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P · CN · MMMDCCCLXVIII
2025年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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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源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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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会
SŌCIETĀS CŌGNITIŌNIS PRÆCEPTA
A Æ C D Ð E F G H I L M N O P R S T U W X Y 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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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编号:**MMMDCCCLXVIII
**项目等级:**OBLIVIŌNIS
**[[span class="ruby"]]特殊收容措施[[span class="rt"]]Statutum Custodiae Proprium[[/span]][[/span]]:**项目被保管在Statio XIX藏书库内一个单独的上锁隔间。当需要阅览项目时,进入隔间的人员数目不得少于三人,且进入后应将隔间门重新上锁。人员阅览时,陪同进入隔间的人员应保持对阅览者的监督,以防止事故。
这份文档应当被附在项目原件之前,以提醒阅览者潜在的危害。
**描述:**项目MMMDCCCLXVIII于MCMXCIII A. O.移动到Statio XIX,起源至今未知。项目是一本封面没有任何记号的精装书,使用一种布列塔尼亚方言撰写;该书作者似乎极其抗拒使用通用语。根据正文推断,项目的书名应当是“遗忘之书”。
项目的主要超常性质在于,任何阅览者在阅览结束后都报告了对项目内容的完全遗忘,但在接下来的回忆中能够得到关于项目的部分信息;阅览时告知陪同者的部分信息也可被记住,但被直接读出的原文及其抄本具有与项目本身相同的性质。尚未知晓令性质显现的具体条件。
据推断,新抄录在项目上的笔记文本将具有类似的性质,但相对较弱:阅览者会将其与其他读到的内容一同遗忘,但这些文本本身并不会同其他来自原文的信息一样,具有强烈的遗忘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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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告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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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是关于那些被遗忘的事物。不要说什么你读了之后它们就被记住了,要记住遗忘是相对于个体的:一件你本该记住你却忘掉的事,被别人偶然发现,也不意味着你就记起了那件事。本书记载的那些事物,永远不会被应该记得它们的人记起来了。那些人中,有的早已作古,另一些呢,对于他们来说,本书的内容已经不再有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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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的编纂不是一次完成的,在笔者写下这段话之前,本书已经经历了不下三代编者。笔者所能知道的第一代编者曾是帝国权力中心的重臣,但帝国覆灭之后,就连他本人也终于为人忘却,在本书中占有一个位置。至于在他之前,本书是否已有更早的形态?笔者认为可能性不大:倘若存在一个我们都已忘记的编者,本书恐怕也会将其收录进来。我们没有看到这样的记载,说明大概没有这么一位编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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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原稿采用古典安格罗语写就,依照首字母顺序编排篇目,倘若你读到的版本是其他语言、其他形式,请谨慎对待翻译和传抄带来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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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并不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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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所知帝国教会唯一的遗产是智识学会,而教会的其他部分、他们所保管的典籍,大多已经散佚。的确,本书中记载了不少从中摘录的内容,但由于本书的理念与学会的理念冲突尖锐,笔者自然不愿学会得到这些知识;删除这些内容又极不妥当,因而别无他法,笔者只能采取非常手段,并在此警告:若阅读至此的读者来自学会,请勿继续,本书中记载的内容恐怕会令你走火入魔,失去理智。//你已经被警告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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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表诚意,笔者在“敬告读者”一节中走上台前,但在本书正文中,笔者希望隐藏至幕后,因此本书贯彻前几代编者留下的原则:只记录前人的评述,而不发表新的评述。倘若读者发现这“敬告读者”的撰写者在正文中再度登场,恐怕是笔者也终被遗忘,成为本书记述的一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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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读者不知道什么是遗忘,请听这个故事:在阿尔弗烈德大王的时代,艾申罕有一个名叫耶蒙德松的牧羊人。耶蒙德每天在山间放羊,那些绵羊被他养得个个毛色白亮。耶蒙德松从未离开过他放羊的几座山,因为父亲曾告诉他,山的另一侧不是大王的领地,如果在那边放羊,可能会被当成入侵的贼人。
一天晚上,耶蒙德松发现山的那边闪过一丝亮光。那亮光在山坡上时隐时现,像是有什么东西把太阳光反照过来。一连好几天,耶蒙德松都看到了那亮光,这让他越来越好奇。于是,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走向了山坡。这时他才第一次见到山坡另一侧的景象:倚着陡坡有间小作坊,而那光芒来自于挂在作坊上的一枚红宝石。有位匠人倚着柱子休息,看见耶蒙德松便舒了一口气。
“国王治下的牧羊人啊,能和我聊聊天吗?”
两人交谈了几句,耶蒙德松得知这位匠人名叫维尔肯,是一名金属匠兼宝石工匠,因为冒犯了领主而被驱赶到边境。耶蒙德松问起那枚红宝石,维尔肯却说那并不是他打造的——“那是贝奥赫特的东西,那可怜的匠人被邪灵缠上,送了命。宝石本身却是蒙福的,谁将它佩戴在身上,就能变得幸运;因此,所有人都希望拿到它。如今,它对我来说已成了负担,国王治下的牧羊人啊,你能把它带走吗?”
耶蒙德松便将宝石藏在身上,一路前往国王的城堡,把宝石交给阿尔弗烈德的家臣,希望能获得接见。
之后,耶蒙德松果真受到了阿尔弗烈德大王的接见。耶蒙德松向大王如实讲述了他的旅程,包括他是怎样发现那枚宝石,又是怎样将它安全带回阿尔弗烈德的领地,并将其献给了国王。阿尔弗烈德大王听后很高兴,要侍臣把宝石送到工匠那里去,镶嵌在他的王冠上。
“那么,”大王说,“我要奖赏你和你的故乡。你放羊的地方叫什么名字?”
耶蒙德松陷入了思考。他记得他每天看着山间的日出,记得父亲在世时告诫他不要越过那几座山,记得每天晚上回到家中,熊熊炉火噼啪作响,但他的家乡叫什么名字?
