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与花火

[[>]] [[module rate]] [[/>]] [[include :scp-wiki-cn:theme:black-highlighter-theme]] [[include :area-cn-02:component:site-cn-44]] +++ **Prologue：雪浪**   男人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   西泽将军死后，刚刚勉强维持起来的组织再一次轰然崩塌。那些懦夫，叛徒，一边喊着“有朝一日卷土重来。”之类的屁话，一边可耻地遁入地下。   但他不能那么做。墙壁上高悬的菊花纹章仿佛一只巨大的眼睛，无论他走到何处，痛苦不甘的目光都死死盯着他的后背。   “我们没有输。我还立于此地。我还战于此地。”男人默念着。   即使失去了隐将军的指挥和大多数同僚的支持，他也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   坂本少佐，2019年5月。   +++ **EP1：夏**   千叶县，成田国际机场，8:12。   朝仓绫奈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走出航站楼，只是在六月末的阳光中稍稍站定了一会，一丝炎热便渗透了身上披着的防晒衣。   递送Site-CN-44关于IJAMEA袭击的书面报告，协助人手不足的Site-81KA内务安全部门对站点内尚可能存在的IJAMEA卧底进行彻查——这是绫奈此次来访千叶的原因。   循着手机上的指引，绫奈很快找到了路边停放的一辆白色轿车。主驾驶车门旁站着一名身着西装的男子，看到绫奈，他远远挥了挥手。   “朝仓小姐您好，我是Site-81KA内务安全部门的木村实信。感谢您来协助我们的调查。” 名叫木村的内务部门干事将自己的证件递给绫奈，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道，”站点内人多眼杂，有些事情需要在车上提前向您告知。” “什么事？”绫奈一边问，一边坐上后排。 木村叹了口气，“IJAMEA袭击贵站点的事情影响很大，尤其是涉及到了两国的一些历史遗留问题。警视厅特事课借此向我们发难，想要介入我们的调查工作。过两天可能会有特事课的人来找你。这是不符合程序的，不要理会他们。”    “警视厅为什么能介入基金会内部的问题？”绫奈有些诧异。   “不知道，以往JAGPATO的各个加盟组织都很重视彼此的独立性，甚至连情报共享工作都很难展开。这回大概是警视厅认为抓住了一个削弱基金会在JAGPATO中的话语权的好机会吧。”木村脱下了西装外套，随手搭在副驾驶位上。伴随着车辆发动，前方的景物缓缓向两侧让开，随后飞速向车后合拢。   坐落在千叶县西埼市临海一侧的千叶国际科学大学，单凭外表很难将其与Site-81KA这座极其重要的大型收容设施联系起来。在木村的带领下通过了数道识别门，绫奈终于进入了在学院学生眼中无比神秘的“研究生院尖端研究区域”——Site-81KA的主设施。   一进入设施，不知怎的，朝仓绫奈感觉整座建筑都笼罩着某种沉闷的氛围，走廊里的空气似乎快要凝为实质，几近到了无法被吸入肺叶的地步。偶尔匆匆擦肩而过的研究员脸上也看不到任何表情。   “欢迎造访千叶站，绫奈小姐。”   水石根，今年刚刚上任的Site-81KA内务安全部门总监。这个脸庞光滑的男人从铺满了各类文件和档案的办公桌后转回身体，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朝仓绫奈。   绫奈将44站袭击事件的书面报告从包里抽了出来，后者则示意她将其直接放在办公桌的凌乱上就可。低头的瞬间，她注意到了文件之间的桌面上没有擦干净的水渍，仿佛有人将一杯饮料打翻在上面之后任由它自己干涸，随后尝试用这些文件掩盖它们。   少女尽量压制着自己的反感，“初次见面，水石根先生。御守主管让我向您问好。”   水石根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很遗憾听闻贵站遇袭的新闻，我部门正在组织对本站员工的审查，相信不时便能有所收获。”   “辛苦了。”朝仓绫奈已经开始盘算着怎样尽量有礼貌地离开这间办公室。   “这些，”水石根朝木村抬了抬下巴，后者立刻上前，将几个档案袋放到了两人之间的桌子上，“是我们内务安全部门目前认定可能与IJAMEA有联系的人员，虽然我部人手不足，但是审讯工作也已开始。”水石根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绫奈小姐有与IJAMEA正面交手的经历，还请务必在审讯工作上多加指教。”   确信自己离开内务部门办公室已经很远，绫奈在走廊里长吁了一口气。   “怎么了？”身旁的木村凑了上来，“需要休息一下吗？” “没事，继续走吧。”绫奈摇了摇头。尽管木村看起来大概是这个站点里唯一还算正常的人，她也不希望这么早就将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他。   “我们已经到了，这就是千叶站为你安排的宿舍。”木村掏出钥匙，推开了一扇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木门。一室一卫的简单房间内没有什么陈设，只有单人床和它正对着的一张空桌子。   收拾好行李，跟着木村进入食堂时已经是正午十二点多。