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梦江未渡协定

[[include :scp-wiki-cn:theme:greyday]] [[module css]] :root { --header-title: "吕梦江"; --header-subtitle: "江不会拒绝任何人。"; --header-img: url("https://scpsandboxcn.wdfiles.com/local--files/collab:site-cn-11/白色透明"); } [[/module]] [[>]] [[module rate]] [[/>]] ++ 伊始：孤独的人和过去的江 清晨，阳光被灰蒙蒙的天幕遮蔽，目光可及之处一片黯淡。大雾天气似乎把生活的时针粘连，人们纷纷放慢节奏，缄默不言，以更好地适配大雾带来的阴暗基调。 某处现代化设施林立的工业区中，一间铁门生锈的办公室内，穿着破旧风衣、头发杂乱的男人正审阅今天部下递来的报告。 没有人能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甚至有些不修边幅的上班族，其真实身份是异常收容组织SCP基金会的一名研究员，莫筇，就职于Site-CN-06。 这是属于他的工作方式。一直以来，他在6站中都被认为是最特立独行的人。这不仅体现在他选择的工作环境上，更多的是他总是操心一些“麻烦事”。比如他经常会去掺和所有跟时间有关的异常，总是厚着脸皮去找对应研究员要相关实验记录和各类材料，也因此他在06站中颇有名声，久而久之甚至和不少人关系良好。大家也都不讨厌他，总是会顺手把材料给他。 而现在，他就在看一则有关时间异常的文档。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将视线移到文档的最下方。他眯了眯眼睛，看清了那串数字——“D-14158”。忽然，他整个人爬到了桌面上，咖啡被他扔到一旁，洒落一片污渍。他反复揉搓双眼，希望告诉自己看错了什么，但是当他几乎把眼镜揉红了，把报告上上下下反反复复多视角观看结果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的时候，他明白这一天终于到了。 “吕梦江...？”他在片刻后恢复冷静，嘴边反复念叨这次实验的异常。 就这样过去了五分钟，莫筇一直保持这样的姿态，直到他意识到发呆太久，他才猛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风衣，把门一摔，离开了办公室。又过了五分钟，一名清洁工装扮的人敲了敲门，见无人回应，迅速进来收拾先前的咖啡残骸，然后也无奈着离开了办公室。 吕梦江，这个名字最初来自谁早已不可考证，只有世世代代生活在江边的人才会从父辈得知有关这条江的一切。 他们说，吕梦江就像一间隔绝现实和幻境的门径。跨过江，就能和曾经自己的生活再度见面，所有的遗憾也都因为吕梦江的存在获得了“后悔药”。可江边的居民却鲜有跨过江去验证这个传言的，因为无论是父辈还是父辈的父辈，都告诫他们：吕梦江是吃人回忆的魔鬼，它给了你重来的机会，却也把你剩余的时光蚕食的一干二净。或许，在决心跨过江面的那一刻，你的人生就已经被吕梦江决定。除非是生活极度失意之人，否则不会有人试图跨过江面。 莫筇停好自己的越野车，在被庞大车轮卷起的扬尘中整理好自己的风衣，接着眯着眼审视面前的江水。 这是一条散发着阴沉的江，即便没有大雾天气，其散发的令人窒息的氛围也不会有分毫减弱。整条江沿着河床而下，河床陡峭如丘陵，江面却少了这般河床所导致的波涛。它太平静了，像是一块死去许久的玉石，波澜不惊，甚至听不到一点水流的声音。与其说是一条江，不如说是一条自古存在的焦野。江边靠近莫筇的一侧是数座低矮的平房，形成几个没有生气的聚落。这里的人们从不因为吕梦江的怪异而害怕，但却恐惧现代化这只野兽带来的压力。和任何一座村庄一样，年轻人争先恐后逃离这里，而老人却又守着所谓“乡土”势必葬身于此。 “啥？老爷，您说这江吗？它一直就是这样的呀，我跟你说吧，从我爷爷那会，这江面就一直这样，从未变过...”