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L.K.E.R:三尺晴空
2025年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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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不属于潜行者的武器出现了。当这个武器开火的瞬间,一切都在绚烂的火焰中被飞行的弹头扯得四分五裂。他并不能像他的同僚那样沿着装甲车的边缘四散而逃,可即便他们能够逃跑也很快被四面八方的火力射得里外透光。
先于死亡来临的是震耳欲聋的寂静。
------
+++ [2018年10月;大沼泽,晴空基地;晴空组织,0448时]
刚开始的那几天,昏迷不醒的他都靠着大剂量的葡萄糖维持着生命体征;关于那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众说纷纭,连消息灵通的侦察兵也在不停咀嚼旧闻的营地篝火边上向着他们很少出远门的同志打听消息,隔着围栏探头探脑的他们像极了最近一段时间大量出没于大沼泽的一种鹭鸟,查房的克列格教授将嘻嘻哈哈的他们驱赶出去以后,转头又看向那个躺在床上的年轻人,思绪回到了那个雨夜。
笼罩于浓雾与阴影中的大沼泽最终还是等到了电磁风暴的怒火平息,于是幸存的生物们纷纷从掩体之中探出脑袋,看着一片血红的夜空上那些如飘带般的发光异常。通讯回复之前,前哨站里心有余悸的晴空组织成员们围坐在篝火前,却再也没法像几分钟前那样有一搭没一搭的侃大山。绰号“苏绿”的晴空成员嘴巴发干,于是在轰隆隆的夜空下摸了摸口袋,掏出了烟盒。
“操,幸亏还剩俩支,抽完了又得去给‘孢子’送钱了。”
37号观察哨只有苏绿独自一人悠然自得的享受着风暴之后的安宁,开始畅想明天。也许现在去沼泽地逛逛能找到一些变异体的尸体,先替那些摸不清门道的菜鸟收走那些畜生的皮肉,再从委托人那领走用来雇用他们的报酬。指尖的七星香烟燃烧了一半便听到了咂口水的声音,苏绿听着那些小动静心满意足地瞥过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些刚来**特异区**有段时间的新兵蛋子,被这壮观的异常现象吓得仍心有余悸。自然是没人敢跟他抢剩下的那支香烟。然而有人突然大叫着拿起了手边的步枪。
“妈的,你个狗日的搞什么。”
苏绿把香烟一扔,在另一人的惊呼中抓住了“牛铃”——他拿着四个人仅有的一把步枪朝着沼泽河滩上一块诡异凸起胡乱开枪,被拽倒了以后枪口在苏绿的面前砰得炸开。
“妈的!你个狗日的!你在瞎搞什么?”他把那把步枪踢到一旁,揪住牛铃的衣领往边上一拎,“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反叛者**那帮畜生不如的杂种还他妈的盯着我们呢!还有你们两个,别动那把步枪!”
两个新兵呆在了原地——其中一人确实想捡起那把枪,而另一个人则是去捡苏绿抽剩一半的香烟。而四个人惊讶地发现,那个被水草缠住的东西动了起来,正朝着他们的方向飘了过来。这时的苏绿也顾不上那么多,一把拽起了那把SKS并把卡住的枪栓向后一拉,把枪口对准了那个朝着他们而来的玩意。
“那是什么?那是——那是个人?”
“什么?”
四个人面面相觑,苏绿把枪放下的时候,那个东西已经飘到了面前。那的确是个人,不过已经被扒得精光,连裤头都没留下,生殖器就那么赤条条地露在外面,苏绿极具恶趣味的笑了一下,一脚给那具尸体蹬向了别处的同时朝着草地里啐了口唾沫。
“啊,的确是个人,看到那上面的弹孔了吗?他妈的。”
他厌恶且尽可能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说着,然而一抬眼看到这样浑身上下满是弹孔和伤痕的尸体还有不少,正一具接一具地从远处向这里飘来。
“……妈的,这是怎么了?”
水中的辐射刺得盖格计数器喀喀作响,四周像是有具无形的骷髅在他们的身边快步行走;苏绿虽然还将枪平举指着那些对他们毫无威胁的肉体,然而在他的手放在其中一具还算白净的身体上时,被触碰的它发出的声音让在场四人都发出了惊恐的闷哼。
“我靠!”
那具“尸体”睁开了眼睛。虽然只是眯了条缝,毫无焦点的往上往下扫了一遍之后很快就闭上了,它咳嗽着想咳出呛进肺里的污水,然而所受的伤却让他连做到这样简单的事也十分困难。那对青紫色的嘴唇一开一合,吐出了令人心惊肉跳的声音。
//救我……救命……//
@@@@
@@@@
截至目前,至少今天晚上一切安好。晴空的领袖“冷风”此刻正躺在床上,他所在的独立的单间没有房门,一抬头就能看到那张摆在会议室中的旧书桌。但它依旧是晴空营地里少有的单人间。他以一个惬意的姿势躺在床上,枕在头下的枕头则是由几天前派出的侦察兵小组从沼泽里捞起来的,刚开始时,任何靠近它的盖革计数器都会发疯似的尖叫——但现在经过消毒已经绝对安全。他把叼在嘴唇之间的那支烟点燃,任由尼古丁沿着肺管血液直通五脏六腑。然而从营地里爆发而出的混乱搅乱了一切,扰乱了他的清醒梦。
他腾地一下从床上跳起,匆忙跑到了会议室门口。对门的诊所里,两个晴空成员搀着卡兰查教授从房间里走出,后者的怀里抱着晴空组织卫生部门的全部家当——一个硕大的金属医疗箱。所有人都眼巴巴的望着那个栅栏门,虽然门外不到十几米的小径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他们还是知道他们的侦察兵回来了,因为他们的叫骂声从他们到回到废弃渔村的那一刻起就响彻了整个秘密基地。
为首的侦察兵往前一倒,整个小队连同他们带回来的“战利品”一并摔了个惨烈的狗啃泥。虽然有些不厚道,但这番场面多少有点滑稽,但这个节骨眼上冷风也只能偷着乐。摔倒的侦察兵还没来得及抬头,同志们的手便围了过来,在把他们扶起以后,那具还有一息尚存的肉体便在七手八脚与七嘴八舌中被抬到了治疗室。
再次看到这个落满灰尘的空房间时,卡兰查和冷风多少有点感慨:当时晴空的领导人还是列别捷夫,然而那次直抵CNPP[[footnote]] 切尔诺贝利核电站 [[/footnote]]的无畏远征最终在那场规模前所未有的巨大风暴中几乎让晴空组织走向毁灭。
“小伙子们往这边点,轻点,轻点,慢一点。”
“我的老天爷啊日了他妈的,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卡兰查博士挤过人群,这才看到了躺在床上一丝不挂的青年的模样——栗色短发,高鼻梁;然而怎么看都不像是乌克兰人。
“他不是乌克兰人,不是我们乌克兰人。”
人群中有人高声嘀咕道,又立刻在身边的同伴的眼色中自觉地闭了嘴;卡兰查教授走到这个身份不明却在电磁风暴中幸存的神秘人身边时用毯子遮住了他的隐私,伸出手掐了一下他的下乳以后又立刻翻开了他的眼皮。
深蓝色的虹膜清澈,没有散瞳现象,眼白依然是干净的白色,而非令人不安的血红。
“小伙子们,帮我拿支肾上腺素来,还有抗辐宁。”
冷风站在人群的最后面,连热闹都看不上,他只能看到人群们躁动、吵嚷,即便踮起脚尖也还是被人头挡住了视线。这时,聚在他们面前的晴空成员突然作鸟兽散,把他这个领袖挤到了门边上,不同于之前的杂乱,下楼时大家反而秩序井然。
“冷风,你别总想着看乐子,过来看看这个孩子。”
听到这话的冷风又吊儿郎当了起来,迈着轻快的小步子走到卡兰查博士的身边前还学着迈克尔杰克逊的模样在房间里转了个圈;后者正坐在不知从什么地方搬来的椅子上守在床前,但却没有给他也准备一个。
“靠,没有多的椅子吗?”
