事,而文中的内容也隐隐约约透漏着其信仰和民俗中似乎有什么奇异的特征,有什么##red|深红色的巫蛊##。 她知道那大概是什么东西,是每个负责狄瓦的研究人员都听说过的存在,它、还有对它的信仰可以算是狄瓦族最为可怖的那部分之一,如果不考虑地缘政治问题,甚至没有之一两字。 [[div style="border:solid 1px #999999; background:#f2f2c2; padding:5px; margin-bottom: 10px;"]] [[=]] ++++ 基金会记录与信息安保管理部(RAISA)提醒 鉴于[[[tuftos-proposal|████]]]独有的异常性质,RAISA与狄瓦族及相关人员的直接互动被严令禁止,除非受到████-███-██████的指令。且与之相关的记录应当加以多重审查,以防止GOI-586(“深红王之子”)对其进行的篡改。 ##blue|//可现在连基金会都不一定存在了。//## ##blue|//—— Nagasaki Soyo, RAISA数据库维护人员//## [[/=]] [[/div]] 以她的权限等级,她本不该接到这个通知的,但似乎是有那么几个埋藏在站点里的死手系统生效了,把消息发给了在预想的危急情况里所有可能帮上忙的人。但她爱莫能助,正如她自己对旧日好友的事情也爱莫能助一般。 ……长崎素世本以为祥子所展现出来的严重不安只是对她们的不满,或者只是一点花费一些未成年人所能做到的事情就能解决的纠结,她大错特错。 那是在她组建了新的乐队之后,而千早爱音又从中离去之前的事情。那时她的执念已经被消磨,被掩盖,被新的乐队的美好替代,脑内的伤疤仍然显眼且不可磨灭,但毕竟不再是原来那个流血以至于正在腐烂的伤口了。在经历过丑态毕露和疼痛至极的十数个月之后,她还是决定到此为止,专注于现有的那些事物了。 她便这么不甘地放下了逆流而上的念头,开始重新顺流而下,试图赶上已经往前行走的其他人。 她虽然对丰川祥子之后的经历几乎一无所知,但因为她家里庞大的资产,长崎素世总有一种感觉,只要丰川家不出事,祥子也决不会真出什么事的。这种念头实在过于理所当然,以至于她完全没有为接下来的情况做好准备。 首先是几个不起眼的新闻,讲述着丰川家名下的大型企业内部不正常的人事变动,然后是一起丑闻,揭露了一些她根本没有概念的不可容忍之事,再之后就是天翻地覆,整个丰川家开始陷入内斗与资产出清的狂乱中。 金阁之寺,熊熊燃烧。这场堪称一团乱麻的危机虽然没有整崩丰川家,但是使其元气大伤,连带着日经前前后后都跌了有十个点。 从那时开始长崎素世才真的开始担心起祥子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纯粹出于对她本人的关心。 ——而祥子却就此失踪了。杳无音信,毫无踪迹。她去问若叶睦到底为何,她是对祥子而言唯一可以算是知根知底的存在。 但若叶睦她…… ------ 长崎素世的回忆尚未结束,但她周身的环境又出现了进一步的改变。 往前的那一边,之前如火如荼的工业化和现代化导致了原有社会结构的崩塌和反弹,她看到了一点饥荒的迹象,一点以深红王之子的名义进行对忠于苏联者的暴乱;往后的那一边,狄瓦的历史继续扩展,现在狄瓦的起源已经变成了当初蒙古帝国崩塌时一队突厥-波斯文化的游牧部族建立起来的一个信仰深红异教的汗国。 是了,这便是深红之王,绝大多数宇宙里狄瓦人所崇拜的事物。它的本质神秘莫测,它的表现恐怖而又通常鲜血淋漓。 《未完编年史》的扩展仍未完结。这个宇宙的苏联异常处理部门从敌视狄瓦与深红王的组织那里得到了一些信息(长崎素世为什么知道这点呢?她在时间中穿行时似乎总是能够找到与她的工作相关的信息,这是基金会科技的神力、她的职业素养在发挥、还是某个正在发生在她身上的异常所为呢?),知道了SCP-140的存在,但无奈地发现他们所知的情况独一无二,于是也几乎束手无策。 长崎素世静静地站在讨论着的他们的旁边,几乎完全处于一个不可见幽灵的状态,想起了一段话语: > ……将真实与比喻区分开来格外困难。