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黑战基：风云雷动

[[>]] [[module rate]] [[/>]] [[module CSS]] [[include :scp-wiki-cn:theme:parallel deep-gold]] 古都的深夜，纵日落月升，也充斥着化不开的燥热。 夜市太热闹了，哪怕连续热浪下气温炎热，哪怕太阳晒得步行街的大理石地面直到现在尚且灼人。 谁会想到，有非人的恶物，披着人类的外衣藏在其中？那些东西用元气撑起一层伪造的躯壳，用这物理世界的幻象撑起自己，却难以掩盖它们令人作呕的本质。 在那骨血皮囊之下，是纷乱的元气涌流，它们的存在就是对生物学的亵渎。 东方的红日给了他能看破伪装的眼睛，7厘米口径物镜和历久弥新的两块微晶，在这理性之眼中，那骇人恶物的存在正如黑夜中的火焰一样鲜明。 红日教会他如何隐遁身形，那些东西靠元气成像得到胜过自然世界光学的眼睛，可元气不过是物质世界的幻觉，他见过这幻觉如何**消失于混乱与无形**……想要隐身，只要知晓幻觉，看破幻觉就行。 工字牌气枪，曾经一个蓝宝石送给他当防身用品，不过是二十多年前的老东西，在这个距离上，它的铅弹甚至无法奈何血肉之躯。 不过是辉煌过往的余音，但要修正物质世界的幻觉，这些足矣，他所有的一切早已泡影般融化殆尽，哪里敢幻想这老朽残躯再见黎明。 祝福我吧，毛██。祝福我消灭这些物质世界的幻觉，人类恶毒的表亲…… 人流之间，一个人型突然全身起火，哭叫着跌倒在地。那辉光就好像机场的航标灯，工厂烟囱的火星——留待后人将自由王国的道路铺平。 ------ “李排长！小黄！醒一醒！” 一个老头突然大喊一声，从床上弹了起来，床板很硬，哪怕隔着垫背也硌伤了衰老的腰椎。 不顾腰部的剧痛，浑浊而惊慌的眼睛四下扫视着狭小的房间。 入眼是笔记本电脑屏幕发出的光，在摆着伟人像，书，笔筒和电脑的书桌后面，窗帘没有拉紧，夏季凌晨的天空露出些蓝色的微光，宣告今天是个好天气，宣告旭日来临。 不是南亚的丛林。天上……也没有下雨。 老头看看床头闹钟，现在是凌晨，五点十七。 腰还隐隐作痛，再硬朗也不能不保护受伤的身体，老人利落的爬起来，在衣柜里翻找出一条腰带一样的东西，自从五年前往腰上装了一块钛合金，他以为以后都用不上了。幸好习惯还在，带在身边就没丢这东西。让加压腰带帮忙固定好自己的上半身，老人捎带手把辈子翻面铺整齐。 这决计是睡不好了，他决定起床去——打从人上了年纪，睡得够不够似乎都无所谓了，能骗过自己的身体就行。 反正是半截子入土的老东西。 洗漱完毕，把文职人员的白大褂披挂整齐。基金会打从进了中国似乎就不要钱的发这玩意，干科学研究的人穿穿就行了，结果所有不直接参与外勤的员工基金会全都发这衣服，一发就发七八套，连站点清洁工都有好几身。要是你不进实验室，这玩意真看不出有啥好的，收拾起来又麻烦的要命。 轻轻坐在电脑前，晃晃鼠标关掉屏保，显示出一个暂停的视频，一个人影悬空而立——光束和飞弹四下横飞……就像是泡沫海绵一样无力。 **Dr.Hala，您有一条scpnet消息！** 老头记得自己是昨晚12点上的床，中间才五个小时……就算是goc的事情还有后续，也不至于找到他啊？ 该不会…… hala摇摇头，希望事情暂时不要变得这么诡异。一目十行的浏览下去。 hala的脑子自动忽略了一些不太重要的内容，这篇不算长篇大论，但确实打满官腔的邮件其实就是这么一句话的意思：“在？19局突然指名道姓的说上头有人找你有事，今晨十点，站点停机坪等直升机，搞不清楚原因，勿着甲兵，要你一个人直上天听。“ 啊？十点！今天？站点广场？ 这下他娘的彻底醒了，怎么到Site-CN-19做个客座研究员能这么倒霉，大前天刚他娘下的飞机！ 得，收拾收拾行李，舒适性起见，找个人借个耳塞去。 至于hala怎么熬到了早饭饭点儿后才找后勤人员要隔音耳罩这种事情，暂且按下不表。总之19站确实效率高，只要预先说好了情况，人一过去拿上东西就能走。 “怎么坐的还是特遣队的米171啊，财政吃紧还是任务紧急……”hala试图不管那架怎么看都不像是公务机，甚至还涂着19站机动特遣队涂装的飞行器，心里感叹这个隔音耳罩是搞对了，但是没找个软和的坐垫又是老马失蹄。 这下这屁股和老腰都有的受嘞。 “坐稳咯，博士。”飞行员拎着头盔大步跨进机舱，擦肩而过时给这年纪够当他爷爷的老头竖了个大拇指，那张晒得黝黑的脸上挂着过于灿烂的笑容，活像是要带人去春游：“您坐这趟飞机去机场，我们都给您准备好了。” 心算了一下19站离机场的距离，hala摊了摊手，所幸这破飞机上也就待个不到二三十分钟。 “博士，事态紧急，您多担待。”另一个飞行员钻进机舱，在hala耳边补了两句话：“接下来一个多钟头可能有点难熬。” “一个多钟头？”Hala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又因为腰间一阵剧痛，龇牙咧嘴地缩回座位：“我他妈现在出站点，去打个车就是他娘的早高峰我颠一个多钟头都该到长乐了吧？”hala把剩下来半句话咽在肚子里好悬没直接问出来——十九站是发现今年交通费里头燃料这块的预算花不完了找借口突击烧油不成？ “我们……不飞长乐。”那飞行员摇摇头：“我们飞连城。” 得，别飞地狱就成。hala翻了个白眼，整了整那个带无线电的隔音耳罩，又打开身上的药盒，把速效救心丸和止痛药各自就着泡的浓茶服了一剂。然后翻出一件外套，叠吧叠吧塞进了后腰和屁股，能好受一点是一点。这飞机说到头来有一点好，就是似乎没冷气，至少他的关节炎告诉他没有——不然他真得捂着膝盖疼一路。 直升机轰鸣起来，旋翼搅动空气——这米171本质就是机动特遣队用来机降的载具，舷窗又窄又小，给乘客的位置又是设在两侧的舱壁上的折叠座椅。外面到底是怎么样hala一点儿也看不着。 身体突然一沉，应该是飞机离地起飞了。hala打开随身的水壶，猛灌一口浓茶。心里对这一个多小时的糟糕航程惴惴不安。 但其实他确实多虑了，虽然屁股疼，耳朵旁边嗡嗡作响，又困得要命，但谢天谢地，19站的飞行员们开飞机的能耐确实不错，至少飞起来很稳，这把老骨头不至于在天上给颠散架咯。 “博士，我们快到了，降落以后，十九局的人会来接您。”飞行员的声音在耳罩里响起：“祝您一路顺风，咱就不送了。” hala笑了笑说小伙子们驾驶技术不错，刚上这飞机他以为他马上就得在天上给命丢了，结果飞了一个多钟头，连胃里的早饭他都没丢。 直升机停下了，hala收拾收拾座位，站起来活动着筋骨拎着拐杖走下飞机……然后差点没给外头跑道上的热浪干一跟头。感情这飞机其实有冷气啊。整个机场跑道少说得四十度，四下里给这大太阳干的和他娘海市蜃楼似的。 两个打扮成军人模样的家伙穿着军装就上来搀他，hala摆着手，甩开步子示意自己完全能自己走，带那个拐杖纯属上了年纪手边不拿个东西闲得慌。 看着眼前那架打开了货仓尾门正在等他的运20，hala发出一声长叹。 不是，我和集装箱有哪里长得很像吗？ ------ 运-20呼啸着降落在南苑机场，等从货仓里爬出来，Hala的骨头已经快散架了。紧接着那两个穿军装的家伙又把他塞进一辆黑色红旗轿车，在北京市区兜了将近两小时。等他终于被带到西城区某个不起眼的招待所时，连骂娘的力气都没了。 随便冲了个澡往床上一倒，脸刚沾到枕头，就是眼前一黑。 第二天的事情比较好笑，好笑就好笑在，他们说居然是十九局的时任局长亲自在接见他，天可怜见，明面上来讲，hala就是个Site-CN-42的政治部主任，组织关系上确实是党员干部，但无论是根据二战后签署的联合国家超自然应对组织议定书的职级关系对比，还是从基金会中分本身高度依附于中国政府的现状形成的各种规定文件的规定，hala的这个职级撑死了能上个处级干部，能给国安十九局这种嘴上叫十九局实际上难说多大号的单位领导亲自接见那也是出了大问题了。 hala心里都在想，不会是有什么玩意给19局那帮人的狗鼻子闻出来了吧。 hala自己都来不及讲两句话呢，那局长上来管他叫主任好，甚至套了半天近乎，hala脑袋晕晕乎乎想起来大概是四五十年前，当时国安十九局还叫中华人民共和国对异常事务局，那时候他在一个现在已经记不起来干啥的项目组里当研究主任，他想了半天似乎这局长还真就是当年他手底下的一个行政人员。 现任十九局局长周计划，是个不太富态的人，在这个中央机关干部现在确实相对更年轻的时代，整个人看上去居然比hala还老，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就可以证明他最近等于是一点儿没睡觉。 “是您找我谈，是吗？”hala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只要不是十九局当场跟他说所谓的147工程的存在已经暴露，他在这方面就一句话不说。 再说了，要是真给19局发现了，又和hala这样一个普通的机要参谋，研究员和政治部人员有什么关系？ “不全是我，还有别人……您听说过妖怪们最近闹的动静吗？” 谢天谢地，至少不是问那十年里，对异常事务局到底倒腾了些什么恐怖的玩意儿，这话要是问出来，那就意味着O5-3和O5-7谋划的所谓147工程完全暴露了。 hala扶了扶老花镜，决定装糊涂：”妖怪？他们不是有自己的叫会馆的管理机构？我说这帮家伙的窝都被列为独立超自然枢纽，你们十九局管不着，我们基金会也没啥办法。“ 很明显老周没打算和老领导装糊涂下去，毕竟全球超自然联盟议会表决通过突袭收缴某个被妖怪把控的，被称为若木的反灵材料这件事只要是在超自然抑制部门干活的人都知道。 “你知道GOC之前那次行动，对吧。” hala点点头。 GOC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突袭行动甚至要通过妖怪中的合作长老来辅助执行，负责执行的美国超自然司令部在蒙古国的中转站被一个妖怪执行者和几个打下手的徒弟攻破，甚至设立在加拿大群山中的全球超自然联盟14号特外站点都被一个被叫做无限的人单枪匹马的攻陷——哪怕GOC动用了天基离子炮也甚至没能阻碍这个理论上是个天赋异禀的修仙人类的玩意儿的脚步。 这件事简直是GOC最大的耻辱，如果还有什么更大的，那就是GOC要公开致歉，然后情报部门也提出有证据那个报信的“合作长老”甚至都不可信。 “那件事以后……我们原本在议会里指责美国佬贸然提出议案并且采取行动，他们的无能破坏了当前的稳定局势……” “他们拿回若木的第二天，有一个执行者死了。就死在这座城市里，朝阳大悦城旁边的步行街上。”老周喝了一口茶水定神，直直的看向hala——眼神里没有算计，只是一片迷茫。 “被烧死的，他在街上自己烧了起来，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就死了。我们的奇术专家检查过了，烧的很干净……很干净，连一丝一毫的EVE残留都没有。” “他们找我要说法。不然……他们就自己去查。本来是老赵在负责这件事……但他在专案组开会的时候晕倒了。” 运筹帷幄的老人似乎突然变回了五十年前的那个大学生。 “……我会帮忙的。”hala拄着拐杖站起来，拍拍老周的肩膀：“就当是为了毛██。” hala拎着拐杖走了。 后脚刚走，老周的身旁突然闪过一串闪电。 “奇怪，刚才传送阵怎么失灵了？” “会馆方面和我们是大使级外交关系，您直接过来找我，程序上不太对吧。” 拄着拐杖的眼镜老者站在刚才还空荡荡的办公室里。 “刚才有人来过？” “老领导……请来叙叙旧。”老周没回头，死死盯着面前角落里的一盆绿植：“也是半截入土的老头子了，我相信他。” “您恐怕得快点儿。” “已经在做了。” ———————— 和其他直属机关不一样，19局的办公大楼这几十年挪了好几次新地址，每次挪窝，大楼都要重新起一座，也搞不懂是为什么。 hala迷路了，他记得他在对异局那会儿，超自然事物检验科在地下的防空洞里，上头是十多米厚的夹钢混凝土，航空炸弹都炸不透，听说还能挡一下扔歪了的原子弹。 电梯前，拎着拐棍儿的老家伙细细端详着楼层的平面图，果不其然，超检科也不在十八楼。 现在只剩下这办法了，一层一层的往下遍历过去，每到一楼就看看超检科在不在这里。 不然总不能回去问老周，这几年超检科搬去哪了吧，那多丢人。 十七楼，没有；十六楼，没有；十五楼，没有；十四楼，没有…… 一层一层坐到了八楼，终于找到了超检科的办公处。 “不好意思，小同志。”hala从白大褂口袋里翻出老花镜，整理了一下仪表，再敲了敲虚掩的门：“我是来帮忙调查最近的异常自燃事件的。” 偌大一个办公室里只坐着寥寥几个正在抓耳挠腮的人，成像上看都是基准人类，没有变形的渗透者。 当然，要是有人单纯的被收买了通风报信，粒子成像器当然…… “您就是……嗯……会馆方面的潘馆长？”迎上来的技术员看着挺年轻，是个戴眼镜的姑娘，面色像张复印纸，一对黑眼圈就像是给人结结实实的攮了两拳，倒是带着点如释重负的神采："会馆那边说要派专家来协助……" “不是，我是基金会的，这是我的身份卡。” “是基金会的同志啊，请跟我来。”技术员打了个手势，脸上的死人相比老周都重三分，看得hala往她手心里塞了一瓶速效救心丸。 过了几十年了，十九局还是喜欢把这种不怎么危险，又急着要研究的的异常物品放在机关大楼里。 里间的冷气打的很足，显然是为了对冲堆满房间的各种解析设备发出的强大热量—— “嚯！一个骨灰坛子都装不下。”面前是七八个整齐排列的不锈钢罐子，外头贴着用油性笔标记的标签贴，里头装的灰白色物质不用猜都知道是什么：“烧出来八罐子，烧死的总不能是夸父吧？” “不，不是同一个人的。” “在GOC行动开始到现在的这段时间里，各地报告了八次异常人体自燃事件，我们每一次都收集了，回来以后发现似乎……特征上都一样，您请看。” hala戴着的EVE粒子成像器在这些骨灰上没有检测到任何活动，这倒正常。 但电脑屏幕上那条象征着EVE粒子读数的横线也几乎毫无波动，只有从来没有活过的东西才会这么死寂。 骨灰坛里的每一个妖精都不弱，就算死了几百年，它们的残骸在这种精度的EVE粒子探测下也会显示出极高的数值，不要说大妖精的骨灰，就算是凡人也不可能在两周的时间里就毫无EVE流动。 理论上来说这么干净而彻底的死亡是不可能的。因为万物有灵，所有活过的东西都在不同程度的发出EVE粒子辐射，这些辐射是极其持久的，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就消失…… 年轻的技术员还在喋喋不休的讲着十九局超检科发现的或死者现场出现的种种蹊跷，诸如“灵力”痕迹的突然消失，在现场的妖怪们感受到的奇怪的来历不明的空洞感，甚至还有一台康德计数器不知道为什么在现场自己烧坏了…… hala耸了耸肩膀——这个技术员还是太年轻，以他五十多年和异常打交道的经验来说，如果现实和理论出现了出入，未必不会是理论出了问题。 “小姑娘，你和蓝宝石打过交道吗？” “蓝宝石？您说的是无处不在的反危险性及妨碍性制度化宗教无神论者结社？”这名字又臭又长又拗口，得亏小姑娘能背下来。“他们不是一群主张无神论的理性主义恐怖分子吗？” [[[https://scp-wiki-cn.wikidot.com/trouver-l-absolution|“你见过他们驱魔吗？”]]] “驱魔……？” “对，基督教的那种魔鬼。”hala甩甩头，开始回忆。 “十年前我在调查一个基层教会，他们似乎手里有洪秀全的圣骸——只要信仰的够多，Akiva辐射就能让一个物体封圣，哪怕从生到死，洪秀全就是一个没考上进士的失意文人，但只要足够多的人相信他是耶稣的弟弟，那他就真是。” “他们平时就用这玩意给周边治疗头疼脑热啥的，捎带手发发不要钱的鸡蛋、夹心饼干和速溶咖啡。” 那时候，hala带着几个机动特遣队在附近踩点，计划到底是直接对圣骸偷梁换柱，还是把这个非法教会查封的时候，蓝宝石的人已经来了。 那个狭小拥挤的教堂里正在进行一次失败的驱邪仪式，如果正确使用洪秀全的圣骸，应该能放逐魔鬼，但里头的每个神职人员其实都是彻头彻尾的麻瓜……圣水都不会洒的那种。 一队红宝石[[footnote]]蓝宝石的执行小组，可以类比为机动特遣队[[/footnote]]带着简易的武器冲进了教堂，正好撞见了这个失败的驱邪现场，被魔鬼附身的孩子悬浮在空中，那个原本是个庄稼汉的神父被魔鬼抽出了肠子……带队的那个红宝石hala见过，气功热时期那个练过铁裆功的记者——后来这家伙似乎在做自媒体来着。 紧接着，红宝石通过一种很简单的方法就消灭了魔鬼。 蓝宝石自己是这么解释这种技术的原理的——通过理性说服伪知觉性奇点发现自己实际上不存在，然后这种幻觉自以为自己存在的能力就会反过来让其不复存在。 总之，那个魔鬼和前记者争执了几句以后突然就消失了，红宝石们拿走了洪秀全的圣骸，以某位历史教授的名义把它送去了广西的一家博物馆，毕竟这可是洪秀全的尸体，他不是上帝的二儿子，但他是中国近代最著名的农民起义领袖，如果不算上那位。整个过程中EVE粒子成像器和Akiva辐射探测器测不出一点儿读数。 “当你见过一个人用理性说服一个魔鬼你其实根本不应该存在，这种无定型EVE实体就真的字面意思的魂飞魄散以后。 “你就该怀疑这是不是蓝宝石干出来的事情。” hala活动一下差点被实验室冻僵的腿和手指，老寒腿已经开始对他的身体拉警报了，要是再不出去它就敢当场罢工，把主人撂倒在地。“我去报告局长，就说我大概猜到是什么东西干的了……” “对了，别那么惊讶……”刚才的传奇故事隐去了不少详细信息，严谨起见还是应该做一个详细的说明以防给人小姑娘带沟里：“大多数情况下蓝宝石的这招成功不了，他们自己相信是因为被消灭的异常事物本身就是幻觉，但那种解释其实和没解释一样——他们这种玩法时灵时不灵，搞不好就得丢命。” “您的意思是……” “蓝宝石的理论可能有解释力，但预言经常和现实不一……你要是只想让你的理论解释一切而不是做出预言……”hala耸耸肩。 “那超自然幻觉理论和上帝创世说可信度上也就是半斤八两嘛！” “对。” hala颤颤巍巍的走出里屋，过量冷气祸害过的关节走的他龇牙咧嘴，活像他妈的长了双腿的老人鱼。 ------ 灵力是很敏感的东西，任何生灵，尤其是最强大的那些生灵，几乎必然会产生大量的灵力残留，想要做到让灵力无声无息的消失，这种事情闻所未闻——在不惊动对方的前提下，轻描淡写的用一次攻击将一个二级执行者毫无反抗之力的轻易抹杀，之后留下的踪迹能让这些人类信誓旦旦的说什么都查不出来。 无论别人信不信，池长老反正是不信的。十九局的人类一定隐瞒了什么东西没有告诉他，他没法发难只是因为证据不够，没法说服其他人。 他手头有直系的徒弟，也有松散依附的其他执行者。 比如……现在正走出步行街，往其中一条相对偏僻的小巷走的这一位。就是他命令来核实情况的小徒孙，要避人耳目，不重要的小徒孙反而比他那几个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徒弟要靠谱，更何况他只是要去证实一下十九局的说法。 其实这个小徒孙，我们暂且叫他“辛”，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他在那位执行者死去的地方抚摸地面，确实除了滚烫的地砖，什么也感受不到。不是说感受不到执行者的灵力，而是更恐怖的情况。 地脉本身的灵力也几乎不见了，就算是人类建设的城市，那些水泥和柏油之下本来也沉睡着地脉的灵力，但他什么都感受不到，四周的灵力情况是正常的，就像是奔涌的河流一般……但这个执行者的死地就像是一块河中礁石。 沿着这块“礁石”他似乎能隐约的感受到一条细细的线，这条线遥指向远方的某个高处，顺着这条线的方向，却只有一幢再普通不过的写字楼，上头挂满了代表各种不同企业的标牌。 这个年轻的小猫妖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促成了这一切，把师傅关于不要把事情闹大，看看怎么回事就回来之类的嘱咐抛之脑后。 今天华北的天气依然很热，太阳在天空中肆意施展它的威力，大中午的，大多数凡人都畏惧炎热而不愿在这里行走，但他可是妖精，只是热一点是受得了的。 辛沿着他推算出的攻击来源缓缓地步行，从步行街的干道走进大楼之间的阴影。 他一边走，一边想在攻击的源头到底会是什么东西，背后传来还是小猫时被野狗追逐的那种不安感，但对辛这样不适应在城市生活的年轻妖精而言，人类的城市本就会给他这种不适的感觉。 钢筋和水泥遮蔽了自然的灵气，天地灵气孕育的生灵自然会感到不安。 转过一个转角，在自动贩卖机里买了瓶冰水，然后继续前进，越是深入巷子之中，这种不安感就越强烈，但四周什么也没有。 再走过一条转角，这种不安感瞬间达到了顶峰，辛本能性的缩起身子，做好战斗的准备，他突然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于是他猛地一转身…… 发现面前的是个老头。 用胶布缠绕的破烂眼镜，浑浊而疲惫的双眼，满是沟壑的脸膛，一瘸一拐的姿态，对于这个天气而言太过炎热的，不成套的长袖衣衫，和时髦的步行街格格不入的，似乎里面装满了塑料瓶的编织袋…… 是个刚翻完垃圾桶的老叫花子。 老叫花子的嘴唇翕动，声音沙哑而低沉“小伙子……这个……瓶子……你还要吗？” 辛摇摇头，喝空了瓶子，示意老人可以把它取走。 应该是他神经过敏了吧。 老者接过水瓶，一摇一晃的和辛擦身而过。 辛突然发觉他感觉不到灵脉了，就像是一卷录音带被人按下了静音。紧接着，辛感觉后腰一凉——他的双手正在熊熊燃烧。 橙黄的火焰从他的身上迸发开来，他带在身上保命的辟火符比那件师傅给他的凡人衣裳烧得更旺。 奇怪，他明明应该感到疼痛的，但他却感觉到一种病态的温暖。 火焰把他的身形彻底吞没，曾经是三级执行者的白灰和一套被完好无损的衣裳落在步行街上。 第九个。 ------ “尽管中方与妖精会馆的关系越发紧张，但由于双方目前仍恪守帷幕原则，经议会表决，驳回147工程项目组动用147工程用重要资产以介入当前事态的提议。”面对一场异常国家和主要国家迫在眉睫的纷争，O5议会的复函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仿佛基金会还是二战前那个独立于强权之外的庞然巨物。 hala把冷茶一饮而尽，没有O5的许可，擅自调动147工程的技术成果是不可能的。 最大的问题甚至不是那些作为基金会绝密的诸如高性能现实稳定锚，实验性奇术火器这种杀伤性武器。 是[[[https://scp-wiki-cn.wikidot.com/scp-cn-1943|SCP-CN-1943]]]。 这个能看见事物过往的年轻女子是真正的稀世珍宝，一切秘密在那双疲惫而空洞的黑色眼瞳下都无所遁形，只要那个小姑娘在这里，无论那些神出鬼没的蓝宝石怎么躲藏，他都只需要随便找到对方行动组一个人身上的一件东西——紧接着小姑娘就会告诉所有人这个人穿的什么颜色的内衣，今天早上吃没吃早饭。接着就能找到其他人都是谁，一个下午就能抓完。 但O5不准许。 “操……”hala狠狠抓了把蓬乱的银发。 基金会在他祖国的遗产上大快朵颐，当妖精这些异常力量想彻底撼动共和国的时候，O5议会这群黑乌鸦只希望共和国死的快些，他们好独占看上的那些腐肉。 十九局不希望承认自己无法解决问题，基金会想要看到十九局承认自己无法解决中国的异常问题。 而妖精们？那些不是人的东西又想要什么？ 要是他们真敢动手，他不要这条老命也要把147工程的成果抢出来，跟它们真刀真枪的干一仗…… 哪怕不提他们在做的已经是想要颠覆共和国的公仇，hala对这些东西确实有一些私怨。 虽然要做最坏的打算，但既然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就得想办法补救。 邮件写的很清楚了，想要O5允许他调动为147工程准备的物资显然是不可能的，因此整个42站作为专门的掩盖站点一点儿都指望不上。 同理，在基金会内显然也不可能跨支部找美国支部借调SCP-187——找美国的基金会支部借调异常，实际上就是承认中国分部在中国的主要领导下是无能的。那怎么办呢？回到二战前由O5议会直接管辖的机制，成为三大国里基金会第一个收回分部主导权的国家？ 这是卖国。 为了维持收容的速度和灵活性，仅仅是跨站点特遣队征调是无需O5议会批准甚至过目的。 19站的主管龙安洁，这家伙和42的主管老张关系不错……叫老张帮忙找龙安洁……看看能不能借调19站刑侦处。然后是十九局的探员也要调来，03和44……颜朗懿欠那谁一个人情，44站原本要轮换到内陆修整的特遣队应该也能调来，事态紧急，开口找03站要人，他们也不至于反对。 暂且先这样吧，21站刑侦处如果能借调来最好…… 接下来就让他们去做刑警们的水磨工夫，在发现决定性证据之前，hala这个奇术工程学博士显然一点用都没有。 ------ 首都机场T3航站楼，吸烟区 灰蓝色的烟雾飘荡在空气中，机场人流的嘈杂跨过隔断，变成嗡嗡的背景音，但吸烟室里也能有低声打电话的各路商务人群，难说比外头安静。和其他抓紧摄入尼古丁以安抚大脑的吸烟客不一样，hala指尖夹着半截烧到一半的中南海一动不动，放任它自己燃烧。 hala其实压根不懂烟，他戒烟满打满算快有五十年。这盒烟其实就是顺道买的，看见个品牌名就抓了一包。 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背着手，披着长袖衬衫，梳着油光水滑的大背头的老头儿，就像是那些忙了大半辈子临了退休，随便捯饬一下就抓紧时间带着老伴到处去转转的老公务员。 老头大大咧咧的走到hala旁边，自顾自掏出一支烟点上，打火机一声脆响，火光刚灭，烟就少了一半。 hala压低声音，头都没回：”你就抽吧，抽死了痛快。“ “O5方面绕过指挥链，命令下来把CN-640的警备队和戴罪立功营的作战部队全调走了，去向说是机密，猜也猜得到。”42站主管老张放下烟，弹弹烟灰，每说一个字嘴里就往外蹦烟圈儿。 “他们想逞英雄？” 老张又抽了一看“3号5号13号和10号不反对波茨坦体系，当然对我们有意见，7号和12号这么做是要立威。” “如果会馆真复刻龙游事件……议会的老狐狸真会算计。” “所以人不是都来了吗，别想太糟。” “哪怕让那些怪物又一次践踏这个国家？” “连19局管刑侦的赵启明都说这案子办不了，要回西北老家疗养。” 老张翻了个白眼，拿起烟，一口吸尽：“你个跑路的异管局派还装什么民族英雄。对了，老局长托我告诉你。” “她想了半天，想起来似乎有这俩东西，你多留意，有空就回忆回忆。” 老张的硬中华盒子的内衬撕下一张纸条，上面用娟秀的笔迹写着两句话。 “雷达”、“脑子”。 hala耸耸肩，喝了一口茶就把烧了一半的中南海丢进纸杯里。 