“别闹了,你还年轻,多站一会有助于健康。真不知道大家是怎么看上你的,让你成为了晴空的领袖……这个小伙子是从哪里搞来的?他可真是命大啊……”卡兰查把一枚尖锐的5.45mm弹头从他的肩膀上扯出,“幸亏这枚弹头卡在他的肌肉里,若再往前深入就会触及心脏。还有,另一发在脖子上,也没有射进去。”
“我去……”
“这还不是重点,你看这个——”
他指着枪伤的位置,在他的胸口上有个烙印一般的纹身,但与其说是纹身,倒不如说是标记。那是一个同心圈,一大一小相隔的间距处在某种诡异的平衡上,而三个箭头则一齐指向同心圈中并不存在的中心点。他隐隐的感觉到一些事情正在发生:在诡异的事件中幸存,并躲过一场灾难,现在更是靠着少得可怜的肾上腺素和一管抗辐宁摆脱了死神。但在绝望与希望并存的特异区中并非没有先例。良久,卡兰查教授以一种平静到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语气说道。
“……特异区曾有一个传奇,而现在又出现了**第二个‘被标记者’**。你有找到他的PDA吗?”
“没,没有。照你的意思是说——卡兰查教授,之前有个**‘一号’**,现在的这个,是**二号**?”
“最好别是。但是如果他能平安苏醒但记不清自己是谁的话,我们还得给他准备一个他所能接受的身份。”
冷风托着下巴装作思考了一会,“我们直接称呼他为二号如何?你看,第一个和第二个‘被标记者’,人家那个叫一号,我们这个叫**二号**,不也挺好?”
说完,冷风露出了那口艳羡旁人的白牙吱吱地笑了起来——在缺少物资的特异区里,牙医也是个受人尊敬的职业之一——但冷风明显跟这个词八杆子打不着。
“不要这个,你……够了!别学猴子叫了!好了好了就照你说的这么决定了!你个混蛋!”
目的达到了以后,冷风对着躺在床上的“二号”比了个耶。很快,所有因为守夜没睡的晴空成员看到他们的头目冷风下楼梯下得飞快,而谢了顶的E.F.卡兰查教授则抱着医药箱在后面扯着他的兜帽。深夜的寒风里篝火前围坐着晴空的守夜人和刚刚回到营地、正抱着茶罐嘬饮着杯中加糖胡子茶的侦察兵。直到深夜,“孢子”斯波的小卖铺依旧灯火通明。
今夜相安无事。
+++ [2018年10月;大沼泽,晴空基地;晴空组织,0824时]
一条变异的盲犬正靠着自己敏锐的嗅觉钻探着泥土中的任何一丝生机,虽然双目失明,敏锐的嗅觉仍旧为它的狩猎提供了猎物的去向。这只盲犬为了一只没有发生变异的田园鼠几乎横跨了半个大沼泽,而老鼠却在这消失了;它张开嘴,嗅探着空气中微弱的心灵射线,最终如愿以偿地在废弃渔村的角落发现了它的猎物。这场追猎的加时赛正欲开始就因为一枚射入脑袋的子弹而戛然而止,哪怕这条野狗跑得飞快,苏绿也依旧能够一枪夺命;拉开枪栓为枪膛里再塞一颗子弹,营地里嗷嗷待哺的小伙子现在这会应该已经架起了锅准备开饭,而他很倒霉,与自己相伴的只有两块干硬的粗面包和昨晚剩的胡子茶。
正当围坐在火堆旁有说有笑地烤着棉花糖吃的晴空潜行者们还在早茶时间里交接换班,在小阁楼里捣鼓着机械仪器的诺维科夫无意间抬起脑袋看了一眼天空时,看到了一个栗色发的年轻人正无所适从的站在门框边上——那之前是扇门,后来门板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的潜行者拆掉偷走了——现在只剩下个框——便拿起了对讲机按下了通话键。
“冷风,那个小伙子醒了,摸不着头脑。”
“收到,他再晕下去卡兰查就要发疯了,我们的葡萄糖储备快用完了。”
“哈哈!那个老小子一直都这样,嚯嚯嚯——”
刚回到营地的苏绿还没把垫子坐热,立刻又站起身来,径直朝着那个人走去。
“你可算醒了,我们老大有话要和你说。”
未等那个被人称为“二号”却还是摸不着头脑的年轻人理清头脑,有个老兵从锅里捞起一碗浓粥递了过去。被塞了碗粥的他看着手中的食物,愣在原地半天。这一切都被诺维科夫看在眼里,于是他再次拿起对讲机。
“你的手下太热情了,给我们的二号整的不知所措了都有点。让这孩子吃口饭吧。”
然而那个被那些晴空侦察兵们团团围住的陌生人并没有吃下任何东西——他才刚咽下了一口用面包和其他叫不上名字的东西煮出来的粥,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消化,一阵剧烈的不适感立刻将他干倒在地,然后卡兰查教授便在千呼万唤中来到了众人之间。至于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叫苦不迭的二号,就跟他第一天来到秘密基地一样,被七手八脚地抬了起来;他抓住了两只伸向他的手,健壮的侦察兵们把他往肩膀上一提,这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便在大家的搀扶下进了卡兰查的诊所。
之后的几天过得还算惬意。定期定量的流食和营养补剂像血液一样的流进他的身体,床对面的墙上挂着的画像每天都有人来换,甚至还是不带重样的画像;然而这样的日子进行到第四天后,二号像是受够了一切似的从阁楼中走了下来。
“你的身体扛得住吗?二号。”
靠在门后的侦察兵对他说道,挂了彩的他带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刚从卡兰查的诊所出来,额头上裹得跟头巾似的绷带依然有血液在慢慢晕开。
“别担心我,教授给了我两片‘长春花’[[footnote]] 潜行者Mod里的一种由乌克兰科学院研制的强效止血药,能提供长时间的止血效果,系虚构的游戏道具[[/footnote]],我刚刚就着一杯土伏特加把它吃下去了,没关系的。哦对了,我印象里你就没说过话,你是不会说乌克兰话吗?”