绫奈敏锐地察觉到食堂里稀稀拉拉的人群都在默默关注着自己，但是目光扫过去时，每个人又好像都忙着自己的事情。   “怎么感觉千叶站的大家不是很友善啊。”绫奈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端着盘子找了个位置坐下。    内务安全部门主管办公室，早些时候。   目视着朝仓绫奈和木村走出办公室并关上门，水石根将桌上的文件全都乱七八糟地用力塞进文件柜，只留下那份报告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铃响一声就被接起，仿佛对方一直在等待着这次通讯。   “你那边怎么样？”   “人已经到了，只要审讯工作结束我们就能立马把她赶出去。”   “那就好，她对于我们接下来要开展的工作非常重要。还有，叫你手底下那帮人收敛着点，他们这段时间在千叶折腾的太厉害了，警视厅不是给你擦屁股的部门。”电话对面的声音有些不满。   “什么，难道不是吗？”水石根嘴角勾起一个恶趣味的笑容，又赶在对方发作前赶紧道，“我会嘱咐他们的，但毕竟部门就指着这帮混蛋创造业绩呢，特事课当初不也是这样说的吗？”   “我知道。”听筒那边的人听出来水石根想要尽力将话题避开赤柱这群站点里的罪犯，但他也同样无心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简单回应后就扣掉了通讯。 +++ **EP2：场地准备** 傍晚，朝仓绫奈将一沓整理之后的审讯记录扔在水石根的办公桌上。   “没有什么发现吗？”水石根将两只胳膊撑在身前的办公桌上，绫奈注意到上面杂乱的资料换了一批。   “没有。坦白说，我甚至不清楚你们是依靠什么来判断这些人可能与IJAMEA有关系的。”她尽力压抑着自己的语气中的愤怒，“皆月连，一个据资料来看多次有立功表现的内务部门干事，在你们的审讯间里一直莫名其妙遭到殴打。还有久保信义，站点里大部分人都认为他为人正直，前段时间还在主动加班加点地追查几起工作人员失踪的案子，在我来之前已经被你们拷打的超过48小时没有合眼......”   “绫奈小姐，”水石根抬手打断了少女逐渐失控的陈诉，“我们既然把他们列入名单，自然有我们的理由，眼下对于员工的审查必须严之又严。比起那些，我还是更好奇后勤部门的小林绘里有没有坦白什么？”   “比起她坦白了什么，不如问她还能坦白什么。”绫奈不客气道，“小林绘里在我看来没有任何嫌疑。和我刚才说的一样，如果你们继续这样的审讯过程，我有理由申请伦理道德委员会介入。”   水石根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意见。你先回去吧。我们站点的食堂怎么样？饭菜还合口味吗？”   “不必了，菜很好吃，我先告辞了。”朝仓绫奈冷冷道。“和眼前这个人多废话没有任何意义。”她这样劝着自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听着走廊里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水石根从抽屉里掏出了另一部通讯器。   铃响了数遍，正当水石根逐渐失去耐心时，通讯被接通了。   “主管，有什么要事吩咐？”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   “可以开始了。给你们24小时，想办法把她赶出千叶站。”水石根抓起桌上的水杯仰头喝了两口，丝毫不在意有点点液体从他的嘴角流出，顺着脖颈一路滑进衣领。   “这次不用秘密抓捕了？”通话对面的人似乎有些意外。   水石根眯起了眼，“她身后有中国分部的那群家伙撑腰，我们不能让她在千叶站里面出事，这是公务。”   “好的主管，您很快就能看到我们的成果了。”   “你最好是。”   Site-81KA后勤部门员工小林绘里在强光灯中睁开眼睛。她依稀记得上一次审讯似乎刚刚结束，但是已经濒临崩溃的精神也难以回想起其间细节。   即使对方背对着灯光的脸一片漆黑，她依然通过体态和衣着辨识出了走进审讯间的水石根。   “......”她张了张嘴，但是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小林绘里，你已经承认了你内通IJAMEA，出卖站点机密信息的行为。今天我带来了你的死刑判决。”黑影的声音中带着某种难以抑制的兴奋。   “！我不......”绘里挣扎着试图将身体向前探去，但仍被牢牢地束缚在椅子上。   “砰！”   火光在水石根身侧亮起，似乎有一个内务部门干员抬起枪朝她射击，枪声在干净光滑的墙壁间来回反射，直至渐渐消散。   预想中的痛和黑暗都没有出现。不如说，那发子弹根本没有打中她。   水石根低头看着那枚在地上弹跳着，最终滚到了他脚边的弹壳，弯腰缓缓将它捡起来，装进了一个密封袋中。   “处决完成。”他说。   +++ **EP3：夜幕**   早晨，朝仓绫奈还在食堂里和她那份梅干茶泡饭较劲时，木村实信端着盘子坐了过来。   “朝仓，小林绘里昨天晚上坦白了。”   绫奈的动作顿了一下。“她坦白了什么？”   “据她所说，她是IJAMEA派进Site-81KA的卧底，泄露了大量站点的机密情报。”   “她？她一个后勤部的能泄露什么机密情报？”   木村摇了摇头，“不清楚，审讯总结是这么写的。”   绫奈本就不多的胃口此刻彻底消失殆尽，她用力把勺子插进碗里，站起身来。“我要去见水石根。”   “小林绘里现在在哪？”绫奈用力推开办公室的门，门撞击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认为审讯结果有误，我要复审。”   