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梦盒站点:「无隙困室」事件(23.1.17留档)
2025年7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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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介绍一下,梦神族,RÆsθnthζ。”
这位同志,话语爽朗且略带有口音的这位,出场形象好似一个懒散的默认头像,几根弯折线条加上几个分型几何组成的抽象脸,下半身更是用随意到恶劣的态度胡乱勾勒了几笔,像是勉强做个支撑以防摔倒。这位来历不明的“人物”待人有着明显而充裕的热情,是那种专门学过,且诚意满满的类型。也许是看出了Rhein现在不怎么好的状态,开场白说得极为简单明了。
但实际上,它的这副好心对于面前恍惚的Rhein没有多大区别————无论复杂或是简洁,他都不怎么能够理解。
在感知由无际的虚无过渡至明晰之前,在Rhein逐渐感知到光与自我意识之前,更快一步击中他的是一道闪电一般的痛楚。这道闪电品尝起来像是酒精滥饮后的宿醉,而程度是前者的几倍,或是几十倍。痛苦尖利而无声,如一柄利器捅进他的思绪当中,细细裁开每一条神经脉络,视线被七零八落的扯碎支离。疼痛像脉搏跳动一样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落,如规律的函数曲线。
Rhein双臂夹着他的脑袋瓜,无力的发出呻吟一样的嘶吼,似是试着缓解痛苦,尽管聊胜于无。随着最高峰的几波过去,心跳平复,忍耐逐渐起了效果,思维开始变得明朗。Rhein小心的把双手从头上解放,缓缓的降下至身侧,动作缓慢的像刚安置好一个古董花瓶。稍稍稳定了呼吸节奏后,他终于有余力来做剩下的事:先是检查自身状况,其次思索尚不清晰的记忆,最后张开了刚刚干呕了几次的嘴,发出仍有点口齿不清的声音。
“R……RÆs……RÆsθnthζ……是这么说的对吧?”Rhein用着不确定的口吻念出这个他完全不知道怎么拼读,也不知道属于哪个语言体系的名字。
“可以这么说,挺接近了。”面前这道意识体用着无所谓的口吻回答,身上的白色字符不规律的跳动了一下,Rhein猜测这是耸肩。
Rhein动作不大地揉着脸颊,以缓解自己的略许不安。起初,他能感觉自己实实在在站在一处坚实平面上,也能感觉不受重力,漂浮虚空;他能觉察空间如凝胶果冻,从自己指缝中流淌过去,也能品出比平时更通透无比的呼吸;四周像是笼上障目一般的模糊光晕,而他偏偏却能看清这片“模糊”;他既焦躁,又放松。现在,他的思绪已经恢复至正常,隐隐约约的明白了这片充满违和的现实。
“没错,这里是梦的环境。”这片虚幻空间的另一位来客先一步开口,证实了Rhein的猜测。接着它想了想,似是为了答案更精准些,遂补充了几个字。
“清醒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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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你刚刚的意思是说,你参与了基金会这段时间正在与梦神集团合作的那个研究任务。”Rhein以一种小心谨慎的态度说道,“然后,由于我在工作中的异常昏迷,于是你顺便被请过来帮助查看我的问题——你们在这一领域的优势是得天独厚的——我也耽误了你的工作对吧。”
“差不多就是这样。”RÆsθnthζ颔首,“以及,你出事的时机卡的正好,没耽误我的工作。”
Rhein有点心虚加冒汗。他不怎么擅长与其他人在封闭空间里相处,特别是他从对方带有情绪的语调里听出了言外之意:没有他的缘故,它现在本应下班。而同为打工人的Rhein自然明白,加班是一个人一生中最不可饶恕的一件事了。他罪孽深重。
“……呃,那个,所以我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还正常吗?”Rhein赶紧问询了下自己的状况,以尽快跳过这段剧情。
“接下来会问你几个关于你自身的问题,过关的话就可以醒来了。”RÆsθnthζ见状也没追究,拿出来自己专业的那一部分,“所有问题涉及的信息已经事先和你上级沟通过了,不用担心保密问题。”
“好。”Rhein立刻狂点头——在刚刚对方已拿出了足够信任的证明。
“你是否还记得你的姓名、职业、工作地点和平日任务?”
Rhein咽了咽口水——虽然在梦里只是象征性的做了动作,“Rhein,职业是基金会研究员,工作地点是位于逆模因部的分析处,平日任务大多是处理疑难杂案……”
“比如?”
“呃,就是分析异常的发作规律,对突发事故进行归纳整理,理清每份文件报告的细节,时刻关注周边的非正常异动……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就是我平时要做的。”
“……好。下一个问题——”
问答的过程很快,毕竟都是Rhein切身相关的事情。为了及早摆脱面前的情境,他回答的可谓迫不及待。
“最后一个问题,”RÆsθnthζ审视着先前的答复,它心中估出的结果已经过关,但流程还是要走的,“在你昏迷前,你正在做什么工作?”
“当时我在处理的,是一项发生于我们站点内部的事件,是关于……”正回答着,稍许放松的Rhein突然停口,目光倏地滞于半空,在一阵胡乱扫视后对上了RÆsθnthζ那双像未知符号的眼睛。
RÆsθnthζ被看得有点莫名其妙,刚想开口询问,便注意到对方眉头紧蹙,嘴里蹦出一个又一个词,零零散散的,似乎是有关工作内容的只言片语。它突然想到在接入梦盒前收到的几句留言嘱咐,心下顿时恍然。
“你可能会对部分记忆有稍许模糊和遗忘,这不是大问题。”它耐心的说道,“把你能想到的说出来就好……”
“我记得。”Rhein抬起头,一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事实就是这样”的神情,“我记得所有内容。”
“……”RÆsθnthζ沉默,或者说是僵住了那么几秒,以此给自己一点努力思考的时间。Rhein则是没有眼力见的在一旁低声碎碎念道:
“我为什么会记得?这不可能啊?药效差不多已挥发完了。就算有遗留,我也不该记得那么清楚。为什么……”
“停!”RÆsθnthζ赶紧出示黄牌打断对方。作为曾经的梦境专员,帮助对象摆脱现实的困惑和迷茫是它的本职工作,但现在它也不可避免的被对方引入其中了。
“关于你的疑惑,可否详细说说。不了解具体原因的话,我也无法帮助你。”
可能也察觉到了自己自说自话行为的不妥,Rhein不自觉的咳了咳,理了理思绪,缓缓道来,“一月十四日,也就是三天前,于Area-CN-55发生了一起恶劣到足以写入站点发展史的事件。当然,所谓“事件”仅只是委婉说法,正确的称呼是命案。”
“在这起恶性凶杀案中,受害对象一共有四位:时任站点副主任,他的两名副手,以及一位——”
“理念实体?”RÆsθnthζ突然插了句嘴。
“没错,”Rhein没有问对方怎么知道的蠢问题,“正如我刚刚所说,我被任命调查这起案件。这两天我都在尽可能的搜集现场线索和重要证据。而在我晕过去之前,正在归纳所查到的所有信息,以找出嫌疑人的蛛丝马迹……”
RÆsθnthζ点头,在昏迷之前的一切事情都很合理。
而在之后Rhein就不正常了,先是莫名其妙的晕厥,再是那一阵让人欲仙欲死的痛苦,再接着就好像是记忆又出现了问题……症状实在太多,Rhein只能挑一个他说得清的来解释。
斟酌了几秒后,Rhein开始有效地输出内容,“大多数理念实体或多或少都有着逆模因特性,这次事件中死去的那位也是,这也就导致了与其相关的信息,不论是文档描述还是照片摹样,也一同染上了这个恼人的特性。对了,你应该对逆模因有点了解吧。”说了一大堆后,Rhein才想起来问这最后一句,就像事前已经默认了对方了解此事一样。
当然,RÆsθnthζ是事前做过功课的,理解的非常自然。
它若有所思的接过话口,“你搜集到的线索中肯定也有关于它的内容,而这也会使异常效应蔓延其中。”
“没错,这也就是最麻烦的部分——你会发现有些文件像打印机缺墨一般少字漏行,又或是你患上了失读症一样看了好几遍也不得要领。”Rhein摊了摊手,无比哀恸地叹了口气。这是部门里每一个人都会经历的辛酸,用老前辈的话说,是“必要之难”。
“你们不是都会服用药物吗,那个记忆强化——”RÆsθnthζ刚说出口的言语就被对方否决:“我们日常服用的都是效力最轻的级别,只能记得‘事件’本体的存在,但其中的内容依旧是模糊一片。”Rhein继续说道,“就好比我可以知道我搜集的信息里面的内容是大致关于什么,而具体细节则无从下手。”
RÆsθnthζ继续开口,“但你似乎可以记得全部具体内容。”它现在总算理解了他刚刚那一通梦呓似的自语,好似一位学生紧赶慢赶追上了老师的讲课进度。
Rhein缓缓点头,眉毛皱起,脸部几处肌肉紧绷,“没错,我记得所有内容。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在我以往经历中中没有过先例。与以前相比,我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除了……”Rhein若有所思的看着RÆsθnthζ,“我现在处于清醒梦中。”
RÆsθnthζ愣住,给它半天都想不出两者的前后逻辑,“和你能免疫逆模因效应有关?”
“我不确定,但我刚刚想到了什么,”Rhein用着试探的话语,像是在探索前人未发现的一条小路,“‘复杂的公式,极无聊的文字片段,大段大段的随机数字,还有**梦境**……’这是部门主页的一段标语,用以例证现实中的逆模因现象,”Rhein的语调逐渐上升,“按照这段话的逻辑,尽管是非异常,但梦境也属于逆模因的范畴,而且是依附人类而生。那么……”他的声音中止,沉没于寂静,但其中蕴含的某种情绪未见减弱。
RÆsθnthζ的声音在之后适时的响起,如一剂强心针打进了他的身体。“你想说的是,梦境具有逆模因的性质,所以对冲掉了部分外来的、有害的逆模因效应,这也让你记牢了本不会记住的信息。”它的声音不急不缓,有种奇异的悠扬之感,但却让Rhein听后当即蹦了起来——没这么做,但从那股活跃劲儿来说也没错——以一种独属于研究员的亢奋心情。
“肯定就是这样没错!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想到每天相伴于我们之物会有如此之功效。这简直是完美的药物替代方案,效果更强,更加无害。如果这个现象可以被拓展应用的话,就可以——”
话语突兀的中断,Rhein从激昂的山峰瞬间跌入低谷,如一位辩论律师在开庭前发现了证据搜集的致命缺漏。顷刻间后,理智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行,这太想当然了。没有研究,没有实践,这根本是无根之谈。”他的语速很快,似乎只是想说出来,并不在意对方来不来得及听请,“况且这也太巧了。我刚好昏迷,然后你刚好带我进入清醒梦——”
“不,不是我。”RÆsθnthζ如剧情转折一般的开口,让Rhein不由得停下,侧目看去,“我来这里的职责是检查你精神状态的好坏,就像心理医生。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一般的梦更适合我发挥——在不清醒的状态时,你几乎无法说谎,问题会一览无遗的显现。”
RÆsθnthζ说得合情合理,他自问没发现任何问题。
“事实上,在我接入梦盒站点前,你的梦已是清醒梦的格式,无法改变。”
“梦盒站点?”他摊开双掌以示不解。
“「梦盒」,是对不接入梦神网络的单独梦境的称呼,也就是沙盒的意思。”RÆsθnthζ为对方作着梦神族的科普,“我们一般所称呼的「梦境」,指的是联入梦神网络,足够坚实不会崩溃的梦。没有梦神网络支撑的梦,是不可控且不牢固的。”
“但梦一旦接入网络则意味着共享,处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这不是所有做梦者都可以接受的。”RÆsθnthζ做出了略带遗憾的表情,“他们更愿意自己一个人待在不稳定的梦盒里。出于考虑,梦神集团特地成立了梦盒站点,以此来稳固梦盒,不会让做梦者因意外而半途梦醒。”
“所以,我所做的仅仅是把这个清醒梦盒接入站点,以防止崩塌。至于清醒梦本身,并非是我造成的。”
“以及,也不是你。”犹豫了一下,RÆsθnthζ吐出了让对方讶异的话。
Rhein再度陷入困惑,自己的梦连自己都不能支配?“什么叫不是我?”
“这个梦盒似乎有点异常。”RÆsθnthζ比较吃力地向对方说明,毕竟两人不是同一个种族,Rhein很难理解它的理解。“有些地方,有些排布……太规则了,就像是一枚鹅卵石在雨水和沙砾的侵蚀冲刷下自然形成了一个棱角分明的正方体。一个自然的梦盒不会这样,像是强行被某种外力修正了一样。它似乎在有意促使清醒梦的形成,并不断起着稳定后者的作用。当然,这种稳定程度自然比不上梦盒站点。”
Rhein越听眉头越紧,这里没有外人的话他已经在用力拉扯着头发。额外未知的要素不断冒出,本以为普通的昏迷意外开始变得错综复杂,即使是以他的经验和能力也不能立即得出结论。
他需要一个没有干扰的安静环境来思考,而这里正适合,
//肯定是异常效应,当然,这是废话。//
//在处理这起案件前,为了心无旁骛,我所有的项目都被经手给了他人。三天时间里我一直在办公室和事故现场来回跑,与站点收容区域最近的距离都有几十米开外。别说直接了,连间将接触都不会有一丁点。//
//唯一有可能的是,只有“信使”——在案发后我去过它遇害的现场取样,停留了较长的时间。只有这种可能。当然,也有未知异常作祟、身体突发急病,又或是梦神的恶作剧等等可能,但要是真把这些考虑进去了,奥卡姆会直接拿着剃刀削了我。//
//那么,就只可能是“信使”的缘故。//
//我记得,即使遭到了毁灭性的伤害,理念实体死前仍可以对环境施加一定程度的影响。//
//“信使”的立场偏向人类,大概率不是想害我。从受害者的角度想,最大的迫切无非就是抓住凶手,让其接受应有的裁决。它也比人类更了解逆模因——又是废话——明白自己的性质会使案件的侦破更加困难,也明白可以用什么样的方法应付这点。//
//从我去过受害现场,到昏迷之前,总共过去了三天。如果是它在现场故意遗留的残存效应,那么中途的间隔时间也未免太久了,正常来说应该当天就会发作。//
//是故意把时间延迟到三天后,尽可能等我搜集完相关的案件信息之后吗?但它怎么确定三天时间就一定够?是只能到延长这个时间点?//
//RÆsθnthζ的出现是状况之外,没有它的话后果是梦境有可能不像现在一样稳定。但这点意外可以接受。//
//综上,如果我的猜想都无误的话,“信使”这么做的目的,就是……//
//……让我在这片不受逆模因干扰的空间中,利用我所集齐的所有证据和线索,推理出事件的幕后黑手,查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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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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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条结果:《Area-CN-55内部卷宗档案——1.14事件(部分)》 上传自用户Rhe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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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性质:**恶性基金会内部人员及异常实体凶杀案件
**事件地点:**Area-CN-55收容与管理区左翼A栋楼
**涉事对象:**“拓界计划”研究组全体成员及“信使”
**负责单位:**基金会中国逆模因部下属分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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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简概:**二零二三年一月十四日下午五点三十四分,位于站点左翼区A栋楼二层的A55-023以及C栋楼的化学试剂储藏室内,三具尸体被人发现。三名死者身份分别为时任站点行政主任的汪唐宋教授及其两位学生兼助手高澈和陈耐。经尸检表明,死因均为利器致死。其中汪唐宋主任的喉腔部位有一道长约7cm的横向切割伤口,高澈和陈耐则被发现在胸口处有刺伤痕迹,导致出血过多而亡。
值得注意的是在初步调查中,于死者汪唐宋的案发现场,其房间内布置凌乱,物品散至各处,疑是发生过争执行为。在被害者发现时,其办公室房门处于内部上锁,内侧钥匙被拔出,在房间一侧地面上被发现。未发现其余可疑物品。另外两名死者的案发现场则未出现上述情况。在现场痕迹中暂无发现除站点人员之外的陌生指纹、血液等重要证据。
在尸体被发现后,安保人员立即派遣人手控制了现场局面,并将此事上报至站点管理层。在经过管理层的商讨后,因死者三人均为“拓界计划”的重要相关人物,决定立刻召集站点内所有“拓界计划”成员,一一进行问询。考虑到当天为“行走日”,在经过慎重思考后,管理层决定派人前往管控间#2155,将此事告知于“信使”。
二零二三年一月十四日下午五点四十四分,位于站点左翼区旁侧的2155号房间,“信使”被发现处于死亡状态。现场信息与分析报告详见随从附件。
事故发生后,此事件已被迅速提升至红色警戒级别。在这起暴行中的受害对象均与部门正着重实行的“拓界计划”相关,为防止下次意外事件发生,令所有计划内成员暂停工作,取消所有外勤任务,并派遣足够数量的安保人员伴身。站点左翼区域建筑已暂时封锁,停止办公。
该事件已移交至分析处人员处理,对于案发现场的后续调查及整理仍在进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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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hein仔细端详着这份卷宗,上面的文字描述似是让干净洁白的纸面上染上了丝丝血意。三位同僚的生命,就在同一天内划上了休止符,戛然而止的退场。Rhein的表情很镇静,看不出哪怕一丝情绪的泄露,但其眼神中透着股严肃劲儿,且愈发凝重。随即,他双臂上抬——
——便把卷宗放在了一旁,身体依偎在摇椅上放松。右手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杯中澄澈透红的茶水,抿了几许,几乎是惬意一般的叹出一口气。
一旁的RÆsθnthζ看得有点蒙,这画风显然不对。忍了许久,实在忍不住的开口:“你这状态,有点不符合当下的语境啊。”言下之意则是,你刚才还一脸为死者沉痛哀悼的样子,怎么转瞬之间就抛得一干二净了。
Rhein斜睨了对方一眼,明白心中所想,意有所指道:“汪老前辈,以及他那两位助手都是基金会不可多得的人才,不管如何,都该对他们的意外表达应尽的敬意。”他顿了顿,带着某种情绪继续说道,“我们部门死的人多了去了,这真不是什么稀奇事。说的冷酷一点,如果不是这次会涉及到一个高级计划,上面恐怕也不会表现得这么急切。这都是给「它们」做样子看的。”
说着,他的身体直起来又猛地向后一靠,椅子被迫发出来不堪其负的咯吱声。他闭着眼,喃喃道:“别吵我,让我好好感受一会儿。呼。好久没有这样的时间了。没有铺天盖地的文件,没有紧促催命的警铃,没有处长那魔音入脑的怒吼,没有……”
RÆsθnthζ对此不置作评,毕竟它充其量只是个旁观者,虽然凭直觉会知道Rhein这番话要是被他的上级知晓免不了一顿痛骂,但也没资格掺和此事。
RÆsθnthζ没说啥话,反而是Rhein又起兴趣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座位上站起,凑到RÆsθnthζ跟前,饶有兴致的发起对话:“话说,我能请教你一个问题不?”
