Космические сн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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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7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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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码字符数 30807文字字数 277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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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ze 145%]] PART 1  "导师与学徒“[[/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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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天空的存在的,在他的脑海里只有那四十二条钢制卡门线整齐划在遥远彼方的记忆,那个世代出生的孩子喜欢躺在屋旁的青草地上,幻想自己可以像这样躲避西伯利亚停不下来的雪风。历经数十载,支撑着世界的穹顶依旧没有坍塌,但是他早已不是那个享受着春日暖阳的孩子了,现在的他正裹紧羊毛大衣走在灰白的阿尔巴特大街上,汞灯下总是凝结着结了冰的积水,靠近北极的冬天早来晚去,温暖的日子是这样的遥遥无期。

但他同样不在乎季节流转,因为早春同样寒冷。

1968-12-A/齐尔科夫斯基6号发射失败,引擎点火后44秒,箭体到达“顶点”撞毁爆炸。没有一个人知道原因,就和他们33年以来每一次尝试的一样,如出一辙。那天他站在塔台外的雪地上看着火箭飞上天际,随着嘴边香烟的徐徐燃尽,火雨和碎片像泪从黑暗中抛洒出来,随着烟灰一同消散在寂静的空气中。冷风钻进领口,他头也不回的朝停车场快步逃去,他想忘记,忘记喷口的轰鸣;忘记拓印在金属上的红星;忘记每一颗如珍珠般珍贵的铆钉;最后忘记头顶洒满璀璨群星的银河。他真的想忘记。

无论怎样在草稿纸上一次次的推导那些公式,无论物理学家、气动学家、天文学家、和那些工人出身的工程师作何努力,他们都像骑着两千四百米时速的钢铁骏马的堂吉诃德一样,始终无法突破名为太空的风车。穹顶是从何时出现的早已无从查证,有些和他一同工作的老者说沙俄时期我们的头顶就已经被这些结构笼罩了,也有史学家说基辅罗斯时期的神学典籍里就已经记载天空被铁线分割,但始终没有人知道这颗蔚蓝色的星球是从何时被何人笼罩在一座数万公里的法拉第笼里,我们唯一掌握的就是,人类被困在三十三万英尺之下,无论现代工业如何让人类在地面上畅行无阻,在天上,我们最远能走到的距离就是大气层的极限,那些未知金属打造的卡门线编织出一整张兜住全人类的网,它的刚性无穷大,就算动用上百万吨当量的原子武器轰炸,也没能撕开哪怕一毫米的缺口。这已经是人类能想出的最疯狂、最具破坏性的办法了,可依旧什么都改变不了,没有人能逃离,我们,被永远束缚在大地之上,也许直到太阳化作红巨星烧毁一切,最终熄灭成一颗白矮星,历经它45.7亿年的寿命,我们都将永远停留在地球上,残酷的面对文明的夕阳。

所以从意识到自己仅仅只是一介囚徒时开始,人类集体就逐渐放弃了互相争名逐利,随着纳粹德国覆灭,所有人都开始举头望向深空,也许这是唯一一件好事,又或许面对着人类永远都无法脱离地面的事实,那种无穷无尽的虚无与绝望感又会变成人们互相毁灭的崭新开端,但现在的人们无从得知,他们只能得知,未来或许可以在自己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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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像我这样无法直面未来者也只能机械性的设计、研发,企图为全人类谋得一条生路。可是我每每走到街上看着一批批依旧挨饿,没有解决温饱的人,我还是会思考,我所做的这一切——苏联国家航天局所做的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我还记得又是一个冬天,当我佩戴着红星火箭勋章走进莫斯科的办公室前,那个把我拉住的老人,她把那双布满老茧和褶皱的手放在我肩上,然后轻轻对我说:“国家的英雄啊,人民们的英雄,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我不懂什么是航天,我只知道你们在为了全人类的幸福奋斗,我已经老得走不动路了,所以不必担心我,我只希望我们红军的后代有一天能看到属于你们的幸福、你们的蓝天。”

我无言以对,即便所有工作在航天事业中的工人、科学家只拿着维持生活的薪水,但是巨大的火箭工程开销无时无刻不在蚕食着祖国的经济系统。我曾不止一次的想联合同事放弃火箭事业,但每次写好辞呈却没有一个人真正敲开阿列克谢·谢苗切诺夫委员的门。谁都知道我们心底有梦想,这是人类从树上爬下时便永远烙印在精神里的高傲与自负,如果抛弃掉这份高傲与自负,人类什么都不是。

钢铁从锻造炉里熔炼成一锅锅铁水倾倒进模具,推出来的不是镐头、锄头和镰刀,而是巨大的火箭蒙皮和链接构件,生产与资料被捶打成虚无缥缈的梦,一场人类企图征服宇宙的迷梦!可是荒诞的没有一个个体发出怨言,每当一架数十米高的钢铁巨兽推进发射场时,拜科努尔漫山遍野的欢呼与欢笑能盖过点火的轰鸣,每一个戴着软呢帽的孩童脸上都绽放出恒星般耀眼的笑容,这既让我感到鼓舞,可又让我陷入无边无际的痛苦,我知道我们不行,可人民却告诉我们,你可以。这横跨亚欧大陆,幅员两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都在呐喊,为了人类,为了理想中那片共产的土地!前进4!

这就是为什么三十三年在泥泞黑暗之中的挣扎没有让我放弃,我依旧相信流淌在自己血液中的高傲,不是自然征服我们,而是我们征服自然,每一架爆裂在火焰中的金箭都只会让我胸腔里的红星愈发鲜红,只要人民依然需要我,我就燃烧直至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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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崔坐在学院公园里的长椅上百无聊赖,面前那副宣传画的一角被风卷起,不知何时会整张脱落,他在脑海中浮现起纸张在空气中旋转出的螺旋线,哗哒哗哒的声音不时刺激着他的耳膜。秋天,一步入冬,风时冽时柔,吹的他脸蛋红润起来。

也许出于实在无聊,他把手边那本厚厚的空气动力学课本搁置椅上,舒展了一下身子就起身走向贴着宣传画的校舍外墙,翻过一丛低矮发黄的灌木,再一脚一脚踩碎满地枯叶,最终来到墙根处的崔一把扯下宣传海报,粗鲁的还给墙面留上了红色的一角,卷起海报返回木椅,他舒舒服服的换了个姿势,然后打开自己的战利品端详起来。

这幅也和其他的没什么区别,妇女、工人、农民艺术化的延展自己的躯体形成了美丽的弧线,一枚银色火箭从人体上飞驰而过,上面写着"前进!向未来。”崔努了努嘴,把画卷好收进布包。当他扣好扣子正欲抬头,突然他就和盯着自己有一会的女人对上了眼,四目相对但是无话可讲,是那女孩先打破了僵局,她先笑了一下,紧接着崔也笑了起来,两个人逐渐从微笑变成了大笑,嬉戏了有一会,崔停下了爽朗的笑声示意女孩坐下。

“苏妮娅,被你发现了。”

“是我被你发现了才对。”名为苏妮娅的女孩轻轻说道,眼睛看着面前的枯草地

“最近课程繁重吗?”

“也许,还好。不过马上就要考流体了,我没什么把握。”

的确,想要在莫斯科航空学院毕业确实是一件难事,但这对从小就被木匠父亲说脑袋灵光的崔来说倒不是什么天大的问题,不过换做一般人,光是通过每一门学业考试就已经需要煞费苦心了,比如最重要的流体力学或者空气动力学课程。崔专攻飞行器控制,这倒难不倒他,但苏妮娅和他不一样,在发动机设计专业中流体力学是极难的一门课,临近冬天课程结束,大部分学生都在加快复习,苏妮娅也一样,所以对她而言像现在一样悠闲可以称得上弥足珍贵了。

“不用担心,如果有你搞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来问问我,如果我能帮你我肯定会尽全力的,不要怕麻烦,我们是同志。”

“嗯,好,希望可以顺利通过吧。”苏妮娅看起来有些紧张,她把双腿伸开看着纯白色裙子下面自己棕色的短靴发呆

崔看的出来苏妮娅有些紧张,刚刚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人心思总是细腻又敏感,他拿好课本斜挎布包拉起苏妮娅的手说:“来吧,我们走走。”

两个人从长椅上站起,开始绕着小花园慢慢踱步,此刻的时间如此宁静,秋季夕阳略带冷意的夕阳洒在二人身上,然而他们还是能从心底触摸到那种温暖,和心思一样细腻的温暖。走到学院门口树立的雕像群中间他们才停下,苏妮娅靠在一尊花岗岩塑像下用脚尖点着已经有些坚硬的泥土不知在想什么。

夹着书本的崔向他指向一尊雕塑,打趣一样说:“罗曼科夫,他是我学长,现在在航天局上班呢,每天都别着红星火箭章慢慢走进办公大楼,真是有模有样!”看到苏妮娅还是心事重重,崔还是笑了笑,又指向了更远处明显位于中央的另一座雕塑,虽然只能看得见背影,但是每个莫斯科航天学院的学生都知道,它属于康斯坦丁·齐奥尔科夫斯基,雕塑背面有一块金色的铭牌上面一笔一划的刻着“地球是人类的摇篮,但人类不可能永远被束缚在摇篮里。”

“苏妮娅,你知道他是谁吧,他是我们永远的父亲!既然他能把人类带向宇航时代,我相信我们也能!你也能!我的好同志!”