水石根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到来，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再次露出那副令人厌恶的笑容。“绫奈小姐，你来晚了。小林女士已经在今天凌晨两点被签字执行了枪决，尸体也已经火化。”   “谁执行的命令？”绫奈没想到内务安全部门居然真的敢下达和执行这种绝对不符合正常审讯和处决规范的决议。   “绫奈小姐，我们部门的组织架构你没有了解的必要吧。”水石根向后倒在了椅子上，“内务部门唯一的使命就是替千叶站扫平一切内部问题，眼下正是非常时期，用点非常手段也是出于形式所迫啊。早饭还没吃完？回去接着吃吧。”   话毕，两个穿着安保制服的男人走进了房间，冷冷地站在门口两侧。   “内部问题，说的倒是好听。但是为什么？遭到审讯的其他人应该是妨碍到了水石根，可是小林绘里怎么看也跟他扯不上一点关系......”绫奈思考着快步走向宿舍，她需要一点资料来佐证自己的猜测。   刚将门推开一道缝隙，她便停止了动作。   “为什么我一点都没觉得意外呢......”她喃喃道，从短靴里抽出一把匕首，随后轻轻将屋门完全推开。   宿舍内一片狼藉，原本整洁的桌面上被人倒了一层诸如废纸和水果皮之类的垃圾，床铺亦是如此，似乎有什么人将被褥全部扔到墙角后在上面倒了一瓶饮料。行李箱里的衣物和生活用品也被扔的到处都是。   “按照流程，发现入侵后应当首先上报并呼叫增援......呵，什么增援？是个人都能猜出这是谁干的了。”确定屋里没人后，绫奈将匕首插回靴子，开始辨认现场的痕迹。   “虽然破坏的杂乱，但是痕迹消除的很彻底，很专业嘛。”绫奈在心里为这群内战内行的同事点了个赞。“东西没有缺少，但是肯定都不能继续用了......不对，他们拿走了所有的审讯档案。”绫奈眯起眼睛，摇了摇头。“目的很明确，也没打算遮掩自己的身份，只是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实质证据。好一个内务安全部门。”   这时，只听“砰”的一声，身后虚掩的宿舍门被人暴力踹开，绫奈条件反射地拔出匕首，但在看清来者有两人，而其中一人已经端着手枪瞄准她后，只得先举起双手示意，将匕首扔在了地上。   “你们千叶站这是准备送客了？”绫奈露出一个笑容。   “你这家伙这两天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啊。”踹门的家伙穿着设施守卫的制服，脸上满是刮不干净的胡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领口下似乎隐隐露出了一点刺青的痕迹。 “虽然你是从中国来的，但是在这里就得遵守我们的规则。”说着，他将一口浓痰吐在地板上。   “什么规则？千叶站的还是基金会的？”绫奈尽量思考着对策，顺便揣测着对手的用意。   “规则就是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碰的别碰！”对方将双手环抱胸前，“签个字，然后抓紧滚蛋。”   说着，男人摸出一张文件递给绫奈，绫奈看了一眼，是审讯记录。签下这个字，就代表着她对千叶站的审讯和判断没有异议，可以随时离开这里返回原岗。   就在这时，一个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情况出现了。   “你们在干什么！”木村实信站在走廊里大喊一声。尽管如此，绫奈还是在他的声音里听到了些许颤抖。   为首的安保似乎也愣了一下。“木村干事，这和你没有关系。”   木村的声音还在发抖。“你以为我是谁？我现在以Site-81KA内务安全部门信息审查科的权限要求你们放下武器，停止对同僚的威胁！”   一直默不作声的持枪安保回头瞥了他一眼。“木村，那我以这把P220的权限要求你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离开这里，也不要尝试向上汇报，不然你的饭碗和命都保不住，记住了吗？”   绫奈叹了口气，从桌上拿起一支圆珠笔，在文件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木村干事，听他们的吧，这事和你没关系。”   把文件和笔都丢在桌上，绫奈绕过警戒着的两个安保人员，拍了拍脸色涨红的木村实信，快步走出了房间。   看着监控录像里离开千叶国际科学大学园区的朝仓绫奈，水石根又一次拨通了那个电话。不得不承认，虽然警视厅的家伙很难控制，但这些人下定决心要去做的事，还是能比赤柱那帮混子犯干的更利索。他清楚对方的身份绝对不只是特事课干员那么简单，但他对深挖这人的真实意图毫无兴趣，只要对方拿到想要的东西后继续履行与自己的契约就行。   “我知道了。”电话接通后，男人只冷冷地说了一句便挂断了。 一想到演了这么一通大戏之后很快就能有成果，水石根忍不住兴奋起来。   转过一个路口，朝仓绫奈险些迎面撞上两个行色匆匆的西装男子，下意识的“不好意思”还没说出口，对方已经掏出甩棍照面打了过来。   “怎么千叶没剩下几个正常人了嘛？”绫奈一边侧身躲过甩棍，一边抬腿踢向那人面门。西装男下巴遭到一记重击，仰着头连连踉跄，险些撞到身后的同伴。   趁此机会，朝仓绫奈转身向另一个方向逃跑。可还没跑出这条街道，她便看到迎面走来了又一群人，为首者胸口别着的警徽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给我站住！”