他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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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nnalist
++ 史官
帝国史官乌尔夫乌尔多·赫尼雅科宁格,或西维廷语形式“Ulfuldorus Niniaconicus”,出身在一个西维-安格兰贵族家庭。这些背叛的安格罗人在大远征初期就归顺了皇帝,因而在帝国控制安格罗后取得了地方贵族身份。然而,在其他西维-安格兰贵族纷纷开始使用卢卡斯、马可这样的西维廷语人名为孩子取名时,艾瑟尔烈德·赫尼雅科宁格仍然为儿子选择了“乌尔夫乌尔多”这样一个纯粹的安格罗语名字——就像他父亲之所以选择“艾瑟尔烈德”那样,他始终教育儿子,不要忘记自己的根在大陆西方的群山之中。
年幼的乌尔夫在咒骂中启蒙。赫尼雅科宁格家族作为领主管辖着大片土地,也承担着向帝国上税的义务——这是他痛苦的根源。西维廷人不在乎安格罗人是不是安格罗人,他们只是粗暴地将大陆西边的民族称之为布列塔尼——生活在布列塔尼亚的人。据说“布列塔尼亚”这个名字来自群山之中一位女神的尊名,但安格罗人并不崇拜这么一尊神,也对这个名字毫无认同,不得不为帝国征税的赫尼雅科宁格们便被民众称为“布列塔尼”,这个词在他们口中成为了帝国走狗的代名词。
无论何时,只要在宅邸之外遇见任何一个本地人,这家人就会遭到最猛烈的谩骂。乌尔夫起初总会愤怒地想要反驳,但每一次都被艾瑟尔烈德制止。老领主对他的独子十分宠爱,但唯独在这种时候会对儿子露出严厉的神色:“这些都是赫尼雅科宁格家应得的。背叛者只配受到唾弃。”随着时间流逝,乌尔夫也慢慢注意到人们对他们家的复杂态度:正是领主一家在西维廷人面前的恭敬表现和从不晚缴少缴的税金,让这里多少获得了一点安宁;这位领主从来不会做出伤害人民的事,因而人民的态度也止于谩骂,他们从不诉诸暴力。
乌尔夫继承了父亲的智慧,并为继承父亲的衣钵而努力。乌尔夫尤其擅长弓箭,能站在行驶的马车后射中被惊飞的野鸭;读写方面他也是一把好手,在父母的引导下,他十岁出头就能阅读古语典籍,书法更是优美灵动。
按照传统,每一个安格罗人十八岁时,都要举办成人宴。西维-安格兰贵族们大多鄙视这一习俗,认为这种宴会野蛮粗俗——那感情多少是出于对西维廷人的谄媚,但其产生的压力却货真价实,贵族们通过贬低同胞来体现自己的高尚,而即使是赫尼雅科宁格家,也很久没有公开举办过成人宴了。乌尔夫得知艾瑟尔烈德决定为他召开庆典时,惊讶不已,也深受感动:他感到父亲认可他、宣布他将成为下一代领主的时候到了;他在家乡的土地上奋斗的时候到了。
请帖早些时候就分发给了赫尼雅科宁格的属民们。那天傍晚,宅邸前的草坪上摆起了长桌,赫尼雅科宁格夫人进进出出,与几名临时雇的女佣一起摆好餐具,盛装食物——一个人可没办法准备这整整有一百四十四名宾客的晚宴。烤肉嘶嘶作响,散发焦香;乳酪缓缓流淌,像液态黄金。平时看上去最厌恶领主的人,今晚也一改态度,对乌尔夫一家笑脸相迎,毕竟这算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就算是每年至日,普通人家里也吃不上这样好的饭菜,喝不上这样好的美酒。
月亮升到最高处时,艾瑟尔烈德把乌尔夫叫到草坪中间。乌尔夫佩着剑,穿上了最好的礼服。他已经准备好作为领主的继承人而宣誓。尽管领主之位来自西维廷人的“赏赐”,安格罗人的誓言仍然来自他们自己的经典《利奥德》。乌尔夫已经能把这首长诗倒背如流。
“乌尔夫吾儿,”艾瑟尔烈德注视着自己的儿子,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今天是你成人的日子。”
就在乌尔夫的期待中,艾瑟尔烈德宣布了那个决定:
家族不再传承领地,乌尔夫将代表赫尼雅科宁格家被派往帝国首都西维塔城,成为一名帝国议院官员。
后来的证据足够表明,艾瑟尔烈德的决定是在西维廷帝国方面和其他西维-安格兰贵族的联合施压下做出的。无论如何,艾瑟尔烈德都不愿抛弃自己故乡的人民,但早就看他不顺眼的西维-安格兰贵族们把这称为“包庇行为”,报告给西维廷人。艾瑟尔烈德的税收成果一直在帝国边疆领地中的前列,西维廷人不愿过度怪罪他,于是要求他让儿子前往中央。对于其他贵族来说,身边的刺头少了一个是再好不过的;对于一般的西维-安格兰贵族来说,能从边疆贵族爬到中央,也是再好不过的。然而对于赫尼雅科宁格家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
乌尔夫独自踏上了旅途。他本来不但忧伤,而且愤怒,始终哀叹着自己的命运。但到达西维塔城后,他似乎突然开了窍,迅速成为了精神上的西维廷人。他的西维廷语极好,直到得知名字的那一刻前,第一次与他见面的西维廷人总会以为他是同胞。他成为了议院中最殷勤的官员……数十年如一日的奋斗,最终让乌尔夫乌尔多成为了最年轻的帝国宰相。
但是,他为什么会有如此剧变?至少艾瑟尔烈德没有意识到儿子的心向何方。他比乌尔夫更忧伤、更愤怒,听说乌尔夫竟然从了西维廷人,又是大为震惊,最后又无奈地承认那是最好的选择。——实则不然,乌尔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增设帝国史官这一职位所作的铺垫。
从政第五十年,乌尔夫卸任宰相,并转任史官。
从那开始,到帝国覆灭以后,史官们没有停下过记录的笔。
这份文稿延续至今,最近增补于{{奥比利维历一三七三年十二月(至前月)二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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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Æscenham
++ 艾申罕——灰烬之园
艾申罕曾是安格罗国王领最东边的地区,以东边艾申杜恩山周边漫山遍野的灰烬闻名。艾申杜恩山不断吞吐着熔岩,不幸扎根在那周围的树永远无法参天了。野火不断燃起,然后朝外蔓延,使得这里永远布满了烧焦的植物的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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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eorht
++ 贝奥赫特
传说工匠贝奥赫特出生在安格罗王国下肯特大公领,并在那里度过了一生,打造出无数精巧绝伦的饰品和武器。另有传说声称工匠贝奥赫特不堪一位同名亲戚的长期骚扰,在肯特大公领自杀了。这一则传说称,那名亲戚打着贝奥赫特的名号行龌龊之事,使得许多本该归于贝奥赫特的荣誉不再为世人所传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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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iricemann
++ 教士
光明修会诞生于西维塔城,这一信仰在安格罗人之间的传播离不开最初被派往狄奥翁的教士。光明修会认为,世上存在神性之物是唯一的,那便是光明。他们用一个破损的圆环符号代表光明,教士们带去了这个符号,还带去了西维廷更加先进的耕作技术,告诉安格罗人:作物增产也来自光明的护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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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iscþegn