其实苏妮娅听到前半部分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当崔吐出最后一个词时她笑出了声,她始终觉得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崔幼稚、纯粹的很可爱,她喜欢这样的人,其实她对航空航天没有那么浓烈的热情,但她总觉得呆在崔身边就能从他身上获得什么,这种感觉是独特却绝无仅有的,崔身上的纯粹让她不自觉的幻想起星空与宇宙。那些虚无缥缈的存在或许也和崔一样,其实纯粹又实在,只不过她或者说人类,还没有把美摘下。

宝贵的独处时光很短暂,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崔因为学的比其他人都快,所以经常会被学校里的教授邀请加入实验室进行一些风洞试验的实际操作,当苏妮娅看到远远跑来的人影时她就自觉的离开了,她知道崔要被找去做实验,而她也没理由继续留在花园浪费时间,所以她就转头向图书馆走去,临走时苏妮娅也只是头也不回的轻轻说了声“再见。”没等崔回头,她就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崔看着愈发遥远的背影心中突然涌上一阵不可言说的感觉,夕阳烧的通红,他抬头看了一眼,然后默默在心底对自己说:“明天该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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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ze 145%]]PART   2  黑鹰[[/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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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洲,弗罗里达,卡纳维拉尔角空军基地,一架B-52重型轰炸机刚刚载满燃油起飞,地勤人员顶着烈日眯起眼看着大飞机机翼上那架黑色的小美人儿,这是它的第一次飞行,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为了验证在目前技术水平下各个理论课题的边界,这架试验机舍弃了一切不必要的功能与设备,完全就是一个长了翅膀的载人火箭发动机,只能由经过特殊改装的“同温层堡垒”在高空投放。这一场来自于NASA兰利中心的疯狂试验找来了与之匹配的几乎是全美最优秀的特种飞机试飞员执行任务,上面的飞行员很亲切,他是个俄亥俄州来的好小伙子,黑棕色短发干练笔挺,为人低调平和,但眼睛里无不透露出对那架试验机的狂热。

他叫什么来着?好像那些校官都叫他阿姆斯特朗。

是啊,爱德华兹空军基地的上尉试飞员,尼尔·奥尔登·阿姆斯特朗。

今天大西洋上空的云层很稀薄,视野很好,坐在驾驶室内确认任务内容的阿姆斯特朗看着天空如此想着,四万五千英尺之上的蓝天美的让他沉醉。他申请从海军预备队调往德莱顿飞行研究中心担任试飞员任务也是因为这个,在天上有着同地面不同的感觉,尤其是推满加力以后,感受着冲压发动机二次燃烧带来的推背感,看着天空开始在视野里像水一样流动起来,那种愈发逼近人类极限的体验令他超脱掉肉体,只剩下灵魂融合在大气的以太中,在这种状态中,人类常常会忘记忧愁与烦恼,他也一样。

无线电滋滋的响动将他从沉思中拽了出来,他接过信号,塔台和B-52已经校准完毕,准备进行投放。他扭了扭身子,X-15b1的驾驶舱看起来小,实际却比F9F战斗机的驾驶舱都大了一圈,他还不习惯。又检查了一遍绑在抗荷服大腿上的任务板和生命保障装置,他向塔台回报:“仪表显示正常!机体无障碍,可以进入下一阶段!”此时,B-52已经飞抵指定空域,随着塔台宣布开始任务第二阶段,阿姆斯特朗按下代表投放的红色按钮,试飞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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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声轻响,挂架已脱落,B-52迅速向上爬升给他留出安全的空域。仪表盘一片黄绿闪烁,阿姆斯特朗启动了XLR99-RM-2火箭发动机的点火装置,随着离心喷嘴向加力燃烧室喷射液态氧氨混合物,巨大的震动感袭来,一种无形的伟力开始将死死他压在飞行椅上,厚重的抗荷服嘶啦作响,让他不由得担心起来,此时他正在四万五千英尺的高天之上,以一千一百英尺每秒的初速不断加速起来。

在B-52驾驶员的视角来看,等到B-25稳定好机身进入规划好的航线时,那架主翼短小、通体漆黑的离弦之箭正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划破长空,狂暴的橘黄色尾焰点燃了空气,只在霎那间那颗黑色流星就已经消失不见,也就是在他即将失去对X-15b1的目测视野的几秒前,他清楚的看到在几海里外,一团由冷凝云组成的锥形音爆泡徒然出现在X-15b1的垂尾后,这代表阿姆斯特朗已经轻松的超过了一马赫的速度,此时空气甚至不如一块豆腐般被装着两台火箭发动机的lnconelx-750镍合金弹头撞得粉碎。NASA制作出了一架怪物,B-52上的每个人几乎都这样觉得。

阿姆斯特朗死死攥紧飞机控制杆,他瞪着空速表上每一秒都疯狂上涨的数据,先是M1然后是M2...M3...最终随着表盘数据停留在M6.94附近开始抖动,一种巨大的恐惧感也爬上他的心头,他一瞬之间就感觉到凭着肉体凡躯根本驾驭不了这头钢铁猛兽,油量正以惊人的速度下降,距离任务结束还有不到半分钟时间,这半分钟是如此漫长,偶然间对于舷窗外景色的一瞥更是摧毁了他对速度的想象,天空已经如乱麻般混作一团,各种各样的颜色被压缩成人类无法描述的景观,仅仅三秒之内他便飞了4.37英里,7037米的距离转眼间划过,假设他的油量足够,他能在一小时内从弗罗里达飞到莫斯科。

距离燃油归零还有八秒,莫大的紧张与恐惧慢慢化为某种如释重负,他的肩膀松弛下来,但是双手依旧牢牢扣住控制杆,他的眼睛不再紧盯仪表盘,而是坚决的目视前方,空间飞速流淌,阿姆斯特朗的骄傲告诉他,你需要面对这一切,你是天空的骑士,你生来便属于天空。现在的他握紧另一种骑枪,在不自觉中,他慢慢抬起了这杆神兵,然后直挺挺地刺向那无穷无尽看不见躯体的敌人,冲杀声伴着机体的震颤吹进耳朵,阿姆斯特朗意想不到自己竟然流泪了,他不清楚这到底是高速下人体的自然反应,还是自己心中潜藏的东西流淌了出来,总之他在无声的流泪,一切都模糊在泪水下。

三秒,他真的好像刺穿的了什么,飞机像突然陷进了柔软的血肉,速度霎那陡降,羸弱的升力已然托不动他继续飞行,时速表上指针瞬间跌到Vs1以下,X-15b1失速了,也就是在那几纳秒里阿姆斯特朗意识中突然窜进了一种东西,那巨大的无光爆闪绽放起来撕裂开思绪与现实的夹缝,随着无法控制的旋转,阿姆斯特朗下意识拉起操纵杆尝试改出,机内警报疯狂鸣动,他拼尽全力向后拉杆,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肉体的极限,如果僭越了这个标准,那一刻他身为人的存在也将消失在无穷以太之中。事后他觉得这是完全不可能成功的,在那种速度下任何一架飞机进入失速状态都是奇迹,更可能的是因为减速的巨大惯性,整架X-15b1都会被扯个粉碎,然而奇迹就是这样荒唐的发生了,不但飞机没有变成碎片,他甚至启动了XLR99-RM-2的保险装置,重新点燃了低功率引擎系统将飞机从失速状态里改出。

X-15b1用尽最后一点动力,开始在蓝天上滑翔起来,在未知故障发生的第一时间塔台就先他一步注意到飞机的异常姿态,随后他们便立刻向机载电台送信确认状态,但当时阿姆斯特朗完全没有精力回应,只是不停的呼叫Mayday,现在他满身冷汗的靠在座位上终于可以正常接通电台,并向塔台发送了安全状态的识别信号,距离他最近的空军基地已经把地面完全净空,现在阿姆斯特朗可以安全的绕向降落点准备备降。头顶阳光是那么刺眼,甚至穿透了飞行用墨镜照在他心灵深处,疲劳感袭来,现在他只想把飞机降回地面,然后彻彻底底的休息一段时间。

“我遭遇了未知情况,引擎罢工了,我不知道原因,事故发生前仪表全部正常,没有警报,没有错误提示,什么都没有。现在我准备降落到珍珠港-希卡姆联合基地,我已经可以目视到跑道,完毕。”

飞机降落以后,地勤和军方的人一窝蜂的围了上来,阿姆斯特朗知道他们现在有一万个问题等着他回答,然而他现在一句话也懒得说,他爬下飞机摆了摆手,面色苍白,面对着一双双眼睛,他缓缓的说:“任务经过我会在报告里写好,请让我暂且休息一下。”

基地方面为他安排了一架直升机将他送回弗罗里达,X-15b1将暂时封存在夏威夷,NASA的科学家也会马上就位对飞机展开全面检查,所以这里已经没他什么事情了,写好事件记录,然后就能结束这一切。

坐在直升机里,他开始仔细回忆起最后那几秒的记忆,飞机的的确确没出现任何问题,没有异响和奇怪的共振,引擎自检也没有出错,他只能从生理上重新体会到那种感觉,就像骑着哈雷撞上密度无穷大的棉花,他陷在里面了,但是这种狗屁描述没法写在公文里,也没人会信,他的飞行高度远远低于穹顶的极限,发生这种事本身就无根无据。

当他这次重新用双脚实实在在的站在地面上时,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美好,忽然他意识到,也许人类从来都不属于蓝天,他们才是入侵者,没人询问过天空是否欢迎人类,躁动着的空气从未被驯服过。