那人手一挥，这群来历不明的家伙便掏出各式器械嗷嗷叫着追了过来。   绫奈在千叶的街道上左突右闪，尽管借助混乱的人群甩掉了几个跑的比较慢的家伙，她身后仍然有一大群人穷追不舍。   “这群人真的是警察嘛，看这气势怎么一股黑道味？这也不是大阪啊。”绫奈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这帮边追边大喊大叫的西装白痴。   正当她一边逃跑一边思考对策时，前面的街角不知怎么又冒出来一大群追逐者，腹背受敌之下，她不得已地钻进了路边的一条小巷。刚跑进来，她便意识到空气中突然多了一股淡淡的硫磺味。   领头的警察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喘着气放缓了脚步。而他周遭的人则依然嗷嗷叫着跟了进去。   白光骤现，紧接着巨大的响声和色彩砸碎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智。当一切在升腾的烟雾中重新安静下来时，小巷里只剩下躺了一地的，烧焦了的躯体。 +++ **EP4：发射药**   朝仓绫奈仿佛在一片黑暗中下坠。抗争，驱逐，逃跑，紧接着就是在小巷中间突然眼前一黑。现在她身处何方？   “你为什么不把眼睛睁开呢？”   绫奈苏醒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古朴的日式木格子天花板。微微侧身，她看到旁边还有一位盘腿坐着的少女。看到绫奈醒来，她递上一杯水，但绫奈摇了摇头。   “你是......”绫奈努力搜索着记忆，但是对这个女孩却没有任何印象。   对方脸上露出了一个俏皮的笑容。“介绍一下，我是阳炎悠菜，这里是我家的烟花店。”   “那些追我的人呢？”绫奈挣扎着坐起身，猛然被奇术传送让她的脑袋仍然有些发晕。   “都解决掉了，现在他们估计正忙着帮自己人收尸吧。”悠菜伸手将绫奈搀扶起来。   “死了？他们不是警视厅的人吗？这样......”悠菜将一根手指放在绫奈唇边，打断了她的疑问。“看来你还是没搞清楚情况。暴力殴打，当街追逐......这些可不是特事课对待基金会雇员的手段。那些人不过是披着警员的衣服罢了。”   “那他们是......”话刚出口，答案便已经在绫奈的脑海中浮现。吹雪计划的风波刚刚过去不到一个月，现在在日本除了IJAMEA的那帮残党，还有谁会这么急着想要自己的命呢？   “为什么要帮我？”尽管对方帮助自己暂时摆脱了追杀，但她依然没有完全放下戒心。   悠菜似乎正要说什么，却突然板了板脸，端正了坐姿。一个看起来六七十岁的男子推着轮椅走进房间，轮椅上坐着的老人身形干瘦，须发皆白，但目光仍锐利无比。   “绫奈小姐你好。”轮椅上的老者抬了抬手，“这是悠菜的爷爷，加贺。而我是这间烟花店的主人，叫我贤治就好。”   意识到这位老者绝非常人，绫奈也坐直了身子，轻轻俯了一下身，“贤治先生您好，冒昧登门，请多指教。”   阳炎贤治轻轻笑了两声，“不用那么拘谨。”但他旋即又瞪了旁边开始伸懒腰的悠菜一眼，“没说你。”   “嘁......”悠菜偷偷吐了吐舌头。   没有继续理会悠菜，阳炎贤治继续道，“你刚刚问我们为什么要帮你——其实烟花店和异常事物调查局那帮家伙的交锋早在二战期间就已经开始了。”   “1944年，陆军省要求我们生产军械，并协助IJAMEA异常武器化的研究。遭到拒绝之后，他们就把我关了起来，收了店。”回忆起自己年轻时的岁月，贤治话语中带有一种复杂的情绪。   “我本来以为那段疯狂的岁月已经远去，但那些疯狂的人没有。”轮椅上的老者握紧了双手。“战后的IJAMEA一次次袭击店铺，想要要挟我交出奇术烟火的制作流程，简直痴心妄想。烟花店的生意被他们搅的天翻地覆，被渗透得筛子一样的警视厅也无能为力。好在历代烟花店都与本地的神社维持着长久的合作关系。最艰难的时候，我们曾在他们的庇护下生活。”   “剩下的你来说。”贤治咳嗽了两声，悠菜立刻把绫奈还一口没喝的水端了过去。   “我想想从哪说起呢.....”加贺挠了挠头。“吹雪计划，你应该了解吧。”   绫奈一怔，神色冷了下来。   “尽管那次事件的主谋西泽祝已经死了，但在之后，这支IJAMEA的残党并没有完全解体。根据我们的了解，有一小撮人仍然希望完成计划，他们想要抓住你作为筹码来和Site-CN-44谈判换回那本古籍和刀。你应该注意到了那个别着警徽的特事课干员。他的真实身份应当是IJAMEA的核心成员坂本匡雄，现在很可能就是他接手了这撮家伙的领导权。” “我们现在可以确定，他们的计划还远远不止这么简单。对他们的监听还捕捉到另一个关键词‘时雨计划’，似乎也是西泽祝当年的部署之一，只是暂时还不能确定其内容。” 绫奈刚想说些什么，一旁的贤治突然抬起手，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顺着他的目光，绫奈望向烟花店紧闭的大门。   突然，伴随着一声巨响和腾起的灰尘，大门冒着烟脱离了门框，拍在地板上。   加贺迅速将贤治护至身后，而悠菜开始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在空气中描绘着什么。   一片寂静，只有刚才打翻的水杯在榻榻米上慢慢流淌。   两个身穿深蓝色羽织的人出现在门口的尘埃中，手中钢刀出鞘，胸口刺绣的八重菊异常显眼。   “帝国异常事物调查局，奉命......”   下半句话哽在了这个人的喉咙里，一只由烈焰构成的凤凰在悠菜手中绽开羽翼向两人飞来。他们下意识举刀格挡，但却只来得及看见刀刃在瞬间融化，随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门外埋伏的IJAMEA成员看着两个同伴焦黑的躯体倒在门口，纷纷拔出打刀。