++ 元老
在旅店门外喝酒还穿着全套长袍的,只有元老一个。这个老头常常穿着一身——在西维廷帝国只有元老有资格穿着的——紫色长袍来到旅店,要一碗最便宜的啤酒,在旅店门口一饮而尽,然后潇洒地走开。老头并不总是有钱,但没钱他就赊账,还是照样喝。旅店老板相信他的人品,后来有一次,元老忽然要多赊几十个便士的账,老板也同意了,第二天,元老就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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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Ðeodunn
++ 狄奥杜恩——伟大之山
安格罗王国的大部分人口居住在狄奥翁平原上,这片平原被两大山脉南北包围,其中南方的这座山脉以它最东侧的主峰命名,称为狄奥杜恩山脉——字面意思是“伟大之山”。狄奥杜恩是安格罗人的起源之地。一直到王国时期,任何一个安格罗人都能精确地告诉你他的祖先离开狄奥杜恩的路线。他们自视为群山的子民。
山上零散分布着安格罗人修筑的众多庙宇。尽管安格罗人逐渐接受了光明信仰,他们仍然保留了不少源自早期多神信仰的传统,其中一些对逝去先祖的祭祀仍在进行,因此那些神庙之中有部分仍在使用。与房屋不同,安格罗人不使用木材建造神庙。所有那些建筑物都是用石块垒起来的,那些已经荒废的神庙基本处于坍塌的状态。
天神赫拉尔,幸运神伊奥斯特,太阳神索尔,这些名字无数遍被刻在狄奥杜恩各处。尽管如今安格罗人几乎不再信仰这些神明,他们的名字依然留在安格罗人的心中。安格罗人的祖先在狄奥杜恩山中生活的数百甚至数千年间,早就用这些神的名字为无数族人赋名。不管走出多远,安格罗人总会回望群山。
有位史官登上过狄奥杜恩的山顶。根据他的记录,尽管安格罗人逐渐融入了迁移到狄奥翁平原的西维廷人中,最终形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布列塔尼人”,还是有人坚持前往狄奥杜恩祭祀。神庙中,年代最近的神龛标注了修建时间,它落成于{{奥比利维历一二八八年八月(维玛月)二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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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þel
++ 家
西维廷人喜爱宏伟、气派、庄严的大理石柱与穹顶,他们在屋舍外装饰上各种雪白的石质浮雕,只要石材够用,他们宁愿什么都用大理石的。那些回廊、广场、喷泉,尽管的确精美典雅,却总给安格罗人一种森严肃静的感受,更像王公贵族玩赏的工艺品,而不是供人生活起居的城市。
安格罗住宅与之完全不同。安格罗人从山脉中走出来,仍然保留了他们在山脉间建造房屋的不少特征。狄奥杜恩被大片森林覆盖,安格罗人习惯于伐出一片空地后,用砍下的木材建造屋舍。他们的房子几乎是纯粹的木制结构。
尽管大陆西方气候比较干燥,森林土地不可避免地有些潮湿。安格罗人会首先打下四根木桩,作为房屋的四角,接着在离地面一段距离的位置切割出榫卯结构,用互相嵌入紧实的木板搭起地面。作为屋顶的则是一排排切半的圆木,组成内陆人屋顶瓦片一般的结构,用于承接雨水。
安格罗人会种植一种他们称为耶德树的大型乔木。这种树本来数量不多,在安格罗人的推广下现已遍布两大山脉各处。他们种植这种树没有别的原因:它的树汁对安格罗人的房屋非常重要。安格罗人会割开耶德树的树皮,用小桶收集树汁。等收集到足够的树汁以后,他们会把这些汁液涂抹在木材上——当然,浸泡效果更好——来让这些木材防水防火。等待树汁凝固后,木材会泛起一种金光,这或许也是耶德树得名的原因。
像刚刚提到的那样,带有树汁的木材既能防水也能防火。凝固的树汁在木材表面形成一层坚硬的密闭外壳,这不仅可以阻挡雨水,还能最大程度上防止木材发霉;这种树汁凝固后,在极高的温度下才会软化,一般生明火烤肉,都不会使这种木材燃烧。
安格罗人曾经还会在房屋上使用一种工艺:除了地板和屋顶之外,他们曾用瑟瑞草编织出墙壁。这种草韧性很强,既可以编织草鞋和衣物护具,也可以嵌入到建筑之中。有人用染上不同颜色的草叶编织,构成图案、文字,一时流形于各大安格罗人城镇中。西维廷人征服之后,这种“异教艺术”慢慢被取缔了,这门技艺也就失传了。
{{奥比利维历七一一年六月(前利瑟月)二十六日}},艾申罕老城区发生大火,老房子留下的瑟瑞草墙壁被尽数焚毁,我们再也看不到那独一无二的草叶编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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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iþru
++ 翼
世界创生伊始,天和地尚未有明确的界限,人和鸟一样生着双翼,魂魄不受重力束缚,自由地穿行云中。那时,从地上向着月亮飞行,只需要不到一周的时间,就能触及月宫——比如今从西维廷帝国的西疆灰港,乘马车前往智识学会的白塔还要快上两天。有人说,当时的人并不是自己长着双翼,而是用神钢锻造巨鸟,像驾驭马匹一样翱翔天际。据说,如今珀尔斯克翼骑兵的双翼装饰就是来自于那种巨鸟。
西维廷人的祖先——双子艾丽西亚和格洛莉亚,就在这一时期诞生了。这对姐妹是君主的女儿,但从小就被抛弃,在森林中与野兽作伴。后来,艾丽西亚在大陆南部建立起西维塔城,让格洛莉亚辅佐她治理城邦,这座城邦逐渐发展成后来的西维廷帝国。那都是后话了。
在这里必须要提到的是关于艾丽西亚的传说:西维塔刚刚建成时,常有飞贼侵袭,来自海上蛮族的袭击也屡见不鲜。艾丽西亚对此极为困扰,最终让西维塔视力最好的女猎手狄安娜负责戍卫。狄安娜带着弓箭,乘上马车,接下了巡逻的任务。为了永绝后患,她用最好的钢打造铠甲,备齐珍馐琼浆,祈求众神为双翼加护——她要让自己能够飞得更高,无需休息,用她鹰一般的眼持续不断地注视着大地上的一切,用她出色的弓术阻止任何一个人飞起来。
她的确成功了,但也失败了。双翼带着狄安娜腾空而起,她瞄准着一切走向天空的人,一切都像她预想的那样,但她没有想过食物将在何时耗尽。双翼带着她飞翔,她想要落地,但却不能。张弓射箭已经成了她不自觉的动作,她想要停止,但却不能。没有人知道狄安娜最后怎么样了,但那生着双翼的身影,像一个鬼魂,挡在了人和天空之间。
于是,天和地就这样分开了,人从此再也无法离开大地。
——卡罗路斯一直记得这个关于天空的故事。小时候去神庙,母亲把这个故事讲给他,他吓坏了,回家的一路上都闹着要住到地底下去;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每次家里吃鸡,他也极其抗拒——就算是成年后,看到翅膀,他也会止不住地想象一具长着双翼的干尸。不过,在智识学会进修期间,他学习了人体结构,并开始笃定地认为人背生双翼是不可能的。
卡罗路斯·卡罗利努斯成为了一名建筑师和工程师。彼时西维廷帝国开疆拓土,把许多荒原与森林纳入统治,卡罗路斯负责在这些地方修建碉堡抵御贼寇;修建大道,让西维廷人的四轮马车一辆接着一辆驶来。大地上的造物越多,越让卡罗路斯生出一种莫名的苍凉感。他在工地巡视时,常常爬到最近的山丘上,凝视着天边的云。
鸟群在夕阳下伸展着双翼,逐渐缩小成天边的一个个虚点。
那就是他追求的自由。卡罗路斯意识到,他对鸟翼的感情并不是厌恶,而是极端的嫉妒。凭什么鸟就能凭借绝妙的身形结构在空中任意游走?人类被赋予了智慧,却失去了自由吗?该死的重力!