也是这一刻,他想起来了,飞机失控前他在机体右翼处注意到一团异样的空泡,那“东西”就像一颗乒乓球一样挂在空中,光线经过它的四周时被扭曲弹开,阿姆斯特朗确信那玩意没有实体,他只是通过光的变化注意到它的,细微,但极其重要,他把每一个画面都记在心中,绝对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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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ze 145%]]PART   3 浪潮之下[[/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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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X-15b1首飞的几个小时之前,JPL的现任实验室主任安娜·乔正推着一位戴着墨镜的老者出现在洛杉矶国际机场,显然他们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但是期望里的那架航班依旧迟迟没有落地。和弗罗里达州燥热的气候不同,加利福尼亚已经步入冬季,今天雪下的出人意料的大,电视新闻一早便通报了未来几天可能的暴雪预警,航班肯定是延误了,安娜低头对着老人耳语了什么,然后便叫来随行的安保人员照看老者,自己则快步朝接机厅门外走去。

大雪飘飘洒洒,雪花似乎有指尖大小。她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盒女士香烟抽出一根点燃,雪雾弥漫着和烟气融为一体,烟头火光闪闪,让她想起阿波罗1号。那场失火绝对不是意外,她看过来自NASA内部和国会的秘密文件,这不是一场因为盲目推进太空行动而引发的技术性错误,而是故意纵火,失火源被人刻意隐藏起来,用漆黑不见底的油性马克笔涂死了,他的老师也看过这份文件,而且和她的看法一致,电路故障根本就是一个幌子,她相信有人在帷幕后干扰着美国的航天工程,如果一号任务顺利推进,土星1B就能顺水推舟继续尝试突破铁穹,有人火箭研发也会慢慢跟上日程。但现在他们什么都没了,无论是阿波罗还是土星,这场大火烧毁了NASA对未来的一切展望。

自从“先锋”和“丘辟特”C相继陨落于蓝天,NASA上下都产生了对探空任务的厌恶情绪,国会山对于航天开始不再支持,科研经费也逐年锐减,全美都对所谓”美利坚的自由宇宙梦“失望透顶,NASA开始把目光移向大气内飞行器,整个深空探索部门就像被孤立在所有人的门外一样,一贫如洗、又瞎又聋。

转机来自于1960年的秋末,在大家的欢呼声中,约翰·肯尼迪走进白宫,美利坚合众国第35任总统走马上任,两年后,这个刚刚拿稳国家权柄的年轻人站在赖斯大学的体育场里,向所有美国人演讲《我们决定登月》,我们到现在也不明白面对着一桩桩失败的发射案例,与两党里此起彼伏的抗议声浪,他是怎样顶住压力高声表达出自己的梦的,但直到六年后的今天我依旧记得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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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ze 110%]]**//”Many years ago the great British explorer George Mallory, who was to die on Mount Everest, was asked why did he want to climb it. He said, "Because it is there.“//**[[/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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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ze 110%]]**//因为它就在那,太空就在那,月球就在那。**//[[/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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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尼迪依靠自己的魅力与勇气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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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探空计划恢复了政府的资金援助,而且数额惊人的增大了近乎三倍,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着,直到1963年11月22日,同样是个晚秋,仅仅在他说出那句我们决定登月的一年后,一颗子弹再次改变了航天历史的进程,看着电视里播报出的肯尼迪的死讯我彻头彻尾的崩溃了,我为一个理想主义者感到惋惜!同样也为航天事业惋惜!在这个社会中,我相信李·哈维·奥斯瓦尔德不止一个人,还有成百上千个李·哈维·奥斯瓦尔德潜伏着,这一切绝非巧合,一定有人在操纵人类的航天科学发展。

后面的事情所有人都清楚,林顿·约翰逊和理查德·米尔豪斯·尼克松再次放弃登月计划,他们表面上延续肯尼迪的遗产,但完全停止了对NASA深空探索部门的资助,除了阿波罗以外,我们已然退无可退。阿波罗之后,再无太空迷梦。

安娜抬起纤细的手腕,看了看石英腕表,时间差不多了。她扔掉烟蒂,转身走回接机大厅。

这架飞机的乘客很少,因为这是一班“特别航空”,上面都是亚洲面孔,安娜·乔推起老人的轮椅朝着一个身穿西服的中年人走了过去,其实安娜并不知道今天他们要接待的人的身份,只知道老师十分尊重他,刚一见面那个中年人便俯下身重重和自己的老师握了握手,并用他那标准但浑厚的口音说道:“冯先生,辛苦您了,许久不见。”

西奥多·冯·卡门摘下墨镜换上一副近视镜,并用洁白的手帕擦了擦,对着那个亚洲中年人郑重的说:

“十年未见,你还是像从前一样,钱。”

返回实验室的路上,两人聊了十年之间发生的很多事,钱学森和冯·卡门讲述着返回祖国以后看到国内经济形势的不容乐观,又讲了一些他在回国以后对《工程控制论》的修改和对于可压缩流边界层理论的新认识,然而冯·卡门对于理论内容没有做出过多回应,反而对钱学森说道:“中国是一个仁爱、善良、开放的国家,这是我作为一个科学家的认识。你们眼前的困难就像美国目前在航空领域遇到的困难一样,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我相信经济层面的困难并不比保家卫国的存亡问题难解决多少,中国的发展将会稳重向好,因为你们的人民有着不同于美国人的力量,在你们心中依旧燃烧着不甘屈辱的火焰,无论是侵略者还是锁住我们头顶的那个东西都战胜不了你们,我相信中国人民的力量。”

其实冯·卡门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已经不止在睡梦里梦到过多少次了,他明白自己已时日无多,历时美国科学界早已不信任他,在后继无人的悲痛中他想起了自己最优秀的学生——钱学森,以及他的团队。作为加州理工的“the Son of Heaven"(天之子),只有他能帮助JPL走出困境,安娜·乔还太年轻,也太过悲观,如果安娜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那她就会从钱学森身上学到远比知识更加珍贵的东西,国家的命运、世界的命运、人类的命运,现在只能交给这些年轻人完成了,从始至终,文明都是年轻人的文明。

现在的他,终于可以安心退休。一个老人的谢幕,不值一提。

在安娜把他推进实验室的大门前,坐在轮椅上的冯·卡门抬起头,雪花融化在他苍老布满褶皱的脸上,他远远地看着那条从天际一直延伸向地平线的结构,冯·卡门的名字被人类刻在天上,现在是时候有人来打碎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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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ze 145%]]PART   4 莫斯科的初雪[[/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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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崔嘴里呼出的热量在与冷空气充分混合以后便化作了白雾飘散在空中,他就像被关在雪景球里的造景小人一样,站在巨大的K-1风洞实验室里忙着跟随导师观察和记录实验数据,想要创造出符合航天器飞行条件的环境极其困难,耗费巨大,抽气扇吞吃起庞大的电力疯狂旋转,在这里人与人的交流沟通全靠吼着来。他站在观察窗的铅玻璃前,忍住声音带来的焦躁,耐心记录下每个数据。

实验舱中,一架新型“联盟”号火箭等比缩小模型正在超声速流场中承受自己的极限气动载荷。皮托管阵列与表面压力传感器组实时采集的数据传回数个指示器,在其上描绘出美丽的函数图像,边界层转捩被平板结构很精确的纹影在观察孔下,翼身融合处的压缩拐角切割流体场产生的激波同样清晰可见,十分稳定。

"接近临界雷诺数,激波-边界层干扰区域开始出现流动分离征兆!”他旁边那位助理工程师对着自己的导师吼了起来。

崔开始注意到,纹影孔下激波开始分裂,形成了两组美丽的弧线——和前几次测试一样,“联盟”的主体结构从科学和工程学角度来讲都没有任何问题,堪称航天器设计的典范,崔和所有人都想不通是什么导致了苏联发射的所有火箭无一例外全部失败,明明这些机械几乎已经走到了人类当代的最前沿,可还是冲不破穹顶的阻碍。他不觉得这是理论问题,但或许有些东西自己和老师还是未能完全研究透彻,这是他的责任。

可是这次他隐约觉得有什么异样在酝酿着,可惜崔表达不出来,但已经进行到试验尾声了,也依旧看不出什么问题,他姑且认为是自己太过敏感吧,胡思乱想一气之后,他再次全身心投入工作。

188个传感器的数据在闪烁,他一一检查,抄好数字,然后递给助理工程师,然而就在录到第42个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这一个仪器好像损坏了,指示器里的数字归零了,怎么可能是零呢?!然后它又在瞬间跳出了最大值,随后复原回正常值,就像这个区域中的空气变成了弹簧,紧缩成真空又突然膨胀到巨大,瞬间释放了巨大的对机身的剪切力。可时间太短并未对机体本身造成任何影响,连一层灰都没擦掉。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崔虽然觉得是皮托管的问题,但他依然记下这个异常点,并把它交给那些工程师,无论怎样他都没法忽视这个异常,就像他那个工程师妈妈说的那样:“如果你觉得什么东西出了问题,那就别觉得它不重要,把它列成待解决的问题,然后在它发生之前把它解决掉。”

风洞逐渐停机,试验结束,他的老师走过来和他确认数据点的帧编号,的确有些数据显示出现了异常,但这也不一定是违反常理的,因为连续实验产生的仪器故障时有发生,时间紧张这也可以理解,交好报告书崔跟老师打了声招呼就走出了风洞实验室,今天是莫斯科的第一场雪,母亲寄信来告诉他多穿些衣服,冬天来了。