“……并不是。”
“那就好!我是德米特里·别连琴科,别人一般都叫我‘苏绿’。你的命是我从死神那捡回来的——不过请别太在意。感谢的话就免了,如果你想报答我的话只需要在酒保那给我买点新的涅米诺夫伏特加和一包烟就行,祝你好运。哦对了,我只抽荣耀牌和红星牌的烟,如果你拿俄罗斯香烟和土酿伏特加来糊弄我的话那就只能祝上帝保佑你。”
他一说完就带着那只看上去就很沉的黑色塑料袋走开了,看到那个身影在篝火旁坐下以后,对过去一概不知的二号走进了那个可能会给自己带来答案的房间。
进门以后是一个空的房间,除了一个柜子和几把椅子外就是满地的烟头,他曾被在这个前厅里休息的晴空侦察兵和潜行者们的大声喧哗短暂地吵醒过,但片刻的苏醒很快就又会被长久的黑暗所淹没。终于,房间里的人向自己发出了进来聊天的邀请,这时走进那个有着橘黄色温暖灯光的房间里时,二号看到了一个长得很像Givi的人。
“啊,欢迎,这几天睡得舒服吗?”
这个房间是整个晴空基地里最大的房间,有着约莫三十平米的自由空间,但内部的陈设却特别寒酸,除了一张书桌,一盏到2018年都还在用白灼灯的台灯,和背后那个堆满资料与书籍却再也没有人查阅过的档案柜。而穿着晴空自研护甲CS-1b的冷风就坐在那个没有靠背的马扎上,因为弓着背,所以看上去就显得更矮小了。
“说不上舒服。头很痛……而且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朋友。”
“啊哦…非常不巧的是,我们没能找到你的PDA,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你姓甚名谁,是何方神圣。我们也问过当初找到你的那个人——谁来着…?”
“德米特里·别连琴科,你们都叫他‘苏绿’。他管我叫‘二号’,这又是什么意思?”
“对,对。苏绿。至于二号么,则很简单,我们在你的身上发现了一些绝不可能是人为的特殊标记,既不是纹身也不是贴画,鉴于之前就有个鼎鼎有名的被标记者,我想,既然你是第二个,那就起名叫二号吧。还有别的问题吗?”
“不少…你们是谁?”
“我们,我们是晴空组织。无论是曾经的晴空还是现在,我们都在尝试查明**特异区**内部的运作规律。你可以这样理解,我们不会尝试去摧毁与扼杀特异区,但也不会放任特异区继续扩张,更不会利用特异区独特的异常性去养肥自己的腰包……这听起来可能很奇葩,但是据我所知,真的有个组织喊出过这样的口号……总之,无论特异区内的派系再怎么变换,我们晴空组织都尽可能的保持中立并尽力去找到一个真正能够控制得住特异区,并让所独有的特异去造福世界的方法。没错。”
“我该怎么称呼你,另外……你们不是……覆灭了吗?”
“冷风,以前是晴空的酒保,但现在当上了晴空的领导。至于晴空么,我能很负责的告诉你,差一点儿,但我们挺过来了。虽然我们中的大多数人——优秀的战士、精英、科学家,都在电厂被杀了——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没能逃过一劫。那场堪称浩劫的电磁风暴以前有不少人仍留在我们的领土内,多亏了那个电磁风暴搞不死的,叫**‘刀疤’**的雇佣兵,我们曾一度将自己的势力范围扩张到整个大沼泽,但很快便意识到这场风暴已将我们每个人都无情割裂,而我们无处可逃时,一切都变得更糟了。”
“一夜之间,过去可靠的伙伴可靠的潜行者们要么成为了土匪,要么远走高飞,剩下的人则逃回了我们被灌木丛裹得严严实实的秘密基地,要么靠给封锁线的土皇帝打工勉强讨一口饭吃,要么就是靠吃变异怪物的肉为生。”
“那可真恶心……”
“确实,哈哈哈——不过呢,说实在的,只要料理的手段足够高明,哪怕是再糙的肉也是能做出好味道的。多亏了我们现在的酒保莱伯利安,晴空的食品商店确保了我们雇佣的那许许多多的人能够吃饱饭且不会因为饥饿造反。同时也要感谢斯波,我们现在依然有一条能够稳定通向外界的走私渠道。嗯……别太见怪,你可能会说我们……但你或许听说过这些传言。因电磁风暴后的巨量异常现象将特异区分割隔绝以后,有不少曾经繁荣的地区最后因为饥荒而落魄,毁灭。这倒是个很实在的教训。”
冷风说完这一番话以后低声嘀咕着“渴死我了”,抓起边上的啤酒瓶昂起脑袋猛灌一口。
“自莱伯利安加入以来,他凭着自己的技艺和公道为自己赢得了相当之高的声望,可是现在我们的情况却并不乐观,朋友。几乎就是在莱伯利安加入我们的队伍的同时,我们的死对头,最堕落龌龊的一批潜行者们又卷土重来了,我们一般称他们为……反叛者。”
“我听说过他们。那你呢?冷风,你又是怎么当上晴空老大的?”