他又想起了那个故事。如果说驾驭神钢巨鸟是一个比喻呢?这样的表达意味着当时的人并不是靠着自己的力量飞行的。如果远古时的人能够制造载着人飞行的机械呢?不是不可能——卡罗路斯曾在智识学会的博物馆中见过来自东方的风筝,简单的结构就能使它在风中升起。只要乘着风——不,就算没有风,只要速度足够快,人造物确实有可能飞起来。
他决定着手去做。
{{奥比利维历九九年三月(赫瑞瑟月)九日}},卡罗路斯的第一架飞行器终于完工。他把试飞地点选在了艾格尼亚,他居住最久的海港小城,居民不多,有可爱的山丘和原野。清晨,他赶着四匹马,把那只用木头打造框架、蒙着皮革的“鸟”从家里拉到了山脚下。
眼前是一段平缓的大路,坡度并不陡峭,直通山顶的一个平台。这是卡罗路斯亲自主持修建的道路系统的一部分。
卡罗路斯的木鸟前端是半辆马车。他把一辆大型马车的后半部分全部拆除,用挂钩和绳索固定住木鸟。挽具也经过改造,卡罗路斯可以坐进木鸟胸中,通过长绳索驭使马匹,另有一段绳索只要切断,就能连带断开木鸟和马车的连接。
他攥紧了缰绳,加速,再加速——木鸟的蒙皮被风吹得呼呼作响,卡罗路斯用绳索操控着木鸟的双翼迎接这风。就在眼前只剩天空、不余他物的那一刻,他切断了马车的绳索。马儿四散跑开了,马车直直坠下山崖。木鸟乘着风,从山间滑跃起来。
那天,不少艾格尼亚居民声称见到了一只飞向大海的怪鸟——它最后消失在地平线上,没有人曾经见过或者在那之后见过类似的东西。卡罗路斯·卡罗利努斯的生平也无人铭记。
那是西维廷帝国极盛期的故事。帝国覆灭过去数百年,卡罗路斯·卡罗利努斯的手稿才被智识学会的一位年轻探究者发现。
探究者阿尔布莱希特·纽恩贝格不仅在白塔从事研究,也是一名青年艺术家。他极其善于木刻版画和铜版画,利用块面和排线的交错模拟明暗技巧高超。一次,纽恩贝格在如山的资料中寻找古帝国装饰素材时,注意到记录上有一位消失的建筑师。
纽恩贝格想起他仅有一面之缘的那位史官。
他花了几个月时间摸透了这位建筑师的生平,发现了他家乡那些怪鸟的传说。千余年过去,许多记载已经失真,但他确信自己能从中提取出有效的信息。他找到几份建筑师自己的手稿摘录——从中他看到了振动的翅膀。
他离开白塔,前往艾格尼亚港,租了一条船。他的财富足够让他找到一群愿意为他出生入死的水手,一路向南航行。所有人都说,大路被大海包围着,海的对面,就是世界的边缘。但纽恩贝格坚信,只要一路向南,就能找到那双翼的目的地。
{{奥比利维历一二九〇年一月(至后月)十一日}},纽恩贝格看到了陆地。
那就是史书上记载的阿尔及利亚——纽恩贝格这样笃定。沙滩上散落着一些小石子,就算海风吹拂着,纽恩贝格也感到相当炎热。他顺着海滩前进,就在他登录地不远处的岬角尖端,有一座塔。
他走上前,叩响了门扉。没有应答,但门也滑开了一条缝。他用力推了一下,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
一道梯子通向楼上,眼前的底层则像是一间书房,一张桌子,几柜大开本精装书,里面有不少是纽恩贝格相当熟悉的。屋里打扫得很干净,书桌上也很整洁,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刚好照在一叠手稿上——纽恩贝格看到标题是《卡洛林先祖传》。手稿旁边放着一枚带银链的吊坠。
那枚吊坠上雕着一只戴着王冠的天鹅,宝石不知品类,但在阳光下闪烁出彩虹般的光芒;吊坠的黄铜外圈上,则是用古朴的字体刻下的铭文: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family: var(--header-font); font-size: 120%;"]]
**Sprædaþ þæt fiþru, þe deaga þæt heofon.**
展开双翼,晕染天空。
[[/div]]
[[div class="hor"]]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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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hor"]]
[[/div]]
+ Gewrit
++ 信
阿里斯托吾友:
我来到亚历山德里亚已经一月有余,诸事繁忙,但也算是一件件处理完了,总算有时间提笔写信。
亚历山德里亚和德罗基亚大不一样,如果说德罗基亚是标准的帝国城市,亚历山德里亚就是标准的大都会——不止属于帝国。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布列塔尼人贩卖他们的木雕和石雕,诺曼人打着红帆的长船停泊在港口,雅拉比亚人用骆驼毛笔写下无人能读懂的诗篇。就连建筑的形制也来自不同民族的风格,不过多了几分帝国的豪迈。
学会已经在这里设立了分支,负责人你大概也认识,是拉蒙努斯·格洛利乌斯,当初在德罗基亚的酒馆,他经常要一壶最好的黑啤酒,坐在最里面难有灯光的角落,抚着胡须,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他在我之前两个月来了亚历山德里亚,这里没有德罗基亚那种黑啤酒,拉蒙努斯已经找到了新欢:现在你要到亚历山德里亚来,准能在学会分支旁的雅拉比亚馆子看到他,喝着他们那种金黄色琥珀般的蜜酒。
拉蒙努斯七十六了,还是精力充沛,该说比我充沛得多。分支建立不久,要处理的事务多得很,我这些天早就忙不过来了,拉蒙努斯却依然泰然自若。应该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睡觉:他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工作。我醒着的时候,他永远醒着;我休息的时候,天知道他在干什么。
他起草出一份事无巨细的发展规划,甚至包括分支应该资助哪些古董商、艺术家等等来获得收入来源,他还针对每一笔钱设计好预算,留足了应急资金。本来学会建立新分支,都会派遣一个包含了专门负责经济、对外关系等等专家的团队,但这次只有拉蒙努斯一个人:上级也知道,在这一个人面前,别人只会添乱。
我就负责帮他打下手,负责联系他指定的人、帮他送货、整理资料,负责陪他喝酒。不,我甚至感觉他喝酒的时间都是有讲究的。每次我办完一件事,他马上就告诉我新的任务;有时候一次办几件事,我会发现刚好顺路。他把我的时间表排得满满当当,似乎刚好就是效率最高的状态,每当我累得不行,他又一定会在酒馆等我。
一次,我一杯麦芽酒下肚,和拉蒙努斯一起回到分支的办公室,拉蒙努斯让我帮他整理书籍。那批书是从白塔新近送来的,我需要对照着拉蒙努斯列出的清单,把它们一本一本清点确认,然后按照类别和字母顺序放到书架上。但我发现有些书的书名我读不懂:我本来也是学会的探究者,对大陆的各种语言都不算生疏,但这些书有些是用我根本没见过的语言写就的,有些书名则怎么看都是通用语词汇——我却从未听过。
其中,出现最频繁的词汇是“亚梅利加努斯”,还有“螺旋”和“黄玉”,以一些看起来没有任何意义的方式组合在一起。阿里斯托,我写到这里的时候,越写越觉得拉蒙努斯是在谋划什么我不敢想象的东西,他似乎故意让我忙到极点、无暇思考这些。拉蒙努斯经常拿着一本书,像是在上面批注,那本书是银质封面,什么标记也没有。他好像在把那些我看不懂的书的内容誊抄上去。
昨天,拉蒙努斯突然让我放两天假,我看到他书桌上已经空无一物,旁边则放着一个系好的包裹。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总之是报个平安吧,虽然我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但起码我们的工作没出什么问题,分支也蒸蒸日上,也许哪天我就有时间陪你一起给亚历山德里亚逛上一圈了。