“啥问题?”RÆsθnthζ略带警惕地盯着面前这个男人。它现在总算明白他的真面目了,一开始初来乍到般的老实样已经荡然无存,留存下的是那种仿佛在熟识之人面前的肆意和任性,而这似乎也同样只是如浮光掠影的表面伪装。好吧,能被基金会任命调查重要事项的员工不会简单,它这么想。
“我很好奇,你过来的原因与我这件事无关。我刚刚向你提出的在这里继续调查案件直至水落石出的要求,你完全可以无视。”Rhein看着对方,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道,“但你却答应了。按理说,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各自所属组织之间的关系也没多好。所以,你为什么会答应我这个……嗯,可以说是突发奇想的任性要求。”
“这片清醒梦盒,以及你要在这留下来的理由,都是那位‘信使’所促成并希望的。”RÆsθnthζ没有丝毫停顿,连稍作思考都没有的给予了回复,“虽然这些说法都出自你一人之言,但我姑且认可你的专业性。”说着,RÆsθnthζ叹出一口气,其中显露情绪的波动比其外表更贴合人类。
“要是真的因为我擅自把你赶出梦盒的举动,导致了你们有了相当程度的损失。”RÆsθnthζ做了个偏向于无可奈何的动作,“虽然从道义上讲这跟我不搭界,但最后我肯定会担一部分责,或者可能是全部。甩锅嘛,你懂的。”
Rhein见此露出了同病相怜的神情,想伸手拍拍对方以表理解同情,怎奈手掌直接穿过了“躯体”,只得悻悻作罢。
“不过这还不是全部的理由。”RÆsθnthζ本以为可以安分下来了,不料对方再次口出惊言。Rhein走回先前的座位,拿起茶座上已经凉透的红茶又灌了一口,“既然要正式展开调查,总不能就在四周茫茫一片的环境里工作。所以我再次请你帮忙,改造一下这个梦境——梦盒。起码像个办公场所一点。这对你来说不算麻烦,毕竟是本职工作。”Rhein小心地放下壶具,随后转身面对RÆsθnthζ,示意了一下周围环境。
原本混沌无彩的空间已经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客厅。一间典型的维多利亚风格的房间。在房间的一端安置着两扇高大的落地窗,其上的玻璃布满了各种细细打磨制成的精美纹路,被不知源自何处的金晖透过,染上点点暖意。在房间内,褐色的木制地板铺满两人脚下,踏感仿若真实。一张沙发、一座茶桌、几张摇椅,每件家具并非特别的精美,但彼此摆放的位置非常顺眼,像遵循了一种微妙的潜藏规律。对面尚未点燃的壁炉里有着浓厚的烟熏痕迹,在其一旁,用桃花心木制成的几大排书架安静地立在那里,不急不躁地等待人们来翻阅其上的书籍。
“所以呢?”RÆsθnthζ眯起眼看向他,语气平直的可以说是有气无力,“你还没从那场「疼痛风暴」中回神吗?还是说那毁了你的大部分思考能力?我需要提醒你这里的布局条件都是你当初一一提出的?是有哪里不合你心意?”
“切,嘲讽能力还不错嘛。”Rhein晃荡着身体,暗自嘀咕,“当然记得,我也没说你服务不好的意思。只是,我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细节而已。”
Rhein脚步不停,径直走到那排书架前。伸手拂过一片片的皮质烫金书脊,稍作停留,然后随便抽出一本,“哟,《巴斯克维尔的猎犬》,有品位。”随即,他翻动着书页,动作飞快地像是在开卷考试的学生,在其中寻找着答案的线索。而在那一列书架之上,都摆放着同一系列的书目。
“说来也蛮惭愧的,尽管我也热衷于这类小说,但却连福尔摩斯这么经典的系列都未遍览。”翻完了页码,Rhein再度将其放回原位。“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书籍,连其中的内容都是满满当当,不是空有其表的书壳子。”Rhein转头看向它,“所以,一些我看过的还能理解为从记忆里攥取而来,那么我没看过的那些的内容,又是从何而来。”
RÆsθnthζ没有任何异动,或者说是淡定自然。“梦盒,是单独存在的,无法与梦神网络连接,意味着这不可能是你从外面带来。”Rhein再次走向RÆsθnthζ,“换言之,从你的记忆中抽取而来。书架上的书不止一个作者,我看过,几乎集满了推理小说界的全部,这也意味着……”
“你也是推理小说爱好者!同好呀!”Rhein激动的朝着对方伸出手臂,理所当然的,他扑了个空。
RÆsθnthζ不知第几次叹气,更多显得是无力,“你有毛病啊~~”
它的话语显然没被Rhein听到,当然可能是听到了也不会理睬,他仍在前面喋喋不休:“我们那里就是一个面瘫脸和愉快感缺乏症患者扎堆处,你晓得我夹杂在其中有多痛苦吗,跟一群只知工作不知半点审美享受的人共事,一身的兴趣爱好找不到半点分享的时间,连找人安利的机会都没有,我————”
话语冷不丁的中止,随后是拐了一个大弯,“所以,承认吧,你之所以满足我的全副要求,是因为对此也感兴趣,在你无聊的工作之余。”Rhein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我没必要否认这一点,不过,”RÆsθnthζ也同样眯起眼审视着对方,“你就不避讳这一点吗,拿着文件在我面前堂而皇之地看着。基金会那名扬四海的保密态度似乎跟你没多大关系一样。”
Rhein满不在乎地挥手,“我也是有过考虑的,这间梦盒也有你的手笔,我对此知之甚少。在不了解的情况下,我也难以开展工作。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可以合作的,至少并非对立。保密也要看在什么情况下。更何况……”
他笑了起来,略带亢奋,仿佛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一位侦探,怎能在没有助手的参与下孤零零地上演一场独角戏呢。”
“哦,这么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定位为主角,并擅自也给我强安上了一个名头。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很贴切不是吗。那么,你的答复是?”
RÆsθnthζ没有作答,它定定地看着Rhein,随机用手指状似痛苦地揉搓着眉心,一幅无可奈何的样子,看上去像是被人强迫地拉上了一艘贼船。
“那个‘拓界计划’,是什么。”
Rhein笑容愈发浓郁,从文件袋中抽出另一份档案,递了过去。
“我亲爱的RÆsθnthζ,在这儿呢,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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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条结果:《拓界计划(节选)》 上传自用户Rhe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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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施日期:**2022/10/11
**参与对象:**CN-基金会逆模因部,CN-基金会概念部,MTF-己未-07“[[span style="filter: blur(4px);"]]跨虚[[/span]]”
**计划主旨:**以人类集团意识构成的理念圈层为起点,向周边的概念空间更深处进行挖掘与勘察,获取尽可能丰富的内容反馈,以提升基金会在这一方面的认知与掌握。
**项目分工:**在计划实施过程中,概念部负责策划具体的实验步骤并完善实验所需的理论与应用;逆模因部负责计划中的后备防线和保险措施,以确保任何意外均不会波及于现实世界;MTF-己未-07“[[span style="filter: blur(4px);"]]跨虚[[/span]]”则充当探索概念空间的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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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碰行动-文件附录2-1.3:部分名词简述**
> **理念实体:**位于概念空间的“原住民”,尽管与理念圈层格格不入,但本质仍为一类信息构造体。
>
> **协和集群:**概念空间中的一类特定理念实体,具有智能、非敌意等特征,可适当进行交流。这类理念实体在某种意义上可视为一个集体,为“拓界计划”中极需认真对待的特殊“团体”。
>
> **信使:**协和集群中极少数对人类明确表达过善意及兴趣的实体之一,已渗透入现实,作为两方的“来使”待至Area-CN-55内,目前处于部门特别为其制订的交流计划和#2155特殊管控房间内。
>
> **行走日:**据已制定的协议,每月十四日,在锚点被启用时,“信使”可离开其房间,根据规划路线和专人引导,以此接触更多的人类文化模因。在该日,所有的常规信息记录传输设备均会受到程度不一的影响,具体烈度与“信使”之间的距离成反比。此外,可能类似于“共振”原理,站内所有收容物同样会受其影响,表现出不同于平常的活跃甚至暴动。因此,除研究组成员和应有的安保人员,其他员工需尽可能减少其外出,坚守至岗位,以免遭遇意外。
>
> **锚点:**由MTF-己未-07“[[span style="filter: blur(4px);"]]跨虚[[/span]]”主要控制的技术,仅在“行走日”或意外情况时启动。锚点可印入理念实体内,起到定位追踪、远程致死等功能,无论对象是否处于现实空间内。
>
> **设备适应处理:**由于“拓界计划”的参与人员受到强大逆模因影响的概率大大增高,因此特地为其人员日常使用设备(主要为手机、电脑)进行极端化适应处理。经过适应处理的设备可在高浓度逆模因(≥800标准单位)环境下仍能正常工作。不完善之处为设备显示的声音、图像会出现部分失真、褪色等情况。由于该处理损耗大,复杂度高,难以量化,因此暂不对站点其它设备进行此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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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就这么多?”RÆsθnthζ甩了甩分到自己手上单薄的那一页纸,满是疑虑的问,“这版本是简述中的简述吧。”
“你不会还想获知全部计划内容吧,”Rhein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即使你是「助手」,能给你看这么点也已经是极限了,规则我好歹也是要遵守一点的。再说,多余的你看了又对案件没用,何必。”
RÆsθnthζ小声“啧”了一下,不知是不满还是接受。它再次浏览了一遍这信息内容为数不多的文件,“这信使的遭遇还真够惨的,明明就来你们那儿观光游览一下,结果就这么飞来一起横祸。话说,”它想到了某种传言,饶有意味地开口,“你们逆模因部是不是专跟理念过不去啊,跟你们接触过的对象不是暴死就是生不如死,理念克星啊这不。”
“但凡你真正了解过我们部门的历史而不是去听那些梦里随处可闻的小道流言,都不会说出‘克星’这么可笑的言论。”Rhein头也不抬地回敬了RÆsθnthζ一句,“麻烦态度认真点,你也知道这担子有多麻烦,弄不好就会全栽在我身上了。”
“你刚才的表现可没有说服力,”RÆsθnthζ暗自嘀咕道,随后它目光认真了几分,向Rhein开口。
//现在整个事件最重要的,无非就是尽可能降低“信使”的死亡会对“拓界计划”与协和集群之间的关系造成的影响。确实,在这个前提下,那三位人类死者的重要性都变得可有可无。//
//但我有一点小疑惑,按照你们基金会通常的外交手段,首要手段应该是先随便找一个人当成凶手的替死鬼,推出来以平息对方的怒火,等混过去了再慢慢处理。但这次文件上的要求写得很清楚,必须尽快破案,而且是那种毫不含糊、有理有据的类型。这点,很反常。//
“理念不是那么好糊弄的。”Rhein对此毫不遮掩,“它们的价值观与我们不同,‘信使’的死亡在它们看来也许不是什么大事,但要是自以为是地在上面动点小聪明,为此唯一的后果就是,它们会在「比喻义」的角度上轻视你,认为你们「无能」,而对于「无能」之者,它们的态度是一致的,这是概念空间里一贯的原始食物链。”
“另外,补充一句,你无法「骗过」理念。”
RÆsθnthζ若有所思地点头,“我明白了,所以基金会不得不认真起来,直接面对这起事件。”它看向对方,眼中不免有点揶揄,“你的责任果然很重呢。”
Rhein并没有回应RÆsθnthζ的调侃,他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纸上的一点,一句话也不说,好似在沉浸在思考中。
//密室。//
他突然开口说道。
“嗯?”RÆsθnthζ一时没反应过来这猝不及防的一句。
//在#2155收容间被打开之前,“信使”的尸体被发现之前,房间的唯一出入口,那扇气闭门,是紧闭着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出口。//
//这是推理小说中最常见的客人,密室杀“人”。//
“密室,这么老套的题材啊。”RÆsθnthζ低声叨咕着,“凶手真是赶不上时代。”
“你轻视了两个地方。第一,老套的东西不一定不好,换个说法就是王道。”Rhein面无表情地纠正,“其次,这密室的难度可能要远远高于你认为的。”
“#2155收容间内部。”Rhein继续说道,声音娓娓道来,“是一处模因绝缘空间,专门用来收容像‘信使’一类的理念实体。这类在现实中可以说是比幽灵还要虚无缥缈的存在,其影响可以广泛至一片城市,也可蜷缩于粒子大小,要约束其行动何止是困难。
那么,你对#2155应该有一个大概了解了。要困住理念这种东西,别说物理结构了,那是概念上的不会有任何缝隙缺口的房间。没有东西能够在它的庇护中穿透此地。哪怕是再微小的破坏都会让任何一个明眼人发觉。没有暗室地道。没有活板机关。不存在任何「犹大之窗」。真正意义上的困室。”
“一个完美的密室。”
说到这里,Rhein眼中已是微微放光,像是在一潭平静的死水中发现了什么极度有意思的事情。
在一旁,同样起了兴趣的RÆsθnthζ在看到这副样子的Rhein时,突然想到了什么。犹豫片刻后,RÆsθnthζ还是开了口。
“话说,我可以问一个关于你的问题吗。
“说。”
“我一开始以为你只是借用清醒梦这个环境,来短暂梳理一下侦破思路就离开,但现在看来你似乎是打算铁了心待在这里,一直到查明真相。”RÆsθnthζ摇了摇头,“换句话说,你想扮演一回「安乐椅侦探」,仅凭着你记忆中对案件有关的信息,来推理出真凶。”
Rhein掀了掀眉头,“这个形容倒蛮贴切的。”
“但现实不是推理小说,Rhein。”RÆsθnthζ皱着眉头继续说道,“现实不会把每一份你需要的东西都刚好放到你面前。即使是在小说当中,对现场的百般查验、嫌疑人员的话语复核以及任何细节的钻研都是重要的步骤。说句不好听的,略过它们,你成功的概率极小。更何况你还说#2155收容间是一个完美密室。”
说完这番反对的话,它静静等待,准备看着对方露出一幅恼羞……哦不,RÆsθnthζ并不会这么想。作为基金会合作过的对象,它非常清楚Rhein肯定有足够的理由来支撑着他作出这个决定,它只是对此好奇罢了。
面对质疑,Rhein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说的那些步骤,我们都已经做过一遍,全都记在了这里。”他的手指顶着自己的太阳穴,点了好几下。
RÆsθnthζ顿时无语,忍住内心扶额的冲动,“我当然知道这一点,我是说————”
还不等它继续吐出话语,Rhein又拿了份文件递过去,仍是与先前一样的“薄如蝉翼”。
“这个你也看看吧,以便于理解接下来的分析。”
“啊?哦。”RÆsθnthζ被这举动弄的一愣,不过还是乖乖地接了过去。
“哦对了,你刚刚想说啥来着。”Rhein搔了搔头发,突然问到。
“……我是说,案发才过去三天,你们的步骤能做多少?没有多次校验的话,证词能确认无误吗?报告能确认正确吗?现场能确认没漏下一丝细节吗?”在险些被忽略过去的不满中,RÆsθnthζ的语气不由得稍显激动。
足足半响后,Rhein才幽幽地回复这堪称是质问般的问话。
“对于我们来说,够了。一遍真的足够了。”停顿几许,也许是想说给自己听,他再次补充道,“不能有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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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条结果:《事故现场后续调查笔记(X-1)》 上传自用户Rhe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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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or-excerpt"]]
**FVE粒子:**虚构性能量粒子,为EVE粒子的变种形态,后者的大部分运行法则同样适用于它。目前仅在概念空间中发现过FVE粒子的存在,其生物性辐射仅存在于理念实体上。在理论上,FVE粒子为高等概念学的重要参与对象。在实践上,FVE粒子为确认理念实体渗透的重要依据,同时也是“拓界计划”得以实施的基石之一。
**虚构共鸣:**由FVE粒子为主要组成的一种仪式类奇术,在具体效用上可类比「虚构扩大器」的简化版本,但应用性更为广泛。在正确实施后,该奇术可将一虚构存在作为「底图」,在其之上进行增值扩张,并在之后根据预先输入的步骤对目标环境或对象进行干涉。该技术仅可操作于概念环境或实体,且根据不同的目的对「底图」有着不同的需求,其理念上的克制和针对更加精细。
[[/div]]
……在对“信使”遇害现场的首次查探之后,于理念圈存在的特遣队员观测到了一次中等强度以上的FVE粒子湍流现象。在被告知此种异常后,分析处人员动用了断点测位设备再次复查了#2155收容间内部环境,并采集出该区域内FVE粒子的大致特征值。经过站内数据库比对之后,其特征值与[FMA0026:虚构共鸣]有着高达95%的相似性。已能够确认此为“信使”的死因。
在经过模拟复原系统对FVE粒子的来源追溯后,显示起始地点为距站点5km的一处其他组织的弃用据点。行动人员立即根据指示前往并包围了现场,遗憾的是此地早已人去楼空,仅留下一些装置和设备。据研究人员检查,这些已被抛弃的一次性设备和材料正是造成「虚构共鸣」的主体。在现场无法查探到任何人员遗留下的的特征信息和去向。
此外,行动人员在现场发现一封说明信,以打印字体写成,并以狂妄且嚣张的态度承认了1.14事件的全部责任,顺带夹杂着极其明显的奚落和嘲讽话语。在其落款处没有人名地址,仅印着一幅logo:一个正五边形,周围的五个角向外尖锐的延伸出去……
[[/div]]
~~~~~
“你们跟第五教会有仇吗?”RÆsθnthζ先是不假思索地问道,随后又意识到这么问不对。哪两个异常组织之间没有点摩擦的?于是想了一下改口道:“有明显的仇吗?”