深红之王的神话中充斥着诗意化的修辞和寓言,经常因各自所处的时间地域而独具特色。 > …… > > [[[cotsk-hub|《深红王之子简介》]]](节选) 时间。时间这个词尤为重要,狄瓦族的一切纠缠不清的异常都可以从这个“经历的时间与他者具有不一致性(也就是对过去和现在进行现实覆写)”引出。 她看见骑行的人们开始用人的器官(新鲜的,刚开始腐烂的,带着粘稠的血污,引起生理上的反胃)筑成高塔,欲要沿其攀爬而上,直抵高悬天空的王##8B0000|——王是血神,王是天神,王是霞光……与霓虹之神。##有什么奇怪的思绪渗入了她的脑海,但她并未察觉,只是强忍住恶心把一切继续记录下来。 长崎素世的虚影开始逐渐有了人形,虽然她仍无法与外界有什么实际的交互,但烈风已然可以在她的耳内鼓动,青草已然可以在她的腿上刮擦,工厂的浓烟已然可以在她的面庞上翻滚,就这么带来了触感。这让她感觉她不行走于人世之外,而是要重返平凡的现实,落入中亚大山环绕的草原之中。 长崎素世是惊骇与不安的,这惊骇与不安来自于她所见的是超脱想象的事物,即使在书籍数据库中见过也无法抵消这种实际目睹带来的震撼。在惊慌之余,她好似听见了什么歌声,这歌声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它深沉、复杂、如凝结又撕碎般的团块。她明知这歌声可能携带着某种认知危害,但还是不自觉地想要领会其中的……温暖。 她想要倾听歌声,但歌声如此细微,以至于近乎无法察觉。于是她走的更快了些,希望在过去与未来赶上它,正如她想要追回从前的好友一般。 ……当时的若叶睦带着笑容,步履带着一种演戏般的造作——她认识的睦从来不会如此,她总是一张看不出悲喜的脸,为着她所在乎的谁而踌躇着。这让素世感到怪异,她的第一反应很是离奇,虽然现在想起来可能是歪打正着://她这是因为祥子受了太大打击坏掉了,连带着她也终于疯了?//于是她显得有些害怕,往后退了两步。 若叶睦如此开口:“素世,你仍然困在停滞不前的时间中吗?”然后走近了她,摆起一个开始跳舞时的姿势,用一种超然的癫狂看着她,“时间会改变物质的分布……物质会改变时间的运行,当先前在我们眼里一同升起的星辰挪移到天穹的另一方时,仅凭借坏掉的钟表可不能让你继续假装一切仍在原状,只等你踏出那一步的。” 素世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一些不妙的隐喻感来,//事态已无法挽回了吗?我再也找不到祥子了吗?//但她只觉得场景太过荒谬,只是向她喊出了那个问题:“睦,请问小祥在哪里?” 睦只是摆了摆手,又把姿势改成提线木偶的模样:“莫要担心,素世,莫要担心。你困在自己的时间中,祥也困在她的时间中。我会顺从她的意愿,让她忘却时间的概念,素世,请忘了我,你自己又要如何呢?”//我又要如何呢?//素世愣住了,只是消化着这句话。 “如果要来的话,请把你的理智和牙齿留在门外。”睦最后只是这么嘟囔了一句几乎听不见的话,然后便轻飘飘地走开了,完全没有给素世挽留的机会。 素世静静地愣在原地,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不要再来一次跪地拉人的戏码了,倒不是因为丢人,而是这次睦的话语中有一种坚决,她总是这样的,只要她下定决心,总是拦不住的,正因为素世与她熟识,所以对此心知肚明。 ------ 素世果然困在了时间之中,无论是比喻意义还是字面意义都如此。她总是患得患失,无论是向后还是向前都没法及时赶上,于是她只能看着已有的美好逐渐流逝。 歌声逐渐变大,但她仍然无法听清。她周身的环境又变化了——两边的狄瓦人都整备好自己的装备行李,准备向远方进军。一边是要守卫自己家乡,抵御喀喇汗国的南下,另一边则是要为更大的共同体出力,抵御纳粹德国的东进。他们高喊着深红之王的伟大,将自己比作天地霞光之骄子,要在鲜血中狂热地搏杀出荣耀来。 确实奇怪,根据往常的经验或是刻板印象的话,狄瓦随着其历史越来越长,他们的影响会越来越大,异常与血腥的要素会越来越多。