期待尽快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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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忠实的
加尔西乌斯·马库斯
{{CCCXXXV A. O. 八月二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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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eorte Halis
++ 圣心
在大陆东南端的伊拉地区,有一座水晶塔,其中封着一枚心脏。这枚心脏一直受到当地人的瞻仰,每年都有无数人专程拜访、在圣心前许下自己的愿望。水晶塔所在的小镇也因此迅速繁荣起来。一切来得很快,去得也很快,人们很快对这里失去了兴趣,因为一个屠夫宣称那颗心脏是他杀猪时不小心掉进去的。起初没有人相信他,但他就住在水晶塔几米开外的老屋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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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eg
++ 岛
安格罗人自视为山脉的民族,但即使是熟知安格罗历史的人,也很少会知道安格罗人曾在岛屿上生活。即使是白塔的探究者,在研究西维廷或光明修会历史之外的历史时,大部分人也总是带着一股毫无来由的傲慢,主观臆断导致的疏漏不计其数。少部分一视同仁的学者,要想在真伪混杂的资料中寻找到足以参考的,也困难至极。
不过,岛就在那里。
岛上至今生活着一支安格罗人,不是雅奥罗人或者凯罗人,也不是在西维廷帝国开垦荒地运动以后移居过去的“布列塔尼人”。岛上的宗族长尤瑟曾经展示过一份完整的族谱——他们和古代从山脉东端走出,一路向西推进、生活在两大山脉之间的安格罗人同宗同源,他们有相同的文化认同,只不过这些人走得更远一点。
海岛居民和大陆人不是没有交流。直到几个世纪前,都还有贸易大船在灰港和海岛之间航行。到阿尔弗烈德大王的时代,海岛上的安格罗人还向安格罗王国称臣。但阿尔弗烈德死后,安格罗王国大乱,大陆与海岛之间的联系也随之中断,大陆上的安格罗人逐渐忘记了居住在岛上的同胞。
到尤瑟在位时,终于又有大陆航海者抵达海岛。他希望这些航海者帮助海岛人重新联络大陆上的安格罗人。航海者们回去了,直到尤瑟去世、他的儿子亚瑟在位时,他们才回到海岛——他们带来的不是安格罗人的消息,而是西维廷军团。
{{奥比利维历四三五年一月(至后月)十八日}},海岛安格罗人的首都奥克福陷落。西维廷人在原址上建立了隆迪尼亚城,是为海岛最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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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adteow
++ 将军
有人说,安格罗人在与西维廷人的作战中占据劣势,是因为安格罗人住在狄奥翁平原太久,忘记了征战生活,更缺少一位强有力的将领。这一说法相当荒谬,安格罗人在联军时期就是提拔将军最多的。每个人都记得将军们骑着白马巡视前线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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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ona Sweartis
++ 黑月
黑月是否嚎叫?
智识学会的总部设立在大陆中心的白塔,这座给人的第一印象定是“象牙白”的大理石建筑物俯瞰梅尔加尔谷地,每一寸外墙装饰都是透亮的白色。不仅如此,学会还摸透了这里的日出、日落,让白塔能在阳光中映照出绚丽的边缘,同时投下的阴影在其周围的十二座建筑物间旋转。与外墙相同,白塔内部的研究室、藏书室一概采用白色,对应着学会的原则之一:内心纯净。
白塔内部唯有一处使用了黑色。白塔主厅的地面上是一副巨大的马赛克画,那是一份星图——是智识学会到目前为止,所测算出最准确的星图。画面上只有一处与星图有差异:月亮是黑色的,而且尺寸大上一号,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不祥之兆,像一个在白色和暖色之间突兀的不协和音。
{{奥比利维历一三四六年十月(冬月)二十六日}},一名精神失常的前探究者冲进白塔,抱着一块大石头狠狠向着黑月砸去。月亮破碎了,露出下方的洞口。那是一个被埋藏的地窖,风灌进去,发出呜呜的声音,黑月裂开的缺口就像是嘴,此刻发出高亢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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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rðann
++ 诺尔丹——北国之民
居住在大陆北方、以航海著称的民族,安格罗语称为诺尔丹人,西维廷语称为诺曼人,不论什么语言、对他们的称呼都一样简单:字面意思就是“北方人”。诺尔丹人也包含数支文化差异明显的部族,但不像两山之间的安格罗人、雅奥罗人那样纷争不断,诺尔丹人对北国之民的身份颇为自豪。
诺尔丹人大多从事航海贸易,也有人以捕鱼为业,农民很少。他们的长船破浪迅速,相当适合在北方寒冷恶劣的海域航行。诺尔丹人船队的标志是红帆——据说当年最伟大的诺尔丹航海家埃斯缪尔·埃卡松花了八十四天与一头抹香鲸搏斗,拖着鲸鱼尸体靠岸时,他的船帆已被鲸血染成鲜红色。扬起红帆的诺尔丹人有燃不尽的荣誉感。不过,要小心扬起黑帆的诺尔丹人:那是永不上岸的诺尔丹海盗。
西维廷人发动大远征之后,诺尔丹人凭着他们在海上的巨大优势周旋了数年,最后与西维廷人达成协议,向西维廷称臣,而保留了相对独立的政治地位和继续经营贸易航线的权利。
诺尔丹人于{{奥比利维历六六三年六月(前利瑟月)八日}}在他们称之为芬兰的土地上登陆。“芬兰”这一名称来自诺尔丹人的传说:三千年前,一位名叫里昂·伊利松的诺尔丹战士成为出名的航海家。里昂是大海盗伊利丹之子,但他反感劫掠,更想开拓新的土地,让居无定所的海上诺尔丹人建立家园。
里昂听说向西北方航行,就能到达一片草原覆盖的土地,他决心验证这传说的真实性,但是一去不返。据说,他找到了一片肥沃的黑土地,旁边是鱼群丰富的港湾,他把那里命名为芬兰。传说他的子孙后来返航诺尔丹,把故事告诉世人,告诉诺尔丹人宝地的希望。
于是每一代诺尔丹人,都有希望找到芬兰,名扬天下的。只不过,机遇并不总是眷顾这些有进取心的年轻人。葬身汹涌波涛之底,是大多数航海探险者的归宿。这样的尝试也持续了数百年——直到六六三年,他们最终成功登上了那片传说中祖辈登上过的土地。领头的航海家,甚至没能在史书上留下名字。
有关诺尔丹人的全部记载到此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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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nbyrnende Wong
++ 燃烧的原野
赫奥凡之战发生在{{奥比利维历一八八年}}早春,是西维廷人的军队和安格罗-雅奥罗-凯罗联军的最后一场大型战役。西维廷人最轻蔑的“布列塔尼蛮子”把他们自视战无不胜的重步兵挡在山脉以东,已到达第五个春天。尽管损失惨重,西维廷人仍在缓步向西推进。联军只剩下两大山脉交汇处伊特赫奥凡山口的最后一座要塞——越过山口,就是行军畅通无阻的狄奥翁平原。