推门出去，那个一头暗蓝色头发的刑侦处副主管正带着其他几个人拿行李，这几个急调进京的家伙看着似乎也休息不好——hala掏出粒子成像器看了一眼，那几个人的影像都在微微闪烁。 这意味着EVE粒子流动出现轻微紊乱，引发现象的第一大原因是身负重伤，第二大原因是大脑疲劳，鉴于在场各位看上去都没缺胳膊断腿，第一大原因不太可能。 至少不是被装在运输机里当集装箱拉过来的，有民航坐就知足吧。 hala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衬衫，走过来接人，老周派来接人的车就在外头，他们一下飞机就该去联合指挥部。 “白芷组长，一路受累了。” “分内的事。” hala有一搭没一搭的一边带路一边和那几个19站刑侦处的人搭话，其他人也在路上了，他们几个干部先过来详细了解情况。 余光中，梳着大背头的老张挎着一个旅行团的包走出吸烟室，去找带队的导游。 没参与行动，这老混蛋单纯放假顺道来转机的。 ------ 19局专案组的临时指挥部设置在办公大楼里的一处会议室，幕布上用投影仪投射着案发现场的照片，一旁的白板上也用磁铁钉满了照片和图表，旁边用白板笔圈点勾画着整排符号。 空气里弥漫着茶叶的味道，还有淡淡的烟气——尽管会议室不让抽烟，但事情紧急压力巨大，真抽两口也是人之常情。 19局的技术专家正用激光笔指着投影出来的照片，向其他人作着汇报。 “……综上所述，我们发现的这些奇术学打击痕迹具有巨大的特异性，目前无法确定其性质，只能确定为同一种未知的异常技术所为。为此，我们将这一事件并案侦查。” 他停下了介绍，示意在座的各位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自行提问。 “冷战时期的EVE粒子成像卫星呢？有没有可能是红王之子一系的奇术？”44站副主管颜朗懿啃着指甲，用不大却清晰的声音发问：“虽然苏联没了以后三十多年就没打多少新玩意儿上去了，但不至于九次袭击没有一次卫星过顶吧？” “没有发现施法痕迹。”那个19局专家耸耸肩：“其中有五次都发生在EVE粒子成像卫星监控下，但卫星成像没有发现任何异样，EVE真空是突然产生的，不可能来自传统奇术学过程。再说了， 好几次袭击都是在闹市区，深红王之子的杀伤性奇术要是在闹市区对着人堆发射，在场的人可能毫发无损吗？我们收到最严重的普通市民受伤报告，也只报告了轻微的头晕和偏头痛而已。” “说到深红王之子……GOC之前保管的那个矛被蓝宝石拿走了。”老周身边的秘书突然低声跟领导报告了一声。 GOC花了很久都打不烂那玩意，希望他们好运。 技术专家们还在争论目前19局发现的痕迹可能是什么。 21站的人提问有没有可能是现实稳定锚射弹——他们曾经使用过一小批这种极其珍贵的特殊弹药，用于对抗异常生物的效果非常优秀，如果一发现实稳定锚命中了妖精，会不会造成同样的杀伤效果？ 19局的技侦专家一摊手，表示绝不可能：“现实稳定弹药归根结底依然是实弹，事发现场根本找不到任何弹头或弹头留下的痕迹。“ “会不会是蓝宝石的逻辑死锁？hala同志和我提到过他记录过具备类似杀伤效应的驱魔现场。” “不太可能，面对面说服刺杀对象不存在，且不说直接面临的冲突风险，面对面辩论这么明显的刺杀方式……谁会笨到这种地步？” ”有没有事发地区附近的监控录像？有没有可疑人士？“ “还在查监控，目前筛出来了一批嫌疑人，但这种传统刑侦手段恐怕很难处理异常犯罪，我们不清楚嫌疑人有没有变装，易容，认知危害掩盖或者其他反侦查手段。” 整个指挥部一下就炸开了锅，基金会刑侦处调来的专家和19局自己的专家互相交换着意见，根据现有的信息做出许多假设，但这些假设又会被情况迅速驳倒，失去讨论价值。 老周按揉着因为长期失眠和过度紧张酸痛的太阳穴，羡慕起自己那个说什么专业不是刑侦在场也是添乱，要回42站处理其他事情，说完拍拍屁股就跑路的老领导hala，不过看在他够仗义，叫来了一大堆基金会成员以借调人员的身份进行协作，又不能说他一点忙没帮上。 说真的，老周觉得hala应该没啥要紧的事情做，要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干嘛不蹭会馆的传送门走呢？毕竟是合作组织，用会馆的传送门省下一段路再怎么也比较快吧。 “嗯……稍等一下，各位。”指挥所的门被打开了，超检科的小姑娘夹着一个公文包就走了进来：“第九起案件的具体异常性细节，超检科完成了数据整合处理……请让我为大家汇报一下具体情况，就这样。” 嗯，全场终于安静了。 老周感觉自己越发衰弱的神经稍微得到了好转，但舒服没多久。技术员们疑惑和争论的声音就更大了。 ——第九次袭击留下的EVE真空痕迹并不是之前那样的椭圆形或者正圆形，而是小巷里直线排列的一大一小两个圆圈，比对这种武器的开火特征，和现实稳定弹药发射器确实有一点相似。 那么凶器确实可以认定为某种现实稳定弹药发射器。 白芷用手中的笔在记事本上打着点，在纸页上留下一个个沾染墨迹的浅坑。 现实稳定场对妖精有很高的效果，基金会的龙游事件报告可以印证这一点…… 白芷示意几个痕检人员过来。 现在就让他们带路，分批再去看一眼现场吧。 “另一件事是，在现场发现了一枚严重磨损的毛██像章，尚不清楚这是仪式性处决，还是嫌疑人在现场遗漏的。” 这个，或者这些袭击者第一次被发现留下了什么痕迹？是突然疏忽…… 还是说之前存在这种痕迹，只是19局没有查到？ 白芷拿起手机，开始发消息。 无论如何，去之前的现场亲眼看一次总是有意义的，这么令人闻所未闻的杀伤手段，兴许19局真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呢？ 总好过无穷无尽的头脑风暴和吸二手烟。 ------ 白芷的手机在会议桌上震动起来，来电显示为小王。估计是现场相关的事，在指挥部接刚刚好。 “找到了，老白。”白芷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腾出手来操作电脑。 白芷等到了去第七次事件现场重新勘定的勘察组的电话，这次刺杀的现场和19局的办公楼都在京城，这组人去重新调查的速度也就最快——他们赶来指挥部的半道上就被白芷一个电话拐去了现场。 “怎么样，有什么新发现吗？还是说……” “其他的痕迹物证都没有新发现，但19局确实漏了一点东西。在现场没有查到现实稳定锚留下的弹着痕迹，所以他们就没有进行弹道学分析。”电话对面的人的声音很疲惫，又带着一点恍然大悟的意味：“他们做了奇术学比对，一直以为可能是诅咒或者复杂的奇术阵列……” 白芷用鼠标拉过现场的复原图，用画笔工具在上面点了一个点：“你的意思是说，你们确定是现实稳定弹药？” “还没找到实体弹药的痕迹，但除此之外的特征都对得上，比如说……弹药预开机时在空气中留下的小型EVE真空。” “可以做弹道学分析吗？” “可以，我们已经确定了，射击者的射击阵地应该就是东北方向八百米外的一处写字楼，十八楼的1843号房间，被拿去做民宿了。” “有更多进展吗？” “这鬼地方管理很松，民宿老板和住客甚至都没见过面，登记的身份证似乎属于李昌明，██大学生物科学系的退休教授，两方经济往来全部靠的微信转账。这几天里这地方已经换了几个租客了，毛发皮屑之类的比对流程还在做……” 白芷的精神稍微振奋了一些，至少他们现在找到了两处凶手发动攻击的地点，进一步调查下去一定有收获：“那有没有找到其他嫌疑人留下的痕迹？” “暂时没找到狙击云台留下的痕迹，还在搜查，但考虑到这个射击距离，射手必然是进行了有依托射击，可能是直接把武器架在了窗台上。”电话对面的声音有些疲惫，小王估计给这连轴转的痕检工作折腾够呛，整个人的声音活像是个僵尸。 “在窗台查到了一处很小规模的EVE真空痕迹，所以这里应该就是凶手的第一现场没错。” “还有就是……” “就是什么？” “那天收房的时候，老板在桌子上找到了一枚严重磨损的毛██像章，嫌疑人很谨慎，目前只分析到了老板的指纹。上面似乎还有血迹，我们得带回来才能做进一步甄别。” “加紧查，我会通报指挥部。” “对了，顺便说一句。我们还抓到了俩嫖娼的在这，人移交公安了。”声音充满了无奈：“给门打开以后有够尴尬的，还好，抓捕工作没怎么进一步破坏现场。” 电话挂断了。 ------ “我们似乎可以确定是蓝宝石干的了。” 在先后两次发现案发时凶手的位置之后，对现场的甄别活动出现了很大的进展——首先，第七次和第九次事件发生地附近都能看到一个身高比较高的人影，是一名带着很大背包的老年男性，监控没有拍清楚他的正脸。 19局下属的念写能力者表示无法跟踪这张照片，当他们试图用自己的异常性质去观察那个人的时候遭到了严重的失败。 “这人很奇怪，有点像我们局长。”那个瘦的和麻杆一样的姑娘是这么说的：“我没法感知到他在哪，长什么样……其他的照片我只要盯住然后闭上眼睛，就能在脑海里浮现出他的相貌，就好像面前的不是照片而是本人。 “但这张照片……就只是照片。” 