一位驼背白发的老人向莫筇絮叨着，而他的心思显然不在老人的话上。老人却也不在意他有没有认真听，似乎只是孤独惯了，想找个人说说话。“老爷，您要是想过江，我还是劝您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我在这江边活了六十年啦，从来没有见过谁能从江里回来的。他们去哪了咱我也不知道呀老爷，但是我小时候听我爷爷说，他们好像留在江里了。你说咱也没去过，咱也不知道，就只知道不能跨过江...“ 莫筇的思绪随着老人的话飘过江面，他极目远眺，试图看清江的对岸到底有什么。可是，大雾天气切断了他所有的幻想。很奇怪，这里不常起雾的。然而在吕梦江附近的居民却习以为常。 ”老爷，这江对岸有什么咱也不知道呀，咱就是个种地的，也没想过那么多。不过咱倒是听以前有些小孩，乱跑，一天到晚就知道乱跑。他们跑到过吕梦江的源头，然后说对岸什么也没有，只是普通的土地——和咱们这一样，没有什么新奇的...“ 莫筇看着周围毫无生气的村庄，向老人道谢后，短暂停留，便向江边走去。 其实他早就知道关于吕梦江的一切，毕竟文档早就摆放在他的桌上。他也知道，吕梦江并非单向通道，只要再度跨过江面便可回归现实。先前已经有过数次有关吕梦江的D级人员实验，也仅有这一次能让他大动干戈罢了。 早在路上，他就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于是他没有多少迟疑，大步跨过江面。当他首次踩到江面时，他才明白文档中那句“当踩上江面时，吕梦江的填充物并非是水，而是某种凝胶质”的含义。只有敢于跨过江的人才能感受到其真实的一面。 当莫筇真的走过了吕梦江，眼前便只剩下了一座空无一人的小城。他跟随着自己的感觉，闭上眼，一步一步，在小城中探索。直到心里一紧，他才回过神来，停在了小城内部的某处，试图睁开自己的双眼。而眼前真的出现了光，刺眼的光。 他被刺眼的光线闪晕，而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座充满人烟气的小县城中。 //这里就是吕梦江的对岸——梦江城吗？// ++ 过往：小城二三事 这里似乎刚下过雨，残破的石板道上东一块西一块的积水验证了这点。石板道铺满了一整条小巷，小巷四周是低矮的平房，和江边的不同，这里的平房炊烟四起，充斥着叫喊声、聊天声、电视声...充满了人烟气。几颗柳树穿插于平房之间，低垂的柳叶和突出的砖瓦构成了人们遮蔽金黄火球威能的最佳方式。往往柳树下聚集着这里的居民，他们带来自家的小板凳，拿着一个颇有年代的手工扇子，偶尔为自己提供凉风，偶尔用来驱逐无处不在的蚊虫。而孩童们则是会群聚于某个角落，试图发掘出角落里的一切以供玩耍。 莫筇就在其中。这座城市带给他的不仅仅是年代感，更多的是熟悉感，因为这里就是他的家乡，或是说这里是他小时候常住的地方，也是他人生的起始点。在这里，他结识了一辈子无法放下的朋友；在这里，他耳濡目染完善了三观；在这里，他通过自己的能力考出了小县城，一步步走到了O5的位置。但是如今在这里，他只是个小孩子，不仅仅是象征意义，他的身体也随之成为童年的样子。 莫筇回过神来，猛地看向四周，一番打量过后，他认出了其中一个小男孩——D-14158，或者说是“李豪”，他曾经最好的朋友。这时的李豪还没有犯下足以偿命的大罪，他还只是个无忧无虑天真快乐的小孩。 “莫筇，快来啊！”李豪也看到了他，催促着他快点加入这场欣赏蜈蚣的盛宴。 莫筇应答了一声，随后快步走去。他不再去想以后的事情，而是专心于眼前的美好。虽说看蜈蚣是怎么用几千条腿爬行的这件事有些无聊，但是他以后的工作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把蜈蚣换成了12个性格各异的人罢了。 太阳从东边飞逝到西边的矮山山顶，上午晴朗的天气一转眼就变成了火烧云。黄昏渐渐降临，这时候的大人也准备带上亘古不变的板凳，回家准备晚饭了。小孩子们也要因为大人的忙碌而分开，他们的眼睛里是不舍和对一整天的快乐的回味，同时也有着对明天会怎么样的希望。 在其他人都走散后，莫筇拉住了李豪。他看着李豪的眼睛，看到他脸上因快乐而沾染的泥污，他开口问道： “李豪，你觉得长大怎么样？” 