“我么,我……在知道列别捷夫,苏斯洛夫,还有其他晴空组织的指挥官们的情况以后,我就把自己的酒保荣誉交给了困难时期时第一个加入新晴空组织的潜行者,也就是莱伯利安。后来我们为了最近一批新走私的伏特加而付出了大量时间与精力还有口水的紧张谈判以后,晴空组织的大伙们都认为我是最合适的人,所以从那以后,我是这个组织里唯一一个有两个房间的人。本来有三个,但现在前厅不算了,等我派活的潜行者和侦察兵们早就在那肆无顾忌的吃喝拉撒了。还有别的问题吗?”
“还是有很多。但是先到这吧。”
“行,随你的便,哦对了二号,在你身体完全恢复之前,我都不会给你派送任何任务的。晴空虽然现在生存状况岌岌可危,但仍然不会把什么都不会的菜鸟和伤员送上前线的,这是我们的底线。”
然后刚说完二号就不知从哪拿出了一个面包,当着他面咬掉了另一个角,从咀嚼到咽进肚子里不过片刻时间,而他也不出所料的,在一声痛苦的呜咽中捂着肚子往前一倒,。
“需不需要我叫卡兰查教授?二号。”
“什么事!冷风?”隔着一条走廊的诊所立刻传出了吆喝声。
+++ [2018年10月;大沼泽,水泵站;突袭,2253时]
“记住,每过一个小时就向基地报告一次,我们这趟轮班才刚刚开始。哦对了,你有烟吗?来一支。”
拿着望远镜的侦察兵转过身,从衣兜口袋里拿出了一盒带红边的白烟盒。
“嚯,你小子都抽上红星了,哪来的钱?”
潜行者的诘问并没有得到回应,晴空侦察兵笑而不语地把烟盒收起,继续拿起那副望远镜看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香蒲荡。阴云盖住了月光,大沼泽中心圈边缘的那座年久失修却还能正常运作的水泵站内忽明忽暗的白灼灯光仍在黑夜中闪烁。但无论是受雇于晴空的自由潜行者,还是晴空组织的侦察兵,都没有注意到来自暗处的威胁。
自香蒲从中腾起的一缕硝烟,三楼瞭望台的狙击手便应声倒地。穿着强盗大衣的黑衣人高举着手中的VSS,一连三声细不可闻的枪响过后,他的同伙们已经勾住了潜行者的脖子,手中的短刀也在下一刻刺入了他的脖子。面对这突然的变故侦察兵的第一反应便是将保险打开,枪口才对准那突然出现的反叛者扣下扳机时却被没有子弹的枪膛坑了一把——现在再上膛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侦察兵骂骂咧咧地地把手中的枪扔了出去的下一刻便朝着满是辐射的沼泽水潭中跳了下去。现在的情况也顾不上辐射不辐射的了。可还没跑出去几步,从身后射来的子弹穿过皮夹克命中他的心脏,最后往前挣扎了几步,倒在水中的尸体令特异区发出了满足的呻吟。
反叛者们立刻闯进了那个悬在水面上的房间,对着躺在两张双人床上睡觉的潜行者们开了杀戒。很快,这个狭窄的房间内顿时弥漫着劣质火药燃烧后散发的恶臭与血腥味,直到房间内每一寸角落都淌满了血,这些不速之客才放下了冒烟的枪管。
“还有活着的没?兄弟们。”
见四下无人应答,他摘下了兜帽。“金蝎”托列夫从腰间的刀鞘抽出狗腿刀,对着那些被保养一新的黄铜供水管砍了下去,金属碰撞的瞬间火花迸裂,砰砰作响的抽水机恐惧地剧烈颤抖着,从裂口处喷出的污水滔滔不绝的涌向这个房间。终于在他用尽全力的一刀下去,那劈歪的一刀没能砍断输水管,却意外的砍在了抽水机上,机械故障的轰鸣声过后,晴空的抽水泵正式宣告停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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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传闻称,来自乌克兰国家科学院的首席顾问,就是那个现在在SICRAA[[footnote]] 切尔诺贝利异常区域研究中心Scientific Institute for Research of the Chernobyl Anomalous Area [[/footnote]]工作的传奇潜行者**“史特洛克”**又回到特异区了…他是为了什么?
“冷风,出事了。”
//huh……?//凌晨六点,莱伯利安的按下对讲机,把冷风提前两个小时从床上给叫醒了。这个总是头戴巴拉克拉法帽的酒保几乎每一天都是最早起来的人;因为晴空基地总是有些为了守夜而靠着大把能量饮料与热咖啡,或者咖啡因片和违禁药物硬撑到现在的潜行者正饥肠辘辘地等着小店开门,然而今天准备烧水泡一种名为“胡子茶”的饮料时,从水龙头流出的水滴甚至连把水壶底涤亮都做不到。
“这么早,啥玩意…?”
“我们的酒吧水龙头出不了水了,巡夜班的潜行者们准备喝上一杯干蘑菇茶就去睡觉,但是我们这没有开水去泡那些从扎顿来的蘑菇茶叶。水泵站那里也没有固定上报日志,现在负责那一块的人也联系不上。”
听到这话的冷风清醒了不少,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有不少潜行者哪怕睡觉也会穿着鞋子的习惯,特别是旅人与那些满特异区跑的快递员,但是冷风并没有这样的顾虑,穿鞋子睡觉单纯是因为懒,而且经常有卡兰查教授会因为一些有的没的事情把自己从梦乡里叫起。
他看了一眼放在卧室门口的AK-74,再三考虑下还是选择把它带在了身上;当初晴空组织刚刚在他们这些幸存者的号召下重新开始调整战备时曾有个蓝眼睛的潜行者来到营地里用一本厚重、但几乎涵盖了特异区内所有生态环境与变异生物的手写笔记和这把因为经由他改造而来,同时兼备高初速与高精度以及低后座的步枪换走了他们一些物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手中日渐繁多的各类事务,他早已跟同伴们忘记了那个潜行者当初换走的是什么东西,然而这把耐用的“老兵”却一直跟着他直到今天。
清晨的大沼泽太阳还蒙在浓雾里,只把靠近地平线的迷雾晕成了梦幻泡影般的黛粉色,仅在半空中露出一刻点缀在鸡尾酒杯里的红樱桃。空气很清新,并且不存在所谓的致命辐射。他走上凉亭,趴在吧台边上看着莱伯利安把水壶里的水倒进煮锅。
“待会我也要来一杯。钱我会付的,记得泡得浓一点,要多加糖。”
冷风打开印着双头鹰的黑色烟盒,衔出一根特异区里最便宜最常见的俄罗斯香烟,烟雾缭绕中,指尖的火柴上浮动的火苗逐渐退却,然而冷风却没时间去看它是怎么熄灭的。现实的摆在面前:他们停水了。第一批晴空潜行者们在天还没亮前就已经踏上征程,即便是在喝完花了几张皱钞票买的热茶以后,直至第二批休整完毕的潜行者趁着浓雾尚未散去时出发,那些侦察兵们也还是和水泵房一样杳无音讯。
最后,冷风在公共频道上看到了这么一条消息。
> **死讯** 晴空潜行者 逊马 托列里,BR-3022,在被反叛者占据的水泵房被枪打死,撤退时背部中枪,半个肺从胸口这炸出来了
------
“二号,起床了。”
//Huh……?//他拿起手表看了眼时间,然而即便是白天集体宿舍里也还是黑的不得了,两根黑色的细针自顾自的转着。
“时间是不是倒着走了?你都没拿正。”苏绿当着他的面点了支烟,用过的火柴很随意地往身上的CS系列护甲蹭了一下,确认防火阻燃的面料把火柴熄灭了便随手一扔,扔到了二号的脸上。这下他连想赖床也赖不了了。
“我操。苏绿,你搞什么?说吧,什么事情?”