中国分部报告的数次确凿的蓝宝石行动中，那些红宝石就有很大几率表现出这种异常性质，比例高达一半以上，远高于任何其他组织。 这是这一系列袭击可能由蓝宝石所为的第一个证据。 一个具备异常抵抗力的杀手。 另一个证据，则是经过对其他七次袭击留下的痕迹的检测，发现攻击手段来自天空某处，而这七次事件在事发地都有过无人机飞行。 其中三次是登记飞行，为附近某个大学教职工名下企业的无人机航拍申请。 四次则是没有登记的黑无人机，对无人机相关耗材的追踪也能查找到附近的大学或其他科学工作者。 其中至少有两次暗杀的打击形式可以确定为无人机轰炸。 如此行动上复杂，涉及常态技术多却又既缺乏军事经验又少作或不做掩饰的打击手段也完全符合蓝宝石袭击的一贯特征。 蓝宝石是一支主要由教育科研工作者或左翼活动家等非职业人员组成的松散的业余组织，在结构的严密程度和经验的丰富程度上这帮人得和反大麻玩家或者卷袖俱乐部那帮小鬼头坐一桌。 蓝宝石的威胁甚至更低一些，因为大多数蓝宝石都是常态科学工作者，他们一边否认超自然现象的存在，另一边又不遗余力的想要摧毁超自然物。 这意味着他们的奇术学造诣很糟糕，目标又明显。 啃老的魔法小孩和有超能力的高中大学生只要不发动他们的异常能力就能轻易融入到普通学生的行列里，甚至在潜伏中还能自然的施法继续工作。因为许多奇术施法只需要日常用品，这些材料不受管制，流通性又强。 但蓝宝石们必须通过常态手段打击敌人——这意味着他们的杀伤性武器无外乎炸药，刀枪，毒气，大卡车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无一例外全都被常态国家机构严格管控着。 更妙的是，想找到蓝宝石技术员们的资料甚至不需要任何公民信息系统的合作。 鉴于大多数蓝宝石技术人员都是高等教育从业者，这帮人的名字和联系方式都直接摆在自己学校的官方网站上。 但这还不是最好的消息，最好的消息是什么呢？大多数蓝宝石没当过兵。 李昌明已经捉拿归案，老头起床晨练的时候19局的人在他早起慢跑的道上把他请走了。 并且对参与蓝宝石行动的事实供认不讳。 这老头说他支持蓝宝石是为了彻底消灭这些妖魔鬼怪，推进四个现代化，让国家和欧美发达国家快速接轨。 至于到底是谁用他的名义租了房子，他说不知道，他和那人通过一个当年气功热的时候一起反对人体特异功能研究的老朋友联系。 老朋友也很快抓到了，一个前编辑，以前叫于力，现在是个搞自媒体的。 吐真奇术和读心术一个都使不了，毕竟情况紧急，专案组起先是想用超自然手段直接逼供的，但效果一塌糊涂。 会馆派来帮忙的读心妖精眼睛对着这俩老头儿一翻，按理说凡人就该一翻白眼化身僵尸任其摆布了——结果老头一个字没说呢，几个妖精自己就昏了过去。 人类这边的奇术师也没啥办法，前后跳了半小时大神，各种招式试了一遍发现纯属声光效果。 然后19局的常规人员和刑侦处的一进去，过了一个半小时俩老头就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这俩人有一说一都没收过反审讯训练，常规审讯手段连诈带忽悠，不必动手就全招了，主要真动手又犯不上——人都奔七十了，真给上点猛料当场就得死审讯室里。 预备好的什么电话机啊，水壶和纱布啊，什么大台灯蜂鸣器之类的一个都没用上，审讯完了出来的的时候领头的某刑侦处专家大感失望。 “好消息，他们上线找到了，都在文件里。”白芷出来，对着亲自等在门口的老周，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示意兄弟单位这位快被超负荷工作和压力拖垮了的老大好好休息，免得复刻捷尔任斯基或前任专案组组长赵某人之故事。 到时候只是开会昏迷都是轻的，要是报告做着做着，心脏下岗那才完蛋。 “好，好……那我就放心了。”老周晃晃悠悠的往办公室走，他记得他在那边放了张行军床，就在他书架后边，这床一来展示决心，二来节约休息时间。 白芷活动着身子，也觉得自己的任务差不多就到此为止，她翻出口袋里的墨镜，找了个地方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儿。 在困倦彻底席卷她的意识之前，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审讯室的EVE粒子成像器是不是坏了……怎么还照不出人影……得找老周反映一下……” ------ 灯下黑啊……灯下黑。 这帮蓝宝石在中国最大的核心地点居然就在——厦门？19站的辖区里？ 就算是嫌疑人亲口承认的，专案组人员都不是很相信。 一个是蓝宝石这么松散的组织居然能有核心据点这件事本身就很让人大跌眼镜，另一方面是以蓝宝石一贯的行事作风居然现在才被发现。 实在是很难不让人怀疑背后另有蹊跷。 深蓝渔业与生态研究中心，主要研究方向包括农林业和水产品开发利用。由几个外国“环保”基金会捐资建立，坐落于厦门市的行政区划内，和福建省内外数个高校有长期合作。 研究院光研究用的建筑占地面积5万多平米，还不包括各种育苗设备和试验田。 一个民营研究所预算是省立水产研究所的小两倍，给人一种某几所一本院校升211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了的感觉。 之前确实是没人怀疑过这里会是什么GOI的基地，首先它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同行组织会用作基地的地方。 首先，虽然紧靠大海，但毕竟在中国的海岸线上，各种军事装备走私基本不可能进行，19站的探测器也从来没有检测到EVE粒子爆发。 换句话来说这里既不可能用来吞吐武器，也不可能有人在施法，里面绝不可能存在一个具备足够战斗力的武装组织。 其次这个院所的科研产出确实也不低，并非某些为了颜色革命设立的挂羊头卖狗肉的货色。 一个具备以上两个特点的场所，能被什么GOI用作营地又不被发现呢？ 首先卷袖俱乐部或者反大麻玩家就不太可能以这里为基地，毕竟他们文盲。 基于波茨坦体系，任何规模以上的GOC普通站点的位置都必须在108议会成员中公开，而如果这里是一个GOC的秘密站点，那联合国部队的训练和驻扎必然留下不可能抹去的痕迹。 地平线倡议在中国这个基督教信仰基本靠发鸡蛋传播的国家属于是路边一条野狗。 欲肉教和破碎教的结社也不可能在这里设立，厝边城就有19站的外派子站点，要是在这里施法还能不被发现，这两个教派不至于混成现在这样的秘密邪教。 经费和产出结果对得上，没有任何异常的物资吞吐，没有施法者出现，时不时举办一些学术研讨会，一切的一切都太正常以至于不可能被怀疑。 唯独就没人想到这里可能是蓝宝石的基地——作为一群理性崇拜者，废寝忘食的做科研是完全正常的，作为一群麻瓜，不会用奇术也是正常的，而作为一些懂法的非职业恐怖分子……他们好像还真的不怎么用枪。 只是在这次事件之前，大家对蓝宝石的态度都偏向于看一群不好笑的小丑。一群在雕像会拧人脖子的世界宣布许多异常并不存在而只是非理性感官幻觉的科学家怎么看都是搞笑角色。 指挥部弄到了这个地点的卫星地图，就算在卫星图上看，这里似乎也没啥特别的。 颜朗懿叼着烟，但就是不点燃，毕竟禁止吸烟。 他招呼特检科来送材料的那个年轻技术员，示意她先过来找她有点事：“说起来，我要的EVE成像卫星图呢？” “长城八号的数据刚拿到，初步判断没有什么异常。” 19局的技术员和颜朗懿交头接耳：“您也知道，即使有现实稳定弹药造成的地脉紊乱，由于钱学森散射效应，卫星成像基本不可能确定到之前找到的那种小而强烈的地脉紊乱现象。” 颜朗懿点头示意他明白了，但他总还是有些不祥的预感。 正在专案组讨论如何突袭这个基地的时候，又一个19局员工推开大门，带来了一个意料之中的消息。 会馆方面按耐不住，已经上了。 颜朗懿没来由的觉得那种不祥感愈发浓烈，他想打个电话。 ------ 李平川是一个研究生，为了学位在实验室当生牛活马的那种。 总的来说，一个人的专业是水产品本身就已经很倒霉了。 如果导师还不巧是个神人，那就更完蛋了。 总的来说，在这里当科研牛马的李平川每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都会在心里喷自己的神人导师。 反正干到大半夜的李平川是真的想赶紧回家睡觉。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和保安大爷说一声要走了，李平川跨上了自己的小电驴。 小电驴嗡嗡作响，年轻的研究生哼着不成调子的小曲骑在路上。 他感觉自己余光里有什么东西一闪，他急忙转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也许是神经衰弱闹到头昏眼花了？ 唉，读研真他妈的闹人。 这破烂伸缩门倒是给我留条缝啊！ 骂着保安吴老头的死脑筋，李平川下了车走去保安室敲窗户。 