西维廷军队由第十军团、第十一军团、第十二军团三个军团的重步兵构成,统帅是盖乌斯·奥克塔维乌斯,副将马克西米利亚努斯。这对领袖是西维廷大远征的主要指挥官,战功赫赫。奥克塔维乌斯已经坐在指挥营正中看了两天的地图和文稿,马克西米利亚努斯每天叼着烟斗在外面踱步。他们看起来相当严肃,但不带一丝紧张。他们的底气没有别的原因:“布列塔尼蛮子没有援军了。”
大约六千联军驻守赫奥凡要塞。联军由原本最为强盛的安格罗军领导——西维廷人大举入侵时,大陆西边原本纷争不断的国家决定暂时放下分歧,组成如今的联盟。联军全盛时有上万人,但不管是数量上还是装备上都仍无法与西维廷军队相比。他们在维斯卡河曾取得过大胜,几乎全歼了西维廷人的一整个军团,但人数和补给上的劣势仍然不容忽视,他们不得不边打边退,如今赫奥凡要塞已成了联军最后的据点。
联军在要塞周围筑起工事,沿着外墙布置防守。他们把要塞中人和牲畜的粪便收集起来,用大锅煮沸——一旦西维廷人试图利用梯子正面攻上城墙,这就是给他们的赏赐。
西维廷军队没有着急行动。尽管奥克塔维乌斯历来认为速战速决是最好的战术,但他们也明白正面突破极其困难。面对据守险要位置的要塞,西维廷人首先考虑寻找他们的水源,不过除了雪山融水外,赫奥凡要塞周边没有一条河流。联军的用水来自后方,每天由一支运输队从平原上的水井运送到要塞。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联军统帅贝奥瓦尔德越来越焦虑。西维廷人就在联军箭矢射程的极限处扎营,照常起居操练,完全没有准备进攻的样子。两军都选择了按兵不动,从日出对峙到日落。
春分日日出时分,贝奥瓦尔德看到几名西维廷士兵骑着马从山脚下奔过,联军弓箭手放箭射倒了其中一人。贝奥瓦尔德突感不妙,当即大声命令正面城墙的守军后撤。
随着一声闷响,城墙轰然倒塌。西维廷人花了极大精力,深夜在要塞下的岩壁上凿出了一条坑道,在里面放满了混合炸药。
大部分联军守军没有受伤,他们立即开始倾倒那些粪桶。但要塞的整个正面城墙都已经坍塌,联军失去了最大的防御优势,他们难以在废墟上阻挡住西维廷军。西维廷人已经在操练中慢慢把重甲换成了轻甲,百夫长们率领部队朝要塞冲去。
天大亮时,联军至少还剩五千人。他们向攀登的西维廷人倾倒下任何能够造成伤害的东西。
正午,联军至少还剩一千人。他们放出了要塞里饲养的牲畜,利用每一处楼梯、走廊、房间和西维廷人迂回。要塞地面被红色浸染。
太阳开始西沉时,贝奥瓦尔德在城头阵亡。鲜血流尽之前,他点燃了要塞的木制瞭望塔。
自赫奥凡战役开始,到要塞彻底陷落,联军没有一人投降。
天逐渐暗下来,西维廷军终于破开内城门,踩在深红色的山坡上。奥克塔维乌斯站在前头,望向远处。狄奥翁平原上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一点风也没有,空气几近凝滞。接着,地平线上出现了两三个亮点,随后越来越多——堆起来的木材、畜栏、农舍,都被点燃了。
赤色烧遍了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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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ort Græscis
++ 灰港
灰港最初的样子和它是如何繁荣的,都已飘散在时间的尘埃之中,就连记录被遗忘之物的史官都难以将那些历史记录下来。诺尔丹人衰落以后,灰港再也看不到那些立着红帆的长船,西维廷人的大帆船逐渐成为主流;西维廷人的帝国土崩瓦解之后,就连海上出现一张帆都成了这里的稀罕事。现在的人只知道,灰港是大陆最西端的港口,它的衰落或许是因为,再往西就什么也没有了——继续航行只能前往世界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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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ædingboc
++ 书
据说,第一本金属封面的精装书诞生自{{奥比利维历二一〇年}},发明者是一位光明修会教士。此后,镀银边框的铜质外壳成为教会典籍的基本形制,探究者们也为白塔里的重要藏书加上了硬质封皮。加以复杂的装饰,工匠们会将书名镶嵌在封面上。然而,白塔唯独有这么一本书,采用纯银封面,上面却既没有装饰也没有书名。
这本书的成书年代显然晚于金属封面诞生,而其中内页的年代又比外封久远。那些纸张所用的工艺,是早已被淘汰而失传的鞣纸法——这种工艺只出现在二世纪后半期到三世纪前半期的安格罗人聚居区,随着西维廷帝国对地方同化的不断深入,帝国更先进的造纸术取代了安格罗人的传统技术。至于外封,尽管没有任何装饰,书脊处的活动折叠设计要晚于四世纪诞生。
这些内页并不是印刷的。应该说,鞣纸法所造的纸无法承受印刷机的挤压,极易破碎。自然,这些内页均为手稿,作者没有署名,字迹清晰,使用拼写规范的古典安格罗语。由于安格罗文学不甚发达,这门语言的文本拼写相当混乱,仅仅是字母表就有两套,一套借用自诺尔丹人,另一套来自大陆中南部,为西维廷人广泛使用。这些手稿采用了后者,而且任何重复出现的词汇都不存在变体形式,屈折变形的词尾也得到了韵律上的统一,它不像是任何一个年代的口头安格罗语。
这些手稿的内容似乎是一些历史文本和民间传说,白塔的探究者们认为由于杜撰的可能性极高,这些资料的研究价值不大;这本书本身的价值更在于对其作者的探寻,然而这探寻也陷入了僵局,它就这样被冷落在白塔的库房里,直到{{奥比利维历八七三年三月(赫瑞瑟月)十二日}}——管理员清点库房藏书时,发现一本“无名书籍”被盗,当时并未引起重视,直到探究者们意识到这本书遗失,并着手寻找。
他们发现,他们记不住这本书。读过内容的探究者只对手稿作者的行文风格留下了印象,但完全不了解内文本身。就连那精装封面的装饰样式,都难以记住。他们甚至没有记住,到底是什么时候,这本书再次出现在他们的库房里,他们是怎样找到、在哪里找到这本书的。
{{奥比利维历一二九六年十二月(至前月)八日}},这本书再次失窃,这时它已被智识学会称为SCP · CN · MMMDCCCLXV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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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noternis Cnawelæcing Postolnes
++ 智识学会
智识学会是大陆上最为人所知的机构。它似乎曾是光明修会的一部分,如今则成为一个超越国家的独立研究机构。在十三位远视者的领导下,智识学会的探究者们广泛收集文献、记录各地的历史、进行各类研究。最重要的是,智识学会会将带有诅咒的物品、人们理解不了的物品全都收容起来,编目管理。
就智识学会官方的说法,学会源自光明修会设立的驱魔官这一职位——修会早期,驱魔所和审判所平级,审判官负责处理异端和违反教法的信徒,驱魔官则负责驱除附在人身上的恶魔、消除各类诅咒。随着收集起来却无法直接消除诅咒的物品增加,驱魔所的规模逐渐扩大,也逐渐脱离了修会组织,专门进行针对诅咒的研究,时间流逝,探究者们研究的范围也远远不仅限于诅咒了。
但据学者奥托·霍恩普鲁斯所说,这恐怕是捏造的。
霍恩普鲁斯出身于大陆中南部,二十岁就进入智识学会担任探究者,这在他的家乡是倍受尊敬的工作。然而,三十五岁时,他被学会开除,回到故乡时,大家只看到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中年人,嘴里始终念叨着无人能懂的词汇。