苏绿没有说话,只是夹着烟卷等在原地,满脸忧郁的中年人的心思根本猜不透。
“是不是觉得一天到晚在我们这吃白饭心里过意不去,好小子?'孢子'让我来告诉你,如果你觉得你自己有能耐去外面瞎折腾了,就到小卖部找他。”
晴空组织的小卖部在营地的西南角——在最边缘的一块小空地用木板和混凝土搭成的半永久工事里,和特异区里大部分的建筑一样,秽暗油腻永远是阴郁的主色调,然而橙黄色的灯光始终令人感到安心。
“孢子”斯波就坐在灯光的边上,身后的货架上几乎没有一寸空余的空间。斯波本人长得像小乡村里随处可见的小商贩,如果未来有天他离开了特异区,也大概率会挑着节假日和过节的时候赶着装满自家后院种的蔬菜的毛驴或者开着一辆满载中国商品的嘎斯小货车到镇上集市去。
刚看到二号时,孢子还愣了一下,看到留在他背后几步之外独自抽烟的苏绿又给了他答案。
“看看有什么你想要的吧,需要补给还是新的装备?…或者你有什么可以卖的情报?”
“这小子需要一个工作,冷风不肯让他和潜行者往营地外面跑。你看看有什么能让他走出去透透气的轻松活,顺便也给我来点,就当我付欠你的烟钱。”
“你个臭小子,噗嗤……”孢子被苏绿气笑了;接着看向二号,挠了挠太阳穴,最后拉开了抽屉,拿出了一个满是划痕的“回声”探测器。“他的前主人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神器猎手,手气还特别好,但他后来不干了。有天晚上,我们的北方哨所钻进来只奇美拉,把我们的在那的守望者们都吃掉了,而他刚好也在其中。”
孢子的手把神器探测器往前推了一点,把它放在能让二号伸手取到的地方。
“我把特异点位置发到你的PDA上,去那里找找神器,然后带回来,就这样,嗯。”
+++ [2018年10月;大沼泽;“冲击沼泽”变异点,0653时]
苏绿拧开军用水壶的大瓶盖,把带着股怎么也忽视不了的化学物味道的纯净水喝进了肚子里。
“快开始吧同志们,趁现在太阳不大赶紧把你找到的东西,变异的泥土也好成精的植物也罢一拿到就都给我装进袋子里。来吧,来吧!”
苏绿撕开帆布包,一把叮当作响的螺栓被分成了四份;和二号一块到这来摸神器的另外新手没有穿着晴空的冲锋衣,两边胳膊都缠着辨识身份用的蓝色胶布。还没走两步,苏绿就扯着嗓子嚷了两句臭得噎人的话。另外两个新人里的其中一个正把手往严重失真的光晕那伸。
“干你日本老母,手不要了吗?”他朝着那个方向扔出螺栓,分量十足的铸钢螺栓碰上那些浮动的幻影时发出了沉闷的“砰咚”声,飞溅的铁屑崩到脸上的那个瞬间让那个菜鸟吓得四处乱飞,然而翅膀都还没扑腾几下就被苏绿一把掐住了。“在这个地方给我好好的听指挥,别瞎跑,你想被特异点打断手脚以后再被我扔进去吗?不愿意吧?对不对?那就听老老实实听我的指挥行事,蠢逼。”
苏绿放下了那个新人,转而继续看向那些被海市蜃楼扭曲的沼泽地。他把衔在手指缝中的铸铁螺栓抛出,立刻惊扰了那些浮动的光晕。抛出的几枚螺栓无一不在触碰到变异点后发出了沉闷的砰砰声。
"妈的,我操!斯波这个傻逼,这里都没可以下脚的地方。"
"那,老大,我们现在该——"
噔——噔——
众人面面相觑,另一个新人紧攥着手中的螺栓,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短短半小时不到,太阳已经摆脱了云朵的束缚,将自己的恶毒赤裸裸地昭示。苏绿喝下第二口水,低声嘀咕着些难听的话,这里确实有神器,四周看不见的特异点如锁链一般把自己锁在了原地,僵持的时间一久,苏绿开始有点忘记了来时的路。
"同志们,我得说一个不好的事…我忘记了来时的路。我们被困住了,稍微乱动一下,等下一次电磁风暴过后,盲犬们就能吃上用我们做的姑妈肉酱。"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还想不死。"
"求救吧,叫他们派勘探者过来,等下…二号——"
他干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没有螺栓探路,仅仅拿着一个老旧且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灵的神器探测器快步穿梭于致命的奇点之间;在苏绿的注视下这个失忆的被标记者慢慢地伏下身子,和手中那部发疯了的回声探测器一起向湿软的黄沙土上趴了下去。直到一颗通体透明、带有棕褐色边缘的黄色水晶落入手中时才像释然了一般吐出一口浑浊的热气。
"我还记得这些,别连琴科,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还记得不少东西,我还记得这些,我还记得关于特异区的一切。但我就是想不起自己是谁。"
"不说记不记得什么了,我只想知道,凭我冒着在辐射,在卡兰查教授的'鸡脚屋'里住了一夜以后第二天早起给你煮面包粥,以及救了你一命。这些能不能让你带我们离开这狗屎地方?"