人群中的坂本匡雄在地上恶狠狠地呸了一口。   “阳炎家的老顽固，昭和时代你们不愿为皇军效力，平成时代你们阻挠帝国复兴的伟业，到了令和还要再继续下去吗！”   面对着一排出鞘的刀刃，101岁的阳炎贤治回想起了他在1944年的法庭上，身边被狂热的军国主义者围绕的记忆。他微微闭上双眼。   “烟花是连接神灵与人类的桥梁——”   “绝不是点燃战火的凶器！”加贺和悠菜异口同声，拔出胁差，正对着一众袭击者。 +++ **EP5：引信** “接着这个！”加贺在贤治的轮椅下抽出一把胁差扔给绫奈，后者将其接住，拔出刀鞘。刀柄用和卡片上一样的笔触描绘着烟花的纹样，握在手中微微温热。   打斗在一瞬间展开。尽管没有时间再施展一次刚才那样的奇术，阳炎家的众人还是依靠精湛的武艺和IJAMEA打的有来有回，刀尖划过的空气中接连绽放出细小的火花，引得惨叫连连。   绫奈灵巧地格挡开一把向自己劈来的打刀，眼睛的余光瞥到有一人正持刀刺向轮椅上的贤治，不禁惊叫出声。   “小心——”   只听一声巨响，那人被炸得全身焦黑，倒飞出去。而距离爆点中心不足半米的贤治却毫发无损，手中的烟花筒还在冒着白烟。   “喜欢吗？80年前陆军省用我们的材料生产的，现在还给你们。”   贤治毫不在意地将烟花筒撇到一旁。   堪堪躲过绫奈挥来的刀刃，顺手将一旁的同伙拉来替自己挡下悠菜扔来的火球，坂本匡雄的脸色逐渐难看。   “本来不想在这里用的，是你们逼我的！”   坂本咬破手指，迅速在空气中画出一个图案。   原本在与加贺打斗的袭击者突然动作一僵，被加贺抓住机会一刀刺入胸口。可他不但没有倒下，甚至连血液都没有流出来一滴。在加贺惊讶的目光中，他的眼神翻白，肌肉开始慢慢膨胀，泛上不自然的赤红。   “是鬼族？你对他们做了什么！”贤治最先反应过来，他用颤抖的手指向坂本匡雄。后者咧开嘴，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老顽固，这个你有预料到吗？”   不止一人，在场的IJAMEA成员中，有四五人相继进入了鬼化的进程，其他人也相继捂着头惨叫着倒下，似乎承受了巨大的精神冲击。先前与加贺打斗的人最早彻底鬼化，暴怒的赤鬼掰断了先前用于战斗的打刀，直接挥拳向加贺打去，一拳未中，将客厅的墙壁打出了一个大洞。   伴随着赤鬼加入战场，原先态势瞬间发生逆转，阳炎家三人和绫奈在赤鬼的攻击下只能被迫防守。这些异常的造物高大强壮，不知疼痛，纵使绫奈抓住机会，用匕首割开了一只赤鬼的脖子，他也没有倒下，而是在伤口还没有愈合时就继续攻击。   勉强用烟花筒击退扑上来的赤鬼，阳炎贤治脸上的决心逐渐坚毅。   “加贺，用那个吧。”   阳炎加贺和悠菜似乎早有准备，一边应付攻击，一边开始高声吟诵。   “至高无上、令人敬畏的伊邪那岐大神......”   与此同时，贤治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支大幣，开始在空气中挥舞。   “......诞生了祓户大神等众神......”   伴随着贤治的动作，空气中的温度缓缓上升，几只赤鬼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似乎意识到了正在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表情取代了原先坂本脸上的得意。   “你们在干什么，快停下！”他大吼着用刀刺向贤治，刀刃却被大幣轻轻拨开。   “看来我们的确还是对彼此知之甚少啊。”贤治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玩味。   “......怀着敬畏之心，恳请神明聆听并接纳我们的祈愿！”   吟诵祓词的两人声调突然拔高，伴随着火焰从整栋房屋下方腾空而起。在奇术传送的最后一刻，阳炎贤治将染上了赤鬼气息的大幣扔入脚下的火焰之中。   一只巨大的烈焰凤凰冲破了烟花店的屋顶向天空飞去，身后留下一地焦土。     +++ **EP6：效果药**   有了上一次被奇术传送的经验，绫奈很快就重新在黑暗中分辨出了地面和天空的方向。抗拒着晕眩，她慢慢睁开眼睛。   这里似乎是一座神社，树林掩映着赤红的鸟居和建筑。在她身旁，两个巫女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石板上还很凉呢......”“没关系吧，虽然石板是凉的，但是太阳很晒啊......”   “唔诶——”绫奈挣扎着尝试爬起来，一旁的两个巫女连忙凑过来搀扶她。   “你还好嘛？贤治先生嘱咐我们不要随便搬动你，说是这个传送奇术有缺陷，随便搬动可能导致灵魂归位不完整什么的，不然我们早就把你抬进屋里了。”   “谢谢......”绫奈勉强站起身。“阳炎家的人呢？”   “他们早就醒了，现在在社务所里呢。”   “我们派出的搜索小队在五分钟前回报，烟花店的遗址上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只有一群Site-81KA的快速反应小组正在对周围居民和媒体施行记忆修改程序。他们也没有发现任何人员和痕迹留存。”   绫奈进屋时，阳炎家的众人和几个巫女正围在桌子旁，桌上摆着几杯茶水。   “绫奈醒了！快来我这边坐。”看到她，悠菜热情地招呼，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空蒲团。   “烟花店......被毁了吗。”尽管知道阳炎家帮助她的初衷，但她还是有些愧疚。   “没事，这也不是店铺第一次被毁了。就算没有他们，悠菜每年也要不小心炸两次。”加贺微笑着淡淡道。“阳炎家的烟花匠人从不惧怕伤痛，火焰只会让我们更加坚强。”   “在警视厅的线人有什么情报吗？”阳炎贤治放下茶杯问道。   谈到这里，宫司神色一冷。 “我正要说这个。坂本匡雄的小组下周要参与隅田川花火大会周边的治安维持工作，他们很有可能借此机会施行破坏活动。即使不能一举把他拿下，至少也应该能拿到有关他的把柄，把他赶出警视厅。不管怎样，花火大会绝对不能出问题。”   “神社一般不会亲自出面介入世俗事务，花火大会的安全就拜托诸位了。”   “可是巫女姐姐们明明那么厉害......”悠菜似乎还想争取一下，但加贺只是轻轻举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保护花火大会是我们应尽的责任。”贤治微微欠身。   千叶站里，握着通讯器的水石根用力砸了一下桌子。   “你们警视厅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我们这边上午刚放人，下午你们就把两个街区炸翻了天，最后还是千叶站负责了善后处理。你最好已经把人抓到了。”   “没有。她......”   “没有什么？她除了一点现实扭曲还会什么？”   坂本匡雄一直等到通讯器对面的水石根骂完，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首先，你别把你在千叶站的那一套工作态度带到和我的联系上。你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其次，她和本地的那个烟花店不知怎么扯上了关系。事情有些棘手，你可能得让赤柱的那帮人来帮忙。”   意识到自己对这位来自警视厅的“同僚”语气有些过冲，水石根不情不愿地憋住了恼火。“赤柱？你要他们干什么？警员不够用？”   “当然是当炮灰，这种事怎么能用警员呢。”坂本捂住了脸，深深为千叶站在这个邪恶变态白痴管理下的未来担忧。   “那无所谓，死了拉倒。我把一个小组长的联系方式给你，你直接跟他联系吧。”水石根对着空气摆了摆手。赤柱？一群廉价的棋子罢了。要是死上几十个人就能换到警视厅长期的私人关系，他会立刻下令内务安全部队带着枪去扫射他们。   “我等你。”坂本匡雄挂断通话。水石根？插在基金会里的一枚棋子罢了。虽然这枚棋子并没有身为棋子的自知，但是他同时也缺乏对棋盘的认知。对于帝国的复兴伟业来说，这就够了。     +++ **EP7：中心点火**   隅田川花火大会，第二会场，7月27日 19:10   两名工作人员捂着喉咙倒下，鲜血从他们的指缝间喷涌而出，他们还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气管被液体阻塞的“咕咕”声。   坂本匡雄回过头，身后的两名IJAMEA成员立刻带着恭敬的神情在原地跪坐下来解开和服，抽出短刀切腹自尽。   看着在痛苦中挣扎的两人，坂本匡雄再次挥起太刀，将两人的头颅砍下。   用软布擦干刀刃，收入鞘中，坂本匡雄看着四具尸体下的奇术纹路逐渐在血液中显现。   “现在，我们距离胜利仅有一步之遥，愿天皇陛下保佑我们。”   刚刚确认了第一会场的情况后，跟随着人群向第二会场缓缓移动的朝仓绫奈心中越发不安。无数璀璨的烟花在隅田川上绽放，但她却完全无心欣赏。现在还不知道坂本匡雄藏在何处，分散在两个会场的阳炎家其他人也毫无发现。她感到自己如同一把上满弦的弓弩，准备好了激发，目标却迟迟不肯现身。   突然，随身携带的EVE粒子检测仪开始发出微弱的响声，警示着第二会场方向的EVE粒子聚集。几乎是同时，阳炎悠菜也接入了通讯。   “知道了，我马上到。”尽管立刻按下耳麦回复了悠菜，但严丝合缝的人群依然让绫奈寸步难行。   “唉......辛苦千叶站负责网络信息审查的同事了。”绫奈掏出一瓶短时记忆消除药剂丢在地上。   下一刻，伴随着EVE粒子检测仪滴滴作响，白发的少女突然消失在了人群中央。   “哎！哎！这是不是少了个人！”“什么？什么人？”   在短暂的骚动中，一只白色小猫灵巧地顺着某个路人跳上了河道的护栏，一路向第二会场冲去。伴随着记忆消除药剂逐渐生效，人群也慢慢回到了刚刚的状态。   “我......我要干什么来着？”“我要......我要去第二会场......看烟花，对，我要去看烟花......”   顺着检测仪的指示，绫奈很快找到了数值波动的来源——第二会场布置的烟花装置被一道道诡异的奇术纹路串联了起来。仅仅靠近这些装置，就能感受到令人不安的气息...... 简单检查了一下，甚至不需要打开，就能知道部分烟花中被混入了赤鬼的血液，一旦它们升空爆炸，血液便会均匀地播撒在会场的每个人身上，而这座庞大的奇术阵则会做完最后的事情。   这才是IJAMEA的真正目的——将在场的千百万人全部转化成赤鬼。   迎面撞上匆匆赶来的悠菜和加贺，两人同样是一副震惊的神色。   “他——”“对。”绫奈点了点头。   加贺这时反而平静了下来。“那就简单了。我刚刚检查了几个烟花装置，可能是时间紧迫，也可能是他们的材料并不富余，每台装置都只有第一枚烟花掺入了赤鬼血，有些装置甚至没有遭到改动。这样，我们就能直接用焰火将血液在空中净化。”   看到加贺这么快就给出了解决方案，绫奈稍稍放下心来。   “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需要，悠菜在这里就可以了。你要去做你应该做的。”加贺锐利的目光扫过朝仓绫奈，后者不由得握紧了双手。   片刻后，绫奈的嘴角微微勾起。   “好，祝我们好运。”   “祝我们好运。”   顺着错综复杂的奇术纹路，绫奈逐步向会场外围靠近，检测器的报警声越来越急促，绫奈干脆将其暂时关掉。   就是这里——一座为花火大会临时搭建的控制室静静地矗立在人群中央。游客纷纷无视了受逆模因保护的控制室和门前卧伏的四具尸体，只有在基金会接种过疫苗的朝仓绫奈看到了这幅血腥的场景。   坐在门前安然地擦拭着太刀的坂本匡雄猛地抬起头，直接挥刀砍来。绫奈一言不发地躲开刀刃，用阳炎家的胁差予以回应。   坂本的战斗技巧老练而毒辣——他似乎享受着以伤换伤的过程，一旦他确信这一刀不会伤其要害，他就会放弃躲避，以此对对手发动更深一步的攻击。刀锋相交一轮，坂本的胳膊上已经多了一道贯穿伤，而他依此也换来了绫奈左臂上的伤口，血液缓缓流出，在她的衣服上扩散开来。   “你不可能战胜我，帝国的军人不在意死亡。”坂本匡雄恶狠狠地勾起嘴角，丝毫不在意滴落的血液一点点将他的体温融入地面的砖缝之中。   左臂的疼痛不断影响着绫奈的思维。她不知道距离烟花升空还有多久，也不知道阳炎祖孙两人是否完成了奇术的准备。现在她只剩在基金会训练时留下的本能，一遍遍生硬地抵挡着坂本愈发急促的攻击。   “已经放弃进攻了吗？看来你也不怎么样啊，西泽将军死的真是太冤枉了。”攻击的间隙，坂本匡雄从牙缝里用力挤出一句话。   单凭武技绝无取胜的可能——绫奈暗暗下了结论。而当她转向对EVE粒子的操控时，惊讶和狂喜险些让她露出破绽——顺着阳炎家胁差的锋芒，她能感知到还在准备中的奇术阵周遭聚集的EVE粒子，它们全都准备好了为她所用。   下一刻，坂本匡雄脸上的愉悦和嘲讽僵住了。随着绫奈引导着EVE粒子向手中的胁差缓缓注入，刀刃逐渐染上赤红色的光芒，令周遭的空气都因温度而开始扭曲。   攻击——抵挡——攻击，坂本的眼睛渐渐被汗水模糊。硝石和硫磺的气味越来越浓，空气中响起了火药燃烧的“噼啪”声。   当他反应过来时，绫奈的刀刃已在空气中用烟雾和火焰绘出了一个巨大而华丽的图案。   “不，等一下——”坂本慌乱中尝试催动奇术反制，但为时已晚。   众多地缚灵在法阵中奔涌而出，瞬间将坂本匡雄淹没。     +++ **EP8：绽放**   绫奈离开后，悠菜有些着急地转向爷爷。   “上次在烟花店是太爷爷提前刻好了奇术阵，准备好了大幣，这里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不和绫奈说明白？”   加贺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后转向悠菜，眼神里的愤怒和自信让悠菜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却好像被打上了一剂强心针。   “这里有烟火就足够了，这里——是我们的主场。而那些卑鄙小人，也必将付出他们的代价。”   检见川阳炎烟火店三代目，代理家主阳炎加贺在夏季隅田川夜晚的空气中咬破指尖，以一台没有被改造的焰火装置为中心，开始描绘一座散发着热烈和真诚气息的奇术阵。他回忆着幼时父亲身上的硫磺气味，回忆着第一次在隅田川观看花火大会的情形，回忆着在成田机场前肆意燃烧的青春，回忆着目送儿子阳炎彻之踏上飞往巴勒斯坦的航班，回忆着见到刚出生的悠菜......他将自己对生命，地球和所有人的感情倾注在指尖。当他完成了这座奇术阵的最后一笔后，一道鲜血顺着他微笑的嘴角缓缓流下。   他看了一眼手表，19:28，刚刚好，足够悠菜念完祷词了。   悠菜又是担忧又是紧张的搀住了他。   “爷爷，您还好吗？”   在悠菜的搀扶下，加贺慢慢倚着栏杆坐了下来。   “别管我，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悠菜用力抿着嘴，点了点头。检见川阳炎烟火店的五代目俯下身子，感知着周遭的EVE粒子，引导着它们向奇术阵内注入。   伴随着她口中轻声念诵着祷词，奇术阵开始发出耀眼的光芒。   19:30   无数枚烟花弹在火药的推动下脱离了引力的束缚，向着它们向往的夜空飞去。当引信燃烧完毕的那一刻，一朵朵赤红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它们本会带来无尽的痛苦，疯狂与死亡——   “恳请神明聆听并接纳我们的祈愿！”   一轮耀眼的光芒在悠菜面前绽放，光束笔直地射向天空，似乎要将黑夜彻底驱散。在火焰中，神鸟缓缓张开祂的羽翼，将半座城市笼罩在祂的庇佑之下。烟花中混杂的赤鬼血液接触到纯净的光热，滋滋作响着彻底燃烧殆尽。   阳炎加贺用颤抖的双腿竭尽全力站起，扶着隅田川的护栏，用喜悦的声音高声喊道：“没错，烟花理应如此燃烧！”     +++ **EP9：余温**   看着倒在地上的坂本匡雄，绫奈冷冷地收回胁差，差点被刀刃烫到。   恰在此时，爆炸的烟花同时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你输了。”当坂本匡雄挣扎着挤出几个音节时，阳炎家的奇术恰好照亮了整片天空。   在凤凰赤金色火焰的照耀下，绫奈淡淡道：“是你输了。”   这时，人群中一个身穿巫女服的少女面上含笑，手持大幣缓缓走进了逆模因场里。   “的确是一场精彩的战斗呢，那么就由我来负责收尾吧。”   看着周围游荡的地缚灵，绫奈有些尴尬。“你知道怎么把他们弄回去嘛？父亲只教了我这个奇术，这还是我第一次用出来。”   巫女嗔怪地撅了撅嘴唇，“什么叫‘弄回去’啊，既然把人家叫出来了，当然要负责到底咯。”   绫奈面上划过一线紧张，“什么叫‘负责到底’？”   “当然是要帮助他们了结心愿了。”巫女叹了口气。   