霍恩普鲁斯本来是家乡的希望,作为这么多年来,小城第一位学会探究者,他被期许着为家乡带来财富和名声,但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失望的乡民把他视为毫无价值的疯子,没有人愿意与他交往,这个被故乡抛弃的人于是在附近的小山上独居,几十年间都没有下过山,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只靠着山坡上那一点常被虫啃光的菜叶子,没人相信他能不被饿死。
霍恩普鲁斯没有疯。他坚信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掌握了事情的真相,他无法信任任何人,直到史官造访那座小城。
他把一切都告诉了史官。
——在学会档案馆最深处,是一批西维塔城建立以前的文献抄本。探究者们普遍认为当时的人们无法分辨现实和幻想,因而这些抄本与神话无异,完全没有史料价值。但这帮傲慢的家伙脑袋里从来没有想过,就算是完全的神话,也能反映出其诞生时代的特质。他们出于先入为主的偏见,根本没有正视过这些典籍一眼。
——这些典籍恰恰包含了……智识学会的起源,远远早于光明修会的证据。伊拉人和塞里加人三次战争之间,历史学家修多图斯写了一本《编年史》。这本书当然也遭到探究者们的唾弃,因为它写到小岛上的独眼巨人、写到丛林中的七首大蛇,探究者们嘲笑修多图斯的无知,认为《编年史》最大的价值是哄小孩子睡觉。问题在于,这本书里提到了一个以三支箭为徽记、被称为伊德鲁玛的组织……我仔细研究了关于这个组织的记载。
——这一机构出现在每一座人口较多的城邦。他们广泛吸收那些在哲学、博物学上天赋异禀的人。他们对“奇迹”或者任何被认为具有神力的东西兴趣非常,更重要的是,他们会用各种办法取得那些东西,并且“收容”起来。是的,三支箭、“收容”,不管怎么想,这都与今天的智识学会一模一样。
——接下来的线索来自一篇史诗,《忒图狄奥斯》的第三部、第二十二节:“于是伊德鲁玛的十三个眼睛看见忒图狄奥斯/在高塔上/在山脉下/在河岸边/伊德鲁玛的快骑兵寻找忒图狄奥斯/带着眼睛的旨意。”这一节中,“眼睛”这个词显然不是字面意思,而是对某些人的称呼,这群人是伊德鲁玛的指挥机构,共有十三位。
——任何懂一点通用语的人应该都看得出来吧?“眼睛”,“远视者”,这十三人现在还在白塔顶上天天盯着我们呢。
——我坚信那些记载里还有更多可挖掘的东西。《天体运行的旋律》《双极螺旋》《伟大者奥拉夫二十八世》……那些距今数千年的成书文献明显表明古代的学者拥有与我们不相上下的智慧。它们是被忽视的宝藏。然后,我找到了更多让我怀疑是真实而非虚构的记述。比如《双极螺旋》,那是一份仪式参考,它描述了一个尺寸让人难以想象的地下空间,其中心就是所谓的螺旋,仪式围绕它进行。……我不敢说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事实,但至少我们能看到,这份文献被白塔放在奥比利维历元年以前一千年以上的书架上,但其中已经提到了探究者们新近发现的陆地——地理细节分毫不差。
——我试图把我的成果公开,让更多探究者意识到此前工作的重大疏漏。但我被阻止了。首先是我所属的分支主管亲自提醒我“不要想太多”、“做你该做的事”,接着是来自白塔的警告:“探究者奥托·霍恩普鲁斯,我们注意到你在散布有关大陆早期历史的异端邪说,请不要再这么做了。此事是对智识学会资源的浪费和对智识学会本身的侮辱。”最后我被直接开除了,他们说这是远视者直接下达的决定。
——他们在隐藏什么。到头来我还挺感谢他们的,他们确实做到了学会几条规训中的“和平宽厚”,要是换个什么机构,多半是得要了我的小命。
{{奥比利维历八五一年六月(前利瑟月)七日}},奥托·霍恩普鲁斯去世,享年九十岁。他死时家里一片狼藉,书桌上是打翻的墨水和一沓被撕得粉碎的写了字的纸。丧葬官在他的胃里发现了铁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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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unece Tirfæsis
++ 光辉之袍
光明修会布列塔尼亚教区总主教伊奥吉乌斯·马里乌斯于{{奥比利维历五三八年六月(前利瑟月)六日}}到任。伊奥吉乌斯在修会接受了严格的训练,整个教区无人比他更熟悉神学和仪轨。在宗教仪式上,他如同传统的化身,他主持的礼仪与几百年前修会最初的礼仪别无二致。
不过,这位主教也以特立独行著称。他拒绝使用“布列塔尼亚教区”称呼他所管辖的区域,在所有公告谕令中,他都将这里称为“狄奥西斯教区”。他允许民众在不举行仪式时,在教堂里使用自己的语言。他的反对者甚至声称,这位主教私下里支持修女们取得更大的宗教权力。另有一些流言蜚语认为,他曾出面保下了一群密谋颠覆帝国统治的布列塔尼分离分子。
主教从来不承认或否认任何关于他的流言,只是微笑着引导信仰光明的狄奥西斯人行瞻仰礼。那段时间,从未有人见过伊奥吉乌斯动怒,他就像修会在信徒心中的理想形象一样,温和,散发着光芒。不论是否信仰光明,在教区生活过的人都不会否认,伊奥吉乌斯是一个完美无瑕到惹人怀疑的人——怀疑他究竟是人,还是光明的使者。
伊奥吉乌斯到布列塔尼亚教区后,从未离开。修会认为主教年纪太大,派来了继任者,伊奥吉乌斯也只是让对方担任自己的副手。他说,狄奥西斯就是他的精神故乡。
过了几年,事情有点不一样了。一些总是面色阴沉、身上油腻不堪的人来到教区,隔三差五就到教堂里喝酒,一边哈哈大笑、摇着骰子赌钱,喝得烂醉如泥、在走廊上东倒西歪。伊奥吉乌斯每次都大声呵斥,修士们也在楼下驱赶,但常年诵经的修士们完全奈何不了这些人。
这样的人越来越多,逐渐挤满了旅店。有的人连房钱都不打算付,旅店老板一旦在他们眼前出现,他们就从腰间拔出刀吓唬人。
有消息灵通的人士说,这群人是德斯特来的帮会,他们倚仗着自己来自更早被西维廷人征服的地区,自视高人一等,到处白吃白喝,动辄诉诸暴力。他们横行霸道,普通老百姓根本打不过他们。
一天,几个混混又来撒野。跑来报告的修士脸上被揍了一拳,乌青看上去不像是短时间能恢复的样子。伊奥吉乌斯皱着眉头,下楼走进主殿。一个醉醺醺的德斯特人摇摇晃晃走到神坛前,扶着作为光明象征的缺口圆环,往里面撒起了尿。老人缓缓走过去,站在德斯特人面前。
“现在从这里出去,否则我不介意代行审判官的职权。”
“这老东西还以为自己很牛逼?哈哈哈哈哈……”德斯特人们哄笑起来,但下一刻,就有人的笑容凝固了。
伊奥吉乌斯拔出刀,鲜血顺着刀身上刻入的细线缓缓流淌,滴落在石砖地上。德斯特人跌倒在神坛里,血液仿佛在圆环下绽放出一朵猩红的玫瑰。
“你已经被警告过了。”
从那一刻开始,狄奥西斯教区的反抗精神被点燃了。伊奥吉乌斯提着刀,在教堂大声宣布:光明修会要求审判官以外的教士不伤害包括罪犯在内的任何人,除非对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侮辱光明象征。这时,任何光明信徒都可以代行审判官职权。
事实证明,几百年来,狄奥翁平原的人们只是缺少一位强有力的领导者,而伊奥吉乌斯拔出了那把刀。安格罗人的锻造技艺从未失传,男人们拿着最锋利的剑,见到德斯特人就砍,那些混混根本料不到会遭遇反抗,更别提穿点盔甲了,一个拿着武器的愤怒的男孩都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伊奥吉乌斯成为了事实上的指挥官,修士们以最快的速度在教堂和各区域的冲突现场之间传递消息。
他们花了一周时间把德斯特人逼上了狄奥杜恩山。深夜,伊奥吉乌斯亲自来到山脚下,发起了最后的动员:德斯特已无可战之兵!他们稳稳向山顶推进,不论是负隅顽抗者还是拱手而降者,他们都没有手下留情。黎明时分,伊奥吉乌斯在山顶斩下了最后一名德斯特贼人的头颅。
他用刀撑着地,望向东方。太阳出来了——日光洒在他的长袍上,当时的在场者无不同意,那光辉格外明亮,就像修会圣典描述的圣迹。