突然，他感觉到背后一股巨力传来，霎时间天旋地转。 在他疑惑不解的目光中，一个奇装异服的人站在他刚才等待的地方，电驴已经被放倒，推出老远。 那人空手轰出一团草木，打穿了老吴的保安亭——紧接着，年纪都够当他爷爷的老吴发出一声短暂的喊声。 太超现实了。 是我太累了，在做梦吗？醒过来是不是就躺在出租屋的床上了？ 那个奇装异服的怪人惨嚎一声，后退几步瘫倒在地。 李平川彻底晕倒之前，只看见老吴拿着根胶皮警棍，朝着那个人的头抡圆了往下砸。 “老吴手怎么，这么狠啊……” 另一边，年轻的执行者伍壹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看着眼前那个似乎应该是一个苍老不堪的人类保安的东西。他的剑被那个老头用一根很长的金属棍子磕开了。 只是一拨，能斩断凡铁的霜刃就被这根金属棍子砸烂，对方随后发力扭身垫步上前，把他的剑砸飞出去。 那东西不是人，绝对不是人，哪怕是被精神控制的傀儡也比他眼前的这个鬼东西符合生灵这个词的定义。 哪怕是凡人也是有一口灵气的，哪怕废到没有灵气，也有气机，但他眼前这个东西什么也没有，它有灵智但没有灵气，能呼吸但却没有气机，但显然它是一个有自己思想的活物。 他惊慌之中本来想用驭灵术给他一下。 没成功，他啥都没放出来。 “你……你是什么东西？” 本来这种话应该是凡人对妖精说的。 台风刚过，天气晴朗，月光下那东西的上半张脸藏在阴影里。 “目视确认到奇点，准备摧毁。” 在伍壹反应过来之前，不知道什么东西射穿了它。 最普通不过的箭矢，怎么说都不可能伤到一个执行者的箭矢。弩箭前半段插入他的身体，只有箭羽留在外面。 不疼，只是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 老头没有给他惊愕的时间，抡起金属棍，用后端猛地砸向伍壹。 伍壹听见自己的骨头传来咔嚓一声闷响。 眼前只剩下满天繁星。 年老的保安双手握着金属棍，大口喘气，仿佛握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远处，几个其他的保安正拿着各种武器赶来。 就在研究中心的大楼三层，来这里“学术交流”的庞█教授——一个身高不高的老头正盯着报告厅满墙的监控画面作着调度，身边是几个保安和他的几个同事。 自从那位漩涡型马格纳蓝宝石同志做出积极攻击妖精，使其不敢轻视人类种群的指示以来，他们早就料到了这个基地会被发现。那位同志甚至还提醒了他们妖精或19局的行动估计这几天就开始。 这一天来了，教授心里的靴子也落了地。是奇点来打前站，更是某种意外之喜。 “这里是星形方形红宝石吴拥红，三号哨位遭袭，击倒一个奇点，一名研究所人员受伤，需要医疗支援。” “这里是星形八边形红宝石伍秀荣，流动哨发现一处奇点入侵，确认摧毁。” 对讲机里传来一声又一声报告，教授站起身，示意那个方形蓝宝石把探测到的奇点都标出来。 “嗯……十二个这么多，我们的星形会不会不够用啊。”教授摸摸下巴，在想是不是该把自己这个蓝宝石也填进去，或者把山上试验田的那玩意打开。 “老师，奇点的元气反应都不大的样子。”年轻的方形蓝宝石挠挠头：“应该不用您去……哦，刚才消失了一个信号，现在只有十一个目标了。” 只有他们这些足够坚定的科学工作者能这些物质世界之幻觉作斗争，所以他不能输，他们的胜利将战胜这些幻觉，向被这些幻觉蒙蔽的这个国家揭示这些幻觉的危害。 事成后也许那个不受待见的农林大学就能早点算入双一流多拿些研究预算啥的，他已经老了，不奢望得到林占熺那样的荣誉，但总有人年轻。 这些被称为妖精的伪感知奇点并不棘手嘛——不比他学校有过的奇点事件更麻烦。 “老师，有一个特别强的成像源，带着两个弱源从西边靠山的地方来了，速度很快！” 教授看向地图，亲自拿起了对讲机：“陶信哲，老陶，西侧入口有奇点接近，带你的星形小组去堵一下。” “明白，马上就去。” 地图上，代表着奇点的算子正在快速向着研究所挺进，然后突然就停下了。 让池年停下来的原因很简单。 伍壹死了，被一群在十九局的报告中信誓旦旦连枪都没有的凡人连一声响都没有的，轻描淡写的打死了。 伍壹不弱，论体术在三级执行者中是数一数二的强——和他这样的强者没得比，但收拾几个凡人绰绰有余。 按照十九局的说法，那种能严重杀伤妖精的武器应该是极其稀有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一群在学校的书呆子会有的。 但伍壹就是死了，和那些死去的九个执行者们一样，不声不响，轻描淡写的死了。 这件事让池年一阵恶寒。 不可能和之前一样是妖精反水，愿意为人类服务专门屠杀自己同类的妖精并不常见，能一星期抹杀掉十个执行者的大妖怪如果反水，他绝对认得出来。 能消灭这些执行者的存在几乎无法隐藏，他一定能感受到海啸般澎湃的灵力浪潮——他的感知不如鹿野敏锐，但嗅到这种强者的气息还是足够的。 但没有，眼前的建筑群什么也没有，只有妖精们最原始的本能中的恐惧在他的心头环绕。 哪怕面对无限也不会是这样的，无限的强大是可以理解，可以预计的，哪怕无限远比池年想的还要强，池年照样可以通过那无比澎湃的灵力清楚理解到无限非常强大的事实。 他说不上来自己在怕什么，似乎就是畏惧“说不上来怕什么”这一点。 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这个勇猛的汉子心里却只剩下这句横冲直撞的话。眼前一切的诡异感使他怎么也无法鼓起勇气让其他执行者们继续前进，甚至连他自己都停下了脚步。 “撤退！” 不安感越发浓郁，这句话终于从从池年的嘴里说出来。 下一秒，他看见自己的左腿正在燃烧。 教授站在窗台边，手中枪型物上面鱼鳍般的散热片还在发烫：“唉，太远了，这家伙又好动，实在是打不着……” 成像器里，两个慌张的身影正在架着一个模糊的人型后撤。 ------ 晚些时候，19局指挥部。 “会馆方面没啃下来，甚至还被打没了一个。 “从会馆方面的报告可以看出……蓝宝石武装单位的表现和现实稳定锚或者稳定型绿型相近。” 老周揉着惺忪的睡眼，扶着额头沉默了半晌：“妈的，稳定锚是大白菜吗？” 那就只好协调19局下属的特种部队强攻了，好消息是现实稳定锚或者稳定型绿型都对常规武器没啥抵抗力，有这种家伙的地方一般来说也不会有啥强大的法师。 只是最近的部队部署的有些远，一时半会恐怕很难调来，总不能真给他们放跑了吧。 “等等。”颜朗懿突然举起了手：“我们在连江有一队战斗潜水员正在准备演习。” “现在可以出动？” “完全可以。” ------ 厦门市，外海，三千米处。 已经是凌晨了，几条开着大灯的渔船停在深蓝研究所对面，上面人影绰绰，看上去似乎只是几条来钓鱼的渔船。 只是……近海有这么多鱼给他们钓吗？ “长生鸟呼叫鸟巢，我们已抵达集结点，重复，我们已抵达集结点，请求进一步指示。” 这支小组的战情中心设在44站的钻井平台，而他们的情况也同步给了远在北京的指挥部。 电子沙盘上，象征防线的蓝色弧线已经把研究所靠陆地一面重重包围，运气很好，红旗铁流的一个营正好在19站辖区休整。 轮式步兵战车藏在沿海丘陵道路两旁的树林中，化妆成公安的特遣队员大摇大摆倚着警车站着，道路上横七竖八的摆满了水马和警车，拉起了封锁线。 紧握步枪的特遣队员们则披着伪装，在林中警戒。 临时架设的重机枪和反坦克导弹指向道路，以提防任何冲卡的载具。 一架无人机悄然起飞，绕着天空的某一点打着圈圈，无人机拍摄的画面和附近市政监控画面一起放在大屏幕上。 “这里是鸟巢，长生鸟，布控组和侦查组已经就位，按原定计划行动。” 头部摄像机传来的画面突然一黑，紧接着是一连串重物落水声，伴随微不可查的马达嗡鸣。 手持式推进器是电动的帷幕内科技，几乎没有噪音，不会留下可见的气泡，也没有任何奇术学特征。 “长生鸟，已越过阶段线Alpha。” 头上有猫耳朵的安保主管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电子沙盘上，两个排的战斗潜水员正在前进。 夏天的温带海水不冷，隔着潜水服只感觉很温润。 推进器发出规律的震动和低沉的嗡鸣，令人心安。 不是第一次行动了，但长生鸟-01每次咬着呼吸器跳进海水的时候，都会感觉到短暂的紧张。 推进器的规律响声就是他最好的镇静剂。 “老师……听音器记录到了很规律的噪声……” “按计划行事吧，我们不是叛国，也不是恐怖分子。 “没什么好怕的。” 岸边近了，扔下推进器，爬上岸。 “抵达检查点Bravo。” 取下背上的步枪，拉开枪栓，检查枪口。 密封做的很好。 分成八个火力小组，向远处的研究所南大门前进。 保安老陶看见了水鬼。 穿着潜水服的水鬼，他在网上听过，是很厉害的特种兵，能肉身从这里游到台湾岛，徒手拧断那些混账的脖子，再游回来。 紧接着是一串枪响，迎面扑来一连串光点，老陶下意识闭上双眼。 下腹一疼。 长生鸟03拉动护木，冒着烟的豆袋弹壳弹跳出来：“一名敌人倒地，需要医疗救护，情报证实，奇术失能弹头无效。” 