几天以后,雪越下越大,莫斯科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里,树木的枯枝上挂满雪花,连成了一片片雪幕,临近冬考,去掉新年和圣诞假期要回乡下的老家之外,他也要经常去图书馆复习,但是自从下过雪以后他就再也没见过苏妮娅了,或许是课程繁忙,又或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连她常来的图书馆也不见她的踪影,这让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崔感到有些诧异。在门口抖抖身上的雪花,踩掉靴子上的积雪,他径直走进图书馆内部,直奔四楼的航天技术档案室,这是优秀学员为数不多的特权之一,他们可以随意借阅这里面的书籍和资料。

崔抽出一本著名为莫洛托夫·弗拉基米尔·塔拉索维奇的书,简朴的封面只写着《空气动力学导论 》,平常到没法再平常的一本书,但是只要出现在档案室内就能证明它的价值,崔翻了翻觉得很感兴趣就将它带到柜台办理了借阅证,希望能学到点东西。

坐在实木座椅上,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崔被其中的每一个文字震惊到冷汗直流,他竟然看不懂这本书的内容,仿佛他不是МАИ最年轻的准博士生而是个只会咿呀学语的孩子,这本书根本不是他妈的所谓《空气动力学导论 》而是一本《反现代空气动力学导论 》,所有的公式、论证甚至有其配套的实际试验内容都在意图证明人类目前掌握的航空航天器制造手段不过是自欺欺人,崔知道有一种说法是人类从莱特兄弟放飞第一架固定翼飞机起就从未搞明白飞机为什么能飞起来,假说很多,却始终都不能自圆其说。他无法解释自己看到的东西,就像前人解释不了飞机怎么飞起来的一样。他的老师、学院的教授、乃至这个国家甚至全地球最顶尖的空气动力学研究者都解释不清楚这本书里写的东西,这就是为什么这本书被放在档案室里的原因。其余的内容他已经没必要继续读下去了,因为他读不懂。

最后的最后他随手打开书本封底想看看到底谁借过这本书,难以置信的名字写在借书卡上,索菲娅·弗拉基米罗夫娜·莫洛托娃,他知道这是谁,苏妮娅正是他对索菲娅的爱称,他不明白苏妮娅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她的名字和这本书的作者——她是弗拉基米尔的女儿,毫无疑问的,她和作者有血缘关系。

崔把书收好,用一周前撕掉的、被他忘在布包里的宇宙探索宣传海报做了个书皮,当他正欲离开座位,就像上次一样,苏妮娅拉开自己对面的凳子坐了下来,目光和他碰撞在一起,但这次她的眼睛中闪动着能刺痛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崔的东西。

“借一步聊聊吧。”索菲娅示意要和崔换个地方谈话,在近乎胁迫之中,崔和她走回了上次见面的公园。枯草、落叶,与巨大的花岗岩雕塑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崔仿佛听到了在雪下面有什么人在密谋的声音,窃窃私语,如刀子般锋利危险,苏妮娅展露出来的气息已经完全不像是这所大学的学生了,他在脑海里想到了一个早已消失在历史车轮之下的词汇:

“ЧК——肃反委员会”

“你也看到了。”索菲娅开口说,她轻轻叹了口气。

“我父亲书里写的都是真的,人类没有弄明白的那些事。”

崔没法忍住自己不失控,他完全混乱了,自己倾慕的对象是一个契卡?一个克格勃?可是国家安全委员会早就死在那场丑闻里了,政府驱散了特工和情报人员,只留下了一些非暴力的调查小组,如今虽然他们仍在运转,但已经把所有工作摆上台面,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难道他们想引发又一场“火箭门”事件?那为什么要找上我,而不是坐在国家航天局里的那些人?

“你是他们的特工?那些杀人都不眨一下眼睛的坏蛋?你肯定不是来给我送面包和盐巴的吧!杀了我也阻止不了国家对航天的支持!"

索菲娅摇了摇头,慢慢的、试着温柔的对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崔说:

“我既不是克格勃的,也不是那个所谓的格鲁乌P部门的——你应该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她顿了顿接着说

“我甚至不属于苏联或者美国,接下来我说的话也不该让你知道。”还是一阵叹气从冰冷的风雪里传来。

“我来自于一个自称为SCP Foundation的组织,但确实是个特工。我的父亲原来是这个国家首屈一指的火箭工程师、空气动力学家和流体力学研究者,他和齐奥尔科夫斯基做过同事,那个公式,就是那条速度公式,也是由他们一同研究出来的。齐奥尔科夫斯基先生后来加入了苏联的航天事业,但是我父亲没有,他和自己的同事分道扬镳了,最终基金会找上门来,许诺给他展示远超人类数十年的科技成果与技术,代价是他需要为基金会在暗中服务贡献力量,直到死亡也不能再出现于世界舞台上。”

"就是我借阅的那本书的作者?难以置信......但是你为何找到我,我不想为你们服务,我甚至都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索菲娅掏出一枚银质打火机给自己点上一根,烟灰散在围巾上十分显眼,深蓝色的围巾上斑斑驳驳的,崔分不清那是雪花还是灰。

“因为你接触到了你不该接触的东西,这次对话以后你什么都不会记得,所以我可以告诉你事情的来龙去脉。”

索菲娅靠着那面残留下一抹红色的白墙吸着烟,影子一直延伸向一旁的红砖路,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崔感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着,面对一只庞大到甚至无法看清身影的巨兽,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甚至无权向任何人讲述这个故事。基金会就像笼罩在自己头上的穹顶,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他就知道为何人类最终也未能突破大气,不但因为穹顶的存在,而且还有这更加黑暗的机械降神始终于阴影里注视着蚂蚁们的一举一动,蚂蚁们穷极一生所搭建的国家也不过是立在某个目标之上的灰尘,必要之时只需轻轻弹落即可。

“天上那些线条,其实是基金会通过异常技术搭建的巨型结构,线性结构可以从全方向上组成一张特殊的引力网,不可见、不可闻、不可触,但始终存在,火箭飞到这个区域上后——也就是卡门极限,就会因撞到引力网而机械性损坏爆炸,这就是为什么苏联发射了这么多次任务都没有成功的原因,虽然引力网的存在已经基本上被解明,但是因为异常技术的特殊性,所以以目前人类的科技进步速度至少还要数十年才能解决巨幕难题,那时基金会将会采用更先进的技术继续封锁人类。”

“何为异常以及为什么基金会要这么做,你可以理解为六个字,控制、收容、保护,基金会正是为了这个目标而组建并存续至今的,我们通过经济垄断、科技研发等手段领先了人类几十年,只为了收容所谓异常造物——一种无法用人类常识所解释的超自然灾难,它们具有各种各样的表现形式,一尊未来主义雕塑、一场突发的风暴甚至一个特定的数据,都有可能成为异常本身,我们收容它们;控制它们;并保护它们,为的就是让人类文明在一个看似和平安全的世界里安安稳稳的延续下去,至少不会被一份煎蛋培根从全部时空里抹掉现实存在,这很难理解,但只有你经历了那些事件以后你才能明白基金会行为的必要性,我见过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索菲娅扔掉烟,接着对崔说:

"你知道吗,就连下一秒我都不知道刚刚吸掉的烟是不是个异常,也许当它的特性被人触发,一场核爆炸就会摧毁整个莫斯科,没有原因与关联,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好像它本该如此,这就是异常。而你,你在几天前的那场实验里成功接触到了我们为何要制造穹顶的原因,一个空气动力学奇点,基金会相信当人类的飞行器像打水漂一样飞上太空时,他们就会触发这个奇点,飞行器的飞行数据越接近它它就会变得愈发暴躁,就像留在水面的那一圈圈波纹一样,如果超越了奇点的极限,现实将会被整个重构,物理法则会被颠覆,瞬时间宇宙可能都将不复存在,此时的人类还想探索宇宙吗?”

“穹顶就是为了这个而搭建的,它的存在就是收容措施,一个必要的措施。”

索菲娅低下头搓了搓手,呼出一团白气。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说,你们控制不了它所以人类就不行?你的意思是说人类就该被你们‘安稳’的圈养在地面上?用你们先进的科技、煞有其事的收容措施和政治操控?这他妈才不是什么狗娘养的‘安稳’,这他妈是苟活!你们可以囚禁人类十年、百年、上千年,在一旁看着那些粗壮的金属棍飞上天变成烟花然后嗤笑出声,但你们从前不能、现在不能、未来也不能阻挡住属于人类的高傲与探索欲!你的父亲可以为了求知放弃一切!你以为苏联人民和地球上的每个人不能吗?!你准备对我做什么我才不在乎呢,来吧!在我之后还会有人坚持不懈,你们把人类小看了!我唾弃你们!”