毕竟搞这么一出就为了一个理念实体和三个研究员的命,有点说不过去。要说唯一有点价值的也就“拓界计划”能沾点边,但基金会在这上面也才刚起步。如果真对这个项目感兴趣的话,要么自己也开始研究,要么双方一齐合作。像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一般很少有人干。
除非双方有仇,还是深到不可调和的那种。
“嗯……把他们的信仰给干爆了算不算?”Rhein犹豫了一下,慢慢说出来。
RÆsθnthζ差点把口水喷出来,虽然它并没有这种东西,“等等,啥?你给我好好说说。”
Rhein摸了摸额头,不知怎么解释。“就是,那帮第五的邪教曾经疯狂信仰一个实体,而后者正好与那时的逆模因部相看不惯。最终的结果就是经过一番苦斗,几乎搭上了整个部门的命,那个实体被戳爆了。”
他耸了耸肩,不甚在意,“不过后来听说他们又新立了一个,而且对外说是他们真正的神,之前我们干掉的只是一个侧面什么的。反正那教义上啰里吧嗦一大堆的,具体就是这个意思。这十几年他们一直没和我们扯上关系,再加上部门一贯的神隐状态,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Rhein摇摇头,似是不能理解,“这报复心也忒强了。君子才十年,没想到疯子还要更居其上。”
RÆsθnthζ明白了,对于那帮宗教狂热分子来说,这仇已经不算是血海深仇——恐怕都要凝结成血豆腐了。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要杀害“信使”,扰乱“拓界计划”的步伐。或者这个行为还有别的深意:概念空间是他们以前的神所处于的地方,是不可踏足的领域。他们无法忍受让基金会用科技来把凡人的触角伸往这个地方。
“不对,”RÆsθnthζ眉头一皱,隐隐发现异常,“既然如此,他们针对的目标有‘信使’就足够了,为什么还要牵扯上另外三个人?”“信使”的重要性毋庸置疑,而与此事件丧生的三位研究人员,仅仅只是计划的参与人员而已。设计让理念实体死亡的谋划已是需要极度小心的行动,再拉上更多人则会增添不必要的风险。即使是那堪称百分之九十由疯子组成的教会也不会这么做。
RÆsθnthζ猛地抬头看向对方,Rhein正对其露出饱含深意的微笑。在以往,它最讨厌这种欠揍的谜语人,故作高深。但现在顾不上这些,它似乎一下子想通了某处。
“是「底图」?”
虽然是问号结尾,但RÆsθnthζ的语气已是无比的确信。果不其然,对面的Rhein点头颔首,并一脸夸赞的给予掌声鼓励。
RÆsθnthζ没空理这幼稚的举动,只是再次看向那份笔记。但它并不是逆模因部的人,怎么也看不懂这份“瓷器活儿”。它只能向Rhein发出求解惑的目光。
//所谓「底图」,就是一份基准理念。好比你可以从利器上提取出“锋利”的「底图」,可以从火焰中提取出“热量”的「底图」,再经过「虚构共鸣」的加工和拔高,成为一份真正的概念武器。//
//不过,从单单的人或物体上提取太过困难,「虚构共鸣」暂时做不到这些。它只能提取人们在具体行动中的表达,并且这份提取出来的「底图」需具有一定的复杂性和意义性。所以说它被归为仪式一类,毕竟仪式本身就是最讲究行动和意义的。//
//就是说,杀死“信使”,需要一场表演。一场真正的杀人案。//
在Rhein解释完毕后,RÆsθnthζ陷入了沉默,许久后才吐了一口气,道:“「虚构共鸣」是你们部门独有的科技,在你们发现的那处第五教会据点中同样发现了该技术,那就意味着……”
Rhein同样缓缓点头,“‘拓界计划’中混进了一只内鬼,是Ta传出了技术,并亲自造成了这起案件。”
“并且,要解开Ta杀害‘信使’的手法,复原出「底图」原貌,实质上是还原Ta对另外三位受害者实施的犯案经过。缺一不可。”
气氛随之变得稍稍凝滞,但Rhein没让这氛围继续下去。他突然笑了一下,用力拍了拍RÆsθnthζ的肩膀(虽然还是碰触不到):
“你之前不是说勘察现场是一个不能省略的步骤吗?现在正是你实现这句话的时候了。”
RÆsθnthζ怔了一下,也开始笑了起来。它立刻便理解了他的意思,
它一边笑着,一边抬起了左手,轻轻动了动那曲线条般的手指。
原本精美古典的房间,每一块地板和每一片书页,都在霎时间破碎坍塌,像是卷成螺旋状的一股乱粥,连带着整片空间归至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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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条结果:《1.14重大凶杀案件受害人名单(其一)》 上传自用户Rhe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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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汪唐宋
**性别:**男
**年龄:**51岁
**职业:**四级逆模因研究人员兼站点行政主任
**尸体发现地点:**个人办公室A55-023
**死亡时间:**2023年1月14日(范围预估在下午两点四十五前后)
**案情经过:**案发当日,即一月十四日上午十点。因当天为每月一次的“行走日”,为避免意外发生,作为Area-CN-55的“拓界计划主要负责人之一的汪唐宋教授来到其位于站点左翼区域的办公场所亲自坐镇。与其一同到来的还有助手之一的高澈,位于A55-027房间,与023之间相隔了数间屋子的距离。
十点十分,“信使”离开其收容间,逆模因干涉开始。全站点大部分的监控系统逐一失灵,负责左翼区部分的更甚。站点进入全天候二级戒备状态。在这之后的经过无客观证据证明,仅凭现有的证据进行谨慎的推测。需注意的是,在“信使”影响下,当天左翼区及周边部分地区零点至十点十分的监控记录一同受到损坏,无法复原。尽管存在这一段时间的备份,但在案发后调取监控时,此备份记录已被人为损毁。可以推测是凶手所为。
在上午的办公之后,时间来到了中午一点半过后。根据个人习惯,汪唐宋教授关上了自己办公室的房门,在座椅上开始了小憩。与此同时,隔壁的研究员高澈同样处于工作之余的休息中。
下午两点四十五分之前,汪唐宋教授退出休息状态,开始再度工作。无法得知此时研究员高澈的状态。
下午两点四十五分,汪唐宋教授接收到一通来电,并在之后遭遇意外。
**陈述完毕**
[[/div]]
Rhein和RÆsθnthζ一同站在这里,环视周围。不同的是,Rehin的目光显得波澜不惊,而RÆsθnthζ则是快速扫遍了整个房间,像是要把所有景象引入脑中一般。
A55-023,一间30平米的标准个人办公室。现在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正是Rhein记忆中的第一案发现场。距离房间门口稍远一点的地方摆放着一张大型书桌,很明显这就是房间主人用来办公的地方。但此时这位主人并没有待在书桌后的座椅上,整个人靠在书桌前面,浑身瘫软地倒下。原本直立的脖颈像被扭断了甘蔗似的无力的扭向一边。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淋漓,从喉咙的中间部分向右直直划开,直到一侧,差不多环绕了不到整个脖颈的四分之一。他的左手呈现某种弯曲状,手心中沾满血迹,似是曾经试着捂住伤口,以求多些时机。在右手不远处,一个部门标准手机跌落在地,打开后的屏幕显示着通话结束的页面。
RÆsθnthζ不怎么能接受血腥的画面,于是在看了几眼汪唐宋的尸体后,立刻转移目光审视起房间内的其它情况。在书桌后面的墙壁,也就是正对着房门的地方,镶嵌着一扇窗户。但不知何缘故,窗户外安插了密密麻麻的金属网格,开窗仅能起到通风的作用。RÆsθnthζ猜测这是因房间的位置更容易受“信使”的影响而作出的某种考量,又或者这仅是独属于逆模因部的审美。在书桌两侧,房间的瓷砖地板上摆放着杂乱的资料和文件,在“山峦”间勉强可以看出一条供人行走的通道。至于为什么这些东西全就这么放在地上,RÆsθnthζ在看了角落一旁被塞得脑满肠肥的书架,明白了。
在房间进门的两侧墙壁上的空间也没闲着,左侧挂满了大小不一的相框,看内容是汪唐宋一生中极其深刻的记忆点,背后用一根普通的钉子这么直勾勾地挂着,除了一个例外。相框数量多到一面墙都安不下,一直挂到房门左边才结束。在右侧墙壁的是金黄色的奖状,他一生中获得过的荣誉证明。但数量却远不及左边,只贴了寥寥几张。在书桌的前面一段距离,放立着一张固定着的备忘板,上面用彩色的图钉和线条将十几种文件固定,之间的关系和内容以一种意想不到的规律联系起来。RÆsθnthζ能够想到这差不多就是房间之前的模样了。
而现在,那堆地板上的东西没什么变化,但左侧的大部分相框全部跌落,一些落在下方的椅子上,一些则是直直撞上地板,将玻璃框中人物的脸摔得四分五裂。在备忘板的周围散落着几颗图钉,以及几张脱落松动的文件像落叶一样飘散在各处。在其中一张的文件旁边,一柄小小的金属造物折闪着窗口透进来的白光。这是A55-023的房间钥匙,仅此一把,备用钥匙则在安保室存放,从未离开动用。而案发后的房间大门,是反锁着的。
RÆsθnthζ拿起那柄钥匙,走到窗户前,对着金属网格的空隙探了探。没用,钥匙的柄端远远超过网格的斜边。它转过去,身子低伏下去看向房门的底缝。缝隙太小,几乎看不见,塞不进钥匙。
RÆsθnthζ还想继续查找,接着Rhein的声音响起,阻止了它的进一步行动:“不用费心了,房门、网格还有空调出口管,凡是与外界连通的我们全检查过一遍了。”
“结果呢?”
“一无所获。”
双方沉默地看着对方,都早已明白了这段交流中蕴藏的含义。
“所以说,这又是一起————”
“密室杀人。这回是真的人了。”
Rhein轻声回复。
= [[image http://scpsandboxcn.wikidot.com/local--files/toricc/580819680ee0fd560c2638eedb96db23.jpg style="width: 80%; border: .19em solid #404040; border-radius: .625em;"]]
“密室,在案发现场必须呈现封闭状态,凶手理论上无法进入或离开现场,营造出一种逻辑上的矛盾性,是不可能犯罪的一种。”RÆsθnthζ念叨着密室的定义,往前凑了凑,“死者受到的致命伤害显然不可能出自其手或是意外,只能来自于蓄谋袭击,那么可以排除「内出血密室」的可能;整个房间被第一次发现时,确确实实是一个不可证伪的牢固密室。安保人员第一时间就守在现场,房间里面也没有任何死角。杀死受害人后,凶手先待在里面,再度找寻机会离开的可能也不存在。从周遭的物品摆放和喷溅的血迹来看,尸体并没有移动过的痕迹,确实是在这个房间里遇害的……”
“情况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Rhein同样上前一步,弯腰扶正一沓文件,这里有好几处都处于无序中,让人难以想象是怎么保持平衡的,“这属于机械密室——运用某种机关手段来造成密室。”
“这所谓的机关又是什么目的呢?”RÆsθnthζ再度发问,“是为了在密室已经形成的情况下杀死目标,还是为了在受害者已死的情况下形成密室?抑或是,两者皆有?”
“现在还没有明确的答案。不过,我个人是倾向于两者皆有的。”Rhein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茬说道。“别忘了这是一次仪式,一次表演。越是复杂越有意义的情节,「虚构共鸣」的效果就越好,击杀“信使”的概率就越大。”
RÆsθnthζ这次有点不赞同,“但凶手还要考虑风险存在。机关布置得越复杂,越有可能出意外,以及时间和精力的耗费会更上一层楼。如果凶手事先做过实验,机关的目的仅作用于一处带来的意义就足够了呢?”
Rhein也同样在思考,“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考虑这种可能的话,那我会认为机关的作用是在密室中杀人。”
不用等RÆsθnthζ开口问,Rhein就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因为相比于制造密室,机关杀人则更有复杂度。说句比较地狱的话,这样选择性价比才更高。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想明白密室是怎么形成的了?”
“不能说已经想到了,只是思路差不多想得七七八八了。”Rhein随意地挥挥手,“制造密室,说白了就是用钥匙把门上锁,再拔出来就行,只要找根绳子和几个支点就可以轻松完成。这不算什么。”
“这个以后再说。不管如何,这些只是没有实质证据的猜想。要真正弄明白还得一个一个来。”Rhein眼中放出锐利的目光,“首先,我们要解决的问题,是凶手在犯案时,是否进入过房间内,并亲自杀害了汪唐宋。”
RÆsθnthζ努力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这案件是你的主场,我就一个看热闹的,你说。”它自嘲地笑笑。
Rhein笑了笑:“我认为不会。在现场我们没发现任何凶手遗留下来的任何痕迹。即使是戴上手套,藏起毛发,站在凶手的角度上看,也是尽可能地会避免进入现场。因为凡是接触,必有痕迹。”
“或者,来点现实的。如果汪唐宋的房间里存有某种录音装置,而凶手没能立即解决掉他,以至于让他认出乃至于说出了凶手的身份呢?”