李豪有点晕头转向，不知道莫筇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啊？我觉得长大挺好的啊。长大了就不用害怕奶奶天天嘟囔我了，可以天天和你们在一起玩。” “可是如果长大不是你想的样子呢？” “怎么会？长大肯定是快乐的啊。” 莫筇愣住了。他知道长大其实并不快乐，要面对数不清的责任和工作，还要时刻与生活对抗。长大之后，他的心里滋生了许多矛盾的情感。他一直心里都在意着这位从小的好友，可是O5的身份与责任让他永远都不可能和后者畅谈了。最后的最后，莫筇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长大了之后想做什么？” 李豪想了好一阵，最后给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科学家。” 直到阳光刺破黑暗，黎明回归视平线，莫筇又重新站在了那颗苍翠的柳树下。一切又从头开始，昨日的快乐在莫筇的心中萦绕如鬼魅，他多么希望是真的回到了过去，多么希望他可以一辈子都在这里和一群天真的孩子们玩耍。 但是那也只是徒劳的希望罢了。莫筇本以为这一切就会这样无限循环下去，可直到这一天，他正在和李豪闲聊，他们再次谈到了梦想。 “老莫，你的梦想是什么？”李豪笑嘻嘻地问道。 “我吗？其实还挺简单的...”莫筇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呼”的一下站起来，猛然向后退了几步，瞳孔紧缩。 “不对，你刚刚叫我什么？”他的声音变得嘶哑，和平常那个冷静的他几乎相背。他清楚地记得，从循环的早上起，从来没有暴露过“莫筇”这个名号。 “看来还是挺敏锐的嘛，莫筇。”李豪转过身来，露出一幅基金会标准耳麦，“不妨让我们更进一步，猜猜是谁在跟你说话吧。” 莫筇的双眼微微眯起来，肯定地回答：“是你吧，王部长。” 平常也只有1会喊他老莫。因为平常他比较雷厉风行的作风，其他人虽然跟他关系不错，但是还是会喊他的全名，亲近的昵称反而成了一种反常。只有上级会这么叫他，而时间异常部的王部长似乎是最大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只有他的权限可以做到不上报站长便能自行来到。 “没错，就是我。我通过这副耳麦，把想和你说的借由D-14158的口转达给你。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只能怪吕梦江的异常了，外界的声音根本无法传达进这座小城。” “所以，你一直在监视我？”莫筇回忆起那张报告上标明的吕梦江的异常：只有同一时间进入小城，并身处同一空间的人才能在小城中过去的时间相遇。这意味着，D-14158参与的这场实验被提前了，并在王部长的参与下将莫筇也卷入其中。“虽然我并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是我估计你这种行为如果被6站的人知道了，恐怕会引起不小的反感吧。” 如果王部长在监视他，那么不可能只在监视他。王部长的野心是整个6站人尽皆知的，这也是他尽可能远离6站总部办公的一个原因，即便大部分人友善，也仍然有不少野心勃勃的人试图把基金会变成他们实现权力的机关。 “我也没什么歪心思，我只是想确认你的精神状态罢了。毕竟你知道，有不少人再也没有离开过小城。”李豪像个机械人一般复述着王部长的话，“现在看来，你似乎没有这个打算，而我也不想瞒着你，所以就故意露出破绽喽。” “呵，我想知道，如果我真的不打算出去了，你又会做出什么。”莫筇回道。 “我什么也不会做，因为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不会选择在小城中逃避的，那不是我们的出路，不是吗？”李豪，或者说王部长继续说道，“我们已经认识多久了，彼此都知根知底。我们难道不是为了收容事业一起努力的同事吗？” 莫筇没有回答这些充满漏洞的虚伪言语，而是保持戒备寻找机会离开小城，他需要告诉所有6站的人，王部长的野心已经付诸行动。即便他心中仍然不解，王部长不知哪一天起，便和他记忆中那个亲切的中年人相去甚远 “喂，莫筇！”