二号攥着手中的神器——早在SICRAA成立之前,这些产自特异区的亵渎之物就有了"超自然体"的官方名称。二号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手示意苏绿。
"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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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孢子"斯波看着手中具有弱效辐射消除功效的神器"水母",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鼻尖。那个嘴比手灵活的生态学家认为冲击沼泽变异点会有些值得研究的东西,但结果到头来那个生态群只吐出了个低级神器糊弄他们。
"哎,行吧,二号。拿到的神器留着自己用吧,至少不用因为辐射去找卡兰查了,那个老小子也不乐意别人去浪费他的药。哦对了,报酬拿好——藏物点发你的PDA上了,也许有点现金和别的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是你的了。"
"感谢。"
"不必客气,二号。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从小卖部里出来以后,PDA不合时宜地响了两下。这台PDA被诺维科夫刷过了,里面的储存内容比白纸都干净。有个代号叫"霓虹"的家伙一直在聊天区里发不知从什么地方拷贝来的书,各种各样的都有。那些名目多得让人眼花缭乱的电子书并没引起他的多大兴趣,他的心思全扑在了苏绿给他的一则委托。自他与晴空小子们为伍以后,这是他在特异区的第一份临时工作。
任务很简单——帮苏绿去晴空组织的酒保莱伯利安那买一包"红星"香烟。据他们说,这种香烟抽起来刺激,醒神效果很好。酒保莱伯利安不是个健谈的人,态度友善胜过千言万语。
"你好,需要喝点什么吗?"
晴空的酒吧是一个小凉棚,与卡兰查教授的诊所之间有一条离地的小木桥。如果那天夜里,嘴碎的侦察兵说的没错的话,有个潜行者在莱伯利安那里因喝醉了酒而不省人事,被好事的其他人抬进了卡兰查的诊所里,在那个神奇的秃顶男人打了一针以后像没事人似的他又走到了莱伯利安面前,还是点了一大杯扎顿来的蘑菇酒。
传闻总归是传闻,但二号在看到莱伯利安身后茶炊壶边上躺着条凶神恶煞的魔犬时无比意外往前探了过去。
"酒保,这是谁的地狱犬?"
"什么?如果你是说梅塞尔的话……它是沼泽巫医的狗,医生消失在大沼泽北方之前把它托付给了冷风照顾,但冷风也只做了几年铲屎官就忙得不可开交了。梅塞尔不挑食,只要是我们投喂的食物…都来者不拒。"
二号拿过了柜台上递出的红星香烟,目不转睛地看着魔犬"梅塞尔"——即便是在特异区,心灵地狱犬也都是最罕见且稀有的存在。在堆满垃圾信息的特异区公共频道里总是能看到一个叫萨哈罗夫的科学家在高价求购魔犬的身体样本用以诡异的研究。
"等我一会,莱伯利安,我去做一下任务,一会再聊。"
"我一直都在这,随时都可以回来。"
坐在篝火边上用口琴演奏不知名小调的苏绿看到了那个不爱戴兜帽的菜鸟,神采奕奕的他潇洒地腾出一只手向着他伸去,指缝里夹着一根烟卷似的东西。帮人买了包烟还收了两千块钱,二号有些飘飘然地走回了莱伯利安面前,然而无意间与魔犬四目相对却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唔,两千块钱。可以在我们的酒吧里买到的东西会比在斯波那里多,但卡兰查教授那里就算了。"
"那条狗…他在这呆了多久。"
"刚刚已经谈过了,他在这里呆的时间要比你和我们的一些新成员要多。"
"比苏绿还长吗?"
"对。苏绿从顿涅茨克来到特异区也不过两年时间,包括我也一样,我还没在这里当酒保之前它就已经在了。纪律团的人也在研究它们,然而令所有人大失所望的是,这些地狱犬的祖先并不是狗也不是狼。虽然它们看上去像是大型的斗牛犬。"
"梅塞尔"低下了头,发出了呜噜噜的闷哼声。
"这些消息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我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见闻,在北方有个和大沼泽差不多的地方叫扎顿。那有个住在破船里的怪人,据说整个特异区里只有他和那些畜生自己最明白地狱犬这个产自特异区的诡异生物了。不过毕竟是传言,是不是真的,就得你去自己探索了。朋友。"莱伯利安拉开了罐头放在了二号的面前。"算我请你的,别客气。"
"谢谢。"二号毫无犹豫地吃起了这罐免费的图桑卡罐头,被心细的酒保热过了以后变得不再那么难以下咽了,"能跟我说说你的事情吗?酒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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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伯利安是在那次将特异区彻底洗牌的电磁风暴中被困在大沼泽的众多潜行者之一。除了在这次风暴中彻底绝望的,浩劫之后其他对新生活仍有希冀的多数人都向着南方前进。他见过一些被迫落草为寇的体面人,干出了比军队人渣犯下的罪孽更令人发指暴行,也看到过心怀鬼胎的人在光怪陆离的特异区前是多么的脆弱与渺小。但他还是很庆幸自己耐心地等到了冷风把酒水间钥匙塞到他手里的那一刻。
"如你所见,现在的我是这的酒保,虽然不是个刺激的工作,无非就是给人热罐头、做面包、送饮料啦什么的,但比在外面好多了。"
"也多亏了这个秘密基地,要不然现在的我可能趴在某个水坑里,一直睡到宇宙毁灭。对于这份工作我倒是很自然的接受了,宁愿喝死在人间,也不要挨枪子去天国…算了,不管了,来杯冰啤怎么样?"
欢快的口琴声戛然而止,在大家还在瞎谈和自娱自乐的时候,对于那个浑身是血的晴空侦察兵,苏绿在猝不及防间放下了口琴。
"妈的!救人!兄弟们都过来搭把手!"
痛苦的哀嚎声引得卡兰查教授从对面的房间冲了出来,被一众身强力壮的晴空组织侦察兵们围住的伤病员,然而看了一眼,他就只能摇着脑袋干瞪眼。
"伤得太重了,伙计,太重了。"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教授!有什么招您就尽管用吧!能让这小兔崽子赖活着就行……"
苏绿怀中的突击队员痛苦地把脑袋仰了过去,痛不欲生的他低声喊着妈妈,苏绿的催促又让他勉强地强撑着精神。
"来,忍着点,它能让你好受一点。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你的,能让你活着去见妈妈。"
看着注射枪里神秘的治疗剂推进他的身体,生死边缘的好兄弟被卡兰查教授一把拉回了生的这边,趁着他回光返照间隙,他凑到他的耳边说道:"好哥们,栗子他在哪?"