“说了半天,原来你还是猜想啊。”RÆsθnthζ皱眉,这种不确切的证据让它感受不自在。
“当然不止,我还有一个切实证据可以证明。”
“是什么?给我看看。你怎么现在才拿出来。”RÆsθnthζ眼睛一亮,随后略带不爽地催促道。
Rhein不理会它的叫嚷,自顾自地掏出下一段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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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条结果:《审讯记录》 上传自用户Rhe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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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view]]
[[tab 徐宇 ]]
= //录音开始//
**审讯者:**怎么称呼?
**徐宇:**直接叫名字就好了。徐宇。
**审讯者:**好的,徐宇。你是隶属于Area-CN-55的“拓界计划”研究组是吧?
**徐宇:**没错,在计划的第一批入选人员名单里就有我。你想问我什么问题就快问吧。时间能少浪费一点是一点。
**审讯者:**开门见山,很好。那么第一个问题,今天下午是你发现了汪唐宋教授的尸体,对不对?
**徐宇:**对。
**审讯者:**能描述一下事情经过吗?
**徐宇:**可以。(思索)我今天的任务还是做往常一样的事,整个上午大多数时间都在自己宿舍里,不需要亲自去实验室里。一直到下午三点半之后,接近四点左右吧,我把整理好的报告去文印室打印出来,再准备去汪教授的办公室进行报告。
**审讯者:**报告?是我想的那种吗?
**徐宇:**没错,这可以算是汪教授的一个明显的个人特色吧。我们每日的工作总结总要去他面前亲自汇报,说是借此查看我们的进度和认真情况。(扶住额头)把我们当大学生整了这是。
**审讯者:**大家对此有什么意见吗?或者是,对这规定有异议吗?
**徐宇:**意见嘛……肯定是有一点的。但顶多就抱怨两句就完事,再有异议也不会掀起什么浪花吧。
**审讯者:**嗯……接着说下去,你来到汪教授的办公室之前,然后呢。
**徐宇:**然后我来到门的面前,先是敲了敲门。见到没有反应,我再加大力度,里面还是没有传来回应。我只好直接开门,但那门整个就反锁住了。我当时就,感觉有点不怎么对劲了,就算是午睡,汪教授也不会一直到这个点还没醒。出于无奈,我只好试着拨通他的电话。
**审讯者:**然后呢。
**徐宇:**然后,电话还是没通。我意识到事情有点严重了,赶忙通知了站内的安保人员,在一齐的合作下用暴力破开了门。接下来的场景,嗯呣,你也知道了。
**审讯者:**我注意到一点,你刚刚说了“事情有点严重”,为什么是“有点”?那里不是距“信使”最近的区域,危害性不大吗?
**徐宇:**“信使”的危害是针对于电子器械来的,最多也是对部分逆模因异常造成影响,使它们活跃非常。对于人体来说,最明显的影响就是失忆,但不会对生命因素起到威胁。而且……
**审讯者:**而且什么?
**徐宇:**而且“信使”本身的存在就能无形中威慑和驱赶那些隐藏的敌意实体,原理差不多像是“领地意识”。所以从某种角度上看,左翼区也是个安全的地方。(笑)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因祸得福。
**审讯者:**(点头)那么,可以再说说你今天一天的活动吗?一直到下午你去汪教授那里。
**徐宇:**我的一天活动……怎么要这个……
**审讯者:**只是一个问题而已。请尽快讲述。
**徐宇:**……好吧。(回想)我在上午七点醒来,出宿舍先去了洗漱室,然后在食堂吃着早饭。吃完饭后,我去了一趟维修室,申报了一下我宿舍的问题。七点半左右,我回到宿舍,开始今天的工作。一直持续到十二点,中间曾经出过一次门,去我朋友方杨那里请教某些问题。时间大概是在……十一二点左右?我也记不清了,你们可以去问方杨,他,还有办公室的其他同事可以证明。吃过午饭后,在一点左右我又回了宿舍,一直到那次出去之前,总共也就出了两次宿舍门。这两次我正好看了时间,一次是两点四十四分,一次是三点二十一分。都有人可以证明。
**审讯者:**你在宿舍的这一段时间里,有人可以证明吗?
**徐宇:**……对不起,没有。
**审讯者:**好的。(记下相关数据,随后站起身)感谢你的配合,你可以走了。
= //录音结束//
[[/tab]]
[[tab 柯向阳]]
= //录音开始//
**审讯者:**柯向阳,“拓界计划”研究组的其中一员,是吗?
**柯向阳:**没错。
**审讯者:**好,可以说说你下午两点到三点之间的行动吗?
**柯向阳:**当然。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那时候,我在B栋三楼的办公室内进行工作。
**审讯者:**一直在房间里?
**柯向阳:**说“一直”也太过夸张了,坐久了肯定会出来透口气,活动一下。不过我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楼内。外面可不敢出去。
**审讯者:**你那一个小时之内总共出去了几次,有人能证明吗?
**柯向阳:**大概,也就三四次的样子吧。至于证明,很抱歉,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有“多动症”(笑)。
**审讯者:**好的。据我所知,你的办公室就在B栋楼的边上。也就是说,你可以在走廊上通过窗户看到A栋楼的情况。对吗?
**柯向阳:**是,但视野也只能看到一部分。
**审讯者:**看到过什么可疑人物没?
**柯向阳:**这,我得好好想想。
**柯向阳:**(努力回想)呃,好像在三点不到的样子,我的余光好像瞟到过一道人影闪过。不过我先说好,不确定啊,说不定那只是眼花了而已。
**审讯者:**明白。下一个问题,你对高澈和陈耐两个人有什么看法?
**柯向阳:**……看法?什么看法?
**审讯者:**没事,就单纯说说你自己的想法。
**柯向阳:**好吧,嗯……高澈是一个脾气很好,能力很强的人,且乐于助人。你有什么问题找他帮忙一般都会得到满意的结果。
**审讯者:**你上次看到他是什么时候?
**柯向阳:**昨天傍晚,在他的办公室请教一道理论上的难点。当时他正在练字。
**审讯者:**练字?
**柯向阳:**对,就是那种带有凹槽的字帖。高澈的字写得比较,嗯,乱。而你也能理解,我们部门一般是纸质记录多于电子存档,所以字写不好也挺麻烦的。在上周汪教授就叫他在空下来的时间里好好练练字。他很听劝的。
**审讯者:**明白了,那么关于陈耐?
**柯向阳:**这个不好意思。陈耐是属于那种比较内向话不多的,再加上工作一块上没有交集,我对他不怎么熟悉。不过我听说他也是个挺好的人,而且与高澈关系蛮好的。毕竟是同门嘛。
**审讯者:**好的,谢谢。最后一个问题,如果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就隐藏在“拓界计划”的小组中,那么你会把哪些人列为嫌疑对象?
**柯向阳:**(沉默)……
**审讯者:**柯向阳?
**柯向阳:**徐宇、王昊念,还有我。
**审讯者:**为什么?
**柯向阳:**(看着对方)因为……除了我们,小组中的其他人全都有着确凿无误的不在场证明。
**审讯者:**(起身)很好。谢谢你的配合。可以离开了。
= //录音结束//
[[/tab]]
[[tab 王昊念]]
= //录音开始//
**王昊念:**你好,我是王昊念。“拓界计划”研究组的一员。
**审讯者:**你好。请说说在案发当时你在做什么。
**王昊念:**当时吧,是下午两点半之后吧。我正在屋里捣鼓我的当日报告,正好遇到一个参数上的问题,本以为很简单,结果死活都弄不明白。费了半天力气还一无所获。最后只好盘算着再去找一下老高,让他向老头求求情算了。
**审讯者:**老高?指的是高澈?
**王昊念:**对,我习惯这么叫他。(补充)老头就是汪教授,您可别——哎,算了。没事。
**审讯者:**怎么了。
**王昊念:**就是,刚刚想请您别把我背后偷偷叫他老头的事告诉他,但,又想到现在他也听不到了……
**审讯者:**……你刚刚说的找人求情是指?
**王昊念:**哦,汪教授他为人比较认真、严厉。所以当他骂起人来……也不怎么留情面。比如上一次,我在他午睡时不请自来地闯进办公室,结果被骂的……(打了个哆嗦)。最后还是老高开口帮我挽回了几分脸面。而在这之后汪教授好像就格外关注我(苦笑),对我的要求是别人的两倍。所以,这次报告要是再出什么问题,也只好再召唤一遍老高了。
**审讯者:**说到午睡,这是汪教授的一个习惯吗?
**王昊念:**是的,全研究组的人都知道,差不多每天一个小时多点儿。我猜可能也是过量服药的后果之一?不过他本人不这么认为。
**审讯者:**过量服药?
**王昊念:**啊,这个,也是汪教授的习惯之一。当潜在逆模因威胁较大的情况下,就比如“行走日”,他都会服用两倍以上的记忆强化药。
**审讯者:**这么弄对身体的副作用不小吧?
**王昊念:**肯定啊!但教授才不管这么多,为了万无一失他什么都干得出来。不过他自己却禁止我们像他这么做。
**审讯者:**这样啊。对了,你说你上次不小心闯进了他的办公室,他不锁门吗?
**王昊念:**有时锁有时不锁,全看当天心情。那次我正好倒霉,遇到了他没锁门的那天。
**审讯者:**根据你之前说的话,是经常找高澈帮忙吗?你找他是因为他好说话吗?
**王昊念:**呃,是的。说来有点不好意思,我欠了老高许多人情还没还。好说话确实是一个理由,但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老高是他教了多年的学生嘛,老师和学生的关系肯定要比我们上下级的关系要深厚得多。遇到学生,汪教授总是会手下留情且更好说话的。
**审讯者:**那么,你对陈耐有什么印象?
**王昊念:**我也问过他几次问题,他也是个挺好的人。就是比较腼腆不爱说话。他跟高澈的关系倒是非常好,经常聚一起探讨问题什么的。
**审讯者:**(点头)很好。最后一个问题,在案发时,你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吗?
**王昊念:**(叹气)你们在第一遍就问过了,现在我的回答还是一样。没有。
= //录音结束//
[[/tab]]
[[tab 刘琳之]]
= //录音开始//
**审讯者:**你好,是刘琳之女士吗?
**刘琳之:**是我。
**审讯者:**你主动联系了我们,因为你要“报告一些意外”?
**刘琳之:**没错。
**审讯者:**谢谢你的主动上报。那么现在,请你说一下要报告的意外。
**刘琳之:**我的工作是站点网络安全员,如字面意思,平日里负责检测站点数据的安全。
**刘琳之:**就在今天,案件发生后,我在我所管控的区域内发现了一个散发着异常波动的账号,检查过后,它不属于我们站点任意一个人。
**审讯者:**虚假账号?有试着追溯其来源吗?
**刘琳之:**很遗憾,当我发现的那一刻它已经失效的彻彻底底,其使用者在用完之后及时抛弃了它。无法追踪。
**审讯者:**不过,我还是能够查到这个账号曾经做了什么。
**刘琳之:**那,结果如何?
**审讯者:**这个账号激活时间就在今天早上,它侵入了A55-024房间的中央系统。
**刘琳之:**A55-024?!
**刘琳之:**没错,就是受害现场的隔壁。正因为如此我才过来报告。
**审讯者:**……那,它具体做了什么?
**刘琳之:**它开启了这个房间的换气风扇。
**审讯者:**风、风扇?
**刘琳之:**(耸肩)对于这个结果,我也很疑惑。
**审讯者:**能再详细说说吗。
**刘琳之:**这个账号第一次开启是调到了最高功率,持续了十几秒后关闭。再之后则是以不同小功率模式,开了又迅速关上,切换速度极快。不知道用意是什么。
**审讯者:**嗯,我知道了。它还有别的行为吗?
**刘琳之:**没了。本来我倒可以捉住它的,但可惜今天是“行走日”,全站点的网络系统又没有做过“拓界计划”中的适应处理,它留下的记录很多消失的无影无踪,找不回来。
**审讯者:**好的,谢谢。
**刘琳之:**对了,走之前还有一点要说明。虽说你很可能已经知晓。
**审讯者:**是什么?
**刘琳之:**A55的网络屏障,我对它有足够的信心,它不会被某个不知来源的虚假账号攻破。除非……
**审讯者:**……除非什么?
**刘琳之:**有人接应。
**审讯者:**……好的,我明白了。
= //录音结束//
[[/tab]]
[[tab 宁乾]]
= //录音开始//
**审讯者:**录音已开始,宁乾先生,您现在可以说了。
**宁乾:**可以了?
**审讯者:**是的。
**宁乾:**好。(清嗓子)我,宁乾,安保批次A553D84HD7,对今天的第十五轮巡逻声明。
**宁乾:**我,以及我小队的所有成员,在该次巡逻中,未看到任何可疑身影,未听到任何可疑响动,未发现任何可疑异常。
**审讯者:**确定?
**宁乾:**我确定!
**审讯者:**好的,感谢配合。(停顿)不过,你小队的那些成员之后也要过来一趟。
**宁乾:**那是当然,我理解。
= //录音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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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view]]
看了好几遍审讯之后,RÆsθnthζ仍是不解,“所以说,你那证据到底是什么,可以证明凶手没来过这里?”
“这都看不出吗?”Rhein用略微上扬的语调故作惊讶,然后无所谓地摊了摊手,“看不出就看不出吧。先讲之后的。”
RÆsθnthζ怒了,什么意思?这么多的内容它理都没理清,这么一个大坑就直接跳过去不提了?欺负我是吧,要知道,说话只说到一半的人往往都是不得好死的下场!
“这个证据之后还会用到的,就先晾着它一会儿吧。”Rhein摆摆手,丝毫不介意RÆsθnthζ内心的痛苦嘶吼,马上进入下一步骤。
“既然凶手没亲自进过房间,那么机关器械在此案中至少起到了杀害死者的作用。”Rhein陈述道,“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装置。”他转头问向身边的人,“你有什么想法吗?哪怕看起来可笑的猜测都可以。”
RÆsθnthζ已经回过神来,在房间的四周走动着,俯视着地板上的图钉,穿过一旁掉落的相框,端详着手底拖曳的血痕。良久,它抬起头来,无奈地摇了摇头。
“完全没有思绪。”
Rhein点头,“果然,仅靠房间里的这些因素还远远够不上解答基本,未知数的条件还不达标啊。”
听着这些呢喃,RÆsθnthζ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顿时惊怒道:“你还有证据在瞒着我?!”
Rhein笑了笑,是那种看上去莫名很宽容的笑。他朝着窗户那边的方向大步走,在即将撞到墙壁的瞬间,他整个人完全穿透了过去。
“跟我来。”
见状,RÆsθnthζ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再次穿过墙壁之后,它已经来到了A55-023房间的外侧,像是踩在空中楼阁一样悬浮在二楼的位置。在其底下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观赏性草地。再往前,就是整个Area-CN-55的最外围的围墙。整座A栋楼正处于站点的边缘位置。
RÆsθnthζ转身,见到Rhein正扫视着大楼的外表面,像是证据就在这些砖墙之间,忍不住问道,“你在找什么?”
对此,Rhein只是回答了一个名词:“动力源。”
“但凡是机关,必定有一个驱使其运作的能量源头。这种源头有时是热能,有时又是重力,视情况而定。”
“那你,找到这个动力源了?”