其他人的枪口冒着青烟，刚才的齐射是一次简要的试探——四支自动步枪一齐发射奇术失能弹药，但打出的非致命性奇术就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那些光团冲向只有冷兵器的保安，然后就像进入黑洞一般凭空消失。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用致命武力攻击。 “两只手伸出来，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长生鸟02踢了一脚保安，把他手上的武器踢开：“老实点，你不会死的。” 尼龙扎带把两手捆在身后，为了阻止吟唱奇术还拿了个东西堵嘴。 检查点Charlie已经控制，把伸缩门抛在身后，继续前进。 一组，二组跟我来，向Echo前进。 三组，四组向东侧Hotel前进，拿下那几个网箱和码头，如果他们跑到海上，封控组快艇会直接开火……我希望少死人。 五组，六组，七组推进到西侧的检查点Delta，夺取西侧的水产和作物实验楼，之后五组留下，压制西门Foxtrot，六组夺取Foxtrot，维持道路畅通，七组推进到北侧夺取北侧温室。 八组扼守Charlie，等待支援组抵达。 “把手举起来！缴枪不杀！” 长生鸟01撞上了一组流动的保安队伍，在隔着掩体做短暂的对峙之后，他们停止了抵抗。 简易的手弩和安防设施拦不住特遣队员。 弩箭打在防弹插版上，被轻易弹开。 然后就是一串实弹回敬，5.8毫米步枪弹打得建筑外墙沙土横飞。 突然有人痛呼一声。 这批红宝石可能是被吓到了，迅速投降。 “这里是01，逮捕十人，一名敌人重伤，请求医疗支援。” 扣上扎带，前方就是Echo点，那幢行政楼。 “这里是57，支援组已进场，我向一组方向靠拢。” 身后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支援组直接把车开进来了？ “这里是41，Delta已清空，控制八名平民和十八名敌人，我方一人化学烧伤，申请后送。” 我操，蓝宝石不会直接把实验室的强酸扔出去了吧。 真是帮穿白大褂的疯子。 八组到了，和一二组合兵一处。 “八组控制Echo出入口，其他人进入建筑。”长生鸟01按下对讲机。 01跟着小组走入大楼，把霰弹枪握在手中。 建筑的楼道和过道出奇的安静，不清楚到底是没有人，还是做了埋伏：“这里是25，码头清空，逮捕六名敌人。” 一路踹门几乎没有遇到抵抗，可能是蓝宝石们也知道用手中的简易装备和全副武装的特遣队战斗是找死。 会议室大门被破门炸药隔音的厚重门板被炸飞几米远，冲进去的特遣队员们端着枪…… 和一群高举双手的白大褂对上了眼。 在会议室地上还有一个昏过去口吐白沫的老头。 “这里是49，温室清空，逮捕三个敌人。” 其他人给在场的蓝宝石一个个反扣双手，捆上扎带，长生鸟01走上前去，俯下身子：“这里是01，逮捕九人，一人昏迷，正在急救。” 伸手探探，还有心跳和呼吸……虽然比较微弱。应该只是上了年纪，心脏不好被吓昏过去了。 01捆好这个老头，把他翻到侧身，找了个东西给他垫脑袋。 ------ 所以，事情应该结束了吧。 双手被反绑的庞█教授瘫坐在地上，感受自己的心跳一点点恢复平静。 那位漩涡型马格纳蓝宝石的交代的任务到此为止。 提醒被幻觉蒙蔽的国家，我们没有必要屈居于其下。 仅此而已，是任何一位有良心的科研工作者所要做，也必须做的事情。 接下来的事情，就与他无关…… 但他总觉得他忘了什么。 “长生鸟！这里是鸟巢！” 耳麦突然传来44站战情中心焦急的呼喊。 “西北边！研究所试验梯田一侧有强奇术反应！” 话音刚落，窗外蓝光一闪，一道光束洞穿了监视组的无人机。 凌空爆炸。 “我操！老东西你他妈的藏了什么？” 长生鸟01一把抓着教授的领子把他拎起来。 教授想起来了，因为害怕像蒙古国那次一样，来个大妖怪钻地突袭用土块顺手给现场指挥员砸死。 他们在试验田的位置放了门几年前修复的珊瑚岛型死光炮来着，如果指挥员被斩首就会自动启动…… 估计刚才昏过去的时候，那废物智能手环以为他死了。 战情中心听见支援组快艇上传来一阵哀嚎：“这里是海豚03！我们着火了！弃船！弃船！” 第二道死光射向海面，快艇旋即燃烧。 19局大楼的指挥部里，老周缓缓转向其他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问出一个问题，像是问自己的下属，也像是质问基金会：“这个他妈的水产研究所，他们研究的水产是他妈的[[[https://scp-wiki-cn.wikidot.com/scp-cn-3682 |哥斯拉]]]吗？” 颜朗懿擦擦眼镜，小声自言自语：“我觉得更像雷天使。” “鸟巢，那玩意在攻击我们的载具！想想办法炸掉那个死光炮！” “已经在安排了！”话音刚落，红旗铁流的装甲车从丘陵反斜面射出一发反坦克导弹，拖着导线的光点飞出去没多远就被蓝光扫过，凌空爆炸。 战情中心里一片沉默无语。 “红旗铁流，你们还有办法吗？” “我们营的迫击炮在50公里开外维修……一时半会来不了，我估计来了这玩意也能把我们的炮弹打下来。” 干，早知道他妈的就把驱逐舰开来了。 “这里是鸟巢，各单位后退隐蔽……等待炮兵就位……” 长生鸟01铁青着脸，先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康德计数器，嗅了嗅计数器里的焦味。 “老东西，你这个死光炮发射的是奇术光线，对吧。” 教授点点头。 长生鸟01拔出手枪对教授连开七枪，抛壳窗吐出刻着符文的空包弹。 教授毫发无损。 “抱歉了，教授，您恐怕得陪我们爬爬山了。放心，您如果累了我们会把您扛起来的。” 奇术光束射向一行人，然后迅速被稳定消散。 长生鸟03和04一人一边搀着双手反绑的教授，其他人在后面。 一队人沿梯田拾级而上。 然后又是一道毁灭性的蓝光。 有个活体稳定锚当肉盾，倒也真是件好事。 “你说这东西的电源在底下是吧，行，我们到时候把电缆炸断就成。” "不对啊，他们不是有那个稳定武器吗？就不能直接用这个炸了死光炮？" “你们冲进来的时候……门板被炸飞了……稳定枪被门板砸坏了。”教授上气不接下气，示意两名架着他的特遣队员停一停，歇歇脚。 “他妈的你们全研究所就一把啊！” “不然呢……一时半会也来不及造更多的了……” 然后又是一道蓝光。 ------ “嘟嘟哒嘟嘟哒”研究生小王被闹钟准时吵醒了。 揉着困倦的双眼，他满脑子都是怎么混过这个毫无进展的组会。 昨天后半夜，远处天边电光连绵，雷声响了一个钟头，以为要下暴风雨的他爬起来给窗户贴了一堆防爆胶带。 忙了半天的他倒头就睡，再一醒来发现这个早上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本以为是暴风雨过去了天气晴朗，结果一出门发现外面地上甚至连一滴水也没有。 感情昨晚干打了半天雷愣是没下一滴雨。 掏出手机，他看见的首先是一个微信群消息：“庞老师因为有事，组会推迟三天，改在周日下午三点进行。” 小王决定不管那么多，先去睡个回笼觉。 ------ 河北宣化，0800时。 一辆贴着“超自然现象研究和防御局”车贴的SUV停那以庞大和壮观闻名的老雷达站附近的空地上。 不过鉴于回来这里和冷战潮酷怪东西合影的人十有八九沾点中二病，这种车贴真是毫不起眼。 消瘦而挺拔的人影吃力地打开润滑不足的气密门，走进地下掩体。 hala整了整缀着老旧像章的衬衣，空气中有一股腐朽的味道，就好像几百年没人来过这里。 但似乎还有点香气。 hala打着手电筒，一步一顿的沿着楼梯向下。 踢到了一包打开的自热干粮袋。 有人先来了。 走完楼梯，楼梯尽头的那个气密门只是虚掩着，拉开气密门，眼前是被尘封数十年的控制室，那些控制台和高低不一的座椅都没被人碰过，还保持着几十年前的原样。 被动通风系统这么多年没维护居然还顶用，除了空气不新鲜以外这地方倒完全能…… “……你果然来了，主任。” 让一个活人在里头喘气儿。 那人坐在指挥官的座椅上，把整个人缩在手电光外的阴影里。 hala没说话，只是关掉了手电筒。 “滋啦”灯泡亮了，照亮两人的轮廓，hala真是搞不明白这么多年来这个废弃设施到底哪来的电力。 总不能地下那个反应堆还在工作吧。 “我以为是左思途局长亲自来。”对方是个消瘦的老头，大概和hala差不多岁数，戴着一副用胶带补过的老花镜，一身中山装，下半张脸藏在竖起来的领子里。“还可能记得这里的人，除了她，就只有你了。都怪这现实重构。” “老赵……本来我还怀疑……看了那像章就知道是你。” “不然还能是谁？难道你连恒河行动都忘了？” 唉，恒河行动。当年的异管局派出一支超技术顾问团，带着一些[[[https://scp-wiki-cn.wikidot.com/scp-cn-3217 |军事援助]]]和教官，前去支持印度的共产党游击队。 