一直沉默的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崔声嘶力竭的朝苏菲娅大吼起来,他并没有歇斯底里,而是出于自己灵魂最深处的理性与狂热说出这段话的。他的父亲是个木匠,母亲是从朝鲜来到苏联的农民,然而他母亲依靠在朝鲜重建时期学会的焊接技术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火箭发射台连接架焊接员,这就告诉他人类再卑微也依旧是骄傲的种族,他从未怀疑过航天事业,知道这些真相以后也没有产生一丝怀疑,这就是他为之奋斗的世界,即便毁灭本身也不能剥夺他生来的权利。

他的眼神是那么纯粹而坚定,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光芒,直视着索菲娅冰冷的双眼,一种幼稚流了出来,这种幼稚就是那个在小学课堂上每个人想成为的人的剪影,工程师、科学家、农夫、工人、园丁、领导者,他们身上都带着这最最纯粹的“幼稚”。

索菲娅眼睛闪了闪,随后从口袋里举起了什么,随着拇指按动,一阵奇怪的感觉朝崔袭来,那种感觉温柔舒适,就像回到了襁褓里,那个温柔的苏妮娅又回来了,那个另一个她,这次换苏妮娅牵起他的手,淡淡的说:“睡吧我的好同志,祝你好梦。”

看着倒在雪地里失去记忆的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崔,苏妮娅抿着嘴角流下一滴眼泪,等他醒来自己就将永远从他的记忆里被抹去,她从未存在过,就像人类不过是宇宙的过客。她在保护崔,也像基金会选择保护人类。但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所有接触过崔的试验数据的人都需要进行B级记忆清除,这也是保护他们。

“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崔,祝你好梦。”

《空气动力学导论 》在他身旁温吞吞的燃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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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ze 145%]]PART   5基金会[[/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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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PL实验室里,安娜·乔整理着钱学森留下的中国火箭科学试验文件,通过几个月之间的互相接触,她已经深深被这个东方人所展现出的含蓄气质吸引住了,也明白为何他能成为自己的老师卡门最优秀的学生,可惜北京方面需要他尽快回国带头开展另一个项目,要不然他们可以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虽然钱学森本人返回中国,但他还是毅然决然的留下了一个专家小组协助美国方面展开技术研发,根据他本人的话复述过来,这就是中国人所说的:“帮助你们渡过困难时期这叫雪中送炭,我也赠人玫瑰手留余香。”

可惜冯·卡门先生再也看不到美国重新发射火箭的那一天了,1968年深冬,冯·卡门病危,举国哀悼。钱学森为这位世界级别的航天之父念诵悼词送行,约翰逊紧紧拉住冯·卡门的手,仿佛要说些什么,最后他还是在沉默中推开病房房门消失在走廊尽头。

下葬那天,几乎整个加利福尼亚州的市民都来送别这位大师,或悲伤或激动的群众排成的送行队伍绵延数公里,当那口裹上星条旗的棺材重重放入墓穴里时,人群掌声如雷鸣响动,小雨淅淅沥沥打在棺椁上,冬雨寒冷,云层低伏。当工人开始将土重新填回坟墓,微微润湿的黏土污染起星条旗上的五十颗星星,每个来到现场的人都能切身的感受到那种一个时代真正结束了的不舍与悲伤。钱与安娜作为冯·卡门的学生被安排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安娜能听到下葬时钱学森在为自己的老师抽泣,她不理解为何一个外邦人要为另一个他眼中的外邦人的死哭泣,从美国人的角度出发,冯·卡门不过是钱学森的老师而已,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仅仅只类似于同事一样,为何要如此动情?

事后安娜向钱学森发问,钱学森的话也和肯尼迪的演讲一样让她牢记于心。

“中国人常讲感恩,何为感恩?如教导、养育之恩此类是也,冯·卡门老师对我如同生子,自1936年将我收为学生后便对我倾尽一切教授自己的知识,他对我的鼓励与支持才成就了今天的我,这种视如己出的态度让我感觉到这位大师的伟大。因为1950年时期中美局势尚不明朗,互有隔阂,我因回国问题被暂扣美国,也是他帮我逃出生天的,同时还帮我摆脱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和非议,为什么我选择回来、回到美国这片土地,其实也是因为他。他在这二十年间耗费精力,不停奔走在缓和中美紧张情绪的路上,在两个国家之间斡旋痛陈利害,最终成功让两国放下成见握手言和,我才得以重回美国。但让我最最难忘的是临行前我把《工程控制论》赠给他,他翻阅后随即郑重表示“你在学术上已经超越了我”并嘱托他“一定要为祖国干出一番事业!“他的一言一行都证明了我没给他丢脸,也没给全体中国人丢脸。“

“我知道他是个爱国者,我也是,我们都是为了祖国的繁荣昌盛而奋斗不停,我为他哭泣并不是为了他这一个个体而哭泣,而是看到了美国航天技术在几十年间遭到的各种迫害和摧残所化作的愤怒的泪水,你们都是‘要为祖国干出一番事业’的人,现在祖国母亲不想要你了,孤苦伶仃的孩子只能孤军奋战,这是多么可悲啊!我为这个而哭泣。我的老师没能看到未来美国人乃至中国人的火箭飞到外太空去,但他的继任者,也就是你和我将会帮他见证这一切!伟大的先驱永垂不朽,伟大的人类航天事业永垂不朽!“

所以从1951年回到祖国以后我便一直想念他,十七载的春秋流过了,没想这次竟是最后一面。

安娜把牛皮纸档案袋的文件一一取出,每一张上面都用红色邮戳盖上了汉字,她懂些中文,大部分都是“机密”“绝密”如是,中国敢把这些交给意识形态截然不同的美国人也一定是做足了充分考虑之后的决定,他们充分相信着大洋彼岸的朋友,相信这个世界是人类大同的世界。整理的过程中安娜注意到一份不同寻常的档案,这是中国人的第一枚火箭CZ-0/LM-0——(长征零号)固体推进剂火箭的全面设计图和飞行数据指标,其实大部分内容都大差不大,但值得深入研究的是那个名为“银鸟”的构想,设计上它由长征零带至高层大气释放,随后通过有翼结构多次在大气内减幅震荡“弹跳”滑翔最后安全返回地面获得数据,安娜觉得这种理念很先进,同时也很有必要,况且NASA大气飞行器设计部门也在研发升级X-15b2,是否可以结合在一起改装为无人系统以全面获得数据呢?她可以尝试向上申报,或许有拨款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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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养了几个月以后,阿姆斯特朗没有回到试飞岗位,而是在休息之后直接被国防部的高级安全检察官提起立即访问——好歹还大发慈悲的让他休息了几个月——但也就是稍作休息罢了,休假结束当天,一大早就有一个少将带着两个校官敲开他家大门,一句话都没说就把他扔上了飞往加利福尼亚的军用航班,甚至连军装都是让他在飞机的厕所里换的,要不是国防部找上门来说不定他甚至都觉得自己要变成蓝皮书计划的一个观察对象准备拉去准备解刨切片了,但直到后来正式进入提审环节他才明白,还不如让制订蓝皮书的那帮疯子来,至少那帮人说什么屁话他们都会相信,也不会暗戳戳的警告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但这次他肯定摊上麻烦了,能随便撬动将级官员和整个国防部擦屁股的,整个国家都没几个人。

走进安全委员办公室,阿姆斯特朗抬手敬礼,高声表达身份:“前海军预备队战斗机编队上尉,现役爱德华空军基地试飞员尼尔·奥尔登·阿姆斯特朗向您致敬,长官!”

这间屋子的窗帘拉得很严实,虽然空间不小,但是显得却阴森逼仄,那人坐在沙发椅上看不清面容和表情,只能确认他是个身形健硕的男人,身高约莫一米八左右,金发。

“叫我马库斯·里德就行,里德。"阿姆斯特朗能看到男人嘴角在动,他是不是笑了一下?但是阿姆斯特朗实在没法确定,光线太昏暗了。

”如果想吸烟的话,请自便,不过吸烟对飞行员来说不好,会严重危害你的心肺功能。“

阿姆斯特朗从不吸烟,他说得对,真对,吸烟危害他的心肺功能。

”不......不...我不吸烟,如果您想的话我不介意。“

”哦我的飞行员上尉先生,可是吸二手烟也一样,可能危害还......更大一些,所以我劝你远离它们,远离那些二手烟然后躲得远远的去。“这次阿姆斯特朗确信这个男人肯定笑了,嘴角抽动,富含冷意,这种似笑非笑令他毛骨悚然。

他看到那人起身拿走了一样东西,随后红色的光晕就在空气中出现了,他闻到刺鼻的味道。

”好了,寒暄就到此为止,我讨厌和政客一样没屁硬憋,你都站在这了就肯定知道为什么,和我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吧,国防部那群蠢货什么动静都没敢出一个,但AATIP倒是对你看到的东西很感兴趣。”

"AATIP?我从来都没听过这个部门,我现在要对你的身份进行识别,否则不会对你透露任何信息,并通报给有关部门处理,这涉及国家机密。”

"好吧,看得出来你的大脑还没被开飞机这事儿影响的那么严重,那你也不必复述一遍自己看到什么了,你现在站在那和一只木偶一样听我浪得口舌就行。你可以知道的是,AATIP是一个隶属于美国国防部情报局(DIA)但是完全通过总统直接掌控的安全部门,全称为”先进航空航天威胁识别计划“(Advanced Aerospace Threat Identification Program),本部门的核心任务就是通过技术手段——管它是雷达还是高速摄像机甚至是哪个喝多了的人的目击证词,来评估不明空中现象是否对国家安全造成影响,是否属于潜在威胁等,但值得一提的是,苏联人搞得那些会飞的铁棍不归我们管,和平已经持续几十年了,没人会想着和德国人一样用V2把别人家的厕所炸个稀烂。”

“反正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给尼克松打个电话,我觉得他会喜欢你的声音,你觉得呢?”里德吸了一口,把一台红彤彤的内线电话推了过来。

身为军人的天职,保护国家机密位列前茅,所以阿姆斯特朗没理由不打。

电话几秒内就接通了,话筒那头的确是尼克松标志性的声音,很有穿透力,他什么都没多说,只说了一句“照着他说的做”便急匆匆挂断了电话。

男人听完摊了摊手,对阿姆斯特朗说:

“现在你信了吧。所以我们可以开始了,我时间不多。”

“你的报告我已经读过了,很仔细......一遍一遍。”他舔了舔嘴唇。

“的确非常独特。”