Rhein没有回答,只是朝着另一处方向走去,RÆsθnthζ连忙跟上。没走几步就停下了脚步,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扇换气窗口。透过外面的铁皮百叶窗,可以看到里面的风扇在不紧不慢地悠悠旋转。
这扇换气装置属于隔壁的房间A55-024,离A55-023窗口的距离仅不到三米的距离间隔。
“这就是。”
Rhein上前伸出双手,将风扇的外壳像摘果实一样拿了下来,轻松得像是螺栓固定不存在一样。他拿下外壳,翻过来将内部展示开来,并附上演示说明:“根据我们的调查,024房间的换气扇外部护壳曾在当天被人为取下,并且控制换气扇的内部程序也被骇入,在进一步查询中我们得知,一名已失效账号曾在当天用远程控制程序开启并调节过风扇功率大小。顺带一提,我们的工程技术还挺不错,即使是一个小小换气扇,在开到最高档时的威力也不容小觑。”他抬头看了RÆsθnthζ一眼,意思是这下你明白了吧。
“外壳被取下后,风扇的转动就成了源源不断的动力供给,”RÆsθnthζ顺着话往下说,“可这动力的话,怎么运用?”它看向一旁与风扇完全平行的窗户,“如果用绳子一类的工具直接在扇叶上动手脚,恐怕不太好办,难道凶手是用了某种方法延长了旋转轴……”
“说对了!”Rhein举起大拇指示意,“在扇叶的中心部位以及后方,分析人员发现了上面的积灰有被抹去部分的痕迹,根据模型还原,大概可以推测凶手为了合理运用风扇的动力,将一轻质长圆柱体放置风扇中央,并用金属丝或钩一类的辅助工具将其牢牢固定在中间这个位置,”Rhein用双手在空中比划,以便让RÆsθnthζ更好理解,“这样,风扇带动延伸出去的部分一齐旋转,就成为了一个可靠的动力源头。”
Rhein把风扇外壳放回去,再度走回到A55-023的外窗边。手指在金属网格处从上到下依次拂过去,似是在确认什么,在手指点到其中一个格子时,忽然停下,“就是这里,过来看。”
RÆsθnthζ凑上去仔细查看,很快就在格子的其中一处被标记为A的金属边上发现了端倪,在这处边缘上,有一道小小的白痕擦过,并且在痕迹处,栏杆的空心金属略有点向内凹扁。显然,这处地方被曾某种硬物狠狠划过。在同等高度的另一边,又有一条金属边被分析处人员标上了记号B。RÆsθnthζ仔细端详后才明白过来,上面有着一条难以发现的微小痕迹,印在表面的浮尘上。这里也同样被某种细绳一类的物品系在此处。这种痕迹竟然还不止一个。在偏右一点的方向,又有一个小小的字母C居于其上,在这里,既有绳子的摩擦痕迹,也存在坚硬质地物体的撞击。
= [[image http://scpsandboxcn.wikidot.com/local--files/toricc/541ee99fc13d28701492ac0dd1662a56.jpg style="width: 80%; border: .19em solid #404040; border-radius: .625em;"]]
RÆsθnthζ从网格上收回视线,向身边的人看去,“这么短的时间内连这么小的细节都没漏过,还真不赖啊。”它的目光中带着点钦佩,“现在我相信你之前说的那句话了。”
面对这种夸赞,Rhein自然是受之无愧。
“还有其余我不知道的细节吗?”RÆsθnthζ似乎想到了什么,以防万一地问了一句。
“细节倒是没了,要有也都是在屋子里。不过嘛,咳,”Rhein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抬手从虚无中凭空扯出一张文件,“刚刚忘了,还有一份重要信息没给你看过。”
RÆsθnthζ并没有接过那张纸,它只是沉默着,僵硬地转了转头,用一种不可言说眼神直剌剌地盯着Rhein。其中蕴含的情绪比发烧时做的狂乱梦境还要复杂上几倍。
“……资料太多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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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条结果:《通讯记录:2:45pm》 上传自用户Rhe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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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话接通]
//接通后,听筒一端传来类似雪花屏的杂音,在几秒后变清晰,随后传来汪唐宋稍有失真变形的声音。//
**汪唐宋:**呃啊,谁啊?
**高澈:**(笑)是我,老师。您醒了吗?
**汪唐宋:**(一丝停顿,似是思绪还没转过来)怎么是你啊,打电话过来干嘛?还有,废话尽量少说!我老早就醒过来了。不然我怎么接你的电话?
**高澈:**啊抱歉老师,顺口就这么问了。这次打扰是急用一份文件。那文件昨天刚递交到您那里,就钉在备忘板上面,结果忘复刻一份电子版了。您看这事闹得,真是太不巧了,呵呵……
**汪唐宋:**哦?是为你自己还是别人?
**高澈:**这,反正老师你都肯定知道了,就别问了吧。呵呵……
**汪唐宋:**真是的,那么大的人一点胆气都没有,打个电话都不会。别人就算了,居然还跑来找你,越活越过去了。而且哪次我对他发脾气来过的?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了。告诉我文件名字。
**高澈:**哦,文件标题叫**[机密且案件非相关信息已编辑]**。(小声)呃,上次您不就批了他一顿吗。人家可能还有阴影吧。
**汪唐宋:**(声音拔高)你说啥,我咋没这印象。
**高澈:**(急忙补救)没啥没啥,您听错了……或者就是我记错了。那文件您找到了吗。他马上过来拿。
**汪唐宋:**(传来走动的声音)我看看,我有印象,16开的纸,底色淡褐色来着的。文件太多了看得人眼花,哦找到了,就在这里———
//汪唐宋教授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传来一声沉重的倒地音,以及一声短促的低呼。//
**汪唐宋:**呃啊———!
**高澈:**?!老师?!你怎么了老师!有敌人吗?!出了什么意外吗?!
= [通话挂断]
[[/div]]
“哦,怪不得你们能确定死亡时间在四十五分,我还以为你们的法医技术这么高超呢。”RÆsθnthζ将文件交还到对方手上,还不忘了损这么一句。
此时两人也返回到了屋内。现在所有线索都齐了,他们再度开始推理。
“我们站点也不是专精医疗方面,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技术。况且这次凶手的动作非常紧凑……”Rhein嘴里嘟嚷着,“不说这些了,你想必也看出这场通话不是那么简单了吧。”
“那是自然,”RÆsθnthζ开口道,“刚好在通话途中,凶手就动手了。世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
“那么,这次通话多半也在凶手的计划之中。”RÆsθnthζ看着Rhein,话语缓缓流出。Rhein对此点头表示赞同其意见。
“所以凶手的用意很明显了,”Rhein耸了耸肩,“定位。通过通话来定位汪唐宋的位置,以便于他启动机关,然后一击必杀。”
Rhein走到那块备忘板之前,低下身子在四周找寻着什么。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哈,这份文件就在这里。”Rhein拿起那张边缘翘起点儿,泛着旧的褐色文件,拍了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呈现到自己面前仔细观看。这就是那份音频中提到的文件,某种程度上是造成汪唐宋死亡的帮凶。
当然,文件上的内容他是没有权限看的,音频里的数据掩盖并不是为了RÆsθnthζ,而是到他手里就是这样。不过Rhein对这个也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其它内容。
在这张16开的文件上,其中间偏上一点,有一道锋锐无比的划痕从上到下划过,其末端已经穿透了纸张,部分纸缘像毛衣上的起球一样卷起。
“这是也是机关间接造成的痕迹吗,”RÆsθnthζ凑上来,看着这道印痕,若有所思地说道。它转头看向Rhein,却发现对方原本正常的脸色逐渐变得差劲。
“怎么了,这不是凶手留下的证据?”RÆsθnthζ小心翼翼地开口。听到询问后,Rhein先是陷入了不同寻常的沉默,然后是摆手以作答复。
“RÆsθnthζ,对于凶手设计的凶器以及机关,你有什么想法?”听到Rhein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RÆsθnthζ也是有点猝不及防。不过好在它并没有乱了手脚,在认真思考了之后,它谨慎地作出回答。
“凶手是使用利器一样的东西,甚至有可能是凶手为谋杀专门制造的。这点从伤口上就能判断,不用怀疑。”稍作停顿后,它继续开口,“至于手法机关,根据我们在窗外看到的,应该就是凶手利用某种具有弹性的绳子,最常见的就是橡皮筋,然后在窗外造了一种类似弓弩一般的机构,当然只有橡皮筋还不够,凶手应该还加了一点其它零件以支撑这个机关。”
“当凶手利用通话将死者引诱到备忘板之前,也就是事先预定好的轨道后,”RÆsθnthζ越说越快,显然是思路也同样步入正轨,“凶手利用软件远程开启换气风扇,运用其动力让「弓弩」的弦绷紧。当「弦」到达极限时,积蓄了足够多的势能,在断裂后凶器藉着势能凶猛地朝着目标冲去,最终割破了死者喉咙处的大动脉,造成致命伤势。”
“最后,冲劲还未彻底衰弱的凶器仍然向前,并划破了文件。”RÆsθnthζ的推理已经到了尾声,“至于房间里并未发现凶器的缘故,大概是在发射前凶手在其上同样绑了绳子,以便杀人之后回收。凶器嘛,我猜测是某种特别小且特别尖锐的物体,这样才能畅通无阻地穿过窗户的网格。”
在说完后,RÆsθnthζ略带期待的看着Rhein,像等待老师评价作业的学生一样。不过它的心很快从刚推理完的雀跃后沉了下去,因为Rhein的脸色跟它讲述之前一样,没有好转。
许久,Rhein才做出反应。他对RÆsθnthζ的推理只是略点了点头,然后是吐出一串串连珠炮似的话语:
1、机关具体是什么形式的,不要用「弓弩」这类含糊的词语来遮掩。
2、在凶器发射时,死者是面朝备忘板,也就是说背对窗口。那么凶器造成的伤口应该也是在背后,但尸体咽喉上的伤口则是从前中央至正右方,呈现为一道弧形。除非让射出的凶器在半空中拐个弯,否则无法做到这一点。
3、凶器对准目标是喉咙的用意很明显,那就是防止死者在通话时暴露什么重要线索。但这和机关种类不符。一般来说,这类发射的凶器的目标大多都是心脏这一比较容易击中的一块。对准咽喉的话,如果凶器射偏,或是没刺中致命血管的话,怎么收场?
4、你说凶器先割伤喉咙再划破文件,那么文件理应上会多少沾上点血液。但文件上洁白无暇,没有一丝血迹。
5、在被死者拿下之前,文件是被贴在备忘板上的。就是正面朝上面对飞来的利器。但是,纸上的痕迹,却是背面被首先击中,再穿破至正面方向。
一条接一条质疑被提出来,将RÆsθnthζ那本以为无懈可击的推理,眨眼间击破的摇摇欲坠,体无完肤。
没理会一旁尴尬摸头的RÆsθnthζ,Rhein继续说了下去:“我的起点其实跟你差不太多,也是从刚刚开始接触到所有完整的信息。这个密室的突破点在于窗户那看上去无法通人的网格,这个一目了然,我甚至怀疑过是不是凶手布下的障眼法。”
“我跟你想的思路是差不多的,只不过有一点不同,那就是在死者取下文件后,因为背对着窗户光所以看不清内容,于是提着文件准备转过身子面对窗户,”Rhein同样转身面向阳光,并伸出手臂举高,作出示范,“就在这时,凶器发射,先是从背面划过了文件,然后再从前方割破了死者的咽喉。最后,死者尚未咽气,身子在倒下前作了一番挣扎,使得最后尸体的发现样子是背朝窗户。”
“这个推理大致可以解答问题4、5和半个问题2,可,”Rhein重重地砸在办公桌上,“其它问题还是那样,无法解决,而且这个说法也太过牵强,没有依据。尤其是物理密室的重中之重:机关。我们在窗外发现留下来的痕迹只有绳子,没有其它支撑部件,我想不通只有绳子的话,这个发射装置要到底怎么安装。”Rhein用力抱住脑袋,语气中充满了挫败感。
房间的氛围陷入停滞,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RÆsθnthζ很不适应,想尽快脱离这个环境,干脆想到啥就说啥,“话说,这个所谓‘机械密室’不会就是你说的障眼法吧?”
“嗯?”Rhein停下脑中飞滚的思绪,看向RÆsθnthζ,“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想到一个新想法。”RÆsθnthζ也不顾逻辑缜密不缜密了,就直接把这个它刚刚冒出来的思路全盘提出,“有一位嫌疑人不是说过死者当天直接服用了两倍的记忆强化药物吗,会不会凶手真正的手法就是下药?”它说着自己都感觉不靠谱,“给死者喝的水或茶里掺入毒药……不,是安眠药什么的,趁死者陷入昏迷时,再亲自用利器致其死亡,而下药痕迹则被死者过度服用的药物所掩盖,血液化验不会有异常,伤口的生活反应也可以检测得出。”
“或者,凶手暗自偷摸着将一个拿着不会起疑的物品作为某种已开包的食物当面交给死者,而死者在这种场合下也不得不服用。这个物品单独服用不会有影响,但和超量的记忆强化药一同服下去就会像食物相克反应一样造成极大的副作用……”
“不可能。”果然不出所料,Rhein直接否定了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法医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在化验之前就彻底排除死者体内任何可能会对结果造成影响的因素。况且,”Rhein脸上露出了一点自嘲,“逆模因部的每一位成员都是业余的药代动力学专家,对于药物之间产生的化学反应是了如指掌,毕竟,比起记忆强化药与那种药物之间发生的反应,任何副作用都不过是……”
RÆsθnthζ正听着呢,突然就听到对方的语调逐渐减弱。抬头一看,Rhein正呢喃着刚刚说的一个词,目光陷入一种奇特的状态,类似痴迷,但又不全是。似乎是看到了某种求而不得的存在,正苦苦追赶上它的步伐。
等等!这不会是——RÆsθnthζ突然瞪大双眼——小说里写过的,几乎是任何侦探都会经历过的,在陷入困窘时被助手或路人一句不经意的话语启发,从而抓住了关键要素使故事剧情得以继续进行的情节?
“我怎么没想到副作用这一点呢,真是,”Rhein再次用力地拍着桌子,但这一次是满怀快意。
“所以,真的是我想的那样……”
“哦,那倒不是。”
在RÆsθnthζ略掩失落的眼神中,Rhein开始了再一次讲解:“汪教授过量服用记忆强化药物不是第一次了,以至于我差点没注意到,这样的举动并非没有后果,而是同样有着副作用。”
“那后果是什么?”RÆsθnthζ一边问一边回想起审讯记录中提到过的“可以承受得住”。
“视觉模糊。”Rhein回答道,“超量的药物成分会对大脑中的视觉神经产生影响,造成类似近视、散光等症状,无法通过常规方法纠正。简而言之就是看东西不全,容易忽视细节。但这种影响不算大,甚至可以用弱小形容,文件资讯什么的努力一下还是能够看清。不过汪教授这样做是为了在‘信使’行走带来的影响之下仍可以稳定处理意外,所以也不用过多在这方面顾虑。”
“不过,这也意味着,在汪教授视线之外,不被在意的地方,就有着被有心之人操作的空间了。”
RÆsθnthζ若有所思,“所以,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Rhein说道,“我知道怎么解开这个密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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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承认这是我的错,一开始我确实注意到了地上散落的图钉和坍倒的书堆,但我只是想当然的认为这是死者临死之前作的挣扎所导致的。”Rhein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捆细长的绳子,绳子的颜色白到近乎透明,与地上瓷砖的颜色极为相近。他拿起这捆绳子,再次向着房间外边走去,“光用语言说出来太麻烦了,干脆直接演示一遍吧。”
Rhein走到隔壁房间外的换气风扇下,将外面的防护壳取下。在风扇中心部位,就像刚才Rhein所讲的,一道圆柱体被安置于此,作为延伸出去的旋转轴。Rhein伸手将绳子一圈一圈地缠绕在轴上面,在差不多十几圈过后,感觉差不多的Rhein停下了手上的活,拿着剩余绳索离开了风扇处。但他并没有走向网格框的另一端,将绳子的另一头固定在标记B处,而是径直走回屋内,绳子则是从标记A处穿了进来。
接下来,Rhein低下身子,在地板上的纸堆之内穿行,并小心翼翼地将绳子隐藏在层层叠叠的书页与文件之间,密密麻麻的杂乱书堆像森林一样掩盖了这本就难以发现的异物存在,一直到延伸备忘板脚下。Rhein直起身,选好了备忘板上几个特殊位置的图钉,将其稍稍拔出几许,将绳子放置于图钉尖上,再将其一一压紧,绳子便牢固地定在备忘板上,而其上几十张文件纸和纵横的线条也遮掩住了它的踪迹。在固定那张褐色文件的图钉下方也压着白绳,但有所不同的是,那段被压着的绳子部分套着一块固定于绳上的金属,上面布满了尖锐的凸起。这些突出部位不大不小,被压在纸后看不出状况,但也足够致人死亡。
随后,Rhein故技重施,将绳子的剩余部分再次从地板上的另一边书堆上绕了过去,最终于窗户网格上的标记B处相交。不过最后是在绳头处先连上了一小段橡皮筋,再接着系在了网格处。
= [[image http://scpsandboxcn.wikidot.com/local--files/toricc/95dee28a23dbec7a03fe9464b2e4c593.jpg style="width: 80%; border: .19em solid #404040; border-radius: .625em;"]]
“好了,现在所有前置工作都完成了。”Rhein拍了拍手,“虽然有点冒犯死者,不过在天有灵的话他估计也不会在意。”他看向RÆsθnthζ,“准备好了吗?”