李豪突然喊住他。 就在莫筇回头的那一瞬，李豪开口：“其实，我一直觉得...” 然而话音未落，李豪突然一抽搐，倒地不起，几缕血液于嘴角渗出。 这忽然的变数让莫筇愣在了原地，原本离开小城的打算也有点摇摇欲坠。片刻沉默过后，他意识到刚刚李豪一定是摆脱了王部长的控制，想告诉他些什么。于是他下定了某种决心，走到了江边。 望着平静的江水，他内心却如同一团乱麻。顺流而下，小城再次模糊不清，隐约间看到无数景象闪过小城。直到莫筇停住脚步，周围的一切逐渐清晰，他再次转身向小城中走去。 零碎的雪花与明媚的日光一齐落下，白晃晃的银衣不知何时成为了小城的主流服饰。吕梦江把莫筇带回了和王部长相遇的那一天，正是在那一天，王部长赏识他的才能，将他引荐入6站。也就是那时，他被王部长的和蔼与豪言壮志所打动，致力于收容事业。 莫筇平静地走向小城的一处角落，意外地，一个面无表情的人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而这副神态，却让莫筇长久以来的冷静破碎，要知道即使是李豪死在他面前时，莫筇依旧能保持一定的冷静。在他的记忆中，和王部长的第一次相遇绝不应该是这样，至少那时的他还保持着阳光的笑容和令人信服的亲和力。 因此答案呼之欲出：面前的王部长并非记忆中的王部长，而是莫筇正常时间线的王部长！ 一瞬间，许多疑惑迎刃而解，但是...依旧有很多事情说不清。 莫筇最先开口：“所以，你和14158是一起进入小城的？” 王部长说：“答对了，这就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莫筇。你的冷静让你能够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最大化处理眼前的信息并得出相当符合逻辑的结论。” “不对，可是...所以你就那么笃定我会先回到童年，而不是先回到现在的时间线？你就那么肯定...” “不，莫筇，其实我并不确定你到底会去哪里，但是至少我能锁定两个目标，那接下来就很好办了，只需要兵分两路，这也就是为什么一定是D-14158参与这场实验，这一切都是我的计划。”王部长打断道，“我知道你肯定还有很多疑问，别急，我们时间多的很，我一点点给你解释。看到这个了吗？“ 他用手指了指基金会特制耳麦，继续说：”其实这副耳麦是我特制的产物，它除了防屏蔽外，最特殊的就是它直接向大脑中传递声音，并且能够一定程度上改变接收者的思维。是不是觉得这个效果很熟悉？没错，自从黑王事件发生后，我就一直让12站解密原理。这幅耳麦就是产物之一。” “嗯？所以吕梦江不能传递外界声音就是个借口吧，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你和14158处于两个时间线，就算是基金会的科技也无法传递声音吧。”莫筇看着王部长恶狠狠地说道，“那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很简单啊，他超出了我的预料，我没想到一个普通人居然能摆脱这副耳麦的控制，你知道的，我最讨厌计划之外的变数；更何况，一个D级人员而已，杀了又怎么样，他们本来就是要死的。不是吗？” 王部长说出这话时，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你...”莫筇无言以对，因为就基金会的规矩来说，D级人员做出计划外的举动，直接处死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他突然靠近到莫筇身旁，露出假兮兮的笑容，问道：“莫筇，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像个石头一样没有任何情绪吗？” 莫筇被吓了一跳，以前他有好奇过这件事，自印象中模糊的一天之后，他永远都是这副波澜不惊的状态，这让他很不舒服，因为他始终认为只有死人才不会有任何情绪。不过后来他的调查都指向了一条死路，没有人能够告诉他是为什么。而今天，王部长似乎想亲口说出这个曾困扰莫筇一时的问题的答案。 “因为，我和某个顶点型多功能实体签订了一份协议，我主动舍弃了我的情绪，所有情绪。