他们的渗透行动在前半程非常顺利，得益于奇术收纳装置的进步，这批徒步渗透小队能够避人耳目的为印度同志带来一批本不可能送到的重装备。 印度是个散装的国家，他们的普通部队很难发现这批志愿者。 直到他们通过德干高原，即将进入中央邦。 印度的妖精部队发现了他们。 妖精会馆总是装成独立国家，恪守中立的模样。 但hala记得，ijamea就有许多为他们效力的妖精，同样的，异管局也并非没有妖精朋友。 那么印度政府怎么会没有自己的妖精部队呢？ 那些个浮在空中，把护送他们的李排长和其他人一点点杀死的妖精hala已经记不得模样和能力了。但他记得小黄，那个和比他当时还年轻的小战士像是皮球一样被抛向天空，还记得李排长被疯长的草木撕碎。 子弹打过去是那么的可笑无力，那些英勇掩护他们的解放军战士一个个战死在异国他乡，被那些怪物当成玩具虐杀。 只有他和老赵，两个被拼死保护的超自然技术员靠跑得快和装死活了下来。 本来要移交的重装备也被丢在了森林里，两人能活着撤回中国简直是奇迹。 他们回来的时候，异管局连给他们的追悼会都开完了。 也是为了这件事，他们两人都自告奋勇调去了现实稳定设备的项目组。 而他们脚下……就是这个项目组最恐怖的两个研究成果之一。 “你是老异管局派？” 老赵不置可否：“老局长怎么不来？” “……”hala看着老赵的脸，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难道……不可能吧。” 老赵会错意了，他以为左思途已死。 但只是hala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但你来了就好，这玩意需要两个人开。我们一起来吧，把最近的事情统统解决掉。” “慢着……”hala挠挠头：“最近的破事他妈的太多了，先把话摊开了说明白，首先，你一边在19局上班，一边给那些蓝宝石当头儿？” “现实重构以后，很多我们的老兵忘了自己是谁，但他们脑袋里的改动不会被扭曲……很容易就会变成蓝宝石。”老赵嘿嘿的笑，配上他被香烟熏哑的老嗓子，笑起来说真的有点阴森了。 “蓝宝石是一帮死硬派的杂种，认为如果现实和理论对不上一定是现实出了毛病。”老赵轻嗤一声：“但接受过我们计划的人最容易变成蓝宝石了，其他人需要脑子有点大病才会不认眼前发生的事情，而是归结于大脑幻觉。” hala知道，接受过那个他记不清内容改造的志愿者不一样，鉴于许多超自然事故都能用现实稳定装置镇压，妖魔鬼怪在他们面前化为无形这件事是和妖怪存在同等可信的经验事实。 “接受过锚定计划的志愿者不一样，不少超自然事故都能用现实稳定装置镇压，妖魔鬼怪在他们面前化为无形这件事是和它们存在同等可信的经验事实。”老赵摸出来两根烟，一根叼在嘴里，一根隔空递向hala。 hala没接：“我戒了快五十年了。” “所以你看，只要我把改良型稳定锚的制造方法泄露一小部分给他们，甚至不用教会他们怎么培训锚定计划受试者。 “国内的蓝宝石不仅会听从我的指挥，还会变成很厉害的对异常作战部队，他们看着太无害了，甚至不会有人怀疑他们。 “要是当年的你我有现在的能耐，德干高原上的那些走狗难道还逃得了吗！”老赵第一次坐直起身子，眼睛后的双眼直直盯着hala。 当然逃不了，它们死定了。 “但还不够啊，培训锚定者，制造稳定枪都没有这么好用。他们要是拉远了扔点石头木头啥的，该死还是死——稳定锚又不能稳定现实扭曲带来的动能。”老赵点着烟自顾自的唠叨：“再说了，稳定枪的良品率低的可以，具体怎么造是一个问题，怎么能配发给所有部队又是另一个问题。只有朱嘉什维利原理稳定锚才能改造成稳定枪，产生朱嘉什维利场本身就不简单，这玩意的收束和定向发射有多麻烦你不是不知道。这种技术一旦扩散会有多麻烦，你也不是不清楚。” “会馆方面愿意和我们共存，维持基本的稳定秩序。” “我可没试过用稳定枪射那些神仙，万一顶点实体一发打不死怎么办？”老赵站了起来：“他们已经干掉了GOC的两个特外站点了！还差点毁了整个龙游市，那他妈的可是一千万人，一千万啊！” “他们能阻止龙游事件，就说明了诚意，摧毁GOC站点毕竟是GOC有错在先……” “真的吗？你的意思是说它们在共和国的土地上肆意破坏，然后出来一个稳健派按住疯子说没事我们解决，那就没事了？”老赵大步向前，死死抓着hala的肩膀：“主任，你什么时候这么软弱了！你管那个叫共存吗？还是叫施舍？ “它们可以在一个下午瘫痪我们半数的常态打击力量，它们不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几个强者心血来潮想和我们这些凡人玩过家家游戏！他们其实也突袭过异管局，因为异管局研究过那些被他们忌惮的东西，你忘了……我也不怪你，我们忘了很多东西。 “这种基于心血来潮的保障，根本没有意义，你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推翻自己原先的想法，告诉你我刚才的都不做数。”老赵摇摇hala的肩膀：“我信不过这些东西。” hala也清楚，妖灵会馆随时准备为最近的事情大做文章，要不是这样老周就不会面如金纸，焦头烂额了——他们讲道理只是因为最强的一两个愿意和人类讲道理，但最强又不是无敌。 人类在帷幕后的科技进展和帷幕前的科技进展都越来越快，对妖精的寿命而言人类的威胁迫在眉睫，迟早有一天主战派会压倒主和派，发动攻击。 到时候不动用各种本征武器的话，人类势必死伤惨重——就算动用那些东西也只能得到苦涩的胜利。 可老赵这样把两方都放在矛盾激化的情境下，用这种情况判断一个种族是否应该存在……也不合理。 “所以我……骗那些蓝宝石去送死，用稳定枪去狙击妖精。我想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诚意和我们共存……” “他们已经压不住了，不是吗？十九局跟他们说了多少好话，我他妈看在眼里！结果呢！有用吗！他们压根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hala开车来的路上，主管老张给他发了关于行动成功的消息——当然也提到了会馆进攻的小插曲。 戴罪立功营虽然被越过指挥链抽调，但他们的自动化指挥系统还挂在站点里，那天他们布控的会馆总馆侦测到了大量的EVE反应……要是那次强攻没成功…… 他们不会给19局第二次机会的，他们会亲自去那里。 “……更何况，ijamea在这里肆虐的时候，他们如果要搞什么见鬼的共存和平衡，怎么不立刻把ijamea炸沉！他妈的那帮杂种真的在用妖术对我们的老百姓！ “我死也不会瞑目，没脸去见毛██，忍辱负重有什么意义……我连他最后留下的这个国家我都保护不好……那我他妈的还来什么异管局！”老赵半是咆哮半是哭泣，就像个孩子。 妖怪是依靠eve粒子的有序流动生存的生物，那些修成仙人的人类也一样……而这座建筑物的作用…… 老赵指了指脑袋：“我们和他们的区别就在这里，我们可以接受一个永远没有魔法和灵力的地球。他们不能。” 是在一个短期甚至长期内，超大范围的抹去EVE粒子，就像那些骨灰罐里的东西。 “我超载这里，然后事情结束，我们那些奇术学表亲全部死掉，万事大吉。”老张笑了笑，脸上还挂着泪滴：“这设备的反冲效应会把它彻底毁掉，不必担心那些鬣狗回过味来，把它吃进嘴里。 “左思途死了，还记得这东西的就剩下我和你。我们把这些事情做完，我们的后人就能不受干扰的继续前进，去解决他们自己的问题。” “问题是……稳定枪攻击现场有人报告了晕眩，这么大规模的EVE抹消你怎么能保证……”这是一个大问题，这么大规模的EVE抹消几乎不可能进行全尺寸实验，就像是那个关于变性二噁英的政治笑话——谁能保证这么做不出问题？ “主任，你看你自己，再看看我，接受改造以后不放出EVE辐射的人多了去了……别的不谈，你觉得我们俩能有什么问题？” 其实有道理，但……这是种族灭绝…… 这个地球上有至少几十万妖精，还不算那些偷人名字的东西，一旦他们两人转动钥匙——这些智慧种族就会……永远灭绝，消失于无形。 种族灭绝已经不是共产党人所为，更何况…… hala两手插兜，右手触摸到了一个冰冷而坚硬的东西。 “来吧，主任。我们动手吧，一劳永逸解决这些历史问题。”老赵笑了，掀开其中一个按钮的保护开关，把手放在红色按钮上，示意hala也这么去做。 对不起，老赵，对不起。 “你这是叛党！” 握紧，拔出，扣动扳机。 只有hala的声音在控制室里回荡。 “脱离组织关系而决定一个种族的生死，我不能违背这个原则问题。更别提你甚至主动破坏双边关系去挑起事端。” “这里发生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向你保证，这建筑的秘密不会交给基金会或者十九局……直到……那一天来临。” hala点上烟，深吸一口，不停的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