但这一批狄瓦人反而随着历史的逐步扩展,愈加地看起来与周围的历史环境浑然一体,中间也出现了数次崛起与衰落的反复……好像他们给出了一个理论,一个“几乎不受他人污染和自己贪得无厌的攀附的狄瓦历史将大致会是如何”的例子。 不过无论他们怎么“正常”,他们所信仰的深红异教,还有那些拿人的血肉作为原材料的巫术还是让其他民族对他们有一种介于仇恨和恐惧之间的忌惮。他们自己也对此不太避讳,除了苏联培养的那些中高层官员(他们的语言分化和历史扩展已经到苏联将他们列为独立加盟国的程度了)以外大家都多多少少将这些东西当作生活理所当然的一部分,乃至于是民族共同体中最值得骄傲的存在。 这便让他们自己和别人都开始对狄瓦族的历史有更为深切的兴趣。《未完编年史》的原本还是没有找到,苏联专家断定其大概是埋藏在某个深不见底的溶洞里,被缓缓渗入的水填充页面的内容,这才让狄瓦的历史这么缓慢地扩展。而类似这样的论断变成了流言和都市传说,在神秘主义圈子里扩散,让钟情狄瓦和厌恶狄瓦的人都有了很大的发挥空间。 有些人称狄瓦根本不该存在,他们是《列王纪》和祆教典籍和所载的“迪弗”魔鬼的后代,他们祭拜的戴着黄铜王冠的深红之王便是红龙撒旦,他们将引诱人类自我毁灭;又有些人称狄瓦有一个上古的大帝国,九千年前左右,他们的帝国占据着整个中亚,还要外加上塔里木盆地、呼罗珊和伏尔加河下游部分,人们为了恢复祖先的荣光应该学习狄瓦人去进行大规模的血祭和恐怖袭击…… > ……那么,让我们这么说好了,假设,蓝鲸没有心灵。让我们将它称作红鲸。红鲸有蓝鲸的一切能力,但他的智力全数献予杀戮—他以一切类目的一切动物为猎物,从卑微的流浪儿到潜水的游客。他会吞没几加仑的水,为猎物去筛滤,但他也会为自己去吞没。他会用巨大的身躯把自己强加于伴侣身上,毁灭弱小动物的兽群,一字不漏遵循他最基础、最本能的欲求。 > > 有人可能会说这是鲨鱼,但根本不是这样。这种生物是不存在的;没有生物会单纯为了恶而恶。 > > …… > > 《వ: 双鱼的衰退年代》,作者不明 这些论断都带着极大的种族歧视、法西斯主义和东方主义的气息,这些论断错的离谱——这是幸事;但这些论断又都或多或少猜对了一部分——这是狄瓦的不幸,虽然某种程度上讲也是他们活该。于是很多宇宙里的狄瓦便困在他人与自己构筑的锁链中,放任自己化身为纯粹恶的体现,再以此为辩护对世人展示恐怖。这个宇宙里如此的争执和撕裂虽然并没有那么激烈,但仍然存在着,它是每个狄瓦人内心的瘙痒感。 但长崎素世其实不太在乎这一切,她只觉得狄瓦的行径太过野蛮和恐怖,深红之王的教义太过于反动,担忧着人们什么时候才能从中挣脱而出。狄瓦们似乎也被困在了自己的时间当中。 她的存在逐渐从那个无人的世界中析出,注入这个宇宙中两个向相反方向走去的幻影中。她已能在镜子的倒影中看见自己,别人已能在镜子与溪流的倒影中看见她。 歌声由远到近,逐渐灌入她的耳中,她的耳与脑逐渐现形,放任歌声灌入脑中。那是一个女声,像是在荒野上缓步走着,她似是听见,风沿着她的皮肤刮擦飞扬,身上披着的锁链铮铮作响。她的声音是温柔而悲伤的,好像是在追忆什么,好像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念,好像是在歌唱时间的一切美丽与丑恶最终都要归于大地,成为树林的养料。好像……是高松灯,是她的歌。为何是她?为何**竟然**是她呢?//我竟然也出现这样的幻觉了吗?//她不敢置信,只能下一个这样的判断。 长崎素世不想回忆下去了,但这歌声让她不得不继续回忆,日落西山的太阳洒下的光变成了红色的潮汐,拍打着要把血腥味灌入她的咽腔。 丰川祥子失踪之后,她也消沉了一段时日,但她毕竟还有那个新的乐队,那个MYGO!!!!!要她去参与,于是她还是满怀希望,希望着这次她能够得偿所愿。 但希望多半落空,长崎素世的也不能例外。 千早爱音卷入了某种事件,某种不可理解之物的相关事件。她的精神也逐渐恶化,最后也狂笑着离去了。她的狂笑中是另一种情感,没有颓废与崩坏,但癫狂程度和若叶睦不相上下:那是复仇的喜悦,还有深沉,猛烈的愤怒,不是向着她们,或者生活中的某个具体事物,而是更加遥远的东西。 ##8B0000|//就像是王的信徒,就像是数据库中的千万报告描述的那个身披锁链的绛魔。//## 为了得知睦为何如此癫狂,她借着母亲的人脉和优异的成绩加入了基金会;为了得知祥子为何如此歇斯底里,她加入了专门处理数据的RAISA;而为了得知爱音为何要如此狂笑,她不自觉地把自己引导向了狄瓦与深红之王的方向。 她瞒不住其他几个同伴,只能将其一同拉到帷幕的另一边——虽然这种崭新的生活对她们而言不太舒适,但毕竟能从其他可怕的事物中保护住她们——长崎素世这么希望。 然后是一个不明不白的好消息:立希见到祥子了,她还活着,活的明明白白。但她和睦却说起了什么疯话,要一同舞到时间的尽头。素世只是沉默不语,她能理解祥子的这种念想,这反而让她没有动力去将她争取回来了。 但现在,她连仅有的希望都破灭了,基金会的设施与系统全部崩塌,她陷入了这个时空的乱流,而其他人则不知生死。 也许她生来就是要反复经历无可奈何的离别么?她的一切不甘与怨恨都消磨殆尽,只有一种虚脱感,想要在哪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 她已然完全从那个无人的宇宙中离去,来到了这个倒写编年史的宇宙。她的空间位置已经确定,但时间仍然差别极大。现在是斯大林死后,赫鲁晓夫的时代,正是奥玛尔·伊本·拉希德写下他的日记,要把自己淹没在[[[scp-4005|喀什噶尔之灯的幻象]]]中的时代;现在是阿巴斯的统治已破裂,萨法尔的统治者将河中从阿拉伯脱离的时代,正是菲尔多西写下那本[[[scp-8799|《列王纪》]]],记载白狄弗是如何被伊朗的王们所击败的时代。 她同时走到了过去,也走到了未来。她已然完全现形,可以与周边的人与物互动。她也不再是追逐,而是与时间并排走着。她受异常的影响已经大大减少了,不过还是离完全摆脱差一点,差临门一脚,长崎素世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不过她感觉继续走下去便能知晓答案。 在过去,她看到一群以深红之王作为自己信仰的巫师在装神弄鬼,宣称自己是传说中的恶魔狄弗——狄瓦,只要拜他们为王,便能获得无上的力量;在未来,她看到一群研究狄瓦的学者宣称他们终于找到了狄瓦族的起源——那便是一群崇拜深红异教的异常学者,他们在伊朗间奏曲的战乱中向北逃逸,之后开始以此拉拢起一批佣兵,然后被安置在费尔干纳地区,就此发展成了狄瓦民族。 可喜可贺,狄瓦族终于得到了一个完整而正常的历史——但是,但是,《未完编年史》的内容仍然扩展,再之前的历史里面,深红之王和崇拜它的人们仍然存在,只是他们不以狄瓦为自己的名号,地点也不只限制在现如今的狄瓦斯坦中。狄瓦族的历史还是不完备的,血腥的,他们仍然被困在自己的时间里,虽然已经不能称之为“异常”,只是与其他许许多多历史不明不白的民族一样了。 而现在的问题则是,那再之前的历史又是什么呢?更重要的——深红之王,又是什么呢?她不知道,也没法推断。但那歌声继续进行着,女孩的声音是如此唱到的: > 取下映于心中的话语,放进行囊, > > 我们朝着岔路前方,迈步向前, > > 在不知如何是好, > > 迷茫不定之时, > > 四季依然轮转不休, > > 我是否也会如此? ……那的确是高松灯的歌声,无可置疑,不可辩驳,这是独属于她的呐喊。//……还活着啊。//长崎素世已经累了,连灯的歌声和深红之王的迹象同时出现都不在意了,她只能说出这样的一句感叹。 ##8B0000|//于是她开始观看,看见一匹铁马,马身上的锈斑剥落而下,落入土中,凡铁落到的地方都长出青草。//## 再往前的是突厥人,白匈奴,斯基泰人,他们话语中的呼唤有着共鸣,他们崇拜的神有着一种象征,天父深红色的霞光在闪耀着。深红之王仍然潜藏在他们的故事与历史中。 > 摇摆不定的今天 依然站在路口, > > 不知该向左还是向右, > > 我们迈着颤抖的脚步 不知该何去何从, > > 不过我还想 稍稍前进几步, > > 我们度过没有剧本的一个个日夜, > > 又在陌生的感情面前 狼狈不堪惊慌失措, > > 哪怕伤痕累累 哪怕再添新伤, > > 我也想留在此处 做最真实的自己。 //啊啊,委屈你了,灯。对不起了。//长崎素世这么想着,仿佛看到了她流泪的模样。她找不到灯,她在这个时间里怎么也找不到。她只能感受着曲目中的情感,继续让幻觉发散。 ##8B0000|//骑马的身着红披风,祂来此是要杀灭地上七分之一的人,而后又要让剩下的人口繁衍至原先的二分之三。//## 再往前呢?再往前呢?再往前是连文明也没有的时代,是人类刚开始幻想有未知的神明存在的时刻。 长崎素世在那里,似是看到了一个新生儿,新生儿手中紧握着凝固的血。新生儿旁边的是一个灰发的女孩,锈红色的眼睛中映着满天星辰,//星辰,宗教与想象的起源。//她连做出进一步的思考都来不及,只是带着这个印象向着对面伸出手去—— ##8B0000|//要自毁的便去祂身旁自毁,要创造的便去祂身旁创造,要屠戮的便去祂身旁屠戮。披风下的是万千的棱镜,作镜子,作窗户,作门扉。祂不造光,祂接纳光,再将其反射给众人,如此众人取其所需。//## 然后被另一只手抓住,恢复了另一边的意识,她回到了未来,回到了“现在”。这是2025年的狄瓦斯坦共和国。 “灯!你在这里吗!”素世焦急地喊着,却看见面前的来人是另一位熟人。 “请不要害怕,我是来帮助你脱离异常的影响的……”八幡海铃也有点惊讶,然后按照之前准备好的说辞对素世说到。 “不对,不对!”素世想要挣脱开她的手,这次终于真的哭了出来,为她的无能为力而进行自残式的愤怒。 八幡海铃看着素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还有一丝更不易察觉的狂热,开了口:“立希在等你。” 这次轮到长崎素世惊讶了,她停止了动作,只是呆呆看着海铃。她怀疑这是不是海铃为了稳住她扯的胡话。 海铃再次开了口,“你也许不知道——但根据情报,你已经在这个封闭的时空中受困了有数个月了,立希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争取到在现如今基金会浩如烟海的救援任务中优先把你救出来的机会。” //原来如此,她们也都在作自己的努力……//素世终于稳定了下来,虽然仍然啜泣着。 但素世的确还是困在时间之中,她还是可以看见世界内其他人,其他地方的事情。虽然人们已经不再用血与肉还有阉割肉刑等等激烈的形式来崇拜深红之王,但崇拜这件事本身则是永不消亡的——他们开始崇拜这永不停歇的城市化,崇拜被人造之物填满的地平线,崇拜无意义的建筑堆叠,他们开始崇拜**霓虹之神**,这也是深红之王。 素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这就像是深红之王向她展开了自己真面目的一角,要求她为此做点什么……要求她为此做出自己的表示。而她所想做的,所要做的只有一事。 海铃又一次开口,“你遇到的状况原因仍然不甚明晰,但目前已知将你大脑的时间进程与基金会现行的临时通用标准同步可以让你脱离现在的状态。” //果然,时间是关键。//素世如此想到。既然她被困在追忆与追悔莫及之中,那么她要做的便不是“跟上”其他人,那只是随波逐流。她得打破自己的时间,走到其前面去。 //我果然还是忘不了过去那美好的一切啊,灯,立希,乐奈,爱音,小睦,小祥……还有爸爸,他才是那个最早离开的……//虽然她这么想,但她为这个想法所要做的可不是沉湎于美好回忆,搞什么追忆似水年华。她从来是要用尽自己的全力去找回所有人,找回过去的美好,即使明知过去是从来回不去的,她也要去做。 她明白爱音到底为什么要笑了,//她也有自己要干的事情,那是有目标,有理想者的笑容。//于是她深呼吸了两次,对着海铃说到,“那开始吧。”//我有工作要做。// ------ [[div style="border:solid 1px #999999; background:#f2f2c2; padding:5px; margin-bottom: 10px;"]] [[=]] ++++ 基金会记录与信息安保管理部(RAISA)提醒 鉴于##blue|//霓虹之神的出现//##之后,先前对GOI-586(“深红王之子”)的记录与现行基准现实出现了大量误差,对于GOI-586的一切接触皆应停止,包括斩首与清剿行动,直到解明其原因。 ##blue|//在宇宙N-372(红塔)的调查表明深红之王可能在此前后出现了一次概念和发生模式上的转变,猜测霓虹之神的出现导致深红之王的定义与特征出现了一定的漂移,进一步导致了此现象的发生。//## ##blue|//—— Nagasaki Soyo, RAISA数据库维护人员//## [[/=]] [[/div]] 长崎素世原本的权限是没法让她直接在这种公告性质的内容上自由改动的(之前的只是在接到的私信上瞎改,这个没什么限制),但因为基金会在那次灾难中的死伤实在过于惨重,连她都稀里糊涂地继承了一份数据库管理员权限。//这份权限大概带着好几个人的血……//长崎素世有些心虚地想到。 ……但正因如此,她才更应该重视这个权限,这个机会。她先前为了保持理智和手部健康所记录的信息虽然内容颇为可疑,但毕竟事实性的内容准确无误,她事后也没发现什么精神污染的迹象。于是缺乏人手的基金会也就懒得管她违反先前的规则私自对狄瓦族进行如此深入的调查,还有那点故意把调查方向往某个可疑方向引导的小心思。这样,她便能展开运作,开始对狄瓦和深红王的数据库内容进行一些修改和拓展了。 灯、爱音、乐奈仍然处于失联状态,但立希还在毕竟是个好消息——虽然她们互相之间并不是非常对付,但她们之间的关系不可替代,也没什么别人可以帮忙分担目前心理上的重压了。 ……说来也是缘分,长崎素世又一次回到了这个狄瓦斯坦——它不怎么像以前一样“社会主义”,也不怎么跟部分邻居一样“伊斯兰”,连对深红之王的崇拜都在各种内外因素下式微了。长崎素世这次是假装自己是一个环游世界的旅行者,来到中亚穷游中。 虽然它邻国的街头巷尾总有一些阴谋论,说什么狄瓦人是操纵历史的邪恶巫师,通过黑魔法夺取了肥沃的费尔干纳盆地(这是真的),让狄瓦斯坦与周边国家的关系特别紧张,导致它不是一般的贫穷——但素世这个前富人面对如此清贫的生活也不是特别不快。 因为她知道,灯在那个已经被素世打破,成为坦途的时间的尽头处等着她,爱音在某处空间的尽头进行自己的战斗,待她们解决一切后便能再相会。 然后是乐奈、再到睦和祥子……直到将所有失去的都找回,即使不能和好如初也没关系,即使已经互相认不出来也没关系。 她这么做的理由和她想要发掘狄瓦究竟为何,深红之王究竟为何是一样的:她害怕孤独,于是需要陪伴,而陪伴则需要理解。倘若她不能理解和寻找自己的朋友,她怎能与人有亲密的交往呢?倘若她不能理解和寻找历史的脉络,她怎能在这个世上安身立命呢?倘若她不能理解和寻找欲望的本源,她怎能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呢? //既然深红之王要看我的回答,那我便给它回答。//于是她要捅破时间给自己做的茧,即使茧外面只是别的茧,即使她要毁灭茧中的世界。 长崎素世在“此时”,也不在“此时”,她把目光看向自己的过去与未来之外,那是广阔而未知的天地。 ------ [[div class="footer-wikiwalk-nav"]] [[=]] << [[[https://scp-wiki-cn.wikidot.com/anon-unknown-nobody|无人知晓千早爱音]]] | 素世身陷时间之茧 | [[[syncope-umirin|八幡氏昏厥综合征]]] >> [[/=]] [[/div]] [[=]] [[module rate]] [[collapsible show="他认为时间有无数系列,背离的、汇合的和平行的时间织成一张不断增长、错综复杂的网。" hide="这由互相靠拢、分歧、交错,或者永远互不干扰的时间织成的网络包含了所有的可能性。"]] [[*user highlightingman]]作。文中引用歌词来自MYGO!!!!!乐队所作的《聿日箋秋》。 [[/collapsibl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