而它也给我了满意的交换。” 莫筇惊住了，他曾经也听过这样的说法，只不过没有想到那并不是谣言，而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事情。 “而失去了情绪之后，我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明白了一个道理，你知道是什么吗，莫筇？”王部长的声音还在继续，“那就是，要想真正完成基金会的使命，抛弃一切情绪，抛弃作为一个人的一切，才是我们的出路。” “不，这不对！”莫筇大声反驳，“你这样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和那些收容物又有什么区别！？” 王部长忽然瞪大双眼，死死盯着莫筇，一边靠近，一边说：“没错，就像你说的，我或许真的不是人类了。但是你要明白，要想对抗异常，那就必须成为异常，相生相克的道理很早前就有人参悟了，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明白呢，莫筇？” 感受到危险正在逼近，莫筇想要逃走，可双腿却不听使唤，这导致他面临危险的靠近无法做出任何应对。莫筇只剩下了大脑在转动。 是我不知道的模因武器吗？真不知道王部长到底为这次计划准备了多少，他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必须阻止他。可是我现在该怎么办... 莫筇本以为今天只是来亲身调查一个大部分信息都被解明的异常，没有想到王部长的突击。身上什么都没准备的他，在全副武装的王部长面前，说他是待宰羔羊都是过誉了。 莫筇闭紧了双眼，他知道除非奇迹发生，不然他的结局已经注定。 ++ 阴谋：算计与反抗 “砰！” 莫筇睁开了双眼，眼前的一幕再次超出他的想象： 王部长晕倒在雪地中，倒在了他的面前。只差一点点，他就要接触到莫筇了。而一个人气喘吁吁的站在王部长倒下处的后方，手持一根铁棍。 “李豪？”莫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条时间线上的李豪居然会突然出现，他的记忆中完全不记得那天他出现过。 “我本来想出来送送你，你不是今天要离开这里了嘛，我想着总要送你一程的。但是我看到这个人想对你做不好的事情，你又那么害怕，情急之下...”李豪还没有从刚才的一幕中缓过来。 “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有些事情要做，感谢的话我下次还给你！”莫筇回过神，赶忙跑向城外，跑向吕梦江。 他要离开这里，他要把今天的一切告诉整个6站，他要向所有人揭示王部长的野心，他知道，刚刚王部长并不是在恐吓，而是真的想把他变成和自己一样的怪物。 跨过平静如死水的吕梦江，莫筇才终于找回了一些活着的感觉。他只是冷静，并不是不怕死，刚才的一幕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让他保持了片刻的沉稳，而后就要面对反噬。他不住的干呕，想把发生的一切作呕吐物，一并随着排泄出来，永世不再回忆。 “你还好吗，莫筇？” 熟悉的声音传入莫筇的耳蜗。劫后余生的他没有心思顾及出来后周围有没有人，等到他缓过来时，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半蹲着关心他的状况。 “顾晨，星星？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莫非你们也在监视着其他人吗？告诉我，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莫筇显得有些应激，又有些害怕，这两人是他平常关系最好的两个人，他真的害怕他们也参与到了王部长的计划中。 “冷静点，莫筇。这当然不是真的。听我们说，好吗？”顾晨拍了拍他的肩膀，尽力挤出一个笑容，这使得莫筇终于肯真正静下来。 片刻后。