"栗子死了。让反叛者给打死了……那帮畜生打枪太准了,都没了,哪怕是我在跑的时候——嘶……看到了吗……苏绿,苏绿。"
骂骂咧咧的老兵立刻把背在背上的枪取下,苏绿把装着长弹匣的AKS-74U揣在臂弯里,一脸阴煞走进了冷风的房间,而另外一些人也跟着他的脚步进去和冷风商议。
"这要是以前,苏绿会直接带着一群人去跟土匪打仗,现在无论是外出还是复仇都会先报告。"
"你在当酒保以前就认识他?"
"不,是他跟我说的,那天他喝醉了,哭着对我说,以前为了给其他被土匪害死的兄弟们报仇,而在交战中被打死的潜行者兄弟们不甘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回荡。当然,那一晚以后他就戒了酒。有些人总是活在风中。"
"…我得跟冷风去说,我也要去会会那帮土匪。"
"可以,无论如何生命始终是特异区内最大的奇迹——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借你吉言,酒保。"
"**狩猎愉快,潜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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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愿者吗?好吧,总得还是有人去做。不过,二号,你确定要参加突击队吗?"
"确定。"
"问题是,我们没有多余的枪支了,特异区禁运查的最严就是枪支。算了,我把我的枪给你吧,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出故障……可以去找斯波买点子弹。来——"
冷风给的枪是一把自带制退器但因为长久未用而有些旧了的USP,二号在拿到它的第一瞬间便熟练地卸下弹匣,检查枪膛。离开办公室,他径直走向了孢子的小卖部,孢子无意间向着他的手上瞥了一眼,虽然带着疑惑,但也是毫不感兴趣的提了一句。
“这是冷风的枪,他不是有把更好的枪吗?算了,那个小子一毛不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子弹你先拿走,抓紧时间。"
+++ [2018年10月;大沼泽,水泵站;晴空组织,0813时]
过人高的苇草无一不是微量辐射后的产物,藉由这些遮蔽物,晴空的突击队得以接近到距离他们150米左右的地方,然而零零碎碎的已经有了子弹从他们身边擦过。
苏绿不止一次抱怨过,这身以天蓝色为主调混杂着些许深绿斑块的晴空数码迷彩让他们在战斗中吃尽了苦头,同样是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迷彩衣,但纪律团的单兵素质不是这些战斗科学家们所能相提并论的。
双筒望远镜里,那些穿着泥巴色大衣或者黑色皮夹克的反叛者们在晴空突击队队员的尸体前絮絮叨叨个不停,苏绿强压着心中腾天的盛怒将嘴里的豌豆干咬碎。也许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第三批人无一不装备了可以连发的自动武器,没人拿着双管猎枪、三线步枪这种对付变异野猪都有些吃力的鬼玩意。
"分散,从三个方向进攻,打起来了以后脑子要灵活。"
水泵站突然枪声大作。一队潜行者们从北方向那些杀人不眨眼的人渣发起袭击,趁着潜行者们的牵制力正盛的机会,晴空突击队们一口气推进到了那片空地上。但第四个人还未来得及站稳脚跟,从北边打过来的一枚子弹打穿了他的护甲,倒在地上的受害者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在他自己的血上扑腾了几下以后当场死亡。事已至此,晴空组织的侦察兵们也不再伪装自己,反正在灰蒙蒙的大沼泽里披着天蓝色服装的他们跟夜鹭一样显眼。苏绿抬起枪,对着水泵站上乱逛的"苍蝇"扣下扳机。
与突击队保持距离的二号紧紧地跟在他们身后,在都不再掩藏自己全力开干的时候,二号快步扑到了一处木墩子边上,拉开了SKS的枪栓。相比于快速推进到百米以内的队友,还在百米开外的他看着水塔上在骂骂咧咧中开火还击的反叛者们都是一个个偶尔发光的灰点。调整呼吸并选择其中一人作为目标以后,他扣下扳机。清脆的枪声过后,一串子弹飞到了他的跟前,其中一发甚至穿透了树墩,险些将他击伤。
"苏绿!你搞什么!是我!"
他摁下挂在胸前的对讲机大吼道。
"二号?!妈的,你小子来干什么?刚刚那一枪是你放的?"
"废话,难不成还是成精的野猪打的吗?"
"干他妈的!哈哈!你刚刚给他们的一个步枪手打死了,正中面门!"
苏绿换好弹匣,抬起手中的枪对着水泵站继续泼洒手中的火力。这个老兵已经打倒了三个反叛者——一个站在瞭望台上的傻瓜蛋被当场打死,其他两个则被打成了筛子,半身不遂的被其他同伙拖进了屋子里。屋内的反叛者在队友的火力掩护下给手中的步枪或冲锋枪换上新的弹匣,倚靠着抽水机箱体和屋子内的临时搭建起来的掩体抵抗着晴空组织的突袭。
“金蝎”托列夫卸下蝎式冲锋枪的弹鼓,换上了只剩一半的20发弹匣;恍惚间一个自由潜行者攀上了独架桥,但很快这个勇士便在火力全开中跌进了剧毒的大沼泽。
“妈的!我们得撤了!晴空组织的潜行者兄弟们,我们得撤了,要不然就都死完了。撤退!”
苏绿大声怒骂着那些关键时刻掉链子的潜行者,原本在双线施压下颓势难掩的反叛者们顿时有了些起色。
"妈的!那帮见钱眼开的独行者背叛了我们!"
"那我们就自己解决!你们自己掉链子的时候还不少吗?!"