RÆsθnthζ略带严肃地点头。尽管在刚刚的布置中它大概理解了Rhein的用意,但当真相最终揭晓时仍不免有点紧张。
事故开始重现。
A55-023的房间内景开始变化,转瞬之间就复位到了惨剧发生之前,仅有Rhein先前的布置留了下来。
案发当天上午十点,汪唐宋来到了办公室内,在与其学生兼助手的高澈打了招呼后,关上了房门。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几乎穿过了半个房间的白绳,径直坐到了办公椅上。在之后一直到下午两点四十五分之前,都没有任何意外发生:汪唐宋仅仅只是打开了电脑,将其调到了“意外接收”这一页面,并把屏幕设置为“永不休眠”的状态。随后汪教授拿出随身携带的文件报告开始批阅了起来。一直到了下午一点半后,汪唐宋收起工作,就地趴在办公桌上进行小憩。一直到了下午两点四十分,其被来自于高澈的一通来电吵醒。
凶手在此开始了行动。
当汪唐宋听到高澈的话语后起身来到了备忘板之前,并正待伸手取下时,凶手远程将换气风扇的挡位调到了最大,绕在其旋转轴上的白绳骤然紧绷,连带着备忘板上的绳子就要脱离开来。而固定绳子的图钉本身就承受不住这股动力,很快就达到了极限。
在汪唐宋刚刚取下图钉(又或是还没来得及)后,那段隐藏于文件背后的杀意猛地袭来,从背后直直划破了夹在两者之间的纸张,立刻冲向了汪唐宋,那利刃一般的金属凸起刺入了其喉咙正中间的部位。由于备忘板两侧的白绳被固定的图钉阻拦了一下,导致利器对汪唐宋造成了一个向下的冲力,这使得汪唐宋刚醒不久、尚无多力的身体向后踉跄了几步,最后一下子倒在了书桌前方。
出于本能,汪唐宋用左手死死捂住伤口,但并无多用,鲜血仍从其指缝中泂泂流出,染红了大半个手掌。在生死关头,他并没有特别惊慌。他举起右手中仍处于通话状态的手机,试着想说些什么,但那深入骨喉的伤势让他只能发出几声低低的呼喊,就像是猛兽死前最后的呜咽。
也许汪唐宋此时还想做些什么,但凶手没再给他机会。随着旋转轴上传来的拉力让白绳越来越紧,系在B处的橡皮筋也无法承受这一压力,最终崩裂。而在断后的一霎那,绳子有了把所有能量发泄出去的契机,朝着风扇的方向猛地抽回,像按下了钢卷尺上的固定按钮一般。也在这一瞬间,原本刺在咽喉中间的凸起,像一柄真正的利刃一样在喉咙上向右划过一段约四分之一圆的距离,随后飞出窗外,绕回到风扇的旋转轴之上,并在网格框的A处因为撞击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白痕印记。因为受到绳子的拖曳,地板上部分文件堆中的书籍和纸张被拉扯出一部分,部分图钉和文件也散落一地。
受到这致命的伤势,汪唐宋再也无法维持自己的情况。右手心中的手机松开跌落,脖子像折断一样无力的低垂。
随后,他的生命体征消失。
房间内的情景又重回到他们刚踏入时的现象,两人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一切。即使是原本就明白的Rhein,在一位逆模因部前辈的遇害过程面前也不怎么好受。重现案发现场这事他做了不止一回,但哪次都没有这次堪称全息投影一般的冲击力强。以后再也别在梦盒里这么做了,他心中暗自嘀咕道。
在沉寂一会儿后,RÆsθnthζ终于出声。“你的推理看上去毫无破绽。所有问题都可以得到对应的解答。”
“但是?”Rhein替它说出了这个疑问词。
“所有的猜想都需要证据,”RÆsθnthζ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有什么依据可以证实你的猜测?”
Rhein摸了摸鼻尖,用一种毫不费力的口吻说道:“这个嘛,当你想通了凶手用的手法后,找寻证据就简单多了。”
他走到其中一处文件堆面前,用下巴示意RÆsθnthζ往这看去。RÆsθnthζ在看的第一眼就明白了。死者在整理方面这一块本就不上心,因此许多地方堆得乱乱糟糟的,像一位新手在笨拙地洗着扑克牌。而经过绳子牵拉后的文件堆,在一个力相对快速的作用下,突出的数张纸会呈现出一种有规律的递增模样,类似于旋转楼梯的俯视图。凭借这个就可以很快分辨出所有受到影响的对象,并且还可以从其突出的方向来判断所受力的方向。RÆsθnthζ暗自比了比,发现所有受到影响的纸堆的方向都符合Rhein的推理。
“在备忘板上也还有,”Rhein这次亲自讲解,相比于刚才这个证据太隐晦了,“所有固定绳子的图钉都不是以正常相对于板面的方向取下,而是同样在绳子的拉力下粗暴的被扯开。那么这些图钉留下的孔会对板面造成微小的额外损伤。”Rhein从地上捡起一颗,在板上比划了几下,“这些特殊的孔洞肉眼无法看见,但可以通过精密的测量得出。只要数数地上的图钉数目,再找出所有特殊的孔洞,你就会发现它们的数量是一样的。并且,”Rhein将地上的所有图钉全部一一钉了上去,“它们连成的轨迹正好也符合我的猜想。”
“怎么样?”Rhein转头用炫耀的眼神瞅着RÆsθnthζ,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好的,算你厉害。”RÆsθnthζ带有真诚的敷衍了这么一句,“既然这个问题解决了,那么接下来的就是如何制造密室。”
“没错,但这个不算什么问题。”Rhein说道,“正如我之前所讲一样,这个不算什么。”
“确实,相比起刚刚的凶器机关,密室反而是落了下乘。”出乎意料的是,RÆsθnthζ竟也赞了Rhein的观点。
听闻此话,Rhein饶有兴趣的说:“哦,这么说你也已经摸透了?”
RÆsθnthζ对此也是置之一笑。最有力的回答就是把答案直接说出来。
“很明显,那些在墙上掉落的相框就是关键。”RÆsθnthζ再一次说出自己的推理,不同的是要比上次自信得多,“凶手还使用了一根绳子,为了区分,就叫‘黑绳’好了,当然它的颜色也同样是墙壁的环境色。黑绳的一端也系在旋转轴上,理所当然,它穿过的地方就是还没被用到的C了。”
“在房间一侧的相框悬挂方式都一样。直接是简单的一根钉子固定在墙上,然后就把相框这么往上一挂,就完成了。而凶手要做的跟之前很像,都是把绳子同样放置于相框背后。等到风扇一动,绷紧的绳子会和两面墙壁形成一个三角形,这样就会把相框从钉子上排挤下来。当然,凶手肯定会事先动些手脚,比如故意把所有相框弄松,使其可以轻易掉落。”
“但这些只不过是为了掩盖黑绳的存在而已,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在房门所在的墙壁上的相框,其中有一副被作了特殊的处理:后面挂上的不是一根铁钉,而是一只塑料挂钩!那种弯曲朝上的,且带有一点韧度的钩子。”
RÆsθnthζ指向那副特殊的悬挂装置,那只钩子在众多的直钉里显得尤为另类。
“这只钩子就是一个转向器。黑绳在其上转了个九十度的弯,再向一旁的相框延长过去,最终到达了它的终点:房门钥匙。”
“是的,黑绳的末端就是系在钥匙柄上的小孔,而且是系在了孔的一侧。这样,当绳子受到拉力时,钥匙也会随之而动,而这么动的结果只有一个:咔哒一声,钥匙给房门上了锁。”
“还没结束,随着转轴的转动,绳子的拉力愈来愈大,将塑料钩子都逐渐向外掰弯。当弯折到一定程度时,黑绳将会从钩子上脱离。届时,绳子积蓄的力量会全部释放,一下子将钥匙从锁孔中拔出,并直直地撞上网格框。这个撞击的痕迹也就是这么来的。”
“最后,凶手只要先让钥匙在那卡住,然后拿着剪刀隔着方框将绳子剪断,把钥匙随便往里一推就完事。这就是整个密室的形成过程。而证据,在那只塑料钩子上可以很明显地发现是在案发当天才被人换装上去的,如果拆下来我想还可以发现原来那根钉子的痕迹。”
“以及,锁孔中钥匙正对的方向,正好是标注C的位置。绳子与钥匙的连线垂直于房门,这样的发力方式是最容易拔出钥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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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Rhein为其精彩的演绎毫不吝啬地贡献出了掌声:“不错不错,非常棒。你的推理跟我先前想得几乎一模一样,完美无误。”
“几乎?”RÆsθnthζ耳尖的听出了Rhein话语中的异常之处。
“你几乎已经做到完美了,”Rhein开口,“只是漏了一个有点可惜的细节。”
“我问你,RÆsθnthζ,你说黑绳与之前的白绳绑在一根轴上,就是说,两种机关是同时开始启动的?”
RÆsθnthζ明白Rhein问出这个问题绝不是无的放矢,它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不确定的回答道,“同时启动有什么问题吗?受害者那时已经被勒的说不出话了,就算眼睁睁的看到凶手取下钥匙也无计可施吧?”
“不是受害者的缘故,”Rhein轻轻摇了摇头,“而是凶手不可能同时启动两种机关,因为那时候,杀死受害者的时候,黑绳的另一端并没有绑在钥匙柄上。”
“是在杀死受害者之后,凶手才完成了这一步,并制造了密室。”
这对于RÆsθnthζ可谓一道惊天之雷,轰得它脑子七荤八素的。
“为,为什么?”RÆsθnthζ结结巴巴地发问,它现在已经无法思考了。
“还记得我之前问过你的话吗?”Rhein的声音仍清晰无比,带有一种无可辩驳的力道,“你能从审讯记录中找到什么线索,以证明凶手并非进入办公室亲自杀害死者的?”
“这个问题非常简单,你没第一时间发现才是一件奇怪的事。给个提示:汪教授的午睡习惯。”
RÆsθnthζ的意识不自觉的回到了审讯的信息当中,这次,它恍然大悟:“上锁!”
“汪唐宋曾有过好几次午睡时锁门的先例,所以凶手也无法确定作案当天房间门属于‘上锁’还是‘开放’的状态。于是他就做了最坏的情况,当成‘上锁’来对待,并以此完善其计划。”
这真的是一件在明显不过的线索,它当时怎么就没发现呢!?RÆsθnthζ懊恼无比。
“正是这个线索,不过我还是要纠正你一点。‘上锁’并非最坏的情况,而是最好。”
面对RÆsθnthζ再一次的困惑,Rhein叹了口气,聚拢其少见的耐心:“别忘了,凶手的目的并非杀人,而是表演。演一场足够有‘意思’的戏。所以,不管门是锁是开,他都会选择‘密室谋杀’。如果因为房门打开就进去乱杀一通,这样的剧情估计放在小说里都是三流中的三流。”
“可以推测,凶手曾踩过办公室的点,以此知晓信息。我认为,在凶手进入办公室布置机关时,他最后做的是把黑绳绕过了钩子,并且放在了离门口最近的相框背面。如果汪唐宋锁了门,那么事情反而轻松了,只要开启我们之前说过的杀人机关即可。现场已经是一个密室了,钥匙拔不拔无所谓,最后直接回收黑绳就可以。没锁门的话,就只要在杀完死者后,再次来到办公室前,打开房门,甚至都不用踏进去一步。只要将一旁相框里的绳子抽出,系在门背后的钥匙上即可。”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也是最直接的否定证据:我们都已经知道凶手是在汪唐宋一开始进入办公室前就已经布置好了机关,那么如果黑绳一开始就系在钥匙上,那汪唐宋开门时不会察觉到吗?就算他已经是大龄老者,药物的副作用太过强烈,使他连这处异常也忽视的话,那么当他锁门时呢?”
“如果他真的在午睡前要前去锁门,当他接触到钥匙的那一瞬间,他还能感受不到上面绑紧的绳子吗?药物可是不会损伤人体触觉的。”
RÆsθnthζ听得几乎是目眩神迷,它咽了咽口水(它再次忘了没有这种东西),使劲晃了晃脑袋才找回思绪,“好吧,我明白了。回到我之前说的同时启动机关那里。我可以在窗户外事先预留出足够的黑绳,以此让两种机关有着不同的起步时间。”
“理论上存在这种方法,但太冒险了。一不小心控制不好就全完了。”Rhein摇头再次否定了它的建议,“凶手是个极为谨慎的家伙,不会使用这种方法。”
“可是,”RÆsθnthζ面露难色,“要使黑绳在拉力作用下离开钩子,必须对其施加水平方向的力才行,如果直接站在窗户外底下用力拉不会起到作用。向上拉倒是可以,但就要去办公室正上方的三楼房间,要两人配合才行……”
Rhein看着RÆsθnthζ一副纠结无比的表情,微微一笑,并没有在一旁恶趣味的好整以暇,直接说出口:“你还是被太多的可能、太多的事物蒙蔽了,答案其实就在你眼前。”
“就是风扇上延长出去的旋转轴啊!那么快就把它忘了?”
RÆsθnthζ本来期待的眼神一下子落空,“你刚刚还不是说不能放在一起————”
“反着绕。”
“我并没有说过不能放在一起之类的话。只要把黑绳用相比于白绳相反的方向绕在旋转轴上,那么,当转轴使白绳绷紧工作的同时,黑绳则是相反,是从轴上松脱出更多线条,跟你说的预留方法很像,但更加方便。”
“原来还可以这样……”RÆsθnthζ低声喃喃道,难掩眼神中的惊诧。不过随即它就抬起头来,似是想到了哪处漏洞,“可如果反着绕的话,那后续怎么使黑绳绷紧?你别说什么让风扇反转之类的话,即使风扇的操作系统被入侵,也不可能作出反转的方向。除非直接改掉整个线路,但这就更加不可能了……”
“确实无法作出这样的操作,但可以作出停止风扇线路供电的操作,”Rhein笑道,“你应该也知道吧,停下来的风扇,向哪转都可以。”
“确实可以,但怎么转,用手?等等——”RÆsθnthζ的话语戛然而止。
“是白绳!”RÆsθnthζ几乎是喊出这三个词。
Rhein打了个清脆的响指,“没错,就是用白绳!白绳与黑绳之间的缠绕方向相反,在第一次机关发动后所有白绳正好已经回绕到了旋转轴之上。那么凶手只要待在楼下,停下风扇,伸手拉住白绳的末端向下用力使劲,白绳就会带动旋转轴以之前的方向反着转动,从而拉紧黑绳,形成第二次机关。这正是与第一次机关相反的行为!”
“至于证据嘛,在换气风扇的电子记录中,曾有几次记录显示其在开到最大功率挡后停下,随后再以小功率模式迅速开了再关上,如此总共来了三次,每次是不同功率。”
“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啊,白绳全都绕在转轴上,风扇毕竟在二楼,凶手此时在一楼,两者间还是有点距离的。所以为了够到白绳,凶手不得不再启动了风扇,并且迅速切换其旋转速度,让惯性将足够长度的白绳‘甩下来’。就这样。”
一口气说完所有的话,Rhein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
“那么,关于汪唐宋教授被害一案的所有推理,到此结束。”
Rhein看向RÆsθnthζ,却发现后者此时瘫倒在地。
“诶你怎么似了?”
“别说了,接下来的事你就自个解决吧,可以问我一点问题,但别让我再推理了。”RÆsθnthζ同样扶着额头的部位,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一个小小助手,经不起这么大的任务。”
“呃,那好吧。”Rhein无奈地摊开手掌,这个助手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弱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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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步,解开关于汪教授的两名助手,高澈和陈耐的死亡谜题。非常巧合的是,凶手这次仍选择了一贯的手法:密室。”
说完这段话后,Rhein看着RÆsθnthζ,像是示意接下来的部分由它进行。
在犹豫许久过后,RÆsθnthζ才接过话口:“但这次应该不是物理机械类的密室了。”
“不错嘛,这都能想到。”Rhein鼓励了RÆsθnthζ,虽然它并不觉得有被安慰到,“如果两次都是一样的套路,也未免太乏味了。凶手也是一个创造力堪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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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条结果:《1.14重大凶杀案件受害人名单(其二)》 上传自用户Rhe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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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高澈、陈耐
**性别:**均为男性
**年龄:**29岁、30岁
**职业:**三级逆模因研究人员
**尸体发现地点:**位于C栋实验楼的三楼化学器材储藏室C-303
**死亡时间:**2023年1月14日(范围预估在下午两点四十五之后)
**陈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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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鬼?”RÆsθnthζ曾在梦网中见过许多粗制烂尾的梦境,多半是由这片梦境负责人的草率导致的,但看到文件上“案情经过”这一块上面的寥寥几个大字:[该内容将由分析处人员填写],顿时刷新了它对草率看法的新一层高度。
“这其实才算是正常步骤,在没得出真相之前,撰写者通常是不会事先写下案情经过的内容的。汪唐宋那里是因为恰好有了关键可信的证据。”Rhein尽管嘴上这么说,但其来回的踱步也能看出他的烦闷,“说白了还是凶手选的时机太好,‘行走日’真是一个绝佳的谋杀吉日。”
“更讽刺的是,提供这一时机的对象本身就是凶手的最终目标。”RÆsθnthζ也忍不住吐槽道,随后,它再次问道,“不会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吧?”