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你们早就知道王部长的野心和计划，今天来找我也并非偶然，是知道了王部长要陷害我，所以才来帮我，并拉我入伙一同反抗王部长？”莫筇托着腮，靠在墙边低头沉思。 “没错，是这样的。”顾晨表示肯定。 “我还不明白，你们的消息来源是什么？” “这就多亏了我们6站的站宠，SIX了”星星补充道。 “SIX？怎么可能，他不是人工智能吗？按理说他也不会有感情，不管是于情于理都应该支持王部长才对吧？”莫筇诧异道。 “你也说了，是按理说。但是SIX因为设计缺陷，我们和他的初代设计师发现他已经滋生了感情，或者说他逐渐开始意识到自己应该作为一个人而不是一台机器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他曾经那些没有感情只按部就班做事的经历，让他痛苦万分，所以他毅然决然选择了反抗王部长的计划。” “嗯...这听起来很像那句在各站点流传的哲理句，‘你身处黑暗。如果有人和你一起身处黑暗的话，你便不再孤独。但你想要继续孤独，因为你希望其他人都有光明。’”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而SIX在设计初就被认为是能做出一切最完美决策的决策者，他所拥有的权限甚至和站点主管齐平，在一些方面甚至超出。所以他轻而易举的便收集到了关于这场计划的所有信息。” “莫筇，你和我们分开太久了。有些事情你也没有想过去深入了解。6站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有些时候你真得多回来总部看看。” 莫筇数不清今天第几次愣住了，总之这一切都在向他声明，生活已经改变，原本安逸的日子已然和他渐行渐远。而想要回归平静，他明白他必须阻止王部长。 “所以，你们已经有计划了吧？”莫筇问道。 “当然，我们相处那么久，你还不了解我们吗？”星星反问道。 看着顾晨和星星把精密的仪器从车厢卸下来，莫筇很快认出了眼前的钢铁巨兽。这是今年SIX主持设计的项目，被称为意识交换器，当时声称是为了扩展基金会高端科技而研发，现在看来是SIX早就洞悉了将要发生的事情，于是便找了借口投入研发。 “本来我们还要等一个时机才能实施行动，但正如你说的，王部长已经因为一些事发突然的事情晕倒在小城中了，从攻击者使用的武器来看，他一时半会不会苏醒，而你的小城时间线没有你也不会流动。所以我们需要你回到小城，把1带回来。再之后从小城中找到初遇时的王部长，想办法把他也带出来，你知道的，小城中的居民是可以离开小城的，只是是否有代价我们尚且不知。”顾晨说道。 “这就是你们的计划吗，让王部长回归最开始的样子，以此来摆脱他和那个实体的契约？不过你们怎么能保证王部长的野心只是契约的副作用而不是他本身就这样呢？”莫筇问道。 “你和王部长认识的很早，你应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顾晨盯着莫筇的眼睛，慢悠悠地说出这一句话。 莫筇明白了这句话背后的深层含义。如果王部长的性格真像现在这样有缺陷，那么他不会成为部长，也同样无法用人格魅力征服莫筇。所以问题就出在和王部长履行契约的实体身上，大概率是他影响了王部长本身的性格。只要能通过吕梦江的时间回溯，让他回归先前的性格，那么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等到王部长朦胧着从江边醒来，他没有看到那座小城，也没有看到冰天雪地，只有平静的吕梦江和迷雾笼罩的天地盘踞着他的视野。他依稀记得，自己似乎是正在和一个很感兴趣的人交流的，甚至还想拉入伙，不过之后的事情他就记不清了。 这时，王部长注意到有两个身影在他旁边。其中一个人开口：“很抱歉，部长。事发紧急，我们只能采取极端的方式把你带出来了。” 他有很多疑惑，但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他只能望向吕梦江，试图排空大脑内的杂念，先通过平静来整理自己的思绪。 但诡异的是，江上却出现了一个黑影，隐隐约约能看出人的轮廓。那黑影慢慢逼近。而他身旁的两人见状立刻上前，将他护在身后并遮挡住他的视野。 很快，那黑影上岸了。 