朝仓绫奈这才发现，这些地缚灵身上大多遍布烧伤和烫伤的痕迹，有些甚至像是在沸水中被浸泡过一样发白肿胀。而尽管他们身上的衣服大多已经碎的不成样子，但仔细辨认，还能认出是二战时期的国民服和工作服。   扔下绫奈和坂本，他们一齐聚集到巫女身边。   “现在是什么时代了？”“战争结束了吗？”“我能回家吗？”“周围的人怎么穿着稀奇古怪的衣服？”   联系到脚下的这片土地，朝仓绫奈终于意识到了这些地缚灵的身份。   “东京大轰炸......”   “战争不因他们而开始，也不因他们的死而结束。”巫女一手缓缓在空中挥舞着大幣，一手挥洒着盐粒。在她的安抚下，焦躁的地缚灵们慢慢平静下来，注意到了身后，隅田川上空不断绽放的烟花。   “这......好像是两国川的花火大会！”几个穿着工作服的地缚灵十分惊讶。“自从战争开始......我本以为我这辈子都不能再看一次花火大会了......”   “也就是说，战争已经结束了！”“结束了？”“结束了！战争结束了！”刚刚平静下来的地缚灵们爆发出又一轮的喧闹，不同的是，他们每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他们跳起来，彼此拥抱，放声大笑。   看着他们欢庆的场面，不知何时，眼泪已顺着绫奈的脸颊流下。   “那边的女孩子，你为什么在哭？战争结束了！这是多好的事情啊！”几个地缚灵凑过来，挤了挤绫奈。   “可是......你们都已经死掉了......”绫奈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感情，抽泣了起来。   地缚灵们的欢庆为之一顿，但很快，笑容又出现在他们脸上。一个身穿半截国民服的地缚灵轻轻为绫奈擦去泪水。   “也许我们真的死掉了，在炸弹落下时，在看到沸腾的两国川时我们就知道了。但是，我们现在还能看到战争结束后生活在和平中的人们，听到东京夏季夜晚的蝉鸣，看到花火再一次绽放在隅田川上。我们——很满足了。”   言罢，地缚灵们脸上绽放出一个个比烟花更加灿烂的笑容。   直到他们的身躯逐渐透明，消散在空气中。     +++ **EP10：尾声**   “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去中国？”绫奈神色复杂地看着阳炎悠菜，后者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悠菜不满地撇了撇嘴，“怎么？这可是你们主管亲自给我开的入职手续，字都签了，你当年有这待遇嘛？”   尽管很想说“当年是我爸亲自给我开的入职手续”，但绫奈还是尽力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你走了之后烟花店怎么办？”   一旁的阳炎加贺大气地挥了挥手，“没事，家里有我跟她曾爷爷，一点问题都没有！”   看着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尽管很想说“看起来问题很大”，但她尽力把这个念头也压了下去。   “好了，先别说话，在这里站好。宫司大人嘱咐我们将御守赠予二位。”两位巫女凑了过来，正是当初在神社迎接绫奈的两位。   简单地念过祝辞之后，她们将两个御守分别塞进了绫奈和悠菜手中。    “好想再见一次宫司姐姐啊——”悠菜将御守装进口袋，伸了个懒腰。   “宫司大人平时很忙，也不会轻易离开神社。”一个巫女说。   “虽然宫司大人一口一个不会主动介入世俗事务，但那天她可是和贤治先生一起在门前往隅田川的方向望了好久呢”另一个巫女满脸坏笑地补充道。   “好了，快准备检票登机吧。”轮椅上的贤治似乎有些尴尬地挥了挥手，转移了话题。“记得有空回来看看就行。”   看着排队检票的二人，加贺朝贤治俯下身来。   “您明明非常不舍得悠菜，为什么不和她说呢？”   贤治干咳了两声，“说的好像你就很放心她一样。”   “我倒是不担心她遇到麻烦。她现在的能力已经不比我弱了。”加贺的目光虽然看着悠菜的背影，却仿佛看到了在遥远的中东，阳炎彻之作为一线国际志愿者的身影。   “我们终究不能把他们留在身边一辈子。我老了，你也老了，烟花店终究会是孩子们的。在那之前让他们多出去看看，这很好。”   加贺和贤治同时叹了口气。   这时，登机口处出现了小小的骚动。   “我说这个不会炸它就是不会炸，为什么不能呜呜呜呜——” 绫奈赶在机场的安保人员之前把悠菜的嘴捂住，按在了地上。   “烟花不准带！”     +++ **SP：不存在的**   水石根看着眼前的惨状，不禁撇了撇嘴。   十几个强壮的赤鬼身躯干瘪，了无生气地躺在地上。只有肌肉上的刺青隐约还能证明他们尚且为人时是“赤柱”这个臭名昭著的组织一员。   “血都被抽干了，是IJAMEA的手笔。”被临时叫来的研究员用仍在颤抖的手收起手术刀，向水石根回报。这个吓坏了的家伙不想知道内务安全部门是怎么跟这些东西扯上关系的，只想尽快逃离这里。   “看什么看，汽油呢？点了啊。”水石根嫌恶地挥挥手，几名内务安全队员立刻提着汽油桶上前，浇在尸体上。   “那我——”研究员正想确认这里是不是没自己的事了。   “一块点了啊，废话什么。”水石根转过身。   研究员惊恐的求饶声立刻被杂乱的枪声淹没，片刻后，队员倒空了最后一点汽油，随手将空桶一并扔在尸体堆上，发出空荡的响声。 [[div class="footer-wikiwalk-nav"]] [[=]] << [[[project-fubuki|吹雪计划]]]  |  夏日与花火 >> [[/=]]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