“‘一点’还是有的,要不然这案子也不用破了。”Rhein冷静地回复道,“先从案发现场开始吧。”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梦中的场景再度发生变幻。一阵光影的扭曲变形后,第二起死亡现场的环境呈现在二人面前。
这间房间用于储存各种化学试剂,一排排铁皮柜紧贴着四面墙壁,但其中绝大多数都上了锁,并在柜门外贴上了黄黑色的警告标签。仅有部分标签为安全绿的柜子才容许被开启。在房间的中央是四条平行并列的试验台。两名死者被发现时的尸体躺于房间一侧的地板之上。
与A55-023房间里的乱七八糟不同,化学储藏室里的一切仍和案发之前并无二致,两具尸体像是凭空出现一般的被凶手丢弃在此。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点。
这间储藏室并非密室,反而正是因为房间没人使用本应上锁的房门却处于开启状态的异常状况,两名受害者才会这么快地被发现。RÆsθnthζ也因此对Rhein之前的言论提出了疑问。
“不要急,我们慢慢来。”Rhein不在乎地说道,“可以走了,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他们再次回到了A栋楼,但这次所处于的地方不是023了,而是027,也就是高澈在案发当天所在的办公室。
与023不同的是,这间房间内的陈列摆设尤为简洁,除了一些必要的工具外,竟没有一丝多余的物品。特别是在经历过隔壁后那几乎无法踏脚的区域,这片空间显得更加干净空旷。显然,这里并不是其使用者常来的地方。
在房间中央同样摆放着同一款式的书桌,上面放着一台电脑、一份行程规划表、多份文件、几本专业书籍,以及一只放着十几只水笔的笔筒。而在其中最显眼的,则是一瓶用特殊容器承载的墨水,一只打火机,以及被两者扣在其下的一小张白纸条。
“还记得我们之前说过的吗?凶手利用了汪唐宋与其助手的通话,以此来定位其位置。”
Rhein的话只是为了起个引子,他接着说下去,“那么,你还记得通话结束前的最后一句话吗?”
RÆsθnthζ当然不会不记得,这最后一句话是高澈听到意外后向老师发出的急切询问,但可惜并没有收到任何答复。
“你不觉得奇怪吗,最后的通话是被人为挂断的,而不是因为什么外力而强制结束。”Rhein死死的看着对方,希望能得到点反馈,但见到对方跟个死人一样毫无反应,只好继续说道,“挂断电话的行为一定是两方之间的其中一个。汪唐宋虽然受到意外的袭击,但多年的经验使他不会过于慌张,不至于做出像慌忙之下误触手机挂断键的操作。那么只有可能是高澈了。”
听到这里,RÆsθnthζ终于回过味来,“高澈的话,好像给人一种没说完的感觉。”
“就是这样,”Rhein在房间内往返走动,“一般情况下,听到对方那里出意外了,在挂断电话前,至少也要说一句‘老师,我马上过来!’或是‘老师别急,我已经去叫人了!’之类的话。但现实却是他说完了那一句话就立刻结束了通话。”
“你的意思是……”高澈有问题?RÆsθnthζ想到了这点,但不敢明着说出来。
Rhein似乎看穿了它的想法,缓缓开口:“或者,是当时在他办公室的另一个人有问题。”
RÆsθnthζ吃了一惊,“办公室还有别人?”
Rhein微微一笑,“为什么不能有,王昊念不是就说过他曾经也拜托过高澈在汪唐宋面前求情吗。那次他不就是亲自去工作地点找的?那我为什么不能认为这次拜托高澈的人也来到了办公室?”
RÆsθnthζ思忖了一下,“那你说的他有问题是指……就是凶手挂了电话?”说到此处,它也明白这位办公室的另外一人就是所有案件的幕后真凶。
“没错,当高澈在惊疑中问完了最后一句话,怕汪唐宋仍会搞出什么小动作的凶手夺过手机,随后挂断了通话。”Rhein肯定的话语在整个房间中回荡,“再之后,还不等高澈反应的时间,凶手再次利落地出手。迅速对其要害部位进行攻击,且小心的用凶器堵住伤口,防止鲜血喷溅。”
听闻此话,RÆsθnthζ倒吸了一口气,自语道:“高澈和他老师,几乎是前后脚死的。”
“没错,这也是凶手的一个特点:快速作案。”Rhein试着揣摩着凶手的心理活动,“在十几分钟内完成犯罪实施、现场清理、尸体搬运等步骤,花费的时间越少,留下的不利证据也就越少。”
“对了,尸体搬运。”RÆsθnthζ又想到了什么,“从现在看来,在杀死高澈后,凶手还将尸体搬运至另外一栋楼的另一个房间。他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
“为了引诱陈耐。”
Rhein抽出桌上的行程规划表,摊开在案发那天的日期。其中有一个时间点被人用红笔圈了出来,并在旁边备注了一行字:下午两点五十分,与陈耐一起讨论“支撑FVE粒子的系统证据”这一话题(线下)
“早在一天前,他们就已经定好了第二天的所有规划。这不是什么秘密信息。所以很明显,凶手很轻易的同样得知了这一点。”Rhein抖了抖手中的规划表,“下午两点五十分,也就是刚杀害教授与高澈的五分钟之后,陈耐也会随之而来。最后的结果要么是发现两起命案现场,要么也一同被埋伏在此处的凶手所袭杀。”
“但结果却并不是两者中的任何一种。”RÆsθnthζ提出了这一点。
Rhein颔首,“没错,因为凶手准备将计就计,借用虚假信息再次完成他的谋划。”
他的左手从桌上拿起那条表面看似空无一物的白纸,右手顺势卷起打火机,动作熟练地像是浑然天成。随着火机“啪”的一声窜出火花,舞动的火舌炙烤着洁白的纸面,似乎隐约有一些字迹跟着浮现出来。
“这是隐形墨水?”RÆsθnthζ说话间不由得瞟了桌上那瓶液体,凭直觉它也能猜出这就是纸上字迹的来源。
“是的,这墨水反而倒是我们部门的东西,”Rhein关上了火机,字迹也开始消退,“这种墨水的好处就是可以反复使用,在写下之后经过足够热量的催化就可显形,之后随着温度的平复再次消失,直到热量再度升高。总共可以用十几次左右。不过也因为其耐用的性质,要使它显性得起码烧上个五分钟左右。”
“墨水在纸上写的是什么话?”RÆsθnthζ刚刚还没看清,就被Rhein拿了回去。
“内容么,简而言之就是“抱歉我暂时有事离开,兄弟你到另一个地方去找我吧,我正在那里等你”之类的。”
“就,就这样?”RÆsθnthζ提出了某种疑问,“陈耐难道不会对此抱有怀疑吗?本来是电子邮件一句通知的事儿,高澈却偏偏在写在办公室的一张留言条上,还是用隐形墨水写得。就这么被骗去了C-303,他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用纸和笔写留言倒也不能说是很奇怪,这也算是部门的一种……传统习惯吧。”Rhein双手抱在胸前回复道,“隐形墨水倒是有点太格格不入了。这……或许陈耐当时也抱有一定程度的怀疑?但最终还是选择这么去做了?”Rhein想了半天,最终也还是无奈地宣告放弃。
“总之,事实就是他确实被骗去了C-303,那间化学实验室。最终被埋伏在那里的凶手一击毙命,所有案件就此结束。”
“既然如此的话,”RÆsθnthζ说道,“凶手这次的具体谋划是什么?你在开头就说的密室到底又在哪里?磨蹭到这一步,你也该揭晓秘密了吧。”
Rhein的动作停下了一瞬,反手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笔,在空中开始绘图。
“在接下来的推理之前,先要带你对一个东西有一个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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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站点左翼区的布局参考图,包括建筑的每一道出口。当然,是极度简化后的版本。所有案情的推理分析都在这个范围内。然后,”
Rhein再次挥笔,数道箭头线段标注于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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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上面标注的是在建筑之间每一条可能的路线,以及每一条路线所花费的时间,以人类正常行走时的速度为参考。”
“现在我们把注意力再次放到到陈耐身上,记下每个步骤的时间,其中一些细节可以忽略不记。”
“14:50,此时他已离开了自己的B-02房间,并刚刚到达A55-027房间内来找高澈。随后,他发现了房间里没有一个人,以及办公桌上的一张纸条。他认出来隐形墨水,并拿起打火机开始灼烧纸张。”
“14:55,经过五分钟的加热后,字迹浮现。陈耐不疑有他,放下字条后离开。温度降低后,字条逐渐恢复为白纸。”
“好,那么接下来陈耐走出了A栋楼,他会以怎样的路线前往C-303房间呢?”
“第一种可能,他从A栋楼的一号出口离开,顺着路线1一路走,最终到达了C栋。花费时间12分钟,最终达到时间为15:07。”
“第二种可能,他从A栋楼的一号出口离开,顺着路线2走,来到了B栋楼的一号出口;再接着穿过B号楼,从三号出口离开到达C栋楼。花费时间8分钟,最终到达时间为15:03。”
“第三种可能,他从A栋楼的一号出口离开,顺着路线3走,来到了B栋楼的二号出口;再接着穿过B号楼,从四号出口离开到达C栋楼。花费时间12分钟,最终到达时间为15:07。”
“第四种可能,他从A栋楼的二号出口离开,顺着路线4走,来到了B栋楼的一号出口;再接着穿过B号楼,从三号出口离开到达C栋楼。花费时间7分钟,最终到达时间为15:02。”
“第五种可能,他从A栋楼的二号出口离开,顺着路线5走,来到了B栋楼的二号出口;再接着穿过B号楼,从四号出口离开到达C栋楼。花费时间8分钟,最终到达时间为15:03。”
“顺便一说,从B栋楼的一号出口进入就只能从三号出口走。同样的,二号入口进入也只能从四号出口走。B栋楼严格意义上是按照东北和西南方向分为两栋楼的,除了第四楼是连通的一整层外,其余的楼层均只有两个出入口。”
“现在,你看到了,不管如何规划路线,陈耐都不可能在下午三点之前到达C-303。”
“下午三点?这个时间点有什么特殊之处吗?”RÆsθnthζ的语气中充满不解。
Rhein幽幽地说道:“在‘行走日’,站内会特意安排一批安保人员,在全站点范围内进行安全巡逻以应对突发状况。当然,因为‘信使’的缘故,左翼区这个站点边缘的角落被排除在外。但C栋楼,这个处于左翼区外缘的建筑,仍会受到安保人员的关注。”
“安保人员的巡逻是有轮次和顺序的,而在下午三点至三点一刻时,就正好有一批人员在路过C栋楼。C栋楼的入口只有一个,且正好就处于他们的视野范围内,不存在任何死角,没有人能够在不被看到的情况下进入建筑内部。”
“那位宁乾,就是那批人员之一。”
RÆsθnthζ脑中瞬间记起了那段审讯记录,也瞬间明白了之前Rhein说过所有内容的含义。
“凶手可以在安保人员到来前将高澈的尸体搬运进C-303,也可以在人员走后再离开C栋楼。”Rhein态度平静地说着话,像是没有感情地念着一段台词,“但,陈耐是怎么做到的,或者说凶手是怎么使他做到如此的?在一群人的眼皮底子下进入大楼内部而不被发现,当那些经受过训练的特工瞎吗?草!”
“由许多名证人证词形成的‘视线密室’么,”RÆsθnthζ低声念叨着,“看来,不比前面那次轻松。”在RÆsθnthζ心中暗自寻思着,突然感受一道目光正朝着自己射来。见此,它这次急中生智,连忙着先下手为强:“你有什么想法?”
Rhein愣住了,他本意只是想让它再看一样线索,看来这小子是被他整怕了。呵。
既然被问到了,他自然也不推脱:“时间差问题,这就是解决这起密室案的密钥!凶手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法以此误导了我们的想法,从而延晚了陈耐进入C栋楼的时间点。”
“我在想,会不会是凶手在诱导陈耐的那张字条上设下了玄机。”
字条?听闻此,RÆsθnthζ也是好奇得紧,想弄明白Rhein是怎么破解凶手在字条上设下的时间陷阱的。
Rhein再次加热了那张纸条,字迹再次浮现。纸条本身似乎也是一种特殊的材料制成,能够承受数次上百高温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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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我懂,但最后的涂抹……是何用意?”RÆsθnthζ纳闷地问道。
“凶手抹去了一部分可能对自己不利的信息,而这就是我们的突破口。”Rhein说道,“虽然看不清被涂去的字形,但还能看个大概。你再看看这三行字,有发现什么特点吗?不要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要一行一行看。”
RÆsθnthζ仔细打量这三行留言,琢磨着Rhein口中的真意。蓦地,它眼神一亮:“这三行文字的倾斜度有点不对。具体点说,把第二行的‘C-303’对比与其它两行文字来看,有点轻微不平行的现象。就好像……”
“就好像凶手是先写下了一、三两行文字,过后再在中间补上了第二行文字。”Rhein说出来它的心中所想。
“这,”RÆsθnthζ有点难以置信,“这不就是说,凶手一开始在纸条上写的不是‘C-303’,而是另一个地址?这怎么一回事?”
RÆsθnthζ带点急切地看向Rhein,以期他尽快做出解答。
“这个嘛……我有一个猜想,但不保证对不对”先谨慎地叠了甲,Rhein才开口,“如果凶手在留言上让陈耐直接前往C-303,那么陈耐会走的路线就只有我们上面商讨的那些。但是,”Rhein顿了顿,“如果凶手在途中设立了一个「中转点」,先让陈耐来到此处,再在这里放上一张字条,上面写的目的地才是C-303。那么陈耐会走的路线就不是我们可以预测的了了。”
“嘶——现实中这种操作真可以来的吗?”
“不清楚。”Rhein摇头,“首先陈耐自己就是实施这个计划的一个难点,用这种看着就诡异的方式,他真的会遵照吗?而且,既然凶手还能有时间机会回到A55-027涂改字条,为什么不直接把它一扔了之,直接毁尸灭迹?”
“那你的意思是,凶手并没有使用这个方法……”
“我不清楚,别忘了凶手的整场行动都是为了完成‘仪式’,”Rhein烦躁的揪了揪眉毛,“烦人的一点就在这里,哪怕是再不合理的举动和计划,一旦纳入‘仪式’的考量,我们都不得不分析其存在深层用意的可能。哪怕这只是一个凶手粗心犯下的错误,我们都要像阅读理解一般深挖。”
Rhein甩了甩头,似是要把这些恼人的东西丢出去,“先不管这些了,如果凶手真的是这么计划的,如果真的存在「中转点」这种东西,那么它在哪里。”
“我看看,从A栋楼到B栋楼花费的最短时间是3分钟,从B栋楼到C栋楼花费的最短时间是2分钟,加起来正好是5分钟。理论上刚刚来的及。”RÆsθnthζ再次看向指示图,“但这就要从B栋楼的二号出口前往三号出口,两者不连通啊。除非是直接爬到四楼去,但这样一来光是在建筑里面花费的时间就不止一分钟了吧。”
“要么,其实你们部门某处还存在着紧急安全通道什么的,凭借这个就可以近乎直线般的穿过建筑到达目的地?”RÆsθnthζ试探地问道,尽管它也知道这个说法满扯的。
“没有,或者说是根据我的权限所知来看,是没有的。”Rhein回到道,“况且我们要考虑到这条路是给陈耐走的,而非凶手。如果真要走什么秘密通道或地下室之类的,陈耐就是再迟钝也能看出端倪了。”
“对啊,还有这一点。”RÆsθnthζ拍了拍脑袋,“那么事先在墙上开洞,或是用缆绳传送什么的也行不通了。”
Rhein被狠狠呛了一下,“还缆绳传送,亏你能想得出来。”
“那么「中转点」这个答案被毙了,还有啥想法?”
Rhein这次没有像之前一样迅速地给出回答,只是沉默着,拿起那张纸条反复揉捏,反映着其心绪的不定。
就在RÆsθnthζ以为Rhein这次已经使出所有的浑身解数时,他终于开了口。
“倒是,还有一种猜想吧,”Rhein不确定的开了口,“「中转点」和纸条上的黑色涂抹说不定是一条刻意安排的「红鲱鱼」,是凶手用来扰乱人们的视线。陈耐当初看到的可能并不是什么另外一处地点,而就是C-303。”
还不等RÆsθnthζ说出话,Rhein紧接着说道:”只不过,不是由隐形墨水写就的文字。”
“如果无法缩减陈耐路上的时间,那就只能在别的地方找了。”Rhein用两根手指拈住纸条,“隐形墨水需要五分钟的加热才可显性,这种特性对破案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但我们也因此忽略了它另一种特性:可以反复使用。”
“当我们发现字条时,上面也是一片空白的样子。因为墨水的特性,所以我们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只是字迹又恢复到了隐形的状态。但要是,从一开始它就没被加热、显形过呢?”