王部长摇头晃脑，想从身前两人的缝隙中看清那黑影。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能是好奇心吧。 可当他真的看清时，却感受到了一阵寒意直冲大脑。 因为王部长看到了他自己。 很快他又一次晕倒过去，不过这次不是偷袭了。这次是他身前的人转过身来趁他处于惊愕中，将他打晕的。 真正的王部长面目狰狞，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他猛地上前，把顾晨扑倒在地，双臂发力狠狠掐住，而顾晨也极力反抗。星星刚想上前搭把手，却注意到面前的王部长正在消散。 他的身体由下而上变成灰色粉尘，一点点散落在地，直到他的头颅过半粉尘化，王部长才真真正正消失在这个世界。尔后一阵微风起，把粉尘吹向吕梦江，化作江水的一部分。 两人如梦初醒。 “这就是小城居民脱离小城的下场吗？”顾晨大喘气说道。 “或许吧，我在想现在这个王部长的意识会不会也消散？”星星沉默了一会，说道。 “不知道，静观其变吧。至少现在我们可以缓口气，如果后续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晚上甚至可以开一场派对”顾晨说道，“不过，不是让莫筇把替换后的王部长带回去处理掉吗...为什么他又回来了？莫筇又去哪里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 后记：出路 而此时，在小城内，莫筇躺在炕上，底下的火焰熊熊燃烧，为莫筇隔绝了窗外的冰寒，提供以温暖。炕边，李豪一脸急切，看到莫筇醒来，赶忙说道： “你刚刚在外面冻得太久了，别乱动。最好还是暖一会身子吧。” 但是莫筇无视了他，一把抓住他的手，和他对视，说：“李豪，我有些事情想问你，你能不能认真回答我？我没跟你开玩笑。” 李豪被突然来的这一出整的有些迷糊，但是也只能先答应莫筇。 莫筇咳嗽了一阵，随后保持原有的平静，问道： “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啊？为什么突然要离开？咱在这生活的不一直挺好的嘛？你要走我知道，你要出去看更大的世界，我没什么离开的想法啊。”李豪说道。 “如果我告诉你，你已经死了，这里只是虚假的呢？如果你离开这里你就能再活一遭呢？”莫筇的语气愈发着急，生怕李豪拒绝他。 “你是不是病糊涂了？怎么可能有人死了还会继续活着呢？我现在没感觉哪里有问题啊，我这不好好的吗？”李豪很不解。 “不，我现在清醒得很啊！你为什么不信我？”莫筇少有的大吼起来。 “那...如果就像你说的，我死了，离开这里就能复活。那我想知道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事情？让死人复活，咋可能呢？没什么代价吗？以前你经常跟我说天上不会掉馅饼...”李豪疑惑道。 “不！你根本不懂！你根本不知道异常这东西完全不讲道理！”莫筇似乎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本身就对李豪身死抱有愧疚的他，在经历了今天的一切之后，越发认识到李豪这个幼年朋友的重要。所以为了让他重新带着纯真的记忆复活，他可以付出一切。 “好好好...那我是因为什么死的？生病了吗？”李豪见犟不过他，只好顺着他继续。 莫筇听到这话突然沉默了，过了很久才说：“杀人。” 李豪听完明显笑了。 “你知道的，我最讨厌杀人的人。如果真像你说的，我杀了人所以被判了死刑，那我肯定不会再活一次了，那样的我，我自己都讨厌。” 莫筇愣住了，他想到了李豪被抓的那一天。他满眼泪水，一直哭嚎着向莫筇诉苦。在被警察带走前，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至今萦绕在莫筇的梦境中。 “我现在自己也厌恶自己了。” 即便莫筇知道李豪并非真心想去杀人，是出于不经意之举酿成的大祸。但是法律不会关心这些，杀人的事实摆在审判锤的面前，甚至不止一条人命。所以他还是被判处了死刑。 自那之后，他的亲人避免去谈及，他的朋友背后议论，和他有关系的人都说他是活该。除了莫筇知道他的苦涩，没人再把他当作自豪的对象。 