修士们想搀扶着伊奥吉乌斯下山,却发现老人早已没了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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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nlybwirhta
++ 毒师
瓦尔德·维森是一位逃过了每一次巫师审判的毒师。不论是光明修会还是智识学会,内部都有一些自诩大陆秩序维护者的人,换句话说就是所谓的鹰派。那些人总希望把每一个有黑魔法或者诅咒嫌疑的人绑上火刑架,全然不顾巫师或女巫是否真实存在。其实巫师审判毫无意义,智识学会早已垄断了大陆发现的诅咒物品,如果那些物品确实是人造的,那么,学会、修会至今都无法确定它们的创造者,只能说明其人不可能被巫师审判所处理——这就是毒师维森对巫师审判的观点。
瓦尔德·维森本人经历过迄今为止的全部六次巫师审判,每一次他都被指控为巫师,每一次他都逃过一劫。据他本人所说,第三次巫师审判,也就是{{奥比利维历一三四六年九月(圣月)二十九日}}的那一次,给了他最深刻的印象。当时,行刑者已经把维森绑上了火刑架,他以为这次是真的玩儿完了,但这时有人骑着马冲进刑场,大叫火上留人,一问,原来是他们发现了维森藏在工坊里的药,要现场检查来决定是否应该提高维森的处罚,他们一定要巫师受到最痛苦的折磨。
这一检查问题就大了,因为维森的小药罐里装的是石烟——全大陆只此一家,瓦尔德·维森完全原创发明的,通过研磨数种矿物提取出来的粉末,只要吸上一点,就会无法自拔,飘飘欲仙。
当时的行刑队第二天就成了维森的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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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eall Weorðscipe
++ 长城
狄奥杜恩以东有一座绵延几里的城墙,西维廷人称它为哈德里恩努斯城墙,安格罗人则简单地叫它“长城”。至于建造城墙的雅奥罗人,他们的说法浪漫得多:涅梅西图,字面意思是“天城”。这座城墙曾在西维廷人大远征时发挥了重大防御作用,但很快它便成为西维廷帝国境内历史遗迹中无关紧要的一处。
这座城墙由三座最大的雅奥罗城市的东城墙连接而成,她们的名字是艾珀娜、斯拉诺西埃塔、斯拉尼雅。其中,艾珀娜是雅奥罗人的圣城,城名即直接来自骏马之母艾珀娜。大远征之前,雅奥罗国王克里狄奥南曾在这里亲自率军阻挡小股西维廷人进犯数年。每一次打退那些西维廷贼人,克里狄奥南都会把敌人的头颅献给艾珀娜女神,鲜血被浇在东城墙顶。
固守本不符合雅奥罗人的天性,但他们最自豪的骑兵无法在西维廷方阵前发挥优势。大远征初期,西维廷百夫长奥克塔维乌斯带领敢死队越过当时的城墙,焚毁了雅奥罗人的马厩。这名年轻百夫长后来一路晋升,成为西维廷军团的领导者。
雅奥罗人终于决定建造涅梅西图。三座城市相距不远,为了防止西维廷人迂回进攻,保护城市之间的交通路线,克里狄奥南让除了必要防卫以外的军队优先建设城墙。他们在原先城墙的基础上加厚加高,朝南北方向延伸。城墙上每隔一定距离布置了传信塔,一旦西维廷人进攻,最近的传信塔就会点燃烟火。
大远征已经过去几百年,三座城市都已荒废,只剩下部分坍塌风化的城墙。{{奥比利维历八六九年五月(瑟瑞米奇月)二十八日}},一支前往“布列塔尼亚”的商队经过涅梅西图时,在脱落的外墙上看到了一句涂抹上去的话,商队里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他们把它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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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LIIIN IN CRIÐI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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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rist
++ 受膏
据说远古时期的西维廷,有将精油抹在人的额头上的礼仪,代表此人受了神的旨意。光明修会崛起之后,这样的仪式逐渐被废弃。有人说,那是异端的残余;也有人说,是光明修会在刻意向世人隐瞒过去:隐瞒那种曾经存在过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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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felann
++ 邪灵
——我不过是旧时代的幽灵而已,你是为了什么事才召唤我?
——我在寻求知识,或者说,真相。
——关于什么的真相?
——我们生活的世界。
——现在是什么时间?
——{{奥比利维历九六二年二月(索尔月)二十三日}}。
——时间还没到,小子,还没到。我可以回答你几个问题,但告诉你真相还太早了。
——智识学会到底是什么?它存在多久了?
——一上来就给我出了个难题啊。我不知道智识学会这么一个组织,但看这个名称……你说的学会,是不是以维持世界的正常为已任?
——总体上说,没错。智识学会的前身是专门破除诅咒的……唉,没有人相信的故事就不说了。学会收集所有不正常的东西,然后“收容”它们。这么做确实是为了研究和保护普通人的安全,但学会同样利用它的工作性质吸纳了不少有天赋的发明家,如果不愿意加入学会,你的作品就会被学会打为“不正常”然后拖走。就这么简单。
——越说越像了。你所知道的这个组织正是我所知道的那个组织。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它的真面目,因为说了的话就等于回答了你一开始的问题,现在还不到时候。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个组织的历史很长,比你能想象得到的长得多。
——我明白了。那么,要怎么对待这个组织?在我看来,它已经彻底地腐化了,但它又保持着各国间至关重要的位置,不仅仅财富和研究实力雄厚,还把握着那么多被诅咒的物品。他们在积极地用这些为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但总体来说尚未危害到我们的世界,甚至利大于弊。
——这种感觉没有错。这个组织,无论理念如何扭曲,它的存在都是利大于弊的。倘若你不满现状,就去冲破它,不过要小心,每一个满腔热血的年轻人会变成冷酷无情的老人,不要重蹈覆辙。
——我该怎样冲破它?
——你是位史官吧,孩子,做你一直在做的事就可以了。
——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您究竟是谁?
——我在这里很久了。你要是能当上那个组织的老大,就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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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Þ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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