趁着苏绿他们把反叛者们死死压制在原地的空档,从临时掩体中离开的二号扑到了苏绿的身边,掏出冷风的手枪探出掩体瞎打一通后赶忙又收回掩体。此起彼伏的枪响吵醒了整个大沼泽,然而没有人胆敢靠近这块愤怒之地半步。稍有不慎就会被水火不容的两派潜行者们射出的子弹夺去性命。
拉响手榴弹准备投掷的晴空侦察兵单手举枪对着水泵站又打了几轮,确认无虞便自信的走出掩体,但正中心脏的一枪让他栽倒在地。意识模糊的他意识到自己胸口的插板被打碎了,掉在手边的手榴弹冒着白烟,可是现在的他还活着却动弹不得。
"妈的……"
//特异区之神,这一定要是颗哑弹//——他向着特异区并不存在的神明祈祷,乞求着能活下去。
爆炸以后迸裂的弹片同时杀死了想要抢救队友的侦察兵,甚至伤到了刻意与队伍保持距离的神射手,后者发现自己的腿上血流如注的瞬间已经为时已晚,止血带还没来得及收紧便因失血过多而昏迷。苏绿有些麻木了。机械地换上最后一个弹匣,拉动枪栓。
"掩护我!来吧二号!一起上——"
他的目标明确:距离水泵站只有一步之遥的那条侧翻的木船,如果能到那里,就能把子弹射进反叛者的脑袋里。
他扔出去的烟雾弹已经飘起足以遮蔽身形的浓烟;从水泵站那射来的子弹再多,为了抢回这一战略要地的苏绿已经等不到队友们把反叛者重新压回水泵房。于是在战略突进的过程中,这个老兵被仍在顽抗的反叛者给打成了筛子,永远地倒在了那条木舟边上。
晴空的战地频道顿时乱作一团,大家此起彼伏的都在呼唤着那个老兵的代号。二号的脚被腐蚀变异点烫了一下,所幸无论是他的脚还是靴子都没有受伤。他心情复杂的看向了趴在地上像是睡着了的苏绿——德米特里·别连琴科。现在并不是伤感的时候,子弹还在朝着他所在的方向飞来,没完没了,不过慢慢的也变得稀疏了起来;他拧开矿泉水瓶,一口饮尽甘洌的带汽纯净水。迫使悬在喉头的心脏压回原位;在做足一切的准备以后,他看向苏绿。
短短几天时间,特异区便夺走了这些鲜活的生命。兽性大发的人即便把他杀死了也还是在开枪。从自己这边射来的子弹已经少得令火力压制变得难以为继,好在现在的敌人也已经弹药告罄。
"德米特里,我还欠你一条命……"
他把别在苏绿身上的短管步枪枪栓拉动,一发尚未击发的新子弹从抛壳窗处弹出,仅凭着感觉把枪口朝向个大概,便用AKS-74U猛烈的火力洗刷着那个窗口。
子弹打中了副手的肩膀,托列夫打了个趔趄。躺在地上的他捂着肩膀,一摸伤口发现全是自己的血!
"哦…哦…我操——我操,妈的!还好没打中要害,还好还好……医疗包,医疗包,妈的。"
听到有脚步靠近,早就在高压战斗中被磨得精神恍惚的下属连忙朝着北门跑去。托列夫叫骂着让他站住,见不听使唤抬手便对着他的膝盖来上了一枪;失去平衡摔倒的反叛者小弟刚暴露在了北门正中央的那一刻,独行者们的火力立刻将这个敦实的胖子轰成了肉糜。托列夫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好的时候,那个蓝眼睛的晴空组织成员已经把枪口对准了他。
对着那张满是恐惧与不甘的脸打掉了十几发子弹以后,他立刻转向了地上躺着的。啪嗒啪嗒两声枪响过后自枪口喷出的火舌嚼碎了反叛者的脸,绕过L型的回廊走进里屋,那些因为受伤而无力再战的反叛者们朝着自己举起双手,嘴巴空张得很大却一句话也不说;于是一屋子还在喘气的人都被弹匣内剩下的那些被甲钢芯弹穿了个通透。
把人都杀了个精光的二号卸下弹匣,确认弹匣打空以后骂了一句脏话。可还是有人拿着武器走进了房间;在抽水机前,一个穿着土匪皮风衣的反叛者拿着三线步枪冲进了房间,枪口直戳着二号撞过来——二号抓住他的枪管往远离自己的方向一别,被开火瞬间的反作用力震得手指发麻;他抽出小刀顺手一挥刚好划开了他的喉咙,反握转正的同时径直把刀刺出,一刀封喉。
脖子上被插了柄侦查刀的反叛者倒下了,在原地哭着喊着咿咿呀呀了一会,二号并不想放过他——握住露在外面的刀柄向着自己这边一拧,这个反叛者最终总算是死了。
做完这些的二号已经没了心思去搜寻战利品,当他从南门走出来时,发现小队里最后一个人脑袋开花,整个人倒伏在水中,没了呼吸。
"苏……绿……苏绿……我……"他听到了苏绿的对讲机在响,只是苏绿已经没法做出任何的回应,"重复,我是冷风。我收到消息,我们夺回了水泵站,情况是否属实?苏绿?能听到吗?"
"情况属实,冷风。苏绿死了。"
对方沉默了片刻。
"苏绿死了,不……谢谢你把这个消息传达给我,能问问你是谁吗?"
"我是二号,冷风,苏绿是当着我的面死的。整支小队就我一个活了下来。"
"这是个好消息哈哈!"冷风笑得很悲哀,"那么,反叛者呢二号?"
"……他们都被我杀光了。对,都杀光了。"
"也好。至少不用再担心他们再来骚扰我们了。回来吧,我们的善后小队已经到水泵房了,哥们,多亏了你,你可真是个硬汉。"
"谢谢。"
他与冷风的通话到此为止,独坐在水泵站平台边缘的他思考着一些乌有之物时,一个独行者拍了拍他的肩,递过来了一瓶气泡水。特异区里最常见的蜂蜜柠檬味气泡水。
"谢谢你,晴空的潜行者兄弟。这帮家伙是他妈的'金蝎'托列夫的匪帮。害死了不少在住在大沼泽北方的兄弟们,现在你给他们都杀了,我们也能给那些兄弟们的灵魂一个交代了。愿他们安息!"
"也谢谢你,愿他们安息。"
二号扳开拉环,身后的独行者马不停蹄地走到里屋跟其他潜行者们瓜分着战利品;二号喝了一半就把银白色的长罐子放下了,他拿起了苏绿的臂章:虽然洇了血,但天蓝色的等腰五边形像块坚盾,一轮骄阳从蓝色星球的地平线升起之时,白鹭从云雾中飞出。蓝色星球的下方,晴空组织赫然写在那条蓝色的缎带上。
喝完的易拉罐被二号随手扔进了大沼泽里,水面倒映着除他以外所有人的身影,即便平台之上只有他独自一人坐在这里静静发呆。