所以，即便他复活了又能怎样？更何况他重生之后一定会知道自己的事情，除非把他囚禁于密室终不见日，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只要他和外界接触，就一定会知道自己是死刑犯、杀人犯。那时他绝对会百倍的厌恶自己，甚至去寻短见。那复活的意义又是什么？ 莫筇终于想通了，多年来一直困扰他的并非李豪的死，而是他心里那份不甘心而已。多亏了吕梦江，他才得以重新以积极的心态看待儿时的玩伴身上发生的一切。 “那么，和12站的历史复现部合作，利用吕梦江调查研究近现代历史真相的提案全票通过。”王部长站在会议室的最中间，宣布道，“同时吕梦江的保密等级也会对应下调，任何帏幕内的成员都可以去吕梦江中察看自己过去的一切。在此我希望不管是谁，无论是选择留在小城内还是回到现实，请记住基金会只会给你一次选择，任何后悔者基金会不可能调动人力物力去协助你。” “那么，本次例会就此结束，散会吧。” 莫筇伸了个懒腰，随后快速走向会议室的大门。自上次吕梦江事件发生之后，他最终还是回到了6站总部，不再离群索居。虽然他依旧有些散漫，开会时总是最后一个卡点到，散会时总是第一个离开，但至少，他的办公室搬回了总部。 他刚出门，顾晨便喊住了他。 “喂，莫筇，你还是不肯告诉我那天你晕倒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切，怎么可能告诉你啊。”莫筇显得非常不屑。 “好吧好吧，反正我也知道从你嘴里什么都撬不出来，其实我找你是有别的事情。” “有事快说，过会我还要去拿冰激凌外卖，不然要化了。” 顾晨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之后，俯下身子低声作神秘状说道：“你觉得王部长最近还正常吗？” 莫筇不解道：“很正常啊，怎么了？我们不是已经统一口径了吗，就说是他因为一次异常事件失去记忆，细节我们也都探讨过了，整个逻辑几乎无懈可击。他不太可能发现什么的。” “是这样没错，但是我觉得他有点太正常了。他甚至没有多少怀疑，就又重新投入基金会的工作。虽然他确实是这样的人，可是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自从那次之后你的疑心病是越来越重了，顾晨。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王部长永远是把收容事业放在第一位的。” “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先这样吧。哦对，我们下次开会估计见不到星星。”顾晨略作惋惜状。 “所以星星还是选择留在小城了啊...简直像是被吕梦江收容了一样。”莫筇打趣道，但是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一点幽默，谁也不会想到星星居然选择回到过去。 “唉，算了，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无权干涉。不过至少，我们还可以再见到他，他也只是选择回到了自己的过去罢了，只要我们想，随时都可以去小城找他叙叙旧不是吗？”顾晨苦笑道。 “没错啊，我们应该庆幸他还是他，而不是成为了怪物。还有我觉得你收容这个词就不太好，只有异常才需要收容，星星还是人类，他不像恢复之前那样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好好好...你总是这么较真。不过自从王部长回来后，基金会的所有工作都回到了正轨，SCP真是蒸蒸日上啊！”顾晨大笑道。 “嘛，毕竟只有作为一个真正的人来管理收容事业才是我们的出路啊。谁也不希望管理异常的那一批人是一群跟异常无他的怪物吧。”莫筇说道。 “是啊是啊，还好我们还都是人啊，哈哈哈。”顾晨也大笑，“我过几天还真打算去吕梦江对岸看看，有点想父母了，也有点想家了，想回去看看。” “那你可一定要记得回来啊。”莫筇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