阿姆斯特朗完全没意识到他会这么直接的切入话题,稍作考虑以后他也没过多回应什么,只是象征性的点了下头。

“你知道X计划也很独特,它代表了我们国家最先进、最尖端的技术探索路线,你知道它的速度吗?”男人打趣一样的说,但是没给他回复的机会。

“也许不到七马赫,都快赶上一枚火箭了!你在报告里描述自己看到了......‘十分重要’,‘不可忽视’,你用了这些词汇对吧?毫无疑问!证据确凿!的东西,你就是这样写的,但AATIP觉得好像我们搞错了什么东西,我们貌似坐在一枚七马赫的火箭上,貌似!“

”在这种速度下,就连最优秀的飞行员也不该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刚好X-15b1机头侧向安装了超高速摄像机和光学传感器阵列,真不巧,所以现在让我们来看看飞机记录下的内容吧。“

里德不知从哪里打开了一架录像机,播放的磁带内容正是飞机失控前几秒的机舱外画面。

”我不怀疑您的飞行技术和专业性,毕竟其实我也没开过七马赫的试验型机体,但是科学需要证据,我们调阅了X-15b1所有的遥测数据和机载记录仪,但是很遗憾谁都没有发现任何显示异常。“

画面在慢慢移动,虽然有些地方发生了抽帧和掉帧的问题,但那些都没有指向自己看到”空泡“的时间点,而到了那个瞬间,清晰的画面里只有右翼区域飞行产生的激波结构和冷凝云,没有任何异物。

一声轻响过后,影片播完了,再往后只有空磁带转动的声音和黑色的无内容画面,里德开口说到:

”好了,我想你也明白了,这就是飞机故障而已,只是一个令人感到遗憾、暂时无法复现的技术偶发故障。”

“这次谈话的内容属于最高级机密,如果不想上军事法庭的话就什么都不要多说哪怕一个字,记住天上什么都没有,AATIP就是干这个的,天空没出问题,只是飞机出问题了。如果听明白了你就可以走了,后天你就可以再次执行试飞任务,如果再遇到问题就直接上报至DIA,AATIP会进行调查。”

阿姆斯特朗走之前靠着门外不多的阳光回头看了里德一眼,正在整理文件的他没看到阿姆斯特朗的行为,但阿姆斯特朗什么都没发现,只记得里德胸前别了一枚圆形的小徽章,灰白色,不过硬币大小,其上的图案模糊不清。

兴许是AATIP的什么识别用徽记吧。

那玩意到底真不真实存在阿姆斯特朗已经完全不关心了,这就是一团野火,谁越雷池一步谁就引火烧身,尼克松连个他妈不字都没说明白就跑了,他想到了一本英国作家写的小说,名叫1984还是什么1948,谁在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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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ze 145%]]PART   6一颗名为太阳的星星[[/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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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曼科夫这几天都睡在局里,N1未能在1968年之内成功发射,科罗廖夫把问题全都汇总给谢苗切诺夫同志然后又层层分配给航天局的每个单位进行处理,所有人都知道想要打造一枚屁股上捆了30台NK-15火箭发动机的怪物就无法以极限速度开展工作,任何一个微小的疏忽和披露都会让N1在发射台上变成一个超级烟花,2460多吨的液氧和煤油会炸到几十米高,这样许多人十年的饿就全都白挨了。

所以N1必须发射成功,就算最后还是撞上穹顶爆炸,那也得炸在天上,炸的比以往每一枚火箭还大。

从椅子上苏醒过来,腰背传来持续的酸痛感,罗曼科夫还在睡梦里没有完全醒来,睡眼惺忪的他伸手去拿桌子上每天都由助理泡好的咖啡,然而持续的缺乏睡眠让他精神恍惚,混乱中他没拿稳白色搪瓷杯,不小心失手把半杯咖啡都洒在办公桌上,这下他彻底精神了起来,因为桌面上还摆着没画好的工程图纸,要是咖啡把图纸泡坏了,两周以来的工作内容就都没了。

仔细擦干在平面上肆意横流的液体,他开始尝试进入工作状态,喝了一口已经有些冷了的咖啡就拿出尺规准备画图,但是他突然发现有一个大信封插在档案夹里,他确认了一下,自己好像没有取过信并放在这,这个地方也不是他经常使用的区域,况且十几天来他连航天局大门都没出过,更不可能回家拿信再返回局里把它插在这,想起可能是助理帮他取得信,他便把助理叫进办公室询问了一番,然而看到助理也一脸诧异的表情他就让他走了,在彻底确认了这封信和整个航天局的人都没联系以后,他才拿出拆信剪把信封打开。

一开始的几页没什么奇怪的内容,无非就是一些嘘寒问暖罢了,他看了看署名,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崔,他不知道这是谁,记忆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存在,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读了下去。

从第四页开始事情就变得不对了起来,他在信中得知发信人是国立研究型大学也就是莫斯科航空学院的学生,和他当年攻读的大学是一个,而且发信人的专业也和他同为空气动力学专业,虽然信里还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挺有趣的,罗曼科夫也权当放松一下,慢慢的读起来。

当他翻至第八页时,身姿逐渐变得挺拔,信中开始探讨空气动力学的问题,涉猎了一些他未曾接触过的公式和数据。这促使他不由自主地拿起纸笔,一边推导一边阅读。脑海中浮现出K-1风洞试验中“联盟”号火箭模型的幻影,函数方程在不断地展开与简化。作为一位物理学研究者,他的本能驱使他深入挖掘这些内容,他不禁对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崔的真知灼见赞叹不已,甚至萌生了立刻动身前往母校寻找这位年轻人的冲动——他猜想这或许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年轻人。然而,当看到信件的结尾部分时,他却被又被更为复杂的空气动力学公式弄得头昏脑胀。在反复计算中,他频频出错,陷入困境。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公式本身存在错误,因为从线性微分方程推导出的函数竟然是不连续的。可方程本身并没有间断点或爆炸,也不存在弱解或因离散化而导致的数值解不连续问题。按理说,这个常规微分方程不应存在不连续的解决方案,就好像数学逻辑上的自指悖论一般:如果这个方程存在,那么它就不应具有绝对不连续性;但若方程的解不是绝对不连续的,那么这样的常规微分方程就根本不存在。就如同互相绘画的两只手,一旦有一方停下,两者都将消失。众所周知,微分方程的结果应是连续的,然而这个式子的推导过程却如同一只黑箱,罗曼科夫只能看到输入和输出,输入端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式子,从出口吐出来的竟是一团完全违背数学基本原理的怪胎。还有些更加耸人听闻的理论,比如作者找到了人类飞行器飞行的真正原理且逻辑自洽,公式完整同时高度可信,甚至配套了实验过程,罗曼科夫需要一点时间消化这些信息。

他立刻叫来助理,并要求其马上出发将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崔叫来航天局,他有很多问题想问。

等到日头马上就要落下时,助理才风尘仆仆的返回局里,进门时甚至带进了几片雪花和一股寒风,他推开罗曼科夫办公室的门上街不接下气的就说,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崔早就回圣彼得堡的老家了,送信人根本不可能是他,但是他确实曾在莫斯科航天学院读书,25岁,准博士研究生,K-1风洞试验他也参与了,只是很多工作人员都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助理也是从花名册上找到的。

而且最令人担心的是K-1风洞试验的某个数据被人做了手脚,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记得这回事,只有这在几封信里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崔记录的数据能和原始实验数据相吻合。

这简直诡异到极点,但罗曼科夫也没时间考虑这些有的没的,找不到就算了,他会把今天刚画好的图纸和信里有用的内容一同送到上面去,阿列克谢·谢苗切诺夫委员与科罗廖夫主席会在明天早上的桌子上看到这篇惊世骇俗的文章,和他一样,只是流程更加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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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几个街道之外的某栋完全不起眼的小公寓楼里,304的女住户坐在窗台上看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她一根一根的吸着烟,嘴里默默念到:”小看人类......吗?“

这次她代表的不是基金会,而是她的父亲莫洛托夫·弗拉基米尔·塔拉索维奇。

那本书的全称其实叫《对于现代航空的差异化解读与异常空气动力学导论》正是这本论文选的发表让基金会找到了弗拉基米尔,现在其中最核心的理论应该已经摆在科罗廖夫桌子上了,苏妮娅只能帮普通人们到这,这是既不违反基金会帷幕条例和忽怠协议,也能把有用的常态化信息传达出去的唯一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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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2月11日,尼基塔·谢尔盖耶维奇·赫鲁晓夫接到一通从国家航天局直接打来的电话,科罗廖夫说将会有一份绝密文件送至克里姆林宫等待他批阅和指示,并要求从摩托化步兵第2师抽调出一支精英小队武装押运文件,赫鲁晓夫听闻文件对N1计划的顺利完成乃至对N2的持续推进都起决定性影响以后,便立即开始向国防部拨打内线电话召集部队,不出两小时内一批全副武装的机动化小队就载着谢苗切诺夫和科罗廖夫等人回到了克里姆林宫,一批科学家中每个人各交出一把钥匙共同打开了特制的公文包,上面静静躺着薄薄的一页纸,这就是让人类冲破穹顶的办法,通过夜以继日的研究,最后也是由最先接触到神秘信件的罗曼科夫发现出了秘密所在,穹顶并不是一张网,而仅仅只是一种能拉成墙壁的引力效应,只要飞船自身可以发射与“壁“相抵消的应力就可以轻松穿破卡门线,而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最重要的是他们找到了一种可以辅助飞行的办法,它甚至连工质引擎都用不上,只需要想办法让需要承载的物体在空气里像打水漂一样飞起来就行,虽然苏联目前的飞行器水平还远没有那么先进,但是未来有一天飞船甚至连发动机都不需要,这就像所有人做的一场梦,困扰苏联人几十年的技术谜题一夜之间便解明了,只是有一点科学家们还是不清楚,为什么非要让物体像打水漂一样在空间中掠过呢?