“要是桌上的打火机和墨水瓶都是误导线索呢?要是当初陈耐拿起纸条时,上面不是空白一片,而是本就有字呢?”
“你想说”Rhein这一连串的话把它听蒙了,干涩的张嘴道,“凶手在走之前就提前显形出来字迹,使得陈耐不需要再经过加热就可看见,从而省下了这五分钟?”
“不,”Rhein出乎意料的作出否定,“墨水复原的时间要快得多,如果当陈耐进来时已经恢复到原状该怎么办?所以,凶手用的方法大致是,在隐形墨水的透明字迹上再写一遍内容。”
一边说着,Rhein来到了书桌的笔筒旁边,再次从里面抽出了一支笔。
“柯向阳说过,高澈最近在工作空余时间用字帖进行练字,”Rhein举着那支笔说道,“虽然作为梦神族一员的你没有此种经历,但我想硬笔字帖配套的水笔这种常识,你也应该会知道吧。”
“练字用的笔……那种消字笔!”RÆsθnthζ细细一想,然后惊呼道,“写在纸上后字迹会逐渐挥发在空气中的笔!”
“而在那之前,字迹持续时间可长达十几分钟,足够等到陈耐前来。”Rhein在一旁补充道。
“不论凶手的下笔力道有多轻,总会留下痕迹。虽然在梦中我一时没法证明,但回到现实中后,对字条进行检测,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查出隐形墨水之上叠加的字印了。”
“凶手先是提前用隐形墨水写上那些字样,然后在杀害高澈之后用其房间内的消字笔写下诱导去往C-303的留言,随后带着尸体离开。”RÆsθnthζ在心里模拟着犯罪现场,“之后,陈耐根据约定来到此处,发现了字条上的留言,遂离开前去实验室。之后,纸条上的字逐渐挥发不见,唯独剩余隐形墨水。”
“在减去那五分钟后,路线2,也就是陈耐最可能行进的路线,最终的到达时间为14:58,满足要求。”
RÆsθnthζ声音逐渐低沉,直至结束。几秒后,它慢慢地,放松地,长呼出一口气,似是要排放出心中压抑许久的沉积物。关于凶手所有手法的推理终于告一段落。这短短的一段时间让曾经维持过一个大型梦境几十个小时都不觉累的它,都感觉疲惫不已。不是身体层面上的,而是精神层面上的。
“这段终于结束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要分析出凶手的身份,总共就那三个吧——”
RÆsθnthζ的话语戛然而止,它接收到了此时Rhein传来的目光,是它从未见过的阴翳。
“结束?谁告诉你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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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hein的话语似乎还在房间里响着回音,这片空间此时宛若凝固。一时间,RÆsθnthζ感觉自己就像琥珀里的昆虫一般动弹不得。
“我不太明白你说的话,”它的眉毛拧成了一根线,“凶手所有的手法不都已经讲清楚了吗?还有哪处有遗漏的?”
“我之前说过,这只是一种猜想。”Rhein用他那平静却执拗的口吻说道,“如果,凶手连这部分也预判到了呢?如果他之所以留下字条就是为了引我入歧途……”
在RÆsθnthζ看来,此时的Rhein已经有点无可理喻。“你有点太过钻牛角尖了。”RÆsθnthζ沉声说道,“你已经跌入了「后期奎因问题」的陷阱。照你的意思,无论想出多少个答案,都有可能在凶手的套路之中。这说不明白,你会把自己套死进去的。”
“我知道我知道,”Rhein有点不耐烦地接上话语,“在分析处干了这么多年活,我自然明白这些道理。我只是——”
他的声音一下子降了许多,像在自言自语,“……一种直觉罢了。”
“直觉……什么直觉?”
“在我们的部门,直觉是一种极其重要的参与对象。”Rhein低声诉说道,“这种看似毫无根据毫无严谨的东西,是深埋于潜意识中的矿藏,是自己与自己之间的沟通。直觉是一小块指向真相的磁铁,磁性虽微弱,但总带着你走出这纷扰的迷宫。”
他的手指按在眉心中央,细细回想。“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刚刚吗?不,并不是。一开始就有吗?我也确定并非如此。”
“凶手制作的第二次密室案件之后?不对,但接近了。再往前一点,还要往前……”
“对的,就是那时,在第一位死者汪唐宋的密室推理当中就有了。范围有了,具体到底是什么?我到底是看了哪一份材料,注意到了哪一处细节?我本来以为它指向着刚刚最后的推理结论,但不是。我可能一开始就有失误,这不是细节上的处理问题,而是如同南辕北辙一般的方向性错误……”
“‘拓界计划’、调查笔记、审讯记录……”
“受害者名单、通讯音频、事件经过……”
等等。他张开了眼睛。
就是这里,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我弄通了。
这次,跟直觉完全符合。
“呵,亏我还那么费力的去找压缩时间的方法,原来本就不必要啊。”想通一切的Rhein记起自己之前的举动,摇晃着头发出失笑。
“哦,直觉向导带你找到真相了?”RÆsθnthζ向Rhein这边看过来,用着调侃的语气说道。
“是啊,其实真相用一句话就可以说明。我之前竟然一直没想到。”
“什么话?”
“陈耐,他从未去过A55-027,也就是高澈的房间。”
“……”RÆsθnthζ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听不懂从Rhein口中说出的语言。
“不是,你在说啥?他们不都提前约好了这个时间吗?还是说你接下来又会掏出一个什么证据来证明他们改变了计划……”
“没有新证据。但即便老的证据也一样可以挖出更多不同的线索,看你从哪个角度理解。”
“高澈和陈耐两人在案发当天约好了共同探讨某一话题,他们也并没有打算临时改变计划。但是,在规划表上却没写明地点。所以——”Rhein双眼微微眯起。
“约定之时,为什么一定是陈耐来到高澈的房间,而不能是高澈前往陈耐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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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片寂静,RÆsθnthζ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
“可,高澈不是被凶手杀死了吗?那种情况下难道还会放了他不成?”
“在那种状况下凶手是不会放过人的,但谁告诉你死的是高澈呢?我们之所以这么认为,只是因为那段通话的缘故罢了。好好听着接下来我讲的话。”
Rhein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开始了所有案件的揭秘解说。
“第二起密室不仅是‘视线密室’,同时还是‘心理密室’,布局从一开始就在进行当中。而首要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混淆高澈和陈耐这两个人在此次案件中的身份。”
“在下午两点四十五分之前,也就是惨剧尚未发生之时。凶手先去了一趟A55-027,见到了高澈。他跟高澈说了什么内容?我也不知道,但这不重要。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掉包他与高澈的手机。”
“这其实很容易做到,基金会下发的制式手机都长一个模样。只要凶手进门后先假装无意的将自己手机放到高澈的手机不远的距离,在离开时趁其不备来一着偷天换日,即可轻松做到。当然,毕竟不同主人的手机的开机密码也不一样,很容易就会被发现。而一旦发现拿错手机后,如果当事人不闻不问,高澈肯定会产生怀疑。所以,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凶手在走之后主动给高澈打了一通电话,在通话中坦白了自己一不小心拿错手机的事。当然凶手肯定不会说出‘现在马上回去还你’之类的话,不然事情就白做了。他的话语估计是什么一时忙啊,脱不开身啊,先将就用我的啊什么的。”
“尽管没有密码不能开机,但紧急通讯功能仍可以使用。而在身边有电脑的情况下,打不开手机也不会对工作有什么影响。因此,高澈不会有什么异议。当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以高澈的性子即使有异议也不会作出什么其它举动。”
“之后,凶手赶到B栋楼的B-02房间,也就是陈耐的办公室后。如同音频里所说的,凶手以‘文件未留电子版’的缘故拜托他在汪教授面前求情。因为师生的关系,汪唐宋对高澈的请求向来都是网开一面。既然如此,同为学生之一的陈耐又怎么不会一样呢?然后,陈耐也同意了凶手的请求。”
“然后,凶手拿出了自己刚得到的高澈的手机,并要求用它向汪唐宋通话。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向陈耐解释这么做的原因,我估计凶手应该是提前输入了号码,然后在陈耐同意的一瞬间之后拿出手机并开启通讯。这样,就算陈耐心有疑惑,也顾不上思考这事儿。而在通话结束之后就是陈耐殒命的时间,所以凶手也不必为此想出理由。”
“接下来,就是在刚刚,我的直觉注意到问题的地方。你还记得接起通话时,汪唐宋的开头两句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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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唐宋:**呃啊,谁啊?
**高澈:**(笑)是我,老师。您醒了吗?
**汪唐宋:**(一丝停顿,似是思绪还没转过来)怎么是你啊,打电话过来干嘛?还有,废话尽量少说!我老早就醒过来了。不然我怎么接你的电话?
[[/div]]
“在通话前,屏幕就会显示来电者的姓名,既然如此,那么汪唐宋为何又会说出‘怎么是你啊’这样的话?第一句的‘谁啊’还能用思绪不清醒来解释,但第二句还这样说,那就不是意外。即使我们无法从失真的声音中分辨来者,但老师又怎么会认不出学生的声音呢?此时汪唐宋已经意识到对面通话的并非高澈,而是陈耐。”
“但在陈耐听来,这句疑问的含义是指为何接电话的人是他而非一边的凶手,所以也并无起疑。”
[[div class="blockquote"]]
**汪唐宋:**真是的,那么大的人一点胆气都没有,打个电话都不会。别人就算了,居然还跑来找你,越活越过去了。而且哪次我对他发脾气来过的?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了。告诉我文件名字。
**高澈:**哦,文件标题叫**[机密且案件非相关信息已编辑]**。(小声)呃,上次您不就批了他一顿吗。人家可能还有阴影吧。
**汪唐宋:**(声音拔高)你说啥,我咋没这印象。
**高澈:**(急忙补救)没啥没啥,您听错了……或者就是我记错了。那文件您找到了吗。他马上过来拿。
[[/div]]
“依据上述的观点来看,这里的双方对话也就有了其他的意思:汪唐宋站在高澈的角度,所以他的印象是‘好久之前的了’;陈耐站在凶手的角度,所以他的印象是‘上次您不就批了他一顿吗’。理所当然的,接下来就是两种不同印象之间的碰撞,但是却被陈耐认为是老师好面子而急忙揭了过去。”
说到此,Rhein有点无奈地一笑,显然,当初他也是这么想的。
“那段音频记录,尽管有部分失真情况,但仍可以通过技术手段还原对话者的音色,到时候就可以证明我的设想。”
“之后,双方在凶手刻意造成的误解中通话且并未起疑时,凶手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我们之前都已经说过了。”
“在远程遥控风扇杀死汪唐宋以及陈其不备袭杀了陈耐之后,凶手在其房间内留下了一张纸条(并在最后凶手回收了它)。这张纸条上估计没必要动什么手脚,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张留言。上面写上了差不多的内容,只不过诱导去C-303的对象从陈耐变成了高澈。”
“之后高澈按约来到了陈耐的办公室,B栋楼的B-02,此时是14:50分。”
“所以,你懂了吗?在这个时间点,没有位于A栋楼的陈耐,只有位于B栋楼的高澈!我们刚才的思考完全就是站在一个错误的前提之下!”
“而从B栋楼到C栋楼,不管选三号出口还是四号出口,即使是慢悠悠地行走,也完全可以在下午三点整之前,那一批次的安保人员到来之前进入建筑内。时间绰绰有余!”
“在离开C栋楼之后,凶手再次回到了027房间,留下了隐形墨水、打火机和字条,以此混淆推理。”
“以上,就是于整起1.14事件中,凶手所使用的机关手法的全部详细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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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条结果:《最后一案》 上传自用户RÆsθnth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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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事情都已结束后,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他那个问题。
“虽然我知道你的任务仅仅只要推理出具体过程即可,不过,你能设法知道凶手的身份吗?”
现在周围的环境再次变回成了最初那间客厅。我们两人随便挑了一个舒服的地方躺下。案件已经彻底告一段落。经过那么长时间的头脑风暴之后,放松一下想必也无人可指责。
“当然,那有什么难的。”Rhein正端着一本书集,一边翻页一边回答,“犯案之前,凶手曾和高澈通话过关于交换手机的一事。而在案发后对于高澈手机的查验中并无这段记录。不用想,一定是被凶手删掉了。刘琳之说过,那名入侵站点网络的账号仅操控了024房间的换气风扇,并无做出其它举动。对于常规的删除手段,要恢复是轻而易举。只要恢复了那段记录,看看这段通话的另一人是谁就行。甚至不用看内容,光是删除内容的行为就够说服力。”
我听得心服口服,不得不承认,如果作为侦探,他的确是合格的。
“你也马上要走了吧。”我说道。
“是啊,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一说起这个,以Rhein那查案时的斗志昂扬的精神状态都立刻萎靡了下去,“真是的,还想多待一会儿啊~”
“那就待会儿呗,以后大概也见不到了。”
“哦,这么舍不得我啊,还是舍不得这次美好刺激的经历啊。”
“美好倒还谈不上,刺激倒是满刺激的。”我想着刚刚的经历,满打满算也就几十分钟,却感觉犹如几天一般漫长。“反正以后这种事情别再带上我了。心累。”
“不一定哦,”Rhein从沙发上挺起身子,“回去之后我还要报告上级,梦境可以对一般程度的逆模因造成抵抗,根据这个肯定可以对在逆模因影响下工作的情况有所改善。说不定啊,之后逆模因部也要和你们梦神开展合作了,就在这个什么梦盒当中。”
“靠,增加我们的工作量是吧。”我叫道。
“谁不是呢,我们也一样啊。之后在梦里都要工作了。”
我们两人看着对方,相视一笑。
我再次躺下去,享受着来之不易的一丝愉悦。“你离开后,我差不多也要接着去干那份无聊的工作内容了。”我同样哀叹道。
“很无聊吗?我有个办法可以帮帮你。”Rhein的嘴角露出一抹饶有意味的笑,但我当时完全没注意到,仅被他说的内容吸引到了。
“还记得在推理开始之前,跟你说过的绝对完美的密室吗?”
“……哦,你说那个‘信使’的收容间,#2155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我当初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密室,结果在后面根本就没出场过啊。”
“确实没出场,但不意味着可以完全将之剥离于事件之外。”我一听这话就明白,又是那他那日常的卖关子环节。
“从哪说起呢,嗯……有了,”他仰头想了想,“当「底图」完成后,「虚构共鸣」就可以正式发动了。在1.14案件中,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说是基于‘行走日’这个先决条件之上,而‘行走日’又是由‘信使’所引发。所以,「虚构共鸣」与‘信使’之间就在冥冥之中形成了联系。在攻击发动后,其会循着此种牵引关系精准地落在‘信使’头上。”
“前提是它不作闪避的话。”
我来了兴趣,“什么叫不作闪避?”
“‘信使’可是概念空间的原住民,并有着不逊色于人类的智商。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杀死?”Rhein晃了晃身子,“更何况在现实世界,‘信使’别的不好说,但完全可以在感受危机时第一时间遁回概念空间,「虚构共鸣」也拿它没办法。后者可无法一直追踪到概念的世界。”
“但在#2155收容间里,信使就无法逃脱了?”我接着他的话说道。
他先是一愣,再是一笑,“哟,你小子有长进嘛。不错,在#2155这间专门设置的反概念收容间里,‘信使’无法逃脱。”
“不过同时嘛,有着收容间的阻隔,「虚构共鸣」也无法穿透墙壁,落在‘信使’的身上。”
“所以,在收容间外‘信使’可以随意逃脱,在收容间内也不会遭遇攻击。收容间也并没有任何漏洞。”Rhein猛地一拍手,“问题就来了,‘信使’在收容间是怎么被攻击到的呢?”
我被彻底勾起了兴趣,连忙坐正了身子,并下意识的在心中勾勒出当时那个场景,思索着任何有可能的解开这间困室的方法。
“怎么样,不无聊了吧!”当我还在冥思苦想中,只听得Rhein传来一声戏谑的声音,我还没来得及抬眼看向他,只见其身影如同破裂的肥皂泡,快速消失在这个梦盒之中。
草!我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差点被气笑出来。
正如他所说,在解开这最后一个谜题前,我是不会再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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