这份薄如蝉翼却重逾千斤的文件被赫鲁晓夫接过,他把它平放在克里姆林宫最大的一张红木办公桌上,代表着苏联人民的最高权力代表人认可了这份文件,3天后最高苏维埃大会就会在莫斯科召开,集中讨论这份文件的真实可行性与是否执行,赫鲁晓夫甚至给北京、伦敦、巴黎、华盛顿、柏林,等多方面国家社会群体致电,并邀请相关专家集体讨论这个特殊的项目,总之苏联方面已经做足了准备,假如苏联人民和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认可这个方案,那么代号为远视1号的项目就会势不可挡的进行下去,冲破一切阻力,倾尽苏联全部的动能将这个项目推进下去,直到进步1号把人类送去太空或者苏联不堪重负倒下为止。

尼克松在接过了赫鲁晓夫打来的电话后,站在白宫巨大的落地窗前思考着肯尼迪和约翰逊会在此时选择做什么,他和约翰逊并不是没有太空梦,当时他们都坐在肯尼迪身后听他演讲,他也期待着哪个没有偏见、斗争和仇恨的自由太空世界,只是他们这些人知道的太多了,坐在领导一整个国家的椅子上,走错任何一步都会落得和肯尼迪一个下场,约翰逊选择了息事宁人,但他呢?他就甘于被基金会当棋子一样驱使吗?这个国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机会反抗过——肯尼迪尝试了,现在他的脑浆还留在那辆车上怎么擦都擦不掉。

最后他想通了,钱学森的事情他了如指掌,就让JPL放手做吧。他给NASA拨了一通电话,批准了一项经过层层加密伪装的特别拨款,“快递”最快在黎明到来前就能送到安娜·乔的手上,这份礼物是他回赠给中国人和亏欠已久的美国航天事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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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ze 145%]]END再见!摇篮![[/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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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赫鲁晓夫签署远视文件的三天后,最高苏维埃大会如期召开,会场里挤满了各种各样的面孔,黑色、白色、红色、黄色什么颜色的人种都有,整个会场根本容纳不下这么多人,许多人都是站着观看苏联方面给出的报告的,赫鲁晓夫也不例外,这次会场的讲台上准备演讲的也不再是政治人物,而是一群科学家,半个苏联航天局的人都在上面,还有通用制造公司的几个工程师,巨幕从列宁的半身像两侧拉开,这是为了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清晰的看到各种数据和技术细节,大会马上开始,所有人都在激烈的讨论各种问题,仿佛从来人类就不存在隔阂一样,最高苏维埃的会场俨然变成了一座微缩巴别塔,上帝还未来得及对他们降下神罚。

钱学森同样来到了现场,和安娜·乔讨论着“银鸟”的实施方式,对方也拿出了X-16的验证模型给钱学森看,两个人沉浸在对“乘波体”结构的热烈构想中。

随着苏联国歌和国际歌奏起,大会正式开始,人们停下讨论,庄严的望向大会前方,等待歌声结束。

这次会议没有持续很久,在几位外国科学家提出数个被完美解答的问题以后,所有人都没了意见和疑问,不过安娜和钱学森提出了对那个“打水漂”猜想的合理解释,他们结合了苏联方面的风洞数据以及一个极其非自然的实际测试结果以后,创造性的给出了“反拓扑学-超空间乘波体设计”的方案,安娜·乔说这个现象的发现来自于一个美军的实验飞机试飞员,在他驾驶X-15b1以6.94马赫冲过大西洋上空一万米的高空时,无意间触发了这个效应,也正是它导致了飞机失控,经过更多次的秘密试验之后,美国已经找到了发生这种现象的零界点,通过无限接近于空泡奇点湮灭点,这些从前看起来超自然的现象开始被驯化和利用,但距离完全实用还需要一点时间,“反拓扑学-超空间乘波体设计”正是为了这个目的创造的,而远视1号会充分利用这个方案来解决能源问题。

在最高苏维埃会场外,钱学森对安娜·乔说:我的故乡多水,天气潮湿,小时候我经常朝河水丢石头玩,越扁平的石头就越能打出更多的水漂,飞的也更远,人类也要像小朋友一样学着丢石头玩咯。”

安娜对他说:“人类一直都是小孩子不是吗,充满求知欲、探索欲,虽然本性善良,但环境会影响人类走向不同的道路,那句中国话怎么说的来着。”

她清了清嗓子,用不太标准的中文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她蹩脚的口语把两个人都逗笑了,笑声从莫斯科一路传到亚洲、传到太平洋、传到整个地球,传向整个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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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人类太空元年,拜科努尔火箭发射基地,“Космизм-1”缓缓移入发射平台,巨大的箭体利用了N1火箭的遗产,高约120m,底部30枚重型火箭发动机采用了由美国方面提供的F-1发动机方案,同样采用了液氧-煤油混合燃料作为动力源,管线设计可以重新利用,无需重新设计。火箭蒙皮则由德国精密仪器加工工厂制造,电路和计算机系统交给了日本电气设计,其余零件分配至苏联牵头组建的欧洲联合小组进行制作,而最重要的,乘波体控制仓,最终交给了来自于中国的钱学森团队进行构建。

这个控制仓足够精密且坚固,最多容纳两人进入舱室内,以并排落座形式共同操控飞船飞行。在火箭不断匀加速巡航在大气层内达到最大速度后,最终控制仓会与火箭主体分离开始自由滑行,通过独特设计的乘波体结构不断在稀薄大气上依赖超几何结构进行“弹跳”。随着引发空气动力学指数朝着空泡极限逼近,愈来愈大的拓扑力将推着乘波体朝大气外飞去,速度甚至会逐渐突破脱离地球的第二宇宙速度,同时空泡破裂又产生了足够的机体外侧应力,整个滑板形飞行器就会裹着一层能轻易粉碎穹顶引力墙的“护盾”,义无反顾的朝外层空间冲去。

宇航员的人选在最高苏维埃大会上就已经选好了,目标人选一个是来自于白俄罗斯的飞行员尤里·阿列克谢耶维奇·加加林,另一个则是美国王牌试飞员尼尔·奥尔登·阿姆斯特朗,现在他们已经坐上了发射架上的电梯直达驾驶室,再过三个小时的准备时间,人类就将挑战第一次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太空历险。

为什么第一次尝试就要堵上两个优秀飞行员的生命呢?这个问题也在远视小组内部不断讨论着,其最主要原因还是技术层面问题——自动化程度无法达到飞行需求,有一些精细操作凭借一堆堆电子管根本无法完成,虽然火箭已经尽可能保证自动化了,可在操纵控制仓这部分完全没办法进行自动设计。其次则是这次载人航天任务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哪怕第一次任务失败了,人类依旧会铭记这两位不惧死亡的勇士,继续攀登太空这座珠穆朗玛峰,人的生命是宝贵的,他们的逝去会让人类意识到那些留在航天史中的血痕不能白留。

这天凌晨开始就有数十万民众来到发射场附近了,随着人越来越多当局甚至不得不开始驱逐民众靠近发射场观看火箭发射,但是全世界人民的热情全在这一天被尽情释放出来了,任凭苏联怎样驱赶,大量的群众依然停留在外围一起和控制塔台倒计时。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过,一项一项检查被坐在驾驶室里的二人划上黑线,所有指标一切正常,发生在阿波罗1号身上的和它没有发生的危险点都被一个一个清除了,整个基地被各国军队围的水泄不通,任何可疑群体都被排除在任务之外,所有站在发射场里的人的身份都从家族谱系上被摸得清清楚楚,更远处是无数个雷达防控阵地,人类最先进的军事设施都被搬到拜科努尔了,甚至在地表之下还搭建了一处永久性核防护设施,知道内幕的人都明白,那个名为基金会的组织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这不仅仅是对于那不可能之事的反叛,更是一场人类与基金会的搏斗,他们封锁人类近百年,也该血债血偿了。

终于到了那个必须面对的时刻,发射塔上下开始爆发出各色指示灯,巨大的警报声响彻云霄,最终检查开始。

引擎系统——安全!

脱离系统——安全!

自动设备——安全!

电路自检——安全!

一级分离装置——显示正常!

二级分离装置——显示正常!

三级分离装置——显示正常!

保险程序——确认无误!

可以进行发射!

科罗廖夫站在发射台前将位置让给罗曼科夫,对他沉重的说道:“这个荣誉属于你我的同志!是你发现了这个能敲碎摇篮的秘密!应当由你进行这最后一步操作!”

罗曼科夫从防爆窗前看向远方的地平线,那颗名为太阳的星星马上就要落入地平线之下了,苍凉的夕阳光从无穷远的大地边缘扫射向地表上的所有人。

“不,科罗廖夫主席,这不属于我一个人,它属于全人类。”

罗曼科夫接通了航天展的广播,他对着所有的媒体与莅临现场的每一个人说:“这枚火箭不属于苏联、不属于美国、不属于任何一个主权国家,主权国家从今天过后就将会是一个落后的、盖满历史坟土的词汇了!为了这枚火箭全世界人民都已经联合起来!无关乎意识形态的力量蔓延在这颗蓝色的星球之上!想想二十年前我们才刚刚经历了席卷全人类的战火与仇恨,而今天!我们真正站在了一起,一同摧毁着天上那一条条铁线搭建的牢笼和看不见摸不着的危险数据!我们尚不知道把火箭送上天会发生什么,也许它会和从前一样带着两条鲜活的生命爆炸在天上,但我们必须决不放弃!我们,人类,已经触摸到未来的一角了!那鲜红如血的一角!所以我的同胞们,我们感谢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崔吧!感谢这个年轻人;感谢肯尼迪发布的那篇演讲;感谢来自东方的钱学森博士;感谢安娜和尼克松的礼物;感谢做出了伟大贡献的探索者阿姆斯特朗,他现在正坐在驾驶舱里准备一飞冲天呢;感谢这农民的儿子与伟大的工人飞行员尤里·阿列克谢耶维奇·加加林,感谢我们所有人!所有在台前幕后的所有的人!”

可爱的人们啊,让我们别了,摇篮!

罗曼科夫打开玻璃罩,狠狠按下发射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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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告,忽怠协议已突破

基金会武装手段将介入此区域

任何收到此讯息的外勤特工需立刻远离至安全区域

不再进行进一步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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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娅看着手里的通讯器苦笑了一下,然后将那台发着绿色荧光的电子设备扔下悬崖,她所站的高处可以俯瞰整个拜科努尔发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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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Космизм-1”毁天灭地的火焰从发射台底座向四周喷发着,链接架脱落,整枚火箭开始变成一头脱缰的野马,准备朝天上奔去,30台F-1一同点火,45000万磅的推力仿佛要撼动地球,10m、20m、50m,然后是100m、500m!Космизм-1越飞越高,高到人类难以企及!随着这台大力神擎起天地,在人们视野的另外一侧同样飞起了无数枚流星,它们的目标也只有一个,摧毁Космизм-1。防空阵地的警报响成一片,所有操作人员就位,各国不同型号的导弹设施全部进入瞄准状态,随着锁定完成,更多的飞弹朝天上飞去,日暮被照的如正午般通亮。Космизм-1没入云层,越来越多的导弹在天空中爆炸,联合政府官员开始劝导民众离开,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走,即便面对死亡,他们也想看到Космизм-1的结局。

起飞后五分四十八秒,地面接到宇航员的第一条信息,第一级火箭助推器成功脱离,进入第二阶段。十二分三十四秒,尤里加加林说看到他们身下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向塔台询问自己的状态并表示二级助推剂已准备脱离。二十一分四十秒整,两人都在激动的表示已经进入平流层下部,最后一级助推器将把他们带到平流层顶部开始“弹跳”。塔台回报他们遭到了地面攻击,但是基地防御系统运转良好,暂时无威胁。

随着来自于基金会的第一波袭击结束,它们开始转向同时攻击地面设施和Космизм-1,苏联方面的首都戍卫部队是第一批接敌的,敌人的重火力在第一层阵线上撕开了一个狭窄的缺口,有一股突击部队已经朝发射基地袭来,“海豹”们接到信息在其必经之路上设伏,同时还混有各国的联合特种小组在各处高地监视着基金会武装力量的进一步动向。

英国的防空阵地与此同时失去联络,天上飞过四架不明型号的战机,报告称其高度隐身,低空突围时连一个信号都没在密密麻麻的雷达波里显示出来,距离拜科努尔最近的机场已经紧急调动了先进空中优势战斗机起飞,希望能赶在防空阵地被完全抹除前尽力阻止基金会空中力量对地面的袭击。

好消息接着从天上传来,加加林与阿姆斯特朗同最后一节助推火箭分道扬镳了,他们开始准备手动进入滑行姿态,要不了多久依靠乘波体他们就能直冲中间层。两人在万米高空中看着凭空出现在他们身边的瑰丽奇点表现出震惊的神情,这张图像被拍了下来传回地面,本来遭到不停袭击的工作人员神经紧绷,但看到照片后他们还是绽放出奇妙而畅快的笑容。

但战争事态不容乐观,尽管我方战机已经加入战场,然而面对代际差异,再优秀的驾驶员都没法面对具有非人机动能力和远程打击手段的敌机,美国方面出动的试验机FX-15和FX-14以及数量众多的F-4"鬼怪“都像麦子一样被敌军收割殆尽,天空中战机的碎片如同下雪一样落下,一个个火球突然在天上爆开,我们甚至都无法搜索到敌机在哪,雷达也遭到敌人的大规模电子战攻击,已然白茫茫闪成一片。

第三波攻势如潮水般涌来,因为Космизм-1已经进入”弹跳"阶段,钱学森轨迹根本无法预测,所以基金会放弃了从天上攻击Космизм-1,而是选择通过攻入地面设施强行采用物理手段接管Космизм-1的操纵系统,进而迫使其返回地面,所以这一次他们的军事投入达到了最大化,除了基地本身之外,几乎每一处防御阵地都遭到了饱和式制导炮弹的精准打击以及精准导弹袭击,通讯信号一个接着一个消失在基地屏幕上,没人知道他们还能撑多久,只能寄希望于Космизм-1以最快速度突破卡门极限,飞向宇宙。

在基金会武装部队摧枯拉朽的推进之下,从塔台上已经可以目视到一批装甲车辆快速开近拜科努尔,每一辆装甲运兵车和主战坦克上都印着一个巨大的圆形标志,就像穹顶将人类囚禁的意象一样,那三枚箭头指向的虚空,充斥着偏见与轻蔑。

发射后一小时三十八分五十四秒,塔台失去了Космизм-1的信号,他们不知道宇航员们遭到了什么,难道这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基金会的机动特遣队开始屠杀联合国部队,用尽各种他们从未想过的办法,有些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基地内部的作战环境被一层一层分割成不同的室内绞肉,可以知道的是基金会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伤亡,有一整支小队都在一层被诡雷和陷阱送去地狱了。但他们还是在苦苦支撑,再过不到半小时那些带着超自然设备的清理小组就会攻入顶层控制室,然后夺取Космизм-1的操控权,粉碎人类最后的理想主义。

希望之火还未燃尽,随着开枪声、爆炸声从走廊深处逐渐逼近,通讯终于恢复正常,宇航员们说他们闯入了一片“黑障”区导致无法发送和接收到任何信号,乘波体驾驶舱的外层也在飞进中间层时因为摩擦力烧毁了,但是所幸主体和物理结构都没有受损,船体一切良好,高度指示器显示他们距离卡门极限还有不到十公里,预计将在两分钟以后与穹顶顶点接触。

此时加加林和阿姆斯特朗正在做防冲击准备,他们又检查了一下船体的传感器损伤情况,情况完全在可接受范围内。加加林用英语问阿姆斯特朗,如果我们死了的话你有什么遗言想说的吗,阿姆斯特朗颇具幽默感的回应他说:

“如果有另外一种人生可以选择的话,我会选择登月。”

此时舷窗外整个视野都被光怪陆离的景色覆盖住了,那些镜像犹如幻觉般超越了时间与空间,这是从那些真空泡里溢出的巨大引力导致的,虽然它们没有破坏乘波体本身,因为它们存在的时间极其短暂,但光还是没能逃出这些气泡的吸附力,在这种吸引下,两个宇航员所看到的景色被甩出了光锥之外,所以此处的时空错乱了,他们能在其中看到千万种形态的世界。

地面上的战争依旧持续,且接近尾声,几乎所有的有生力量都被基金会除尽,除了最后这一层的安保人员和少量保护科学家的特工外完全没有任何人能来拯救发射台了,塔台开始实时与飞船分享信息,两个宇航员在距离地面接近100公里的天穹之上听到地面传来交火的声音,他们没办法停下来,必须要带着血继续向上飞,距离太空只一步之遥,半分钟后他们就会撞上帷幕,能否撕破人类的摇篮只靠这一下了。

MTF-Nu-7"Hammer Down"的快速反应小队启动时间缓步装置,通过爆破炸开控制室大门,随后快速进入屋内,在比外界迟缓500倍的时间里使用手里的精准步枪击杀掉这间屋子里的每一个具有威胁标识的人员,随后他们关闭了仪器,瞬间鲜血就洒满了整个控制室,脑浆翻飞在仪器之间。而在普通人眼里,他们就是眨了下眼睛,然后所有人就都死了,只剩下惊魂未定的科学家还活着,他们双手抱头被机动特遣队的人员绑上了塑料扎带陆续带走,此时快反小队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面实时反馈的电子管显示器上。

落锤指挥官通过共享视网膜看到了正在世界每一个角落同时播放着的画面——

一艘造型奇异的航天器正在漫天群星下静静滑动,太空传不出声音,唯有庞大的寂静。人类已和群星融为一体。熟睡的孩子碰翻了襁褓,现在正在更广阔的空间里哭呢,要不了二十年他就会长大成人,开着凯迪拉克载着姑娘兜风,那时他将把婴儿床里发生的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温暖柔软的小被子和吱呀呀转动的儿童玩具已一去不复返,哭声停止后,他马上就会试着自己爬起来,看着陌生的世界,刚刚觉醒的小脑袋里又会想些什么主意呢?

基金会干预失败。所有人员撤出目标地点,O5议会已经向全体基金会人员传达启动SCP-2000的保险装置的提议。

人类成功进入了那个梦想中的宇航时代了。

襁褓程序失效。


尤里·阿列克谢耶维奇·加加林和尼尔·奥尔登·阿姆斯特朗共同成为了第一个进入太空的人类,尽管已经没有人为他们鼓掌欢呼,但是他们看着窗外无垠的宇宙,任何情绪都无法代表他们此时的心情,这一切,真的值得。

舷窗外的地球啊,舷窗外的地球,

好像触手可得。

这里虽然更接近繁星,

却远离了地球的温暖

他们在返回地球